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布市的清晨,似乎來得比以往要更早一些。
“好香啊!”
當虛掩的門扉被輕輕地推開,伴著花香的青草氣息便順著清風深入到人的內心深處。
“真是個不錯的天氣呢……”
紅髮的少婦擡著頭,將手擋在眼前,手指微微張開。
溫暖的陽光透過指間的縫隙傾灑在她的臉上,將她嘴角的笑容映襯的分外的明媚。
不知不覺中,已經三個月了啊……
是的,現在是CE74年4月25日,距離那場曠世紀的大決戰,已經過去了三個來月的時間。
那殘酷而慘烈的景象仍然歷歷在目,對比之下,眼前的安寧和平是那麼的沒有真實感。
但是和平確實到來了,在他和她,以及所有人的努力之下。
終於,這個世界的矛盾不再直接是真刀真槍的幹架,而是坐在談判桌前,用言語來交涉,用利益去交換,用行動去解決。雖然不能說這樣一來就真的天下太平,但是至少不會因爲戰爭,再有那麼多的父母,會失去自己的孩子,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孩子,會失去自己的雙親了。
你說對吧,爸爸?
想起了同樣在戰爭中失去的父親,她不由得雙手合十,輕聲的向著上天禱告。
“爸爸,希望你在天國一切安好。也請保佑我的孩子,能夠健康的成長,不再受戰火的襲擾!”
她在胸口劃了個十字,然後微笑著摸了摸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快五個月了,小傢伙也開始越來越淘氣了呢,跟某人一樣,那麼的不安分……
不過,她也就是喜歡他這一點吧?那種彷彿能夠把天捅破的銳利鋒芒。
沒有他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最後也不會迎來這樣的局面。
所謂破而後立,就是指這樣吧?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類似自豪一般的笑意,然後邁著小步,向房子的後面走去。
那裡有一片小花園。
冬天已經過去,氣候逐漸轉暖,花園裡也是一派春天的景象。
雖然纔過去了三個來月的時間,但是原本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們都已經綻放開了。
這是她親手種下的,和那個人一起,在這片曾經被戰火襲擾的土地上,種下的希望。
各式各樣的花,在微風中緩緩地搖曳著,就像是一羣少女坐在陽光下,搖著腦袋唱著歌一般。
伴著沁人心脾的花香,美不勝收。
她很喜歡沒事的時候來這裡照料這些花兒,就像曾經的某人一樣。
她當初還笑話過他,是不是把這裡當成了他自己的後花園(後宮),所以才特意種上各種各樣的花,還三天兩頭的往裡面跑,實在是用心險惡。
不過,現在她倒是很能理解他的感覺。
經歷過那樣殘酷的戰火,是需要一些美麗的東西,來慰藉一下傷感,洗滌一下心靈。
“那麼,給你們澆些水吧!”
她用水壺接了一些水,溫柔的淋灑在那些或鮮豔或柔美的花瓣上。
有些花兒嬌羞的接受了這冰涼而甘甜的清水,而有些花兒,則是驕傲的彈了開來。水珠在花瓣上輕輕彈起,盪開了一層晶瑩剔透的珠簾。留下些星點的別在花瓣上,宛如驕傲的勳章。
“阿拉,今天的小鳳仙,也十分的有精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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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PLANT衛星羣外圍。
“轟!”
伴隨著一陣轟鳴,宇宙之中綻開了一朵絢麗的火花。
“好了,到你們了!”
鋒芒一閃,斬艦刀凌空一揮,遙指星空。
“你們是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呢,還是想要變得跟他一樣呢?”
一聲凌冽的冷哼,一如這架藍色的所留下的那個稱號一般,令人喪膽。
“我們……投降……”
這一聲威懾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陰風一般,將他們心頭那掙扎搖曳著的反抗之火給徹底吹息。
所有的MS都不由得放下了槍,乖乖的解除了武裝。
“很好,你們比我想象的要更加識時務一些!凱爾,將他們帶回去!”
“是,隊長!”
黑色塗裝的西古應了一聲,帶著剩下的隊員上去將他們的武裝清繳掉,然後將駕駛員拘捕起來。
“報告隊長,所有的武裝已經解除完畢,這些駕駛員和機體該怎麼處理?”
“老樣子吧……”
這麼說著,藍色的機體不由得將斬艦刀放下,收回了背後。
所謂老樣子,就是駕駛員全部送到監獄裡去,等著軍事法庭的審判。
一般來說通常會有兩個下場,要麼是蹲大獄蹲到天荒地老,要麼是去參加勞動改造,爭取早日釋放。畢竟,PLANT也算是剛剛破繭重生,正是百廢待興之時,有的是需要勞力的地方。
而機體則是全部送到機武室裡去,哦不,現在叫做國防機武處了,隸屬於國防部。
而這些被送進去的機體通常也有兩個下場,要麼讓他們重新調整一下,換個頭部或者塗裝便可以重複利用,要麼乾脆拆解整合,把有用的留下,沒用的再丟掉或者偷偷賣給廢品商。畢竟,造這麼個大傢伙也是挺耗費財力物力的,能省則省吧。外加上,在三個月前的那場大戰裡那一萬臺流星扎古實在太過敗家,PLANT現在的國庫也是空虛的不行,還是乖乖的勒緊褲腰帶吧……
“明白!”
這樣的工作他們不知道已經做了多少遍了,簡直門清,不要太熟練。
啥時間,戰場就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根本看不出來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鬥。
“真是的,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八起了!”
清理完戰場,回到母艦之後,從西古上下來的凱爾不由得摘點頭盔,長長的舒了口氣。
“是啊……”另一邊,藍色機的艙門也隨之打開,一名少女踩著電纜繩降了下來。
大戰雖然結束了,和平也終於到來,但是並不意味著,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紛爭了。
雖然沒有了大型的戰事,但是正或許正因爲沒有大戰,小型戰役的次數就顯得分外的多了。就好像沒有強烈的光芒照射,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老鼠們一下子全部都鑽了出來。
極端派,恐怖分子,宇宙海盜,這些在戰爭年代不怎麼引人注目的傢伙們,在戰爭結束之後忽然像是跳到了世界的聚光燈下,無論是數目還是規模都在瘋狂地增長著,侵蝕著這個世界的秩序。
所以,對於新組成的
其中,有很多都是LOGOS的殘黨,或者一些不願接受這些結果而叛變的正規軍……
無論如何,他們現在都只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這個世界的敵人!
因爲,世界渴望著和平!
“這些傢伙,真是怎麼都學不乖呢,哈尼夫斯隊長?”凱爾不由得問。
“因爲,他們都是固守著不肯順應這場變革的人,不肯接受失敗的現實,也不肯再往前邁一步,只想沉浸在往日榮光的美夢裡不肯清醒。這樣的人,註定將會被這個時代所淘汰!”
少女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摘下了自己的頭盔,輕輕地甩了甩頭髮,讓髮絲灑脫的飄散開來。
這英氣的模樣著實驚豔了旁邊的凱爾,即使同爲女性,也在一瞬間難免的感覺到了心的悸動。
“恩?你怎麼了?”看著自己的小分隊隊長正一臉憧憬的看著自己,少女不由得疑惑的說。
“沒、沒什麼,”清醒過來的凱爾頓時有些漲紅了臉,不由得連忙擺了擺手,“只是覺得,說著這樣的話的隊長,實在是太帥了!果然不愧是曾經的尖刀隊的成員啊!結束了大戰的英雄!”
是的,尖刀隊,就是三個月前的那場戰役名之中所組成的ZAFT的王牌機師小隊。跟那一萬臺數量誇張的流星扎古軍團一樣,是聞名世界的存在。PLANT再一次向著世界證明了,他們世界第一宇宙軍,跟世界第一王牌機師小隊的實力。
“英雄……麼?”少女不由得喃喃自語了一下,隨即苦笑了一聲,“我可沒有這麼偉大……”
“誒?怎麼會呢,隊長你可是我們公認的英雄啊!”凱爾不由得說。
“不,我不是,”少女堅定地搖了搖頭,“那些開創了這個時代的人,纔是真正的英雄!”
這麼說著,少女的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了那個有著一頭跟海洋般深邃的藍髮的背影。
“啊,隊長您說是部長他們吧?”凱爾頓時領會了她的意思。
沒錯,PLANT現任國防部部長,就是名動世界的地球圈第一機師,曾經的ZAFT軍的流星。
“是啊,正因爲他們拼上了性命的努力和抗爭,纔將世界格局引導至了現在的局面,否則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三個月前的那一場大戰,PLANT,可能也早就煙消雲散了吧?”
作爲幾乎是從頭見證到尾的人,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這場戰爭的本質是什麼,結果是什麼。
“啊,說起來,部長他曾經是隊長的隊長吧?說起來他是個怎樣的人啊,會不會很嚴肅啊?”
跟在她身後的凱爾像是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一般,不由得快步走到她身邊,興奮地說。
“你這麼興奮幹什麼?不會是犯花癡了吧?”少女沒好氣的白了自己的部下一眼。
“誒~人家只是好奇嘛!”凱爾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委屈臉。
“行了,反正過段時間他會過來視察部隊的,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他了!”
少女留下這樣的一句話,就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
“真是的,不就是因爲隊長你喜歡他麼……這麼防賊一樣的至於麼?”
被關在門外的凱爾嘟囔了兩句,然後轉身走開了。
【我聽得見啊喂!】
靠在門上的少女不由得氣呼呼的哼了一聲,然後走到牀邊,無力的趴了下去。
“今天真的是累慘了……不愧是前聯邦軍,還是有些能耐的……”
她抱著枕頭喃喃自語了一下,然後翻了個身子,仰躺了過來,看著小窗外的無垠星空。
話說,那位流星先生,現在會在做些什麼呢?
少女總是情不自禁的這麼想。
“隊長……麼?”少女喃喃自語,“紅衣小隊,真懷念啊,感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雖然距離戰爭結束才僅僅過去了三個月之久,但是卻總讓她有種已經過了三年之久般的錯覺。
因爲在戰爭結束之後的一個月,ZAFT就宣佈解散了,當然,那個紅衣小隊也隨之解散。
取而代之的,是採用了正式部隊編制和軍銜的PLANT國防部和國防軍。原先所有的編制和隊伍全部都打亂,化零爲整,根據軍齡和各自的軍功重新調整,完成隊伍重組。
而她所在的這個隊伍,全稱是國防宇宙軍特殊反應機動部隊第一大隊,又稱防暴機動隊。
主要負責的就是極端派,恐怖分子,宇宙海盜等之類的反社會人士。
而她,就是這個大隊的大隊長,軍銜是中校。
雖然同樣被叫做隊長,她跟當初的某人可不一樣,能夠指揮的可不僅僅只是那麼幾個人而已,算上幾個被派出去執行任務的小隊,總共加起來有五百來號MS。這在人口稀少而行精兵政策的PLANT來說已經不少了,比當年的白衣艦長要威風的多了。
而那個某人,如今則是PLANT國防部的國防部長,兼國防宇宙軍總司令,PLANT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據說按照計劃,再過幾年還會晉升爲委員長。
順便一提,這個所謂的計劃能夠這麼順利,還是離不開一些人的幫助的。
曾經的紅色騎士阿斯蘭?薩拉,如今是國防部副部長,兼陸軍總司令,也是PLANT軍事委員會的常務委員。而同樣是常務委員之一的,還有身爲海軍總司令的海涅,國防軍務處處長迪亞哥,軍機處處長伊扎克,和軍備處處長尼高爾……嘛,簡而言之,整個軍事委員會全都是自己人……
而她呢,雖然也當上了宇宙軍防暴機動隊的大隊長,但是總覺得,似乎離他更加的遙遠了。再也不是當初可以肆意說話調笑的隊長了,他的步子邁的太快,讓她有些跟不上。
“隊長……”少女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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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
木門看起來氣派卻又沉重,讓少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幾口氣,才伸手敲響。
“請進。”
那個聲音依然是如此的熟悉,但卻因爲木門的阻隔,顯得有些不是那麼真切。
“部長閣下,防暴機動隊大隊長詩和?哈尼夫斯前來報道。”
將木門用力的推開,少女不由得挺直了身子,邁著端正的步子走了進來,颯爽的敬了個軍禮。
“啊,回來了?今天也是精神滿滿呢,詩和。”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正低頭寫著什麼的男人終於不由得擡起頭來,朝著她微微一笑。
映照著柔和的白色燈光,那一頭海藍色的頭髮看起來別樣的柔和,笑容也是。
“哪裡,”聽到他的話,少女不由得一笑,但隨即便正起了臉色,“報告部長,任務圓滿完成!”
“傷亡數有多少?”
看到她臉上的正色,男人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認真的聆聽的起來。
“損失了七臺扎古,五十三臺需要修理,三十七人受傷,但是沒有人死亡。”
“很好,機體損失了不要緊,人還在就好。畢竟,活著,纔有希望。”
聽完少女一絲不茍的彙報,男人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能夠做到無傷亡,真是辛苦了!”
即使不用細說也能夠想象的出來,那短短的一句報告背後,是多少次計劃的制定、模擬模擬和推翻重置。沒有一顆勝利的果實,會來的那麼的容易。這一點,他們都再清楚不過了。
“分內之事。”少女如是的說。
“但是,依然還是不能夠放鬆警惕啊,”男人雙手合十靠在桌子上,輕輕地撐著自己的下巴,“越是在戰爭結束的現在,越是要引起警惕。這些老鼠們,最喜歡在我們放鬆的時候趁虛而入!”
“我明白的,我會加強巡邏的,確保PLANT本土的絕對安全!”少女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辦事,我放心。”男人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那麼,還有事情麼?”
“我……不、沒有了……”
那一瞬間,彷彿有些什麼想要脫口而出,但是最終,卻被早已本能給遏在了喉嚨。
“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休息吧,也不要讓自己太勞累了。”
“部長你纔是……”少女苦笑著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扭頭離去。
男人看了看那個正在背影一眼,微微動了動嘴脣,卻最終也沒有說出些什麼,只得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文書上,繼續拿起了筆。
其實兩人都覺察的到了,自從戰爭結束之後,似乎就有一種無形的隔閡出現在兩人之間。
一開始誰也沒有在意,只當做是彼此之間的新身份和新階級之間的不適應,以爲習慣了,就能夠回到之前那般。然而,兩人似乎都把這一切想的太簡單了,直到兩個月前那場盛大的婚禮之後,直到現在發展到連多一句對話都顯得尷尬的時候,這才讓兩人意識到了他們的錯誤。
不過,就算意識到了,也已經無法改變些什麼,或者說,他們也不知道該改變些什麼。因爲,說到改變,總要從一種關係,變成另一種關係。但是,他們原來又是什麼關係呢?
前輩和後輩?太籠統……
上級和下級?太生硬……
情侶和愛人?算不上……
少女知道自己喜歡他,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喜歡他。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麼,而她,也就不敢再表示些什麼。
一切,似乎就會在,也應該在這時光的流水之中消磨殆盡。
大門推開,再關上,似乎一切就是這麼的容易,少女沒有停留的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但是……這樣……真的就好麼?】
心底裡,彷彿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反問著,吶喊著,掙扎著,讓少女利落的腳步遲疑了下來。
“阿拉,這麼不是詩和醬麼?”就在這個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愛、愛莎姐!”少女不由得好奇的說,“你怎麼會在這裡,是來找他的麼?”
“算是吧,我想辭掉這個隊長的職務,去軍校當一名教官……”愛莎不由得聳了聳肩。
“誒?爲、爲什麼呀?”
“不爲什麼,我喜歡而已。況且,比起隊長,還是當個教官更加適合我。”愛莎無奈的笑了笑,“倒是你,怎麼了,眼睛紅紅的,不會是那個傢伙又欺負你了吧?”
“誒?有、有麼?”少女本能的揉了揉眼睛,但是餘光瞥見了她戲謔的眼神,頓時反應了過來,氣鼓鼓的瞪向了這個高挑的女人,“愛莎姐你又欺負我!”
“哈哈,誰讓小詩和你這麼可愛呢?”愛莎嫵媚的一笑,“不過,你臉上的落寞可不是假的哦!”
“哪有、落寞什麼的……”少女本能的嘟囔了一句,但是笑容卻在逐漸消失。
“還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啊……”愛莎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雖然站在我的角度上來說,我並不希望你再這樣和他繼續糾纏下去,但是,我也見不得小詩和這樣難過痛苦下去呢……”
“誒?愛、愛莎姐?你的角度、是、是指?”少女不由得張大了嘴吧。
“阿拉,小詩和難道看不出來麼?我是他的情人啊!”愛莎嫵媚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這這這、愛莎姐,你、你怎麼能夠公然的說得出口……”少女不由得有些發懵。
情人什麼的,不通常應該都是地下關係,見不得光的那種麼?怎麼會有人說的這麼自豪一般?
“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這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愛莎卻只是輕輕一笑,無比的平靜,“作爲死過一次的人,我現在只怕是來不及說,來不及傳達我的心意。”
“可、可是……”雖然聽起來好像很正確,但是少女總覺得跟自己的三觀在哪裡有些衝突。
“如果想說,就大聲說吧,不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躲在房間裡抹眼淚啊。”這麼說著,愛莎不由得伸出手來,笑著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小詩和這麼可愛,只要大聲說出來,那個多情好色的小壞蛋一定沒有辦法拒絕你的!”
“誒誒誒?”少女感覺自己的臉頰都在冒煙,整個腦袋都攪成了一團漿糊,“可、可是,我、我之前也有表白過,還、還親過他,但是他現在依然、也沒有什麼表示啊?”
“沒有表示其實也就是表示了。他沒有因此而疏遠你,躲著你,就說明他並不反感你,甚至,說不定還在心裡暗喜呢!”愛莎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那個小壞蛋啊,最喜歡這麼不上不下的吊著別人了,就是不肯主動開口,非要等到別人一個個的送上門,真的是壞透了!要是小詩和你到時候真的喜歡上了別人啊,估計他就要哭天搶地的了!”
“是、是這樣麼?”少女感覺頭腦一片空白,什麼理智,什麼三觀,通通都已經過熱蒸發了!
“所以啊,真想讓他說出口的話,你可能得稍微強硬一點!”這麼說著,愛莎不由得笑著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那麼,你自己決定吧,小詩和!我就不打攪你了,我去找阿斯蘭幫忙好了。”
“嗯、嗯……”少女只能懵懵朝著愛莎離去的背影點了點頭,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十來秒。
然後,銀牙緊咬,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火焰從她的身體裡涌了出來。也不知是熱情、憤怒還是羞澀,亦或者是三者的綜合體,只是知道這股火焰來勢洶洶,將她的整個心都點燃了!
“砰!”
厚重的木門再一次被推開,只不過,這一次的方式有些粗暴。
“咦,詩和?你怎麼回來了,有事……麼……詩……詩和?”
聲音從平靜到詫異再到微顫,男人不由得嚥了口口水,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衝過來的少女。
“砰!”
伴隨著一聲響亮的拍桌聲,衝到桌子前的少女像是看著苦大仇深的敵人一般,死死的盯著他。
“隊長!”
“在……在!”
一聲記憶中熟悉的稱呼,但是伴隨著強大的壓迫感,讓某人情不自禁的應了一聲。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一次,少女沒有再逃避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大聲的喊了出來。
“誒——誒?”
毫無準備的男人不由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麼說著,少女不由得前傾了身子,猛地貼近了男人的臉頰。
她的眼角有些溼潤,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悲憤,重複的問著這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這個……詩和,你冷靜一點!”
男人拼命地嚥著口水,張著嘴巴,似乎想要呼吸到一些新鮮的空氣。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一次,少女不由得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領,用力的將他的頭壓近了自己,不讓他的視線逃離。
“我……我……”
男人彷彿就像是一個溺水窒息的患者,拼命地哆嗦著嘴脣,但是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是嘛……我明白了……”
衣領上的手忽然一鬆,所有的力道和壓力都在一瞬間如退潮般散去,只留下一句柔弱的哽咽。
急促的腳步聲在辦公室裡響起,伴隨著一絲飛散的晶瑩,那個身影迅速的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詩、詩和!”
那一瞬間,彷彿從高空墜落一般,一股極強的失重感將他包圍,那種惶恐讓他不由得拼命地伸出了手,他想要拉住那個人,他不想讓她從此在自己的世界裡消失!
於是,他撐著桌子一躍而過,緊跟著她的身影,先一步抓住了那隻伸向門把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
少女掙扎著想要將手抽出,卻感覺一股力道傳來,不自主的一個踉蹌,落入了一個寬厚的臂膀。
“我……喜歡……你……”
聲音很微弱,像是嘆息一般,但是抱著她的懷抱卻異常的緊,讓她無法掙脫。
“真的麼?”
不過,當這句話穿入到她耳中的時候,她似乎也就不想再掙脫了,只是擡起頭來認真的看著他。
“唉……真的……喜歡……”
雖然還是相當的難以啓齒,但是男人終究還是放棄抵抗般,苦笑著的說出了這個詞。
“隊長,你果然也是喜歡我的!”
那一瞬間,像是陰雲散去,少女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反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有種好像被套路的感覺,但是少女的擁抱卻也讓他無心再去思量這些。
“那爲什麼之前都不迴應我,害我一直苦悶了這麼久!”
或許這麼久以前心頭的桎梏一下子破開,或許是初次品嚐到的這股名爲愛意的喜悅,又或許是這種環抱著溫暖的安全感,讓少女徹底的放下了矜持,問出了她之前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我……說實在的……我想你應該也清楚……我並不是一個理想的對象……”
“我給不了你完整的情感,給不了你陪伴的時間,甚至,連任何的承諾都給不了……”
“所以,我纔不敢迴應你的情感,因爲,我所揹負的債已經夠多了。”
男人深深的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
“既然夠多了,也不妨再多一個,反正債多不壓身嘛……”
“啊?”
少女的嘟囔聲讓男人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多驕傲的鳳仙花麼?
“說句真心話,我一開始也無法理解,爲什麼明明你都已經有拉克絲小姐了,愛莎姐姐他們還原因這麼心甘情願的跟著你!但是,我現在明白了!”這麼說著,少女不由得緊緊地抱住了他,“她們只是害怕,再一次的失去你!只是不希望再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感到後悔,所以,纔會選擇呆在你的身邊,即使她們早就清楚,這樣的選擇會帶來怎麼樣的生活……”
“而且,隊長你是不是太小看我們了!作爲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我們憑什麼要你給承諾啊!即使不需要你長時間的照顧和陪伴,我們自己就能夠生活的很好啊!”
說到這裡,少女不由得擡起頭來,略帶驕傲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言論有些不滿。
“哈哈,也是啊……這纔是我認識的你啊!”男人只能夠苦笑無言。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看到男人那苦笑的臉龐,少女不由得輕哼了一聲,“當時既然不想接受我,那幹嘛不直接點拒絕我啊!隊長非要看到我傷心鬱悶才甘心麼?”
“怎、怎麼會呢?”男人連忙擺了擺手,“我只是覺得,你對我的感情可能更多的是一種……額,憧憬……吧?只要順其自然,就終有一天會消散,然後你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地人……”
“你撒謊!”誰知道,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少女已經提前一步,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謊言,“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爲什麼剛剛要拉住我,現在又要抱著我?”
“額……這、這個……”
“愛莎姐和我說了,她說如果我真的喜歡上別人的話,你可能就會哭天搶地了,會不會呢?”
“什麼?那個女人!居然胡說八——”
“嗯?”
“這個、那個、或許、應該……會……吧?”
“嘻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女不由得偷笑了一聲,然後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他,將自己的耳朵緊貼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你,隊長!”
“誒?謝我?”男人的臉色不由得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送上門的妹子的懷抱……到頭來還要謝他是幾個意思?
“嗯,我知道的,我的這個職位,是隊長你刻意安排的吧?”說到這裡,少女不由得擡起頭來,笑著看著他,“伊扎克隊長之前有和我提起過,說他們原本是準備讓我去當議會衛隊的隊長兼任秘書官的……但是,是隊長你提出了反對意見,並把我安排到了這個職位上吧?”
“雖然比起議會衛隊的隊長來說,這個崗位的職階要稍微低一些,但是,我卻很高興!”
“因爲,隊長是熟知我的性格,知道我不適合那個崗位,才特意將我安排到這裡來的吧……”
聽到她的話,男人只是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地微笑。
“那是自然的啊,戰場的鳳仙花,果然還是要在戰場上,才能夠閃耀的綻放啊!”
“我不希望太過和平的衛隊和文館工作,將你身上的這股銳氣和靈氣消磨殆盡……”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著這副驕傲的姿態,保持著這份堅決和勇敢!”
聽到他的話,少女的眼中再一次閃爍起了晶瑩的淚光。
只不過,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謝謝你,隊長,謝謝你,讓我繼續成爲你手中的劍!”
少女緊緊地抱著他寬厚的脊背,彷彿想要將自己的身體融進去一般。
“不,我不需要劍,也不需要你成爲我手中的劍。”
然而,男人卻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拍了拍她那纖細的脊背,在她擡起頭來時,看著她那疑惑和不解的目光,露出了一絲笑容。
“因爲你是我的戰友,我可以託付生命的戰友!”
“隊長……”
少女呢喃一聲,看著近在眼前的墨綠色眼眸,忍不住拉近了距離。
又是一吻,一如兩年前在雅金?杜維要塞的時候一般,那是最真摯的情感,託付生命的誓言!
只不過這一次,男人終於迴應了她,溫柔,而又堅定。
“修,關於米婭的事情我想和你討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大門突然不合時宜的被推了開來。
走進來的那個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的給噎了回去。
“拉、拉、拉克絲小姐!這、這、這是……”
“拉、拉、拉克絲!你、你、你聽我解釋!”
兩人像是觸了電一般迅速的分了開來,幾乎異口同聲的結巴了起來。
這個,算是被捉姦當場了……吧?作爲剛剛纔結婚兩個月的人,男人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額,打擾……了?”這麼說著,用詭異的目光來來回回的打量了他們好幾次之後,粉發的公主瞇起了眼睛,朝著他們露出了一絲和藹的微笑,“要不,你們繼續?”
“呀!!!”
少女終究還是臉皮薄了一些,實在沒有辦法坦然的面對著人生的大起大落,不由得尖叫一聲,捂著臉飛一般的逃跑了,只留下男人一個人,面對著那彷彿能夠將臉皮烤紅的熾熱目光。
“嗯哼,該說恭喜麼?不過我想提醒你,這裡是你的辦公室,最好注意一下影響……”
這麼說著,拉克絲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彷彿從胃裡返上來的一般,無比的酸臭。
“那個……如果我說我是被自願的……你信麼?”男人不由得擦了擦自己滿頭的大汗。
“你覺得呢?”拉克絲笑瞇瞇的走了進來,然後輕輕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那個,拉克絲,我覺得我可以解釋一下……”
“嗯,你說吧,我聽著呢!”
“那個……你可不可以先把剪刀放下?”
“嗯?爲什麼呢,你一邊說,我一邊修建盆栽,不是比較省時間麼?”
“那個、那個,你剛剛懷孕兩個來月,這些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碰好了,交給我吧?”
“原來你還記得我懷孕了啊……那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沒有辦法做激烈運動的吧?”
“額,是、是啊……”
“那你在害怕什麼呢?過來幫我一把吧,不然的話,我只能自己來了,萬一動了胎氣……”
“別,別!你別動,我過來,我過來就是了!但是你得保證我的生命安啊——”
“阿拉,修,你看,這朵小鳳仙多精神啊!”
“紅紅的,多麼的鮮豔啊!”
“你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啊——————”
那一天,男人見到了鳳仙花最閃耀,最鮮豔的那一面。
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