董鄂七十這人一輩子,心里除了閨女,就沒有放過什么事。
到死的時候心里能惦記點事,也算是出息了。真不容易。
而且這人自私,死前就顧自己那點事,自己擔心的事情解決了,他就該昏迷昏迷了。
完全不了解他兒子
下面跪了一地的兒子孫子,都不帶料理的。
昏迷的一點不舍都沒有。這老頭啥人品呀。
十月扶起郭絡(luò)羅氏“您且寬心,大人定當看到主子才肯放心”
說到這里十月都不知道用啥詞好。
郭絡(luò)羅氏猛然醒悟,趕緊的招呼眾人從地上起來。
這人還喘氣呢,就跪地上哭,說出去不好聽。
沒這個規(guī)矩呀。
董鄂哈朗心情特別糾結(jié),你說老子給兒子留下遺言,留下什么的都有,有這樣的嗎。
虧這阿瑪想的出來,讓兒子把他活埋。你說他的多混蛋,才能完成自家老子的遺命呀。
邊上的庶子們,就有疑問,也沒有他們說話的地方。
沒聽說自家老子跟妹子掰了呀,怎么就到了挫骨揚灰的地步了。
剛才他們可是聽到了。自家兄弟跟老頭保證過,肯定不會讓敦郡王福晉,把老頭給燒成一把灰。
一層陰云籠罩在腦海里,那可不是一般的妹妹呀,那是郡王妃。
說不得他們這群兒子都得隨著老子去了。真心的傷心了。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呀。死他們都不知道為啥死的。多冤呀。
貴寶郡主不知道別人什么感受,反正他挺著急的,郭羅瑪法說了一句話就又睡了。
她家額娘還沒有回來呢。身邊沒人給他仗膽。
貴寶郡主不知道這事怎么回事。可一步都不肯離開董鄂七十的身邊。
幸好有十月在邊上陪著,要不然就這小孩,讓人看著辛酸。
要說起來慧雅比老幺來的還快呢,這丫頭來了,就一聲不吭的在貴寶身邊陪著董鄂七十。
單手還拽著貴寶。
董鄂哈朗看到這邊的樣子,心里就想了,自家老阿瑪。一輩子就稀罕三人,一個他閨女,一個他外孫女,還有一個是他哈朗的閨女。
你說是不是他要是閨女,自家阿瑪也會多待見點呀。
能說什么。能說老頭的性子就那樣嗎。能說他投胎的時候沒掌握好性別嗎。
要說嫉妒妹子,那不是沒有。
要說心里不痛快那肯定是有,你說董鄂七十一輩子,整個心,都撲在妹子身上。
你說臨老了,妹子你再哪呢。還不是他這個兒子在邊上守著嗎。
可要說到怪罪。董鄂哈朗不敢,一句都不敢。
無關(guān)于身份地位,就說這妹子要是真的在京城。董鄂七十,絕對不會,老在他董鄂府上。
能在自己董鄂府上發(fā)送老人,那是他董鄂哈郎夫婦從妹子的手里求來的。
誰讓自家有這么一個混人阿瑪呢。這種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偏偏他這個兒子需要求著發(fā)送阿瑪。跟誰說理去。
要說因為這種事情感謝的話,不用別人,自家妹子就能掫他兩大嘴巴子。
所以眼神都敖紅了董鄂哈朗心情,那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有對董鄂七十的幽怨,你為什這么混,讓當兒子想孝順一下,還得求別人。
有對老幺的不滿。你不是孝順嗎,為什么老爺子臨死的時候你不在身邊。
還有對自己的,阿瑪都要沒了,你還在胡思亂想什么呢,怨什么怨呀。
你要對阿瑪好了,你要對老頭上心了,你要對老頭感情深了,老頭能長期在妹子家里嗎。
董鄂哈朗真的有點抽風了。理解他傷心過度。
十阿哥帶著老幺,縱馬回到董鄂府門口的時候。
董鄂府門口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隨時等著大夫宣布結(jié)果,就把門口的燈籠掛上去。
這讓老幺的眼睛猩紅一片。
她說的要給阿瑪養(yǎng)老送終的,老幺的手腳有點不會動。
十阿哥拽著福晉就往里跑。
十阿哥太明白,老幺要是看不到董鄂七十最后一眼,那是一輩子的遺憾。
所以他比誰的腳步都急。
老遠的奴才們,就給這兩位讓路。
十阿哥帶著老幺跑到董鄂七十的身前,就看到自家可憐吧唧的閨女。
原諒十阿哥,真的先看到的閨女。
老幺蹲在董鄂七十床前,喘著氣,都不敢碰董鄂七十。
老幺就怕摸到冰涼的尸體,就這么讓她接受董鄂七十沒了。她受不了。
十月上前扶著自家主子“老大人還在呢”
聽了這話,老幺一下子就攤在地上了。
十阿哥“要找太醫(yī)來嗎”
董鄂哈朗搖頭“小齊大夫,還有齊太醫(yī)都在呢”
貴寶郡主看到額娘,拽著董鄂七十的手,終于撒開了,該拽著老幺了“額娘,郭羅瑪法他就是不起來”說的那個委屈呀。
老幺聽著閨女的話,辛酸呀“貴寶乖,跟十月下去歇會,額娘陪著郭羅瑪法,好好地說道說道他,誰叫他不起來”
十月扭頭帶著自家郡主下去了,真心的看不得這個場面。
十阿哥在邊上支撐著自家福晉。
人都是有感情的,董鄂七十好歹也跟他們夫婦生活了這么多年。
十阿哥要說沒有傷感是假的,可要說有多傷感,那也是虛的。
他最擔心的還是自家福晉,岳父跟福晉的關(guān)系太好,十阿哥從心里擔心福晉太傷心。
真的,十阿哥都有點怪,董鄂七十。怎么就不多堅持幾年呀,現(xiàn)在就沒了,福晉哪受得了呀。
不知道十阿哥認為董鄂七十在堅持幾年,他家福晉受得了死阿瑪。
老幺接替閨女拽著董鄂七十的手,心里酸透了“你個破老頭,怎么就敢亂睡覺,看看把貴寶嚇得。至少你也得等著我在跟前的時候呀,不是說好了,我給你養(yǎng)老送終的嗎”
董鄂七十糊里糊涂的意識,說來也奇怪,竟然動了動。
老幺感到抓在手里的手。使勁的抓了她兩下。
看來自家阿瑪還有意識,腦子里面還明白呢。恐怕就是說不出來。
老幺那眼淚可是藏都藏不住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齊大夫走到重人眼前,在董鄂七十的身上下手扎了兩下,看到董鄂七十緩慢的睜開渾濁的眼睛,小齊大夫才退下去。
老幺都不顧的抹眼淚,從地上站起來。湊到董鄂七十眼前:“阿瑪”
董鄂七十“還是叫老頭吧,老子不習慣”
這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老幺拽著自家阿瑪?shù)氖郑薏坏媚馨焉砩系膭蓬^輸進去“你竟誆我。怎么就這樣了”
董鄂七十“老子活到這個歲數(shù)是喜喪,別哭,老子心疼,幺呀。不許打老子尸體的主意,老子讓哈朗送終,不許搗亂”
這老頭念念不忘的還是這么點事。閨女隨他,離經(jīng)叛道,啥事都做的出來,董鄂七十真的不放心。
董鄂哈朗聽到自家老阿瑪這話,很不合時宜的。竟然嘴角上翹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董鄂哈朗,第一覺得,阿瑪能在妹子跟前沒了,將來他就少了不少的麻煩。
誰知道傷心的妹子,會做出什么驚天地的事情呀。
要是啥時候不痛快,怪罪他沒有照顧好自家阿瑪。這個真的有可能,別看是自家妹子,董鄂哈朗真的了解,這妹子從來就不講理。
董鄂七十能醒著把這事交代明白,那是老天爺對董鄂哈朗最大的仁慈。
鏡頭還是的回到董鄂七十,還有老幺身上來。
老幺抹把眼淚“多大點事呀,聽你的,我風水先生,給你找塊風水寶地行了吧”
董鄂七十沒精氣神跟閨女爭辯,只能交代“那倒不用,老子死了要進董鄂氏的祖墳的,這個真的不用幺操心”
好吧這話對要死的董鄂七十來說,太長了。
老幺拽著自家阿瑪?shù)氖郑亲佣级铝恕澳俏艺胰耍煤迷谠谀沟厣峡粗袀€一二百年,你都爛成骨頭渣子了,盜墓的也打擾不到您”
一屋子的人,真心的為了這個問題,為了這個遺言方向,想撞墻。
難怪這爺兩感情最好,一樣的二。一樣的與眾不同。
這不怪老幺這么說,老幺那是深入的,跟董鄂七十分析過這個盜墓問題的。
要不為嘛,建議董鄂七十火葬呢。
那不是清東陵現(xiàn)在還讓人旅游參觀呢嗎。
老幺真的是為了董鄂七十著想。
雖然自家阿瑪,不會跟東陵貼邊,可留著尸體,還有陪葬總不安寧不是。
不如索性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
董鄂七十怕被閨女給燒了,也怕被人給盜墓了。
不過兩害取其輕。董鄂七十目前只顧得了眼下了。先保存下來死后的尸體。
至于尸體是不是被盜,那是以后的問題了。
董鄂七十嘴唇有點哆嗦,哈朗覺得有可能是被妹子氣的。
就聽老阿瑪哆嗦著說完下面一句話“那老子就放心了”
好大的喘氣,眼看著董鄂七十就要閉眼,老幺搖晃的厲害,真的看出來了,自家阿瑪閉眼上可能永遠就醒不過來了。
還不如讓他不放心呢“放心什么呀,你就放心了,你就扔下我自己呀”
老幺真急了,這不是一個爹的問題,這是兩個爸爸的事情呀。
上輩子這輩子,老幺在心里,就把兩個不太靠譜的爸爸給二合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