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二十六一劍無功,大劍奴終于流露出如臨大敵的神色。
如果任由溪塵繼續下去,將整個大陣推演至當初東都之戰的三千六百點,那么他將再無一絲勝算。
原本萬里無云的晴朗天空,此時已經是風起云涌,異象橫生。
不斷有如繁星的光點在天幕上亮起。
大陣已經從二千七百點完善至二千九百點。
溪塵的動作愈來愈快,雙手已經變為一片殘影,甚至隱隱有風雷之聲傳出。
在此期間,從天而落的劍氣就沒有停歇過,如同九天銀河倒掛朝老道人瘋狂傾瀉而去。
但是天幕上的光點越來越多,幾乎是接連不斷,這些光點隱隱相連,交織成一張大網,使得所有劍氣在中途就徹底粉碎,根本無法近身。
地面上的騎軍大戰已經漸漸接近尾聲,西北軍憑借自己的強橫戰力,在付出一定代價之后取得了這次大戰的勝利,不過西北軍沒有繼續追擊,江南大軍的步軍也沒有退去,雙方不約而同地向天空望去,等待兩名逍遙境界高手的勝負結果。
大劍奴靜默片刻后,再出一劍。
手中三尺青鋒真正展現出逍遙一劍的浩大氣勢。
劍意、劍氣、劍勢,三者完美融合在一起,沖天而起,在天幕上掛出一道巨大長虹,光芒絢爛無比。
溪塵雙手合攏,原本游散在身周的光點之間有一道道白線相連,轉瞬之間便是密密麻麻,遍布整個天際,如同一座無形城池將溪塵嚴密護衛其中。
大劍奴的長虹一劍就像一柄攻城錘狠狠撞在城墻上面,濺起一圈圈巨大的元氣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來。
大劍奴的臉上驟然漲起一抹鮮艷欲滴的潮紅之色,滿頭白發亂舞,手中青鋒更是嗡嗡顫鳴不止。
剛才大劍奴的一劍未能破敵,反而受到巨大的反震之力,他強行眼下涌到喉嚨口的鮮血后,不退反進,又是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長劍再次遞出。
當第二劍襲來之后,溪塵更是無動于衷,此時的大陣已經推演至三千點,而大劍奴精氣神臻至極致的一劍都未能盡全功,第二劍又能如何?第二劍在距離溪塵還有百丈的地方就再難前進分毫,好似落入泥潭流沙之中,只能慢慢等死。
當此劍劍勢徹底衰竭之后,大劍奴原本潮紅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沒有半分血色。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第二劍還不如第一劍,至于第三劍,更是不值一提。
可是大劍奴還是固執地遞出了第三劍。
即便付出一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老人為自己,為劍宗,也為自家主人。
否極泰來。
這第三劍沒有如溪塵預料的那般是強弩之末,反而爆發出哀兵必勝的氣勢。
這一劍不見劍氣劍意劍勢,而是老人手執長劍,人劍合一,如同彗星掃尾,徑直朝溪塵掠來。
這一劍,有決然赴死的悲壯,也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大無畏!
摧枯拉朽。
這一劍瞬間來到溪塵面前的三丈處。
此時大劍奴已經是雙袖盡碎,雙手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尤其是握劍所在,甚至可見血肉之下的森森白骨。
在其之后,則是一道長達半里之長的白色“路徑”。
溪塵望著近在咫尺的大劍奴,冷聲道:“逍遙修為,地仙境界,來之不易,你當真要舍棄不要,只求一死?”
大劍奴平靜回答道:“非是求死,而是不得不死。”
溪塵怒極反笑,“好一個不得不死,那貧道今日就成全你。”
只見溪塵竟是放棄繼續推演大陣,舉起右手,劍指朝天闕。
下一刻,無數光點匯聚,變成一道巨大光柱從天而落,直接將大劍奴全部籠罩其中。
待到光柱散去,重新顯露出大劍奴的身形。
他沒有死,但也算不上毫發無傷,他傷得很重,已經是傷及根本。
不過大劍奴對此并不以為意,再次提劍,遞出第四劍,勢要突破這三丈距離。
溪塵冷哼一聲,一掌向其平推而出。
頓時有一個由光點構成的符篆出現在大劍奴的必經之路上,擋住去路。
大劍奴一劍直接劈碎了這個符篆,不過手中長劍也終于是不堪重負,寸寸碎裂,再無力去突破那三丈距離。
此時的大劍奴衣衫破碎,渾身浴血,周身上下竟是無一完好之地。
老人伸出五指,艱難地凝聚出一柄無形的三尺之劍。
溪塵沉聲道:“你當著要拼得形神俱滅?”
大劍奴沒有回答,直接一劍前指。
大陣震動不止。
可也僅此而已。
就在剛才,大劍奴的最后一劍距離溪塵只剩下三寸距離,溪塵始終泰然處之。
回天乏術。
大劍奴的臉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悲苦和不甘之色,鮮血染紅了整個身軀。
溪塵揮了揮大袖,散去大陣,也吹散了大劍奴的身軀。
他整個人化作點點流光,連同溪塵的大陣一起消逝在了天地之間。
江陵一戰,大勝!
——
江陵一戰,影響深遠。
此一役,諸葛恭一舉重創了湖州的剩余兵力,最后李唯亭僅僅是率領兩萬余殘軍退守江陵城內,放棄了江陵城外各地以及至關重要的荊門門戶。
此役成功將襄陽變為一座孤城的同時,諸葛恭率領萬余輕騎繞過江陵城這座重鎮,直逼漢江腹地,直指兵力空虛的夏口、漢口、漢陽三鎮,震動整個江南戰局。
坐鎮江都的陸謙即驚且怒,將衛煌全家滿門抄斬的同時,又派出自己的左膀右臂章傳庭親自趕赴前線,以湖州督師的身份總攬大權,節制湖湘二州所有兵力,坐鎮漢江三鎮。
隨后,魏禁大軍并未立即攻打襄陽,而是選擇穩扎穩打,慢慢蠶食江陵以北地區,力求不給江南守軍半點機會。
江北士族、江南士族,甚至海外衛國、草原臺吉、后建貴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湖州一地,這次江南守軍雖然給西北軍添了很多麻煩,但還是未能將西北軍拒之門外,若是按照這個情形發展下,湖州易主只是時間問題。
若是湖州再次回到西北軍的手中,那么江南即便想要偏安一隅也是奢求。
也就在此時,沉寂了許久的齊州也終于有了新的動作。
齊王蕭煜離開太清宮,親領十萬大軍,前往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