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陽守將鄴風年少有為,在軍中威望極高。所有人都以為他與仇天情同父子,卻不知他心中所存的只有恨。一聲令下,他的人馬停在了距沛陽三百里的地方。
遠遠的他就看到走過來的一抹白色。天清氣爽,那個人給他的感覺竟然比這天空還要美妙,他一時間難以形容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只是愣愣的看著。
子息慢慢的走過來,走到距離對方十丈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走到兩軍之間,高聲道“來人可是鄴風將軍?”
鄴風下馬,喊道:“正是在下。”
“在下爾仲。”子息拱手,氣勢絲毫不輸于對方。
兩人一陣寒暄,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而對于子息的計劃毫不知情的祈昂這才知道子息是想讓他的手下?lián)Q上沛陽守軍的軍服分別逃到西章、毫安兩城。等人都進了城,等待時機,里應(yīng)外合,便可破了兩城。這么一來,攻城之后隊伍的損失也會降到最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面的事情太過于張狂,此次子息的所有行動少了血腥味。
多番籌劃,一朝實現(xiàn),看大軍開始行動,子息看得出來鄴風心中是非常興奮的。
“鄴風將軍,如果不嫌棄,我們到大帳中坐坐,其他的事他們自己做便是。”鄴風拱了拱手,隨子息一道回到軍營。
祁昂本來很有興致的告訴士兵們該怎么做,可是一看到子息和鄴風并肩回軍營了,心里的醋壇子就打翻了。又囑咐了幾句,他便跟上了子息的腳步,他可不愿意任何人過分的接近子息。
子息似乎發(fā)覺了祁昂的異常,反而特意的靠近鄴風,鄴風對此毫無感覺,他們身后的祁昂卻恨不得直接把子息拉走。不過他還算是知道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們的人已經(jīng)出發(fā)了,成敗就此一舉。
穿上沛陽守軍的軍服,祈昂的士兵很輕易地就進入到西章、毫安兩城。等進了城以后,他們便以篝火為信號,使得城內(nèi)城外同時對兩座城發(fā)起進攻,不過半天時間便攻下兩城。另一邊,子息和鄴風正談得不亦樂乎。
“仇天已被你所殺,沛陽也在你手中,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子息這么一問,鄴風的表情卻凝重起來了,“不知道,我一心報仇,從未想過報完仇后該做什么?”
得償所愿之后的茫然是最為讓人痛苦的,此刻的鄴風已然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義是什么。
“那你愿意歸順我們么?”鄴風發(fā)現(xiàn)子息的話總是很直接,也正是因為子息的直接,他才會輕易的選擇和子息聯(lián)手。
細細的咀嚼了一下子息說的話,鄴風笑著說道:“若將軍不棄,我自然愿意效力。”
“那就一言為定了,祈昂,你把他和他的軍隊編入編制吧。”子息像個真的將軍一樣這么吩咐祁昂,祁昂卻當做什么都沒聽見。
沒聽到回復(fù),子息好奇地轉(zhuǎn)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祁昂正很仔細的看著自己,臉一下子紅了。他心中暗罵祁昂為什么要讓自己在別人面前出丑。
偏偏這個鄴風不知為什么什么都沒看出來,倒是問子息怎么了。子息無話可說,索性岔開話題。
又是一番閑聊,鄴風這才告辭。雖說沛陽已經(jīng)在他手中了,他還是需要回去處理些事情。他今天這番舉動已經(jīng)是背叛了他的國家,雖然這個國家對于他來說比仇恨更諷刺,畢竟他曾經(jīng)在這里經(jīng)歷過人生的輝煌。
看著鄴風離開,子息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些傷感了,他似乎可以透過這個人的身體看到他內(nèi)心的煎熬。要做出最后的決定,他心中不知已經(jīng)猶豫糾結(jié)了多少次了。
“你在想什么?”祁昂很順手的將子息攬在懷里,子息也不拒絕,淡淡的說道:“背叛曾經(jīng)的信念定然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他是我亦是!”
這話祁昂不喜歡聽,在子息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他說道:“你不會的,因為我還在你的身邊,因為你還是你。”
子息輕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祁昂了。或者就是他最終的選擇,選擇和這個人一起,共同爭取他們的未來。
一場看似艱難的戰(zhàn)爭,先毀了邊界最堅固的城,使得冉國上下人心動搖。然后再以一場大火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而后是一日攻下三城的事實,如果這樣還不能讓冉國上下屈服,那好,還有一場戰(zhàn),最后一場戰(zhàn)。
離攻陷三城已有一月有余,卻不見子息有進一步的動作,祈昂幾次問他,他只是說再等等,其他的一概不說。子息不說他也不再問了,屬下們都很著急,他卻開心的陪著子息到處走,一點兒也不擔心。子息停下來,很奇怪地打量著祈昂,說,“其實這一次我也沒把握。”難得看到子息這個樣子,祈昂心中一熱直接將子息擁入懷中,”你不必太在意的,如果不行,我們直接開戰(zhàn)就是,別忘了,我可是英勇無敵的大將軍。”
“你知道我要攻的是那座城么?”
“不知道。”
“咸京。”祈昂有一瞬間的顫抖,之后依舊緊緊抱著子息,可這一瞬的動作子息是清清楚楚感覺到了。
咸京,它的出名就是它一反常態(tài),鑄造了三層城墻。三層城墻,這是九淵絕無僅有的情況,這層多出來的城墻叫血城。當年城主違背常理修建新城,臨近各國恐其強盛,時遣人騷擾邊界,甚至屠殺建造工人。即使如此,血城還是建成了,染盡工人之血。而守住這座城池的則是九淵三大名將之一的莫忠宇,這樣的一座城,任是誰都沒把握能攻下來。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么?”祁昂一臉的無奈,他很想收回他剛才說的話。
“我正在想啊,真是煩透了。”子息的神情并不太好,祈昂心疼地撫著他的前額,“不要太心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不要,我不要待在這里,這里讓我透不過氣。”祈昂愣住了,這里是戰(zhàn)場,他一直認為只要子息在他的身邊他就足夠了,他卻忘了身邊的這個人并不喜歡這里,對于子息的愧疚感瞬間占據(jù)了祈昂的心。
子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大將軍,我沒事兒啦,反正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只要攻下咸京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祈昂明白這話的意思,咸京是冉國都城前最堅實也是最后的屏障,兩城還共用一水源,再著咸京是軍事重地,拿下咸京就等于挫敗了冉國,子息一心所想必是如此。可祈昂卻沒有了斗志,這樣一場戰(zhàn)爭,這樣一個決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對了,子息是不是真的快樂。
“子息,和我在一起你真的開心么?”子息想不出祈昂竟會這么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恩了一聲,轉(zhuǎn)過頭看別的東西。祈昂也不再問,兩個人就這么悶悶地回到營地。
雖然兩人之間沒有再說話,可是子息心中卻清楚的知道,他所需要的是更加直接更加快速的勝利,不管是為了祁昂還是為了別的,這一次他依舊必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