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不看?”寧二爺問。他有點看不透自己的妹子,之前明明喜歡陳揚到死心塌地,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為何不珍惜?
“時機未到。”林端道。起碼,也要給陳揚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吧。
“要是再拖幾日,待敏州那位也到了,到時候想看也難了。”
林端,并不是寧端本人,就算搬出周令藻,她也不為所動。
有的人,運氣略差,便覺得上天與世人皆對自己不住,一蹶不振,或呼天搶地,或醉生夢死,或遁入空門;有的人,就算際遇巨變亦安樂如初,靜靜忍耐著命運突然之間掄給自己的一錘。
而陳揚,明顯屬于自己。
地位驟降,白眼叢叢,他卻安安靜靜的,沒有和旁人埋怨過一句,也沒有喝過一碗烈酒,拖著病體,混在普通驛卒之間,忙個不停,著刈草喂馬,清除馬糞,打掃房間,累了,和驛卒們一起躺在草料堆上呼呼大睡。
不時有人跑到驛站看他。
看他的笑話。
他的存在,他的平靜,已是最大的笑話。
于是,有人傳言,他現在只不過臥薪嘗膽,暫時蟄伏,待朝中局勢漸穩,他還會東山再起的。
也有人傳言,他親眼看見陳揚房間里就吊著一只干巴巴的苦膽,陳揚每天都必須舔那個苦膽九十九次,提醒自己要報仇。
在滿城人看來,陳揚的平靜或者說蟄伏,簡直就是笑話,韓相爺勢力如日中天,陳揚要扳倒這個舅舅,如同癡人說夢。韓相爺現在還不打算動他而已,真要捏死他,不過像捏死一只臭蟲罷了。
林端開始覺得這個陳揚有點意思了。
她決定,再過兩天,一定要親眼到驛站看看陳揚。
寧四爺對陳揚的平靜不忿,連續收買了幾批路經此地的差役,讓他們在驛站換馬時對陳揚百般刁難與羞辱。
沒想到,其中某一個差役喝醉了酒,竟然對陳揚狠狠扇了兩記耳光,還在他右大腿上插了一刀。
據說,當時陳揚沒有叫痛,也沒有和差役拼命,只拔下刀子,不顧右腿血淋淋的,雙手奉還給詫異,靜靜退了下去,在整個過程中,臉上還保持著微笑。
“那是個可怕的人!”寧二爺斷言,“打不倒的,他和韓相爺兩甥舅之間的爭斗,現在才算開始。”
林端真正對陳揚這個打不死的小強,產生興趣了。
奶娘不在,哥哥們又疼愛憐惜她,得知她沒有尋死意圖后,對她看管也比較放松了,現在她出出入入很方便。
她干脆卸了釵環,扎上發髻,穿上男裝,假扮成一個少年公子。
“像不像?”她慢慢轉了一圈,問一旁的婉雪。
婉雪算是凌佳的人,凌佳以前也算站在自己一邊的,這種外出的事情,當然是找婉雪比較合適。
婉雪卻直了眼,久久不答。
“我這樣出去,他不會認出來吧?”林端說得更明確一點。
“小姐,你忘了,你和姑爺第一次相見,就是穿的男裝吧?”婉雪低聲問。
這是林端第一次聽見寧端和陳揚初相識的情景,但具體如何,她不知道,只能心虛地牽動嘴角笑了笑。
男裝初見,一見傾心,死皮賴臉非要嫁給某人不可,寧端如此死心塌地,某人可曾也心動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