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蕭煜獨坐在王府西跨院的一個偏院中,在不遠處就是秋葉閉關(guān)的的靜室。
蕭煜右手拿著一把刻刀,正在仔細雕琢手中的一塊烏黑木頭。
不知過了多久,蕭煜手中的木塊已經(jīng)漸漸成型,是一個一尺高的小木偶,只是在木偶臉部的地方,還是空白一片。
蕭煜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端詳著手中的木偶,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眉頭卻微微皺起。
這個木偶只是徒具其型,卻未具其神,既沒有多年心血的滋養(yǎng),也沒有神魂注入,只是一個頗具靈性的木偶而已。
便在這時,一身淡白色衣袍的秋思走入院中,沒有做居士打扮的秋思此時看來,少了一分清冷薄涼,卻多了一分女性嫵媚。嫵媚又不妖媚,雖然與慕容同為佛門弟子,但兩人相較,秋思又別有一番風情。
秋思看了蕭煜手中的木偶一眼,清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了然,問道:“你是想要煉制替身人偶?”
蕭煜點頭說道:“時間太短,沒有經(jīng)過心血澆灌的人偶根本騙不過天人高手。”
蕭煜放下手中的刻刀和人偶,接著說道:“秋葉真人不過是剛剛晉入天人境界不久,怎么能以一敵二兩位同境高手?”
秋思回答道:“因為秋葉真人應(yīng)該掌握了兩氣,甚至三氣。”
蕭煜問道:“我常聽你們說起六氣,可除去金、木、水、火、土五氣,那剩下的一氣是什么氣?”
秋思回答道:“五行五氣常定,另外一氣卻是因人而異,有些天賦異稟之人會悟出不屬五氣之列的一氣,比如說徐林的罡氣就不在五氣之一,還有各大宗門傳承的養(yǎng)氣法門,比如說太上清氣、鴻蒙紫氣、四九白金劍氣等等,也是不在五氣之屬。而這些不定之氣與五行常定之氣合稱六氣。”
蕭煜接著問道:“如此說來,是以所悟之氣多少來判定天人境界強弱了?”
秋思笑道:“到了天人境界可以驅(qū)使天地元氣,在元氣方面已經(jīng)沒有太大區(qū)別,區(qū)分天人強弱的比較就是掌握幾氣,就拿一般劍宗長老來說,在掌握四九白金劍氣的同時,也會掌握金之一氣,這比起只掌握了金氣的天人境界自然就要強出一籌。當然這只是境界高低,真正對戰(zhàn)的時候,還要考慮法器,神通,天時地利人和等等。”
蕭煜若有所思,將自己雕刻好的人偶遞給秋思,“送與你吧,你也會替身之法,出其不意之下可能會有點用?!?
秋思接過人偶,看了他一眼,收入袖中,“此等秘法與我佛門修行不合。”
蕭煜笑了笑,“蕭某儒、道、佛、魔、巫,五脈齊修,也未曾有什么差錯,你說我若是晉入天人境界,會不會修個五氣朝元?”
秋思說道:“你若能踏入天人境界,怕是一入天人便是巔峰,可你入天人,難!非十年苦功不可得,而且其中有大兇險,如果五氣不容,一個不慎便要身死道消。”
蕭煜苦笑一聲,“我修五脈,便有五氣,自然要花費其他人五倍的時間?!?
感知元氣為靈虛,融元氣入己身為和合,掌握自身元氣為空冥。以自身元氣為引,借勢天地元氣為履霜。
若說天地元氣是河流,那履霜境界便是河中小船,只能順流而下,不能自己。而到了天人境界,本質(zhì)上與履霜境界沒有太大區(qū)別,但小船卻變成了大船,可以逆流而上,所去方向皆由自身意志。至于逍遙境界,那就是已經(jīng)可以改變河道,操縱整條河流的流向。
修六氣,就是小船變?yōu)榇蟠枰墓羌埽莆盏臍庠蕉啵羌芤簿驮郊氈?,大船也就更為堅實?
蕭煜似有所悟,原地坐下開始靜心修行。
秋思神情復雜且驚訝的看著蕭煜,拿出大日印輪,開始為蕭煜護法。
清風拂過。吹起了秋思幾縷發(fā)絲。
秋思臉色驟然凝重,氣爆聲音連綿響起,一抹黑影從天際掠來。
有人在蕭煜有所悟的時候隨風而來。
秋思的臉色愈來愈凝重,手中的大日印輪開始緩緩轉(zhuǎn)動,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火焰虛影,然后脫離秋思掌握,開始向上飛去,就像一輪冉冉升起的紅日。
來者是一名黑袍玉帶老者,沒有任何威脅廢話,神情冷漠抬起右臂,食指隔空點出,劍指上迸發(fā)出一道足以讓天空變色的磅礴劍氣。
王府上空的天地元氣開始劇烈波動,一柄由天地元氣構(gòu)成的無形巨劍,帶起崩山裂地的威勢,徑直斬下。
地面上的青石板,花墻,乃至回廊此時都如紙糊一般,在這一劍的威勢下四散而飛。
鎮(zhèn)北王府中瞬間被撕裂出一道百丈縫隙。
秋思望向這一劍,沒有躲避,大日印輪化成的一輪紅日繼續(xù)向上升起。
她可以為了更高的境界而背棄宗門血仇,也可以為了更高的境界來一次富貴險中求。
紅日與氣劍轟然相撞,好似在微有漣漪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塊局勢,水花四濺。
狂暴的天地元氣余波逸散開來,猛烈地向四周噴發(fā),周圍的空間好像起了一陣無聲無息的大風,王府房屋上被吹起無數(shù)瓦礫。
大風過后,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才姍姍來遲,好似洪鐘大呂,將周圍房屋上的無數(shù)粉塵震得簌簌落下,墻壁上出現(xiàn)裂紋,最中心處的建筑更是直接被化為粉末。
玉帶老者不欲與秋思過多糾纏,就在元氣崩散開的一瞬間,右手握住背后長劍,憑借著先前感知,對著蕭煜所在方位凌空一劍。
這一劍沒有任何掩飾,暴戾的殺意和磅礴的元氣毫無顧忌的宣告著死亡的來臨,帶著轟隆隆的巨響,徑直朝蕭煜落下。
蕭煜從入定中回神,抬頭望向這一劍,沒有表情,沒有閃避,就像一個人偶。
老者心底一驚,似乎感覺哪里不對,不過已經(jīng)為時已晚,磅礴劍氣轟然炸在地面上,轟隆之聲連綿響起,地動山搖,整個王府似乎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頻率搖晃著。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元氣漸漸恢復平靜,激起的煙塵也已經(jīng)重新落下,老者的身影在煙塵中浮現(xiàn)。
哪有蕭煜的身影,只有一柄烏木權(quán)杖插在蕭煜方才所在的地方。而秋思也在老者全力攻擊蕭煜的時候,悄然無蹤。
老者雖然已經(jīng)是天人境界的修行者,但卻還不足以毀滅這把巫教傳承千年的寶物,甚至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能在上面留下。
蕭煜確實沒有制作出可以騙過天人境界的人偶,但是他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成的“人偶”。那就是得自青水冢的烏木杖,在玉帶老者從天際飛來之時,蕭煜就已經(jīng)從入定中驚醒,情急之下只能用這烏木杖作為自己的替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