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一顆心都沉了下去。
尹姝惠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立刻取過旁邊的檢查儀器,重新進行了相關檢查。
檢查結果仍是沒有任何變化!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愕然又震驚,昨晚就只有她和徐美溪在,外面還有簡崢和他的人守著,根本沒有閑雜人等進來。
而且,她和徐美溪嚴格遵守了桑淺淺的囑咐,除了對崔烈做些常規檢查外,根本沒有任何其他額外操作,崔烈怎會突然就死了?
尹姝惠實在是想不明白。
桑淺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福爾教授札記中的記載,病人已然開始恢復心跳脈搏,意味著即將恢復清醒,這本該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這心跳脈搏再次停止,徹底喪失生命體征,這也意味著,眼前的崔烈,和一個真真正正的死者,沒什么樣了.
門外,簡崢已然將桑淺淺和徐美溪的話盡收耳底。
他腦袋都“嗡”了一下,“那崔烈還有可能醒嗎?”
桑淺淺掩住失落情緒,“再等等,也許,還有奇跡。”
不是不知道,崔烈醒來的概率幾乎為零,可,她仍是想再試試。
尹姝惠臉色有些復雜地看了眼桑淺淺,“那我不走了,我陪你一起等。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病床上的死者,面上漸漸籠了一層死人的灰白色,身體變得愈發冰冷僵硬,再不可能有任何奇跡了。
得知崔烈的死訊,沈寒御特意來了醫院一趟。
他出乎意料的平靜,看桑淺淺有些低落,反倒安慰她,“無妨,你已經盡力了。”
桑淺淺很是不開心,“可是崔烈知道那個想救他的人是誰,他死了,就什么都查不出來了。”
“這么小看你老公?”
沈寒御溫聲道,“崔烈死了,那人還活著,總會露出蛛絲馬跡的。”
桑淺淺輕輕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是”
“沒有可是。“
沈寒御捏了捏她的臉頰,“這件事就打到此為止,不準再想。”
桑淺淺怎能不想。
她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明明一個情況看著已經開始好轉,即將要醒來的人,為何會突然就死了。
一來,福爾教授的札記里沒有過這種記載,二來,崔烈的情況,的確蹊蹺了些。
便是本著醫學尋根究底的原則,她也該弄個明白。
桑淺淺心里隱隱有了個決定,只是這件事,仍得征求家屬同意才行.
那頭,沈寒御正回身對簡崢道,“你晚點親自去趟謝家,將崔克送回去。”
“就這么把他送回去?”
簡崢心里是真不甘心,“沈總,我總覺得,崔克這人,沒準是扮豬吃老虎,揣著明白裝糊涂,心思深著呢。”
簡崢本以為,能從崔烈這里得到些關鍵線索,可結果,這人竟然莫名其妙死了。
要不是他事先已然做了周密防備,且昨夜一整晚他守在病房門口,便連一只蚊子也沒飛進去,他真會懷疑,崔烈的死是不是另有蹊蹺。
這兩天他讓人關住崔克,其實也沒閑著,各種手段旁敲側擊激將逼問,但一無所獲。
崔克是真跟個愣頭青似的,脾氣沖動暴躁,嘴里罵罵咧咧就沒停過,各種狠話都說了。
表面上看來,這人城府跟他哥崔烈比起來,似乎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但簡崢向來不憚于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人,對崔克的懷疑,始終沒有剔除。
“不至于。”
沈寒御淡然道,“你說崔克心思深,是抬舉他了。”
曾經阮承還活著時,沈寒御與崔克就打過交道。
這人所有心思都在明面上擺著,三句話就能試出深淺。
但凡他有點腦子,當初也不會被阮承打發到國外跟著一幫保鏢照顧阮曉蝶。
若非謝時安顧念一點舊情,怕是他也會跟那幫保鏢一樣,在國外就被遣散了。
崔烈怕是也知道自己弟弟這個脾性,所以什么都沒告訴崔克。
簡崢:“但崔克那日急著去接走崔烈,仍是有嫌疑.”
“我答應過謝時安,等確定崔烈生死,就將人原樣奉還。”
沈寒御打斷簡崢的話,“你只管送人便是。”
簡崢只好應了:“是。”
“我跟簡崢一起吧。”
桑淺淺接話,“正好今天還要給曉蝶復診。”
也正好,跟謝時安和崔克好好聊聊。
傍晚,謝家。
謝時安上午就已然接到桑淺淺的電話,知道了崔烈的情況。
雖然有點失望,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
崔克更是沒抱半點希望,在他看來,他哥早就在三天前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中,桑淺淺所謂的“觀察三日”,不過是瞎胡鬧而已。
“安少爺,我哥的尸體,什么時候接回來?”
崔克一看到謝時安就問,“我哥他受了那么多苦,總不能一直在太平間放著。”
“怕是還得等兩天。”
謝時安斟酌片刻,才道,“你哥他死因有點蹊蹺,我和淺淺商量了一下,想請專門的法醫機構給你哥做個鑒定。”
“什么?”
崔克頓時一蹦三尺高,“我哥活著時受了那么多罪,死了還要受罪?不行,我堅決不同意!”
謝時安好言道,“你哥昨夜已然恢復了心跳和脈搏,可今早突然又死亡,法醫沒準真能查出什么。”
“安少爺,你別被這個女人給迷惑了!”
崔克憤怒至極,狠狠瞪了眼桑淺淺,“她成天就知道危言聳聽,我哥死了她非說活著,現在人沒了,她又說里頭有蹊蹺,不就是因為照片那事,沈寒御沒能從我哥這里問出什么,她就把怨氣都發泄在我哥身上了,死了還不放過他!”
桑淺淺有些無語,“崔克,我沒你說的這么不堪。”
“我不管你怎么樣,總之我不同意我哥被解剖!”
崔克火冒三丈,指著桑淺淺,“安少爺,你別再相信這個女人了,她以前把你耍得團團轉你忘了?她根本就是沒安好心!”
“說你哥的事,你亂扯什么?”
謝時安沉下臉,將桑淺淺帶來的崔烈病歷甩給崔克:“你自己看看你哥的病歷記錄,再告訴我尸檢應不應該做!”
崔克有點懵,正要說什么。
客廳門口,傳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淺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