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盛相府亂成了一鍋粥,“夫人要生了!”丫鬟杏兒大喊起來。管家一聽立即叫人給穩婆準備東西,相府的下人們忙了起來,“我大哥呢?快去請相爺回來……”容秉德立馬叫小廝通知大哥回來,即使大嫂不要他打攪跟皇上商議國事,但畢竟是大哥的第一個孩子。大哥也說過,大嫂要是生了要立即叫他回來。
“啊……啊……”蕭芙在痛苦的哭喊,這孩子雖然是她最珍愛的,她花盡氣力守住的孩子,是他和她的結晶。他會趕回來嗎?麒麟族產子本很危險,再加上她最近中的毒,恐怕,這次兇多吉少……“老天爺,讓我見他最后一面吧……”
小廝趕到宮中,守在御書房門外的內侍對他說若無十分緊急的事就不要進去打攪,最近楚國鬧得厲害,怕是要打仗了。小廝一聽立即退到門外一側不敢妄動。容秉天直到議完事才接到消息,他問小廝幾時來的,小廝老老實實地交代自己是兩個時辰前來的。
本以為會被夸贊懂事的小廝得到的卻是個巴掌?!拔也皇欠愿肋^,夫人要生了要立即通知我嗎?”話音未落,人就像陣風一樣飛了出去。“蕭芙,等著我,千萬不要出事?。 ?
但是,他遲了,蕭芙生下孩子不久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他跪在妻子尸體邊,看著那凝結在她眼角的淚,頓時像失去了靈魂一樣,僵在那里,沒有說話,沒有痛苦,沒有眼淚……失去了,他失去了蕭芙,失去了跟他道歉的最后機會,失去了告訴他,他愛她的最后機會……一切都完了,她與他再沒有什么瓜葛了。
就在這時,一個激靈,他忽然清醒,妻子的身上發出金黃的光,很柔和很溫暖。已經沒有生氣的臉竟泛紅了,似乎又有了生機?!笆捾剑∈捾剑 笔w漂浮在半空,突然不見了……
“蕭芙!”他伸手去夠,希望抓回她……“別抓了,她已經被妖魔吃掉了?!睙o極仙翁出現在容秉天的身旁。身旁站著一個同樣對這現象很驚奇的小孩子,五、六歲的樣子。
“師父,妖魔干嗎要吃它?”小湯武同樣好奇,因為他并沒有見到過東風死后的情景。
容秉天看著莫名其妙出現的老人,卻毫無懷疑,“被吃掉……?”
“蕭芙是麒麟族,你不會不知道吧?麒麟產子本就危險,因為她會心里不安,再加上之前她中了毒身體又弱了不少。為了讓孩子平安健康,她耗盡了最后一點氣力……”
“中毒?芙兒她怎么會……”容秉天突然記起被貶謫的趙丞相的眼神那么怨毒,那么不甘,為什么一切卻沖著蕭芙來了?
“你當蕭芙是憑什么保住了櫻妃和小皇子的性命?她是以守護《百物寶鑒》的麒麟族首領作擔保,向眾臣保證櫻妃的孩子絕對不是妖怪,而且將是西盛歷史上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
“麒麟本是隱族,一般不會干預朝政。但是蕭石原廣收門生,許多學生都成了朝廷重臣,所以才會有如此大的威望使得眾臣改變心意。因此趙丞相才會將報復加諸她身上……說她是為你容家犧牲的也無妨?!?
無極仙翁的話讓容秉天徹底崩潰了,眼淚瞬間潰堤,“蕭芙,你叫我拿什么來愛你?你為什么要離開我?為什么不再問我愛上你了沒?!回答我啊!”他的問題只能向天問了。
無極仙翁嘆了口氣,等他情緒穩定了一點,又接著說:“我是來帶走孩子的……”
“這孩子是我跟芙兒唯一的孩子,我已失去了芙兒,為何還要奪走她?!”他很苦惱,他摯愛的人離他而去已是遺憾,連至親的血脈也要帶走了嗎?“仙人,我就只有這一個孩子,不能把他留在我身邊嗎?”他乞求仙翁不要帶走孩子,甚至下跪……
老人立即扶起他,“你不要自責了,我送了蕭芙一程,她已見過你了。她要你不再責怪那小廝了。看到你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她已經知足了??墒?,這孩子身體還弱,而且身份特殊,你會養麒麟嗎?我只養她五年,五年后,她就會長成人形了,屆時我就會送她回來,你安心輔佐君王。我就在華青山上,若你想念孩子,就來看看她吧……”老人抱著懷里的孩子,孩子卻發不出一點哭聲,很不正常。
“舅舅,你就把東風交給仙翁吧,他一定救得好東風,現在要以國事為重!而且現在各國都虎視眈眈想取東風的性命。東風在這一世格外重要,能否統一南冥他是關鍵?!?
容秉天看著說話偷偷是道的小孩子,“你是櫻妹的孩子,湯武?”
湯武點點頭,又搖搖頭?!拔沂俏灏倌昵暗臏洌悄銈兊南茸姘?!”
容秉天想笑,此時卻沒有心情。撫了撫湯武的頭,點了點頭,什么也沒有說。
容秉天想留下孩子,可他可能真的沒有辦法救孩子。“那么師父,孩子就拜托給你了……”他堅定了信念,輕輕吻了下孩子的臉頰,孩子,等著爹爹,五年后我一定會好好地把你接回來。要答應爹爹,一定要挺過來,再失去你,我一定會死的?!皫煾福@孩子就叫容孜孜……”
“好,你放心吧。蕭芙要我告訴你,她不后悔愛你,也謝謝你接受她的愛。”無極仙翁的話飄散在夜風中,他懷中抱著的是此世的東風——容孜孜。
“姑且尊重一下舅舅,叫你孜孜好嗎?”湯武從師父手里接過襁褓里的嬰孩,逗弄起來,雖然他自己也不大?!翱淳司四歉笔Щ曷淦堑臉幼?,就想到自己離開時旖云的樣子。”
小小的東風還不會說話,只是一副很開心很開心的樣子。對這個老友很是親昵。
шωш_ тTk an_ ℃ O
“看來他還記得你呢。”無極仙翁調侃著湯武。
“當然,她可是我最疼愛的一個妹妹?!睖湫奶鄣恼f,沒想到,他還在娘胎里就遭人毒手,趙氏這群人是活得不耐煩了。
“師父,我要去見父皇!”他要叫洪恩帝除掉趙氏小人。
“湯武,你往下看!”無極仙翁指著地面,這片西盛大陸四處洋溢著歡騰的氣氛。
“師父?”地上一片粉紅,那是數百年未見過的怒放的桃花,更何況還是在深秋時節,鳥兒在他身邊飛來飛去,很多動物一起發出嚎叫,很是歡騰,“他們在慶祝孜孜的出生嗎?”湯武凝視著這片屬于他的大地,孜孜的降世帶來了萬物的繁榮,五年前大旱以來的繁榮,整片大陸沉浸在歡騰的氣氛中,“這就是孜孜的神奇之處嗎?”
“是啊!麒麟就是這樣神奇的生物,你前世并未見過麒麟出生的勝景,在蓬萊島上的話,連水中的眾生也會非常躁動,鯨魚會噴出巨大的水柱甚是壯觀?。∪羰怯续P凰在世,她會背著小麒麟繞著蓬萊島飛個十來圈,讓所有的生物都看見?!毕晌袒貞浿洃浿械木跋?。
“為什么麒麟會這么受歡迎?”湯武不明所以,師父究竟想說什么?
“麒麟是仁慈的生物,懷著仁慈的心成了百獸之王。他一切的出發點都是仁慈?!毕晌桃馕渡铋L地看了湯武一眼。
“師父,你的意思是,要我以仁治天下。不要去教訓姓趙的了?!睖溆行┎唤猓@樣的惡人不教訓他,還讓他危害人間嗎?
無極仙翁搖搖頭,“世間萬物自有定數,他的命自會有人去取的。你應以天下蒼生為重?。 边@時,孜孜“咯咯”笑出聲來了。
“好吧,你們都不要我做,我就不做了?!睖涔?,“小家伙,你快長大啊,我們還要一起打天下呢?!?
無極仙翁微笑點點頭,“我們去見見你父皇吧。”
“好吧,我只在一邊觀察觀察他有沒有資格叫我聲父親?!睖渚秃蜔o極仙翁一起到西盛皇宮趕去。
洪恩帝幾年間蒼老了許多,他一直伏在書桌上批奏折。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進來了,衣著頗為華貴,氣質也不錯,應該是個妃子?!氨菹?,您都忙了三四個時辰了,休息一下吧。”將手里的瓷盅舉過頭頂呈給皇帝。洪恩帝嘆了口氣,接過瓷盅放到一邊,隨即揮揮手,“德妃,你先下去吧?!?
德妃顯然不愿離開,“陛下,云夢好久沒見到父皇,她想你了?!?
洪恩帝臉色稍微轉好一點,“朕過兩天就去看看她,快到她生日了吧?”
是啊,巧的是,云夢的生日和湯武的差了整整三年,而湯武的生日也快到了吧。洪恩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帶著云夢把湯武的生日一起慶祝了吧?”
德妃的臉色難看到不能再難看,近在膝下的女兒成了順帶的,遠在天邊,見都沒見過的兒子倒成了主角。她無論經歷幾次這樣的“順便”都覺得匪夷所思。看他那眼神,似乎又飄飄忽忽地看到了櫻妃抱著湯武的樣子。這樣的笑容,他從沒給過她和云夢。
“湯武,他還是放不下你和你母親啊。”無極仙翁輕易看出洪恩帝的癡戀。
“或許,他是真的很思念母親?!睖涞难劢乔那幕湟坏螠I……
“你不要去見見他?”無極仙翁看出湯武動搖了……“悄悄去見他一下,應該不會被別人發現的?!?
“不用了,我很好。師父替我送封信給他可好?”湯武抬頭看著無極仙翁。
無極仙翁說“好。”隨即用手在空中抹了一抹,空中出現了一片白霧,有話對著它說。湯武就對著白霧說話,每一個字都出現在白霧上:父皇,保重身體。湯武再過幾年就會回到您身邊,到時您若想找母親,就去吧。但是,現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母親在見到你時傷心。 兒湯武留。
無極仙翁大手一揮就將白霧變成了白紙黑字,用一陣風送到了洪恩帝的書桌上。這時,洪恩帝已累得睡著了。就當是給他醒來時的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