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很及時,從中午開始能有小半天,不少的地方都已經(jīng)開始積水。原本悶熱的天氣像是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空氣中潮濕腥膩,卻難得涼爽,雖然現(xiàn)在的雨小了很多,可一直就沒停稀稀拉拉,還有些擾人清靜。
瞎郎中蹲在地上檢查掌柜的傷勢,發(fā)現(xiàn)并沒有大礙,只是被驚著了,喝點熱乎的東西就好了。
老五、老六和小七他們這些小的,則幫忙收拾亂糟糟的屋子,那些破碎的桌椅也都扔出去,屋內(nèi)還顯得有些空曠。
老吳和老四他們在后廚發(fā)現(xiàn)好幾串濕腳印,的確是有個人從后門進到廚房,結(jié)果被發(fā)瘋的老吳撞上。通過老吳身上大量水跡,證明兩人還進行搏斗,看現(xiàn)在的情況那人似乎沒占到什么甜頭,反而還被老吳剁了一斧頭,奪門而逃了。
后廚地上也有不少血跡,一直延伸到虛掩的后門,但把門打開之后,外面天色昏暗,地面積水也很深,看不到任何蹤跡了。
老四掏出兩根煙,伸手遞給老吳一根。可老吳看到那煙是被雨淋濕后,又給晾干的,味道不對就沒要,揉著自己濕乎乎的頭發(fā)愁的不行。老四拿后廚的火柴給自己點上煙,深吸一口后說:“老吳啊,咱們最近是不是得罪誰了啊?怎么總出他娘的這些怪事,可我覺得其中卻似乎是有什么人作祟。哎呦!我怎么還忘了!肯定是往夜里往咱們宿舍放死孩子那個人!就他了沒錯!”
老四本想說是把他狠揍一頓的那人,但話到嘴邊沒能說出去,覺得這么講有些丟人,就挑死孩子那事說。但老吳聽了這話就放下了手,低著頭神色黯淡。看著屋外在明亮燈光下的哥幾個,他最終把張茂的事都說給老四聽了。
可老四聽后只是抽著煙,并沒有什么驚訝的反應(yīng)。
“我,早都想到可能是他了,估計老三也想到,可我一直不明白的就是,張茂為什么要這么干?難道、難道就是為了那些鳥屁軍火?如果他已經(jīng)死了的話,那么這幾次接近我們的人是誰,還有為什么他會有那尊在軍火庫看到的牌位呢?”
老吳抬起頭,眼睛里面有了些亮光:“你說到點子上了,就是那尊牌位搞的鬼!”
老四疑惑的問他:“牌位?一個木頭板子能搞什么鬼?哎,你不是說那東西價值連城嗎?既然它又一次出來了,那就是老天送給咱們的禮物,弄到手發(fā)一筆財然后各奔東西得了!”
老吳搖著頭說:“那黑銅芋檀牌位雖然個無價珍寶,看著光鮮奪目,懂行的誰見著都流哈喇子,但那東西可是個邪物,這么跟你講吧,沾者必死!”
老四扔下煙頭說:“關(guān)鍵不是咱們想沾啊!是它纏著咱們的,軍火庫那天都看著了,明明是把牌位給隨手扔出去,可卻被紙人端端正正的抱住。還有咱們從小通道逃走的時候,那、那紙人竟還蹲下來瞅著咱們,哎呦,我現(xiàn)在一想起來,我就渾身發(fā)冷。”說完這些話,老四意識到剛才有些激動,扭頭看著屋外,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和老吳,然后壓低聲音說:“這不是見鬼了嗎?”
老吳經(jīng)過剛才發(fā)生的事,雖然后怕,但卻想明白很多事,他認為一切都是那尊牌位鬧出來的,什么紙人、什么詭相,只不過都是那黑銅芋檀使他們產(chǎn)生的幻覺,最終的目的可能就是要控制住他們,讓他們成為跟張茂似得有身無魂的傀儡。但話說回來,黑銅芋檀控制住人又有什么用,為什么李煥他那么想得到的,他的身后應(yīng)該是軍隊,這里面究竟隱藏了什么不為人所知的秘密?老吳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多想,能躲就躲著吧!他們只是一群挖墳頭的,招惹不起這種關(guān)系巨大神秘的力量。
因為這么一通折騰,他們羊湯沒喝成,反而還賠了掌柜一些桌椅板凳錢,頂著細雨回南坡村。
街道上本就坑洼不平,這一場不小的雨后,竟跟一片片的池塘似得。但哥幾個從頭濕到腳,連褲衩都是濕的,也不在乎直接就趟著水,走的很狼狽。
瞎郎中因為還有一包膏藥要送,就沒和他們一起回去,跟掌柜的借了把傘,就去送膏藥,和趕墳隊哥幾個走的方向正好相反。
胡大膀借著雨水,還搓了個澡,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嘟囔著:“哎我說!咱們別直接回去啊,找個地方吃點東西,要不這一晚上肚子餓哪能睡著。”
都差點沒被老吳用斧頭砍死,誰還有心情吃飯,老四就說:“別磨嘰了,這縣里哪有什么吃飯的地方,再說這個天氣還有時辰,賣餅的店鋪也早都關(guān)門了,你啊,餓著吧!”
小七走在前頭,聽他們說話,就回過頭對胡大膀說:“二哥,莫事!家里不還有那瓜嗎?俺回去再煮一個給你吃!”
胡大膀一聽吃瓜,臉都綠了,反胃的說:“那是啥啊那是!那玩意都是喂豬的,我可不吃,我要喝羊湯。哎要不咱們回去,讓那掌柜的做點?”
老吳心情不高,也沒說胡大膀什么,只是擺著手說:“那兄弟剛才都快嚇傻了,估計這時候還沒回過勁呢!你讓他現(xiàn)在做羊湯,我估摸那臭抹布都能被他放在鍋里一塊煮了,到時候喝著湯,嘴里都能拽出線來,那可有意思了!”
“能不能說點好的?我是真餓了,別就這么回去啊,那我今晚還用不用睡覺了!”胡大膀不樂意了。
結(jié)果老五聽這話竟笑出了聲,身邊的人問他傻了吧唧笑什么東西呢?老五則說:“二哥不睡覺到好了,省得他打呼嚕,震的我耳朵根子都疼,他如果不睡,咱們今晚就能睡個好覺,是不是這個理?”
等哥幾個冒著雨回到宿舍,那都被淋的全身脫勁,連斗嘴的心情都沒有了。去井里提了水,挨個沖了一次,就躺下睡覺了。
轉(zhuǎn)天大早又都起來了,推門出去竟發(fā)現(xiàn)雨還沒停,胡大膀揉著肚子說:“他奶奶的!要不就不下雨,這要下起來沒完沒了的,哎我說,要不咱們今天就不去了?”
老吳竟頭一次好脾氣的對他說:“不能不去啊,都是訂好的事,萬一他們?nèi)耸植粔颍B個能抬棺材的人都沒有,那死人就放那晾干嗎?”
聽老吳這么說話,胡大膀竟還有些不適應(yīng),這不是老吳的風(fēng)格啊?怎么昨天像失心瘋一樣,難道轉(zhuǎn)性了?
但老吳既然說一定要去,哥幾個也就沒什么話,各自翻出破舊的雨衣,用麻草繩捆住腰,就一塊去縣城找那蒲偉了。
可他們剛出門,就見遠處有個人騎著自行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就過來了,等到眼前才看出來,原來是劉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