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命!原來陸可琴和林仙兒因為害怕根本沒上山坡,開始不敢看,后來又被我們說話吸引轉(zhuǎn)過了身,而我們只顧看山坡上的尸骨也沒人注意山坡下的動靜,才使狼群快走到跟前了才發(fā)現(xiàn)。
“山下有狼!”我盡量用冷靜的語氣警告了陸大川他們一句,然后緩緩轉(zhuǎn)過身,望向山下。
之前猛然看到山坡上的大量尸骨時除了陸大川大家都慌了,現(xiàn)在狼群如此之近,我真怕有人再慌亂做出不該有的舉動,致使狼群冒然進(jìn)攻首當(dāng)其沖的陸可琴和林仙兒,所以轉(zhuǎn)身的同時眼中的余光掃視著身邊的每個人,他們不愧是有經(jīng)驗的野外探險者,得到我的警告,每個人都無比的鎮(zhèn)定,除了拿武器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多余的動作。
狼群發(fā)現(xiàn)突襲計劃失敗,不約而同停了下來,半仰著頭裝作無所事事觀察著我們的舉動,有兩只還臥在了地上,張了張大嘴一副準(zhǔn)備睡一大覺的樣子。
陸可琴和林仙兒見我們表情嚴(yán)肅,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她們身后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想回頭看。
“可琴姐——”我平靜地叫了一聲。
陸可琴和林仙兒同時終止了轉(zhuǎn)身的動作,望著我。我目光和她們身后最近的那匹狼對視著,屏住呼吸,咬住牙一步一步向她們走。
“怎么啦?”陸可琴看我走下山坡問。
“不要回頭,慢慢往我身后走?!?
可能我表情太嚇人了,陸可琴和林仙兒都沒問為什么,拉著手往我背后走。
近處的兩三匹狼沖著我呲牙、咆哮。陸可琴她們顯然知道身后有什么了,我真害怕她倆大喊大叫著跑起來。
“輕點、輕點……”我盡量平緩地抓住陸可琴一只手,把她們拉到我背后,“不要驚慌,保持著這個速度往山坡上走。”
野獸翻起嘴唇,呲牙的樣子是非常嚇人的,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絲毫不敢看它們白森森的牙齒,目光緊緊盯著它們的眼睛。
一步、兩步……我心里默算著到山坡的距離,腳下感覺著地形的走勢,當(dāng)感覺到我們已經(jīng)踏上山坡時,大喊一聲“跑!”,然后轉(zhuǎn)過身一手推著陸可琴,一手推著林仙兒往上坡上猛跑。
陸大川、劉發(fā)山等人七手八腳拉我們,劉鵬、張小虎、蔡正東幾個端槍的人則迅速擋在我們前面。
到了他們身后,我腿軟得站不住了,渾身抖得像狂風(fēng)中的樹葉。
“鄭爽,沒事了沒事了……”陸大川一邊安慰我一邊用腳踢著地上雜亂的尸骨,想整出干凈地方讓我坐下來。
“我不坐,我要撒……”尿字還沒說出口,我便感覺到褲襠了一熱。
“你要怎么?”
我低頭看著洇濕開的褲腳:“什么也不要了……”緊接著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睜開眼睛,我發(fā)現(xiàn)我躺在睡袋里,身邊坐著陸大川、陸可琴他們和一堆篝火。篝火靠我們的這邊烤著吃的,另一邊離火遠(yuǎn)一些的地方則烤著我的褲子、秋褲和褲衩。天空一輪皎潔的明月灑下一片被樹木的枝葉分割的斑斑駁駁的月光。
“醒啦!”陸可琴扒在我臉上問。
我手直在下面摸自己是不是穿著衣服,不好意思回答她。
“快起來吃點東西。”陸可琴從睡袋里往出拽我,嘴里小聲說,“這會知道害羞了,早干嘛去了!尿那么多,也不怕把我們沖走了!”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陸可琴的話讓我感到無比溫馨?!敖恪保逸p輕叫了一聲。
“嗯。”她應(yīng)了一聲,看著我不動了。
說實話,她靜靜注視我,讓我心里軟軟的,特別想把她抱在懷里。
這時陸大川、劉鵬等人全部圍過來看我。我不好意思再賴著了,翻身從睡袋里往出爬。
陸大川狠狠在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真是唱一處像一處,膽子大起來能把人嚇?biāo)?,小起來也能讓人夠嗆,又尿褲子又昏厥!?
“還笑話我,誰說這個飯碗狼已經(jīng)拋棄很多年了???”我回他一句,望向四處,“我們這是在哪?狼群呢?”
“還在山上,狼群守在山下,咱們被困住了。”
接下來,陸大川告訴我,在我昏了之后,劉鵬他們朝天鳴槍想把狼群嚇退,還真起到了效果,十幾匹狼掉頭一溜煙往山谷中退了,可沒想到它們退到我們發(fā)現(xiàn)這座山的地方不走了,并且沖天一陣嚎叫,好大一群狼涌進(jìn)了山谷,兩邊山上也是一片狼嚎。
陸大川他們一看壞了,別說狼是國家保護(hù)動物不讓獵殺,就算讓可著勁打,怕是天黑前也沒法擺脫這么大一群狼,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往山上退,爬到我們呆得地方才發(fā)現(xiàn)這片山林說是狼的飯碗還真是名副其實……
“你看這面山壁,”陸大川打開手電照向身后讓我看,“根本沒法上去。”
“這么說,我們完蛋了!”我伸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也不一定,現(xiàn)在無人區(qū)都很難有大規(guī)模的狼群了,如今它們聚集在離人如此近的地方一定有特殊原因,咱們不過是碰巧趕上了……”
“你是說這些狼是來開年會,開完會各回各家,咱們就得救了?。俊?
“差不多,”陸大川點著頭,“是這么個意思。”
我正要說自己的看法,見他沖我直眨眼睛,到嘴邊的話生生給咽回肚子。
“白天你怎么那么大膽子,敢往狼跟前跑?”陸大川轉(zhuǎn)移話題,“說實話,那時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你們搞探險的,以前沒遇到過狼?”
“遇到的倒是不少,不過都是我們一群人,遇到一頭兩頭的,碰不到一塊,它們遠(yuǎn)遠(yuǎn)就避開了?!?
“我知道那樣做是因為我多少知道一點狼的習(xí)性,比如你獨自一個人在野外,突然和一頭狼走了對面,這時最忌諱的是調(diào)頭就跑,你站在原地不動或者是直直的往狼跟前跑,只要狼不是餓極了,一般都會主動跑開,可是你扭頭先跑,狼百分之九十是要追的。為什么會這樣,我覺得是人打狼肯定比狼吃人要多得多,所以天長日久它們從骨子里對人還是有所忌諱的。”
“是不是呀?從什么書上看來的?”
我把白天想起來的童年時發(fā)生在我村子里關(guān)于狼的那些事給他們講了一遍,聽得他們直咋舌。
劉鵬問:“假如真是遇到狼拍肩膀該怎么辦?不能回頭,還不能跑?!?
“要是一般的人遇見這種事,除了遇到人救他,還真是死路一條了。不過也有例外,我聽說過我村里一個外號叫二愣子的人,年輕的時候遇到過一次,不但沒死還把狼給弄死了。據(jù)說是一個下雪天,我忘了二愣子干什么去了,反正到了天很晚了他才一個人往家里走,走著走著覺得肩膀被拍了兩下,二愣子心里知道壞了,這是被狼盯上了。可是他腳下沒停,依然往前走。狼可能以為拍得力道小了,兩只后爪隨著二愣子的腳步往前走,抬起搭在二愣子肩膀上一只爪子又拍。就在這時,二愣子回手抓住搭在肩膀上的兩只狼腿往高一提,把狼脖子提到自己腦袋上方,然后再往下緊緊拽住狼腿,死死用腦袋頂住狼的喉嚨。狼哪里會心甘情愿,兩只后爪子沒命的在二愣子后背上刨,沒幾下就把二愣子棉襖刨得稀爛,背上血肉模糊。背上疼得要命,可二愣子一點也不敢撒手,拼命往回跑。到了家里,叫開門,他爹弄清情況,喊他兄弟幾個拿出家伙事準(zhǔn)備打狼。二愣子把狼扔在地上,早斷氣了?!?
“真有這人,也太神了!”
“還別不信,二愣子現(xiàn)在還活著,這次咱們回去,我?guī)闳ニ依锟纯?,那張狼皮筒子還在,展開差不多能蓋住大半個單人床。”
“好!回去我請他喝酒。”
“喝酒沒問題,不過說起這事你可不敢說我說他二愣子長二愣子短的,論輩分我管他叫二爺。他現(xiàn)在雖然上了年紀(jì),火性可一點不比年輕的時候差?!?
講了一些關(guān)于狼的故事,不少人困了,畢竟折騰了一天,昨天晚上在小旅館也沒睡好。陸大川安排好值夜的人,讓大家在篝火和山根間的空地上鋪開睡袋休息。第一個班由陸大川和劉鵬值,他們一人拿一把槍守住兩側(cè),防止狼再玩偷襲的把戲。由于昏迷了半天,我找不到一點睡意,便往火上加了一些枯樹枝,坐在陸大川身邊。
陸大川掏出香煙給我,我擺擺手,他自己點上一支吸起來。濃濃的煙霧從他鼻子嘴里冒出來,隨風(fēng)而散。我們心里都明白,狼群的事絕沒那么簡單,我們那樣說不過是故作輕松。
我心里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怎么想都覺得過于蹊蹺:我們來尋找石碟的秘密,出門被人跟蹤。陸大川為了安全,退掉預(yù)訂的賓館,臨時找了個小旅館。在小旅館中又被我發(fā)現(xiàn)線索,被人指引著一路來到這個狼群聚集的山谷……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陸大川見我低頭不說話,以為我困了,讓我去睡覺。我把心里想的給他說了一遍。
陸大川想了一會搖搖頭:“如果真是個圈套,設(shè)置圈套的人得有未卜先知的本領(lǐng)才行。第一,換賓館是我自己的決定;第二,小旅館也是我們找的,并沒有外人給我們引薦。再說真是圈套,他們的目的是什么?謀財害命怕是說不過去?!?
“這個局要是從小旅館才開始做的呢?目的是阻止我們找到真相。”
陸大川陷入沉思。
“你想,我發(fā)現(xiàn)石碟和尸體后聯(lián)系到你們,要用石碟和尸體取得你們的信任,石碟和尸體就丟了,后來我又發(fā)現(xiàn)了腳印,要用腳印取得你們的信任,我家里的豬又跳出了豬圈,把院子弄得一塌糊涂,這是不是有人想阻止咱們這次行動?如果是,見阻止不成,他干脆在咱們住宿的小旅館設(shè)了個局,直接把咱們引到這條山谷喂狼?!?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說得通。不過到底是不是個局還得看在這座山上能不能找到湖和扎旺。要是找不到人,狼群也不散,”陸大川揮揮手里的槍,“咱們就打出去再按原來的計劃走?!?
“你們帶著槍真是萬幸呀!”
陸大川笑著說:“現(xiàn)在不說我們是干黑社會的屁話了!”
我給他個白眼:“什么人了,還記仇!”
“你小子越來越?jīng)]大沒小……”陸大川虎著個臉。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正要再跟他扯個皮,突然“嗷”的一聲,山下傳來一聲長長的凄厲的如南方零下三十度般寒冷的狼嚎,緊接著四面八方狼嚎聲連成一片,響徹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