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小花在的日子,真是……哪哪都彆扭。
“誰來幫我拿算盤兒,有能將一顆顆珠子全部擦淨……有誰來幫我去討債,往後欠我錢的人誰來收拾……”雲四兒悽悽然的唱著,心說,小花啊小花,我原諒你推我下懸崖的行爲,只要你能回來,往後咱們就找懸崖邊紮營,我天天讓你推著玩還不成?
“每次吃飯睡覺無聊心煩看不到你看不到你我的心情就非常憂傷,後悔對你不好對你太壞讓你產生不滿產生怨恨把我推下懸崖……”雲四兒悲從中來,歌聲斷續,泫然欲泣。
(歌詞請參照火柴天堂,囧~)
可她沒哭成,有人替她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
雲四兒站住,望著高高的院牆。哭聲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這人哭的壓抑,似有滿腹冤屈。
仔細一看,雲四兒發現這個院子與別處不同,院牆高聳,大門緊閉,活似個囚籠。奇怪,阿大那麼正派的君子,府裡怎麼會關著一個女子?
好奇心一起,雲四兒繞到沒人的地方,拎起裙子,爬上樹,再從樹跳進院子。落地的時候,腳心被塊石子硌了下。
“嘶……”雲四兒扶著牆,單腳跳到屋後。翻牆是個技術活,顯然她很不專業。等疼痛過去,雲四兒探出頭來,確定這裡沒人,撒腿跑進屋裡。
“什麼人?”嬌柔的女聲驚惶的喊。
雲四兒把門關好,貓著腰,惦著腳進來。“噓,我不是壞人?!?
那女子臉上淚痕未乾,看她是個姑娘家,心落了地,斷了線的淚又接上了。
“你爲什麼哭呀?!彪吽膬鹤哌^去,細看之下,發現她是個大美人。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阿大強搶民女!第二個念頭則是——阿大是她娶的夫君,若是阿大想娶妻,必須要經過她同意,可是柴納國從未有過男人嫁了再娶的先例??!
女子瞟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嚶嚶哭泣。
真是勾魂攝魄的一眼吶。雲四兒打了個激靈,感覺骨頭都酥了。阿大八成看上人家的美色了。哼,什麼正人君子啊,男人遇見美女都一個樣,就想跟她生孩子!
唉,阿大不想跟她生孩子是不是因爲她不美啊……
雲四兒小小憂傷了一會兒,又問:“小娘子,你別哭呀,有什麼委屈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辈还茉觞N說她是阿大的妻主,這個主她還做得。
女子狐疑的打量她?!澳隳軒臀沂颤N?”
“呃,比方說,幫你改善伙食,幫你改善起居環境……”雲四兒的眼珠在屋裡轉啊轉,最後嘆道:“你把委屈告訴我,我想辦法讓阿大放了你。”
“你是什麼人?”
這女人不是個輕易相信陌生人的主兒。雲四兒沒意思的擺了擺手。“算了,你想哭就哭吧,我不管閒事了?!?
“誒,姑娘慢走。”女子拉住她?!澳惝斦嬗修k法讓我出去?”
“有啊?!?
女子盯著她瞧了很久,重下決心。“好吧,我就告訴你。”
雲四兒眉毛一揚,心中竊喜。哈哈,悶了好幾天,終於又有八卦聽了。她不敢表現的太過,很端莊的陪她坐在牀沿。
“我是……”
話剛起頭,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帶刀衛兵闖了進來。
“什麼人!膽敢擅闖莫府禁地!”
雲四兒見那兩人兇巴巴的衝著她來,慌忙站起來解釋?!拔沂歉e的客人,是琳瑯師傅的家人!”
嗚嗚嗚,她除了知道阿大是阿大,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悲劇。
兩名衛兵對看一眼,心有猶疑,但對雲四兒依舊不假辭色。“既是客人就隨我們出去吧。”
瞧他倆的架式,她要不聽話,他們就會撲上來把她押出去。雲四兒做人原則之一——大丈夫能伸能屈,雞蛋碰石頭的事兒一般不會幹。她笑瞇瞇的向兩位兵大哥道歉,乖乖跟著走了。
臨出屋,雲四兒回頭望了一眼,本是想給女子遞個稍安勿躁的眼色,哪知這一眼先行瞟到她腰間的一塊玉佩。
雲四兒愣了下,待想細看,衛兵將門關上了。
“姑娘請這邊走?!?
琳瑯滿頭大汗的跑來,想來他們發現她的時候便通知了他。
雲四兒見了琳瑯腰板立刻挺起來?!斑@地方也太大了吧,也沒個牌子指路,害我迷路了!”
琳瑯不清楚她的身份,但依師傅對她的重視程度,絲毫不敢怠慢。“雲姑娘,對不住,小人疏忽了?!?
“反正,這事兒是你們的錯。”雲四兒看看兩個一臉茫然的衛兵,吸了吸鼻子,扯手絹抹起淚來?!氨荒銈儑標懒耍医裉炜隙ㄒ鰫簤簟蓱z我寄人籬下還要受這種氣……”
雲四兒本是裝哭,但想到好不容易有了解悶的八卦被生生打斷,自己又要繼續無聊,唯一能解她無聊的人生死未卜,眼淚就真的出來了。
琳瑯起初也當是她怕被責備想推委責任,哭也只是裝裝樣子,可看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沒有停下的打算,不禁慌了手腳。
“雲姑娘,你別哭啊,他們不是故意嚇你。”
“是啊,姑娘,我們也是職責所在?!?
“姑娘,我們給您賠不是。”
“走開走開!我不要你們,我要我的小茉莉,要我的小百合……嗚哇——”雲四兒沒形象的蹲在地上大哭,嚇壞了幾個男人。
琳瑯拿她沒辦法,只好去請示師傅。
師傅正在會客,原想著師傅頂多就是打發他回個話,哪知道師傅聽完,臉色馬上就變了,丟下滿屋子的官員直奔後院。
琳瑯跟隨師傅有年頭了,可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變臉。他那位天塌下來依舊淡然自若,仙人一般無所不能的師傅,竟然因爲一個女人撒潑大哭丟失了平日的冷靜……若非親眼所見……就是親眼所見他也不能相信!
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四兒!”
雲四兒一怔,淚眼婆娑的望著前方模糊的人影。
是她的小花麼?
記憶中,只他一人會這樣喚她……
人影走近,非惹眼的黑,而是容雅的象牙白。
雲四兒的失望寫在臉上,阿大腳步微滯,一眨眼工夫,又到了她跟前?!八膬?。”
這會兒不管她叫雲姑娘了?
阿大蹲下,溫柔的凝著她?!八膬籂懯颤N哭?”
雲四兒用袖子擦鼻涕,不知跟誰賭著一口氣,站起來,理都不理他。
琳瑯咬緊了牙,纔沒把那句“放肆”喊出口。
阿大絲毫不在意,隨她站起,柔聲說:“是我錯,我認罰。只要你不哭,什麼條件我都應你?!?
聽到這話,雲四兒果真不哭了?!罢娴模俊彼薜木昧耍ぷ由硢。劬δ[的像兔子。
阿大憐惜的撫著她的發,微微一笑?!罢?。”
“那我……”雲四兒的眼神掠過院子,到口的話又收了回來。好容易得來的好處,用在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身上太虧了。想到這兒,雲四兒低下頭,扭捏著身子往阿大身邊靠。
鈴兒輕輕響。
“你這兒連個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快悶死了……”雲四兒揚起臉,一臉期待?!澳闩阄页鋈ネ嬉惶煨胁恍校俊?
阿大心神一蕩,淡笑著掩去一時失態?!靶??!?
“吶,你說的,不許賴皮!”雲四兒破涕爲笑,伸出小指跟他拉勾勾。
阿大莞爾,擡起手勾住她的小指。
“還有,以後不許再文縐縐叫我雲姑娘,聽著多彆扭啊。你和我怎麼說也拜過天地,你見哪對夫妻管對方叫姑娘公子的?”雲四兒專心數落,沒留意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暖流。
琳瑯以及那兩名衛兵石化了。
拜過天地!
師傅和這個女人?
她是……師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