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圣子?誰敢殺我奇士府圣子!”
聲音自遠處傳來,猶如驚雷炸響,滾滾不絕,剎那間一個黑影已跨過重重人海,身影未至,右掌已然拍出。
一道黑色的掌印遮天蔽日,猛然拍在天空困魔印法虛影的腰上,黑龍發出一聲嘶吼,頓時消散在了空中。
“混賬!”
一聲暴喝突起,一個身穿藏青色長袍的身影驟然出現在臺上,他右手一伸,腰上的長劍豁然出鞘,一股驚天劍意直沖高天,把這道身影硬生生逼了下來。
中原劍王吳半山!很強!不愧是循道級別的劍客!傅殘微微瞇眼。
吳半山臉色陰沉無比,雙目中精芒閃爍,寒聲道:“喬北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插手中原大比的公平比武?”
隨著這一聲質問,眾人紛紛臉色大變,不禁看向場中。
“喬北洪?他是北派武道領袖喬北洪?”
“他很久沒有出山了吧?怎么這次突然來到了金陵?”
“奇士圣子是他的記名弟子,他當然要出手了。”
“呵!他無非是想和奇士府攀上關系而已,你以為他不知道中原大比外人不得干預嗎?”
“噓!老兄慎言,奇士府不是你我可以談論的。”
眾人議論紛紛,傅殘心中也有了一個大概,抬眼望去,只見奇士圣子旁邊,站著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
國字臉,濃墨眉,長發高束,身材偉岸,整個人挺拔如劍,全身氣勢如潮,無形之中透著剛氣,一看就知道是內外兼修的武功高手。
他看著吳半山,瞳孔一陣緊縮,忽然笑道:“吳掌教,我喬北洪出手,什么時候需要你管了?”
吳半山手持長劍輕顫,沉聲道:“此乃中原大比,老夫為監判,自當維護公平,你出手干預武林大比,是什么意思?”
喬北洪眉頭微皺,沉默頃刻,忽然道:“中原大比,嘿!任何武林大比,都可以挑戰冠軍,本人今日出手,是要參賽,挑戰冠軍!”
“挑戰冠軍?”吳半山眉頭一皺,剛要說話,卻被喬北洪打斷。
他淡淡道:“本人今年三十九歲,未及不惑,恰好有資格挑戰冠軍,吳掌教有何異議嗎?”
吳半山沒有水花,只是沉著臉看向奇士圣子。
奇士圣子緊緊咬牙,沉默良久,才恨恨道:“我認輸,她是冠軍。”
清歌淡淡一笑。
奇士圣子對著喬北洪沉聲道:“此人竟對我下殺手,師尊,拜托了。”
喬北洪眼中殺意一閃,沉聲道:“圣子放心。”
“嗯。”奇士圣子看了清歌一眼,冷冷一哼,走下臺去。
吳半山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眉頭緊皺,深深看了喬北洪一眼,沉聲道:“既然是挑戰冠軍,老夫便不干預了。”
“哼!”喬北洪冷冷一哼,眼中透出一股森寒的殺意,直直看向清歌。
他咧嘴一笑,道:“小娃娃,你敢不敢應戰?還是自己認輸?”
清歌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出手便是。”
“很好!”喬北洪搖了搖腦袋,發出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響,一股霸絕無比的氣勢自他體內頓時涌出。
“這喬北洪好不要臉!”
“明明是替奇士圣子報仇,卻說得那么冠冕堂皇。”
“清歌大師太年輕了,這下要吃虧了。”
眾人憤慨到極點,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悄悄討論,暗暗吐一口痰。
而就在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來:“等等。”
聲音不大,語氣很平淡,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耳中。
眾人頓時抬眼一看,眼中透著疑惑。
這種時候,難道有人還敢有異議?
而清歌,卻是渾身一震,像是被雷擊中一般,豁然轉頭,看向人群。
喬北洪也是眉頭一皺,面露寒意,朝著人群看來。
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身穿黑衣,臉戴面具,緩緩從人群中走來。
他步子不快,但是很穩,像是每一步都在享受腳踏實地的感覺一般。
“此人是誰?”
“不對,這個人氣勢不一般。”
“戴著面具?”
“能看出很年輕,絕對不超過三十。”
清歌看著眼前這個身影,淡然的臉色蕩然無存,有的只是震驚、復雜、悲傷、喜悅,她無法形容自己的情緒,她已短暫失去了理智。
她心很亂,心跳很快,她此生從未如此。
兩年多了,自己雖然一直無法接受他死去的事實,但也從不敢奢望他還活著。
無數個漆黑的夜晚,自己看著蠟燭,就像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一直有一團火,繚繞著自己。
自最初相識,在忻州客棧的那個月夜里,他對自己攤牌,說佛在心中。自那天開始,他眼中就有一團火焰,無時無刻不在焚燒著自己。
直到黑蓮魔山一戰,他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刻擋住那一劍,自己就被徹底燒化了。
按照他的話來說,自己是下凡了。
雖然他戴著面具,但自己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身影,又怎么可能不能體會這種感覺。
他還活著......
清歌緩緩閉上了眼,整個人都亂了。
喬北洪沒有緊皺,看了一眼周圍,沉聲道:“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傅殘沒有理會喬北洪,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緩緩走上臺去,眼睛一直看著清歌,絕美的清歌此刻正閉著眼。
他笑了,別人看不見他的笑容,但他確實笑了。
他緩緩道:“很久不見了,清歌。”
他的語氣很輕,很溫柔,連他自己也體會不到的溫柔。
清歌緩緩睜開眼,那清澈的雙眸猶如天山上的雪泉,干凈,透明,盈盈如水。
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笑容很淡,嘴角微翹,但仿佛整個天地都變得溫暖了。
傅殘已不是第一次見到清歌笑了,但每一次,都驚艷到無法自拔。
傅殘道:“你佛心破了,現在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清歌淡淡點了點頭。
喬北洪實在忍不了了,一個小輩,竟然如此無視自己,他寒聲道:“小子!你到底要做什么?滾下去!”
傅殘緩緩轉頭,眼中透出一道精芒,道:“你不是要挑戰冠軍嗎?”
“與你何干?”
傅殘道:“我就是冠軍!”
“哈哈!”喬北洪怒極而笑,道:“笑話,你尚未比武,便是冠軍了!我看你是找死吧?”
話音剛落,清歌忽然道:“他是冠軍,我不敵他,我認輸。”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此人到底是誰?”
“為什么清歌大師就這么認輸了?”
傅殘微微瞇眼,轉頭道:“你先下去,等我。”
“嗯。”
“等等,幫我拿著劍。”傅殘把劍遞給清歌。
清歌握著長劍,青蔥玉手不禁在劍柄上輕輕一摸,緩緩走下臺去。
而喬北洪的臉色已然無比陰沉,寒聲道:“你一個劍客,不用劍,就想和我過招?”
傅殘緩緩道:“你?你也配讓我用劍?”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大駭,心道,此人好大的口氣,一個劍客竟然敢不用劍!喬北洪乃北派武道領袖,一身武功深不可測,早已跨入循道好幾年,竟然被如此羞辱?
而奇士圣子,則是死死盯住清歌手中那把劍,眉頭緊皺良久,忽然臉色大變,驚駭道:“不對!你!你還活著!不可能!”
喬北洪聽不到奇士圣子的話,他早已怒不可遏,一個小輩!竟然敢看不起自己!
他看著傅殘,全身氣勢澎湃而出,寒聲道:“看來,本人已太久沒有出山,江湖已忘了我的威名了?”
傅殘看了看天色,緩緩道:“有什么手段,都使出來吧!”
“你要讓我先出手?”
傅殘道:“我先出手,你恐怕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狂妄!”喬北洪厲吼一聲,終于忍不住猛然跨步而出,右腳在地上踏出一個凹坑,地板碎裂的同時,他驟然飛身而去。
下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已然充斥著整個比武臺,一道巨大的掌印,自傅殘頭頂轟然蓋來。
那強大的氣勢,終于讓殘破不堪的比武臺崩潰了。
煙塵漫天,碎石激射,一聲聲令人牙酸的巨響不斷傳出。
眾人臉色大駭,紛紛退后。
“這姓喬的,竟然直接下殺手!”
“看來他是真的怒了。”
“等等!快看!”
“不可能!”
一聲聲大叫不斷傳出,清歌抬眼一看,只見傅殘右手忽然一揮,一道淡青色的內力忽然涌了出來,在空中不斷激蕩,猶如巨浪一般,一沖而過,那巨大的掌印頓時被刷了個干干凈凈。
“好純粹的道韻!”
“此人修煉道家心法已至極致!”
“難道他是青城山的天才?”
喬北洪臉色一變,此刻終于明白傅殘不是那么簡單。
他死死咬牙,忽然全身氣息膨脹無比,右手肌肉頓時漲大,黑氣彌漫之間,轟然砸出一拳。
只聽空氣中傳來一聲巨大的爆響,漫天氣流涌動,全部朝著傅殘席卷而來。
“百步崩拳!”
“北派絕學,百步崩拳!百步之內,萬物皆滅!”
百步之內,萬物皆滅,此話絕不夸張,只見那道拳勁配合著氣流涌動,越來越大,想起滿地碎石,猶如一場巨大的風暴一般,朝傅殘刮來。
在眾人驚恐的眼中,傅殘只是輕輕一嘆,右手左手同時一伸,一股青光自右手澎湃而出,一股血紅的煞氣自左手而出。
兩股截然不同的內力,隨著傅殘雙手一伸,在前方頓時旋轉,結出一個巨大的太極陰陽圖。
隨著太極陰陽圖的旋轉,一股股恐怖的氣息頓時散發開來,眾人只覺壓抑無比,渾身氣血不暢。
抬眼一看,只見那巨大的風暴瘋狂沖向太極陰陽圖,猶如潮水沖向堤壩一般,任憑多么洶涌,都無法撼動,最終消散在空中。
煙塵散去,傅殘穩穩站在廢墟之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