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念竹沒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她以為洛浩想把森川給洛啟明,結果他說放手就放手。
她以為爸爸用心用力帶洛連川,是為洛連川著想,結果他卻是又當又立的那種人。
她以為洛連川和她一樣沒心沒肺,結果他心中拎得清著呢。
短短一天,她發(fā)現(xiàn)除了她自己,所有人她都不認識了。
她心中分裂了兩個小人,一個小人支持她告訴自家老爸,洛連川沒那么淳樸。
另一個小人則義憤填膺地告訴她,洛連川之所以陽奉陰違,都是因為幫她。
腦子快要炸裂,她只好蜷縮在地上。
掛了電話的洛連川聽到門口有響動,他不動聲色的靠近門邊。
發(fā)現(xiàn)門外的人是凌念竹,洛連川摸不準她是什么時候來的,他厲聲道,
“你蹲在這兒干什么?”
凌念竹把飯盒擺在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聽到洛連川問話,她眼淚汪汪地抬起頭,
“洛連川,我的腳破了!”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洛連川心一軟,也顧不得問她有沒有聽到什么不該聽的了。
“地上涼,我抱你進去先看看傷口如何?”
不容凌念竹置疑,洛連川打橫抱起凌念竹,把她小心翼翼放到沙發(fā)上,準備為她脫鞋,看她的傷口。
哪知凌念竹拉住他的袖子,臉紅紅地說,
“我自己來,你去端飯,飯還在地上呢…”
洛連川失笑,挼了把她的頭,起身出門端飯,看清飯盒數(shù)量,他試探道,
“咦,我看這里有四盒飯菜,你,是不是還沒吃?”
凌念竹心下一緊,害怕他追問什么,慌不擇言,
“就,就是因為這些飯菜太重了,湯撒到我鞋上,我才發(fā)現(xiàn)腳好痛…”
洛連川明白了什么,看凌念竹像要刨坑躲避什么似的,他夸張地把飯菜抬了進來。
“民以食為天,有什么事,吃完飯再說。”
凌念竹不敢看洛連川的眼睛,她垂著眼睛低聲道,
“你先吃吧,我緩緩。”
洛連川一板一眼把盒子打開,為她拌好飯,直接蹲到她面前,用調羹喂她,
“別說什么吃不下,想想嵐村,他們有多少人連口米都吃不上!不準浪費糧食!”
洛連川語氣太過強硬,凌念竹忘了心中一團糟的想法,隨著他的動作張嘴。
眼看凌念竹配合自己動作,洛連川嘴角微勾,再次試探,
“待會兒我給趙總打電話,他提的要求,我就答應了啊?”
一提到這個問題,凌念竹就下意識逃避,她快速把嘴里的飯咽下,語氣不平地說著,
“嗯,我想明天就回嵐村。”
洛連川定定的看著她,一直看到她心虛回問,
“你,你倒是說句話啊?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洛連川這下確定她是聽到自己講電話了,看破不說破,他把盒飯擺在一邊兒,動作與語氣略顯浮夸,
“老婆,你忍心這幾天把我一個人扔在森川嗎?我孤枕難眠怎么辦?”
“愛怎么辦怎么辦,起開!”
凌念竹慌得一把推開他,站起來就想跑,奈何她忘了腳上有傷,起身時一陣無力,還是倒在了洛連川的懷里。
“我不逗你了,乖乖坐著!”
眼看洛連川回辦公桌那邊翻箱倒柜,凌念竹伸長了脖子看他,
“你在干嘛?”
洛連川埋首苦翻,頭也不回道,
“洛啟明那事,他喊賀偉買了一堆常用藥在辦公室,我找找酒精和創(chuàng)可貼。”
心情復雜的凌念竹現(xiàn)在面色也復雜了,她很想問他的計劃是什么,又怕自己問了會忍不住和唐雪告密。
“等著,我給你打熱水來,長泡了都不說一聲,是要弄得下不了地,截肢嗎?”
看著洛連川忙出忙進服侍自己,凌念竹強行把自己的迷茫壓了下來,她心虛道,
“我以為我只是走不動路了,哪知道會是這樣?以后我不會再穿磨腳的單鞋了。”
“洛連川,明天讓賀偉送我回去好不好?”
洛連川正低頭為她細細上藥,聞言,他悶悶道,
“你都傷成這樣了,待會兒我送你回去,放心吧,把你安全送回嵐家,我就回來。”
凌念竹訥訥,“哦。”
兩人莫名其妙又心照不宣的分居就這樣開始了。
凌念竹不去問洛連川與趙總的合同怎么樣,洛連川也沒再來嵐村,他甚至不曾打個電話問候一聲。
大伙兒私下猜測著,這兩人應該是鬧矛盾了,面上卻如往常一般,令她看不出端倪。
直到這天,阿伊興高采烈地喊大伙兒過去敲他們負責的區(qū)域,
“郝教授!孫教授!你們快來,白雪公主的花把蜜蜂吸引過來了!”
大伙兒興奮地聚集在一堆,朝阿伊指的方向看去。
小宏小綠快速的把嵐家田中的草莓苗都查了一遍,他們蹦蹦跳跳回來匯報,
“老師,整片實驗田的白雪公主現(xiàn)已悉數(shù)開花!”
郝教授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朝嵐皋道,
“前幾天我還擔心,要是天然授粉做不了,咱們怕是要準備人工授粉了。”
嵐皋點點頭,慈愛地望著他的寶貝田,
“有蜜蜂就好,有蜜蜂就好,看見第一只,第二只第三只還會遠嗎?”
凌念竹好奇寶寶似的詢問眾專家,
“人工授粉和天然授粉有什么不同嗎?”
不用郝教授回答,這個道理莊稼人都知道,阿樂摟著凌念竹,笑著解釋,
“草莓這種植物啊,開花以后授粉也可以不授粉,只不過不受粉的,大多是又小又畸形,純天然授粉,那肯定是最好了。”
凌念竹聽得入迷,她忙對幾位大師說,
“我去瞅瞅,看看我那兩排有沒有可愛的小蜜蜂到訪!”
她弓著腰,仔仔細細找草莓叢里飛舞的蜜蜂,竟沒注意洛連川回嵐村了。
“各位師傅,念竹那是在干嘛?”
回答他的不是郝教授,而是孫教授,孫教授避開洛連川詢問,反問他,“與趙總的協(xié)議簽了?”
眾人都很關心這個問題,阿伊甚至開起玩笑,
“叔叔,你不認真回答,我就不告訴你姐姐在干嘛了。”
洛連川微微一笑,氣定神閑道,
“這次我可大出血了,簽了十年,十年內,嵐村白色公主上趙家冷鏈免費,其余農作物,按市價八折算。”
郝教授抱著手沉吟了一會兒,他抬眸問洛連川,
“你付出了什么?”
洛連川避而不談,他笑道,“不足掛齒,快告訴我,念竹她在干嘛?”
終于找到了她負責區(qū)域有一只強壯的蜜蜂了,凌念竹傻傻的笑著,把旁邊的花朵向這只強壯蜜蜂靠了靠,
“朋友,這朵花特別香甜,你還沒聞過呢…”
這下不用阿伊說,洛連川也知道凌念竹在干什么了,這女人居然背著他玩馬蜂!
洛連川也顧不得和大家說什么,一個健步跑過去,一掌打掉凌念竹的手,
“傻子,這是馬蜂,不是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