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牀邊坐了好多人,她的奶奶金楓淚流滿面,不停地擦拭著。容兮兮乾脆就趴在她身上耳朵就貼著她的胸口。“奶奶別哭,我幫你看住姐姐的心跳,不會讓它跑掉。”
“兮兮不要胡鬧!”容秉德輕聲說,怕女兒壓傷孜孜。
“兮兮乖,到孃親這裡來。”何晴溫柔地說,孜孜昏迷了不要緊,大家的心都揪著。生怕孜孜醒不過來,才八歲的孩子,竟然一個人去北海。就算有烏龍在身邊還是出事了。
“不要嘛,姐姐不起來,我就不走!”和姐姐有一年多沒見,誰知姐姐竟是睡著了回來的。爺爺奶奶還有伯伯聽完了烏龍說的話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十分沮喪。
“姐姐只是睡著了,等她睡夠了就會起來了。”何晴哄著她,抱她離開孜孜身上。
“娘你也別太傷心,孜孜是神獸,會沒事的。你都兩天沒睡了,怎麼熬得住?這裡交給我好了。”容秉德扶母親起來,要父親送她回房間。
“可是孜孜……”金楓舍不下自己的孫女。這麼昏迷下去不是辦法。“娘你放心,有我和大哥,怎麼會有事。孜孜醒來,我立馬就告訴你。”容秉德把孃親往門外推一推。
容家現在只有兩個孩子,一個孜孜一個兮兮。她們是全家人的心肝。現在孜孜出了事大家心裡都不好過。
“那,你好好看著她啊!”金楓吩咐著,又依依不捨看了孜孜一眼,重重嘆了口氣,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丈夫走出孜孜的房間。容秉德在孜孜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你娘當年救了咱們容家,但是,大家愛她不僅是因爲這份恩情。你娘是個好女人,娶到她是我哥的福氣。你父親很珍惜她,但是沒來得及告訴她自己的愛。現在若你再出事,你爹肯定會崩潰的。所以,孜孜堅強一點,一定要醒過來啊。”
眼睛緊閉的孜孜當然沒有回答……迴盪在整個房間裡的只有嘆息和悲傷。
容秉天在書房裡等湯武的到來。“孜孜啊,孜孜……”一聲呼喚一聲嘆。手指撫著一個烏木盒子,那裡面裝的是孜孜千辛萬苦拿來的能夠治好雲夢的藥。
“大人,孜孜會醒過來的。”烏龍嘴脣抿得緊緊的。說實話他也很擔心,孜孜所中的毒是麒麟醉。那時候孜孜以爲這種草沒事,誰知道他竟然能讓孜孜陷入昏迷。
“相爺,太子殿下和沈公子到了。”下人通報,沒等他退出去,兩人就跟過來了。
“舅舅,孜孜怎麼樣了?”湯武率先問起,“孜孜一直昏迷不醒是怎麼回事?”
“她……唉!”容秉天實在無力說出這種事了。“烏龍你告訴他們吧。”
“好吧。”烏龍未開口,臉上滿是歉意。
“其實,我跟孜孜當天就到了北海。那傢伙原本是守在北海的一個孤島上的,但是,找遍了北海我們也沒有發現那座島。後來我們多方打聽才知道,那座島其實早在兩百年前就被上升的海面淹沒了。經過三個月的排查我們才知道,那個傢伙已經到蓬萊上去了。”烏龍說到這裡並沒有什麼問題。
“那後來,怎麼了?”沈破狼急於知道孜孜到底怎麼會陷入昏迷?怎麼會這樣?
烏龍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我和孜孜就上了蓬萊,就真的在島之一角遇到那個傢伙了……”
“烏龍冬,那個傢伙是誰?”湯武覺得孜孜的昏迷和那個傢伙有關係!
“他是蒼猿,被天帝下令看守碧鮪的傢伙。以前都守在孤島上保護北海里的碧鮪,現在孤島沒了,他就把僅有的幾條碧鮪轉移到蓬萊上的瓊池裡,每天蹲在池邊唱著悲傷至極的歌。”
“碧鮪就是可以填補雲夢心靈的靈藥嗎?”沈破狼問道,沒想到一條魚能夠救雲夢。
烏龍點點頭。“我跟孜孜向蒼猿討要,但是,蒼猿卻不願意給。因爲孜孜現在是背叛了蓬萊島,天帝本就不許她再回蓬萊,更別說給她寶物了。”烏龍看著湯武,他低著頭,只知道他的臉上全是愧疚和動容:孜孜他們是背叛了天帝纔來到他身邊,他們所犧牲的遠比他所想象的要多得多。
“那你們是怎麼拿到的?”容秉天對細節也不是很瞭解。
“我們決定去偷。”烏龍擡起頭,眼神更爲嚴厲地看向沈破狼:“孜孜說,不能讓你們失望,一定要救雲夢。“
沈破狼頓時感覺有塊大石壓在心頭,心中有著無法言喻的苦澀。
“剛開始,我們去的時候被蒼猿抓到了。”烏龍頓了頓又說:“蒼猿渾身雪白,行動敏捷,最愛吃白蟻,但是白蟻都在島之一角的北面的山上。第二次我們去時就趁著他出去覓食時,偷偷跑去的。“
“孜孜不是可以收服妖魔嗎?爲什麼不威懾一下它?“湯武奇怪,身爲萬獸之王的麒麟怎麼就治不了蒼猿?
“這不能難爲孜孜。蒼猿是天帝的下屬,專管碧鮪。孜孜無權管他。被抓到之後,我跟蒼猿一場惡鬥,也沒有把他拿住。
“第二次,孜孜很輕易地抓住了碧鮪。但是,池邊不知何時多了些荊棘,孜孜被扎傷了。原以爲沒有什麼事,結果,那些東西竟然是醉麒麟。”烏龍說到傷心處,眼睛也禁不住紅了。
“醉麒麟是什麼東西?”湯武比沈破狼好一點,還有些理智。沈破狼已經完全被驚得只呆站在原地。
“醉麒麟是天帝拿來管束麒麟的植物。他不能說是毒。因爲所有毒對麒麟都起不了作用。醉麒麟就像貓薄荷只對貓有特殊作用一樣只對麒麟有特別的作用,一旦麒麟被醉麒麟扎傷,就會陷入昏迷。什麼時候醒來,完全沒有期限。而且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緩解這種藥效。”
“也就是說現在只有等孜孜醒來了。”湯武對這個結果也很吃驚,覺得不可思議。爲什麼會這樣?
“我爲了知道怎麼解除醉麒麟,在那裡跟蒼猿打了不下百場。他卻始終不願意說什麼。”烏龍狠狠地捏緊拳頭。
原本站這的容秉天像散了架一樣重重落在椅子裡:“孜孜……”
“孜孜呢?我要去看看她……”沈破狼恍若失去神魂。
“沈公子,不必了。孜孜臨睡去前說,要和你解除婚約。從此婚嫁各不相干。”烏龍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悲慼。他也知道沈破狼就是景明,但是,他不記得她了。現在自己昏迷了,也沒有辦法恢復他的回憶。如果雲夢恢復了本性,他們可能就會成親了。就算沈破狼願意等她,她也不想拖累沈破狼。如果這一世她都醒不過來,那麼她甘願放開他。
“孜孜是我的未婚妻,爲什麼我不能見她?”沈破狼不能理解孜孜這樣的決定。
“賢侄,先將這碧鮪拿去吧。孜孜考慮的周全,就順著她的意思吧!”容秉天怎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兩人訂了親之後,孜孜只有在和沈破狼相處時纔會露出真心的笑容,沈破狼一走她都會嘆氣好久。這樣也好。
容秉天將那個烏木盒子交到湯武手上:“回去吧,只好雲夢要緊。孜孜不會跑,偶爾來看看她就好。“
“舅舅……”
“容相爺!”沈破狼和湯武異口同聲,希望容秉天讓他們見孜孜一面。
“別說了,先走吧!不然,我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就算你是皇帝,你是孜孜喜歡的人……我都無法原諒你們!”容秉天說話的口氣很疲累,夾帶著濃濃的不耐煩和狠戾!別人的女兒跟自己的女兒有什麼關係!孜孜變成這樣又該怪誰?
“算了破狼,我們改天再來。舅舅,我們先告辭了。”湯武把不肯離開的沈破狼硬生生得拉走,知道看不到他們,沈破狼的眼睛都沒有離開容秉天。
榮家人都是這般任性嗎?一個人,說要就要,說扔就扔。
“沈兄,孜孜是爲你考慮,不要怪舅舅和她。”湯武跟沈破狼說的話,不知有沒有傳到他聽了太多驚人的事實的耳朵裡。
這天晚上,沈破狼潛入了孜孜的房間。知道了孜孜的情況,容家人也不那麼執拗,都按時休息了。現在他的房間裡就只有躺在牀上的孜孜。
孜孜像是在睡覺一樣,粉嫩的臉頰還是如故,脣依舊紅紅的,但是閉的緊緊地。平日裡閃著智慧和狡黠的眼睛也閉上了。
“你是打定主意不醒過來了嗎?”沈破狼忍不住拉起她的手。“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爲什麼要放棄我?你應該更過分地要求我爲你守身,爲你斷絕跟雲夢的往來。你爲什麼就這麼輕易地放棄我了呢?”
月光靜靜地灑在孜孜身上,現在的她是那麼安靜,躺在那裡,好像一個瓷人兒一樣。
“你還來做什麼?”烏龍的聲音在她背後傳過來。他會來,就說明他對孜孜並不像孜孜想的那樣沒有什麼情義。
“我來看未婚妻,爲什麼不可以?”沈破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孜孜的臉上。“她會醒過來吧?”
“會的。”在這時兩人的心願倒是出奇地一致。“你打算怎麼辦?孜孜已經不要你了。”
“我……還沒有想好。但是,我知道自己割捨不下她。對雲夢……我不知該怎麼辦?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麼,就是雲夢混亂了我的回憶,那麼我夢中的人就是孜孜了……沒有確定之前,我是不會輕易對孜孜的決定屈服的。”沈破狼雖然疑惑,但卻不猶豫。
烏龍苦笑,“孜孜說出這個決定後,哭了……”
沈破狼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深情地在孜孜手上印下一吻。
烏龍靜靜的想:孜孜,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