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77.077

聽到那頗為得意而自信的女聲, 梁喬和威爾森下意識對望了一眼,臉上同時閃過一絲不妙。

然而尚未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天空中傳來的巨大飛行器聲響便讓兩人意識到先前的猜測并不是臆想。

“喂!”站在飛行器上看不清下方情況的高云娜只瞄見那地中海男人光溜溜的發(fā)頂, 于是開口便高喊, “你這個不要臉的臭禿驢!你們能不能穿越還得本姑娘說的算知道么!”

梁喬沒再理會高云娜的話, 只是低頭手忙腳亂地?fù)v鼓著那操控板。

躺在地上的任恒淵身上的繩索已經(jīng)陷入皮肉將近一厘米, 此刻只能勉強(qiáng)動著腦袋轉(zhuǎn)向高云娜方向。

幾秒后, 他看到那巨型飛行器從高空緩慢靠近,耳畔響起此起彼伏的一片槍擊聲。

埃薩基地的大部分成員被后方新趕到的世警后援隊驚到,立刻開槍回?fù)? 威爾森倒是很知趣地沒跑,視死如歸地站在高臺上, 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

梁喬身手靈巧地躲到那圓柱池后, 成功避開了不少正面槍彈。

任恒淵躺在地上拼死撐著殘存的理智, 直到他聽到一陣迅速的腳步聲在他身側(cè)響起,隨后什么人小心翼翼地將他身軀半扶起, 并掏出個紅色的盤狀物,指尖點了上面的按鈕。

瞬間,渾身泛起一陣更劇烈的痛楚,任恒淵忍不住慘叫出聲,但很快他意識到那先前如章魚般攀著自己的割裂繩索迅速褪去。

地面上肆虐的血流如血池般慘不忍睹, 那摟著自己的人一動不動, 只是徑直坐在血泊中, 在他身后給他當(dāng)個結(jié)實的靠山。

疲憊地任對方攬著自己, 任恒淵睜眼想看清抱住他的身影是誰, 無奈對方背光,他動作的幅度又有限, 始終沒法辨識出對方面孔。

只能像是個癱瘓人一般坐在高臺中央,任對方抱著自己,任恒淵定睛看著在自己面前跑來跑去的幾個身影,瞬間訝異地?fù)未笱垌?

那個穿著風(fēng)契隊服的男人雖然背對著他,但光看對方背脊線條,任恒淵也能看出來對方正是——

祁風(fēng)本尊。

祁風(fēng)身側(cè)還有幾個穿著風(fēng)契隊服的男人堵在他們面前,一邊用警盾抵擋來自埃薩的攻擊一邊舉槍進(jìn)攻;不遠(yuǎn)處的電流柱下方,高云娜正和幾個掩護(hù)她的世警隊員救助被俘虜?shù)呐R淵駿隊員;視線往旁邊移動了幾寸,那幾個人的背影任恒淵感到很熟悉,但辨識了許久他也沒能想起是誰,直到那幾人紛紛轉(zhuǎn)過臉,任恒淵才忽的感到胸口一陣酸意徑直涌上——

那是以Rosen為首的穿著老朔鷹隊服的一幫人眾。

“怎么會……?”虛弱地喃喃出聲,任恒淵想動一動肩膀,無奈渾身劇痛讓他忍不住一陣抽吸。

“現(xiàn)在別講話。”給他當(dāng)靠背的男人淺聲開口,隨后順手探上他面頰溫柔地幫他擦去面容上黏膩的血漬。

聽到對方聲線,感受著對方動作,任恒淵一怔,心臟狠狠一撞。

那是個陌生的聲線,對方的動作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但不知為何,他即刻感到一股子相當(dāng)熟悉的情緒沖上腦殼——

屏息躺在身后人懷里,他感受著對方胸口因為呼吸的一起一伏。

就那么挺了好一會兒,他重新閉上眼,任耳畔交雜的聲線逐漸遠(yuǎn)去,唇角卻浮起一抹帶著苦澀的笑意。

失去意識前,他聽到身前男人將他身軀裹緊了些,語調(diào)帶著痛心地喃喃著:“對不起小子,我來遲了……”

**

再次醒來時,任恒淵注意到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旁邊的休息長椅和地面上睡倒了一大片人,有風(fēng)契的,世警的,臨淵駿的,還有朔鷹的。

有個趴在自己床邊的男人正熟睡著,任恒淵動了動胳膊,想將身軀撐起,但只動了一下,便忍不住因為痛意抽吸出聲。

這一聲不要緊,那趴在床邊的男人動了下肩膀,轉(zhuǎn)頭心不在焉地朝任恒淵方向望了眼,但看到任恒淵蘇醒的瞬間,他眨了下眼剛要轉(zhuǎn)開視線又硬生生定在對方身上。

視野中是個陌生面孔,但任恒淵瞬間便不可控制地沖對方露出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溫和笑意。

那笑意如此具有感染力,以至于那趴在床邊的男人看著他,唇角也慢慢升起一絲弧度。

“喂。”朝對方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任恒淵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番對方的面孔,輕聲道,“好久不見。”

探手上前緩緩握住任恒淵手掌,對方盯著他點了點頭,淺笑著回應(yīng)了一句:“好久不見。”

靠在墻邊沉睡的克蘿拉睡眠不深,被這邊的細(xì)微對話聲影響到,她疲憊地睜了睜眼,看到任恒淵蘇醒的瞬間,立刻興奮地沖到對方身邊,扯起對方一條胳膊,開懷道:“醒了!”

這一聲嚎叫頓時震醒了屋里半數(shù)熟睡的人,一時間眾人紛紛叫醒其他還在夢鄉(xiāng)的可憐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充斥整個房間。

原先坐在高云娜身側(cè)的祁風(fēng)睜了眼,活動了下肩膀,緩步走到任恒淵身邊,看著對方那顯然還十分虛弱的面龐,調(diào)侃道:“不錯,還能醒。”

“你們——”看著面前那一張張熟悉面龐,任恒淵忽的感覺胸口一陣洶涌的情緒開始翻攪起來,“怎么會——?”

“我們怎么會活著?”祁風(fēng)淺笑著,看著任恒淵在他眸中努力尋找著答案。

“恒淵。”正話間,任恒淵側(cè)眸朝聲源一望,忽的瞧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警服的陌生身影。

皺眉望著那男人向自己走來,雖然認(rèn)不出對方的面孔,但看著對方的走路樣子,任恒淵只辨識了兩秒,眼眶便濕潤了。

“哥……?”

走到任恒淵床邊,任凌飛探手上前拍了下對方肩膀,苦笑了一下:“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

“……”任恒淵眼圈早就紅了,但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半晌一句話沒冒出。

“累了就別說話了。”立在床邊握著任恒淵手掌的齊紹駿點了點頭,順便繼續(xù)緊了緊手上力道。

“你們——”閉了眼,一行淚從眼角淌出,任恒淵搖了搖頭,扣著齊紹駿手掌的指尖幾乎要嵌入對方掌心,“簡直——”

很少看任恒淵如此脆弱的樣子,旁邊不遠(yuǎn)處的高云娜本來喜悅的面頰上滿滿涌上一抹歉疚。

“恒淵。”她走到他身邊,緩聲道,“這次計劃本來沒想瞞你的。”

任恒淵伸手探上她鼻稍狠狠刮了下,邊流淚邊微笑:“無所謂。”

“隊長。”克蘿拉在旁邊嘟著嘴,故意擔(dān)心道,“丟了世賽冠軍,你會責(zé)備俺們咩?”

任恒淵瞬間嗤笑出聲,更多淚水自眸間涌出。

“行了行了。”站在一側(cè)的Rosen開口,“別引你們隊長哭了。”

“解釋一下。”任恒淵伸手頗為粗糙地蹭了下因喜悅而洶涌而上的淚,朝眾人發(fā)令,“廢話都不談,告訴我你們瞞著我的計劃就好,什么時候就開始謀劃了?”

“瞞著你?”高云娜道,“其實也不算是完全瞞著你。”

任恒淵瞄了眼那一臉燦笑的丫頭,挑眉道:“玩笑話不講了,正經(jīng)點。”

“我說的很正經(jīng)啊。”高云娜聳肩攤手,那個裝出的無辜模樣惹得周遭眾人一陣暢笑。

“死丫頭,信不信我扁你?”任恒淵做了個抽手的兇狠動作。

“哎呀,那你來打我呀。”高云娜徑直從任恒淵床邊躍開兩步。

“好了。”站在高云娜身后的祁風(fēng)扶了下她肩膀,認(rèn)真道,“給他解釋一下,這一路上他們沒少受苦。”

“好,那就從B計劃開始講。”高云娜清了清嗓子。

“B計劃?”任恒淵一臉意外,“你之前不是說祁風(fēng)沒B計劃?”

“是啊。”高云娜依然是那純潔無邪的模樣,“祁風(fēng)確實沒B計劃啊。”

“那你們的逃亡計劃……”任恒淵愈加困惑。

“逃亡計劃本來是本小姐的主意。”高云娜一拍胸脯,“我說了祁風(fēng)沒B計劃,可沒說我沒B計劃!”

“……”任恒淵張了下唇,反應(yīng)了一下,整個人面色一暗,“所以你之前申請先退隊是……?”

“跟他們匯合啊。”高云娜伸手拍了拍身后祁風(fēng)胸口,“我和祁風(fēng)在從埃薩出來前就知道他們對克隆的事情監(jiān)控很嚴(yán)格,所以我們才故意讓他們記錄了一段虛假的克隆軀體信息。”

“……”

“之后我跟祁風(fēng)說過,計劃執(zhí)行的每一步都要假裝像是有人監(jiān)聽我們一樣——”頓了頓,高云娜攤手,“果然,埃薩在隊里安了監(jiān)聽器,監(jiān)視我們一舉一動。”

任恒淵納悶地看著那說得眉飛色舞的小妞,道:“那你們當(dāng)時……?”

“你是說祁風(fēng)和齊紹駿的新身體么?埃薩的人在注意到我們的偷運(yùn)程序后就開始重點監(jiān)控我們動了手腳的那個克隆池,然后我趁著幫他們修改穿越儀器參數(shù)的時候在他們的主系統(tǒng)安插了一些很容易被檢測到的病毒,然后在克隆池數(shù)據(jù)庫重啟的時候,在另外的目標(biāo)池里混入我們幾個人真正的DNA——”高云娜那得意的模樣像是摘得了什么勛章。

“所以你之前說你不知道祁風(fēng)的計劃全是演戲?”任恒淵想著當(dāng)時這丫頭那一副喪到家的苦瓜臉,忍不住一陣咋舌。

“嘛,演戲給你們看,最主要的也是演給埃薩的人看嘛。”高云娜笑,“說白了,他們計劃里最重要的就是穿越儀器的參數(shù),我隨便改了的參數(shù)也一定會被他們發(fā)覺而強(qiáng)迫性格式化重寫,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在克隆池和系統(tǒng)重啟的時候,我修改了他們的數(shù)據(jù)庫Recovery程序,直接越過某些后臺歷史日志,從我設(shè)置的日志啟動點開始修復(fù)數(shù)據(jù),這樣就越過了最重要的參數(shù)相關(guān)的數(shù)據(jù),避免那些數(shù)據(jù)被重寫,所以即便埃薩的人發(fā)現(xiàn)參數(shù)有問題,他們重啟系統(tǒng)依然沒辦法修改我動手腳的參數(shù),所以就沒法穿越啦。”

聽到這里,任恒淵轉(zhuǎn)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面帶微笑的齊紹駿,道:“你一直知道他們的計劃?”

看著任恒淵那有些惱意的面容,齊紹駿尷尬地抿了抿唇,開口:“恒淵,抱歉了讓你經(jīng)歷這些。”

“靠。”任恒淵咂嘴,搖了搖頭,“合著從頭到尾就特么的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額,隊長,你別太擔(dān)心。”克蘿拉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不只你一個,咱隊上的人應(yīng)該都不知道。”

聞言,任恒淵皺眉掃了眼臨淵駿眾人,他們都誠懇地朝他點了點頭。

“可真行。”任恒淵感慨地伸手探上額角揉搓著,無奈道,“你們這幫子應(yīng)該去特么的影視學(xué)院深造。”

“喂,那后面呢?”奧森也頗為不悅地盯著這屋子里一大幫子人,尤其是看到以前朔鷹的那幾個隊員,面露敵意,“你們這幾個叛徒不是溫斯頓的么。”

聽對方說得那么直白,Rosen和旁邊幾個朔鷹的人對視了一下,頗為尷尬道:“當(dāng)初踢任隊出去也并不完全是我們的決定。”轉(zhuǎn)頭望向任恒淵,Rosen道,“那會兒全隊票選開除任隊,有溫斯頓很大一部分影響,我想任隊自己當(dāng)時也知道溫斯頓背后用過手段讓他離開。當(dāng)初朱澄明投票的時候也帶著一部分個人情緒,所以才真正促成了這件事情。我們最開始不知道溫斯頓和埃薩掛鉤,不過后面DPA的視頻泄露以及市賽出現(xiàn)的黑馬隊伍,我們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任隊領(lǐng)的新隊,溫斯頓插手了其中一些事情,我們也算是徹底確定了他們的情況。”

“所以?”奧森難得地站在任恒淵這邊,“你們這會兒倒是想起來幫忙了?”

“你們也別太認(rèn)真,”任凌飛解釋,“朔鷹的人給抓捕提供了不少幫助,埃薩主謀們?nèi)柯渚W(wǎng)也少不了他們的功勞。”

“哥。”瞅著任凌飛認(rèn)真解答這些問題的模樣,任恒淵不解道,“你現(xiàn)在這新身體是什么情況?那會兒我可是看著你——”想到任凌飛被埃薩的威爾森擊斃場景,任恒淵便感覺有些沒法說下去。

“我知道。”任凌飛點了點頭,“你還記得上島前你問我關(guān)于風(fēng)契的事情么?那會兒我其實蠻想告訴你所有計劃,不過為了大局我還是沒講。我個人軀體配對的事情是在出發(fā)前就跟吳牧舟他們商量好了,并沒真想過會用到這個備用身體,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所以你們最開始就準(zhǔn)備了克隆體?”孟卿年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那我們呢?相當(dāng)于沒有后備軀體,單槍匹馬地當(dāng)沖鋒?”

“后備軀體整個出征的騎警隊都有。”任凌飛解釋,“包括你們。祁風(fēng)他們竊取的不單單是相關(guān)的參數(shù)和技術(shù),就連克隆儀器也是他跟高云娜兩個人跟風(fēng)契與朔鷹的組裝師花了幾天制造的。”

“幾天?!”克蘿拉表示震驚。

“沒辦法,時間緊任務(wù)重。”高云娜吐了吐舌頭。

“如果都有后備,你們?yōu)槭裁葱枰覀內(nèi)ゴ颉畼寫?zhàn)’當(dāng)靶子?”秋夕緣雙手環(huán)著胸,歪著腦袋看著這幫“照顧大局”的混蛋。

“這點,警局其實討論過。”回想著之前內(nèi)部會議的激烈性,任凌飛無奈道,“恒淵的身份特殊,跟埃薩關(guān)鍵人員也有私人糾葛,是最佳的誘餌。”

“誘餌。”任恒淵咂了下嘴,“哥,你可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Peace?”任凌飛知道自己虧欠親弟不少,除了身心上給對方造成的創(chuàng)傷,他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謊言也確實讓他的言語在任恒淵那漸漸失信。

舉起拳頭,任恒淵朝任凌飛晃了晃:“Peace。”

瞅著弟弟那手勢,任凌飛長長舒了口氣,舉拳跟對方友好地撞了撞。

眾人又激烈地討論了一番此次救人計劃的扯淡性,其中不乏臨淵駿隊友們對周圍眾人的責(zé)難,但想到無論中間怎么折騰總算是完成了捕獲埃薩眾人的使命,多慮者們也再無二話。

待那熱烈的討論暫時告一段落,任凌飛和齊紹駿以任恒淵需要休息之名催著眾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看著室內(nèi)留下的兩個陌生男人面孔,任恒淵一陣無奈道:“你們這次還真是豁出去了。”

齊紹駿看著任恒淵露出淺淡一笑,聳了聳肩道:“穿越的事情你懂的,對我來說在這邊是什么面孔都無所謂,只要你能平安,無所謂。”

“為了大局也為了你,我豁的出去。”任凌飛也回答地相當(dāng)干脆。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把我當(dāng)三歲小孩?護(hù)得特么一層比一層嚴(yán)實。”任恒淵鎖眉道,“這計劃跟我說說能怎么?就對我這么沒自信?”

“不是對你沒自信,是對抵御埃薩那邊的監(jiān)控沒自信。”任凌飛解釋,“別太往心里去了,就當(dāng)是為大義努力一次。”

任恒淵翻了個白眼,順便搖了搖頭:“對了,埃薩的人都怎么處理了?執(zhí)行KOS的命令了?”

“埃薩基地的普通成員都當(dāng)場擊斃,主謀還都押著,應(yīng)該是等待環(huán)球法庭做最后宣判。”

“副手被槍斃,主謀等宣判?”任恒淵哧,“環(huán)球法庭的審判長那腦子是進(jìn)屎了么。”

“他們有他們的考慮吧。”任凌飛嚴(yán)肅道,“畢竟這十多年間埃薩害了那么多人,給主謀簡單的死刑估計平不了眾憤。”

“他們S國呢?”任恒淵吐槽,“我就不信這事情一出他們國家不受牽連。也不知道他們那是什么邏輯,就算他們潛逃成功,他們自己國家的成員還是得繼續(xù)在28世紀(jì)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倒霉的是人民。”

“你在這些恐怖組織面前還講什么邏輯?”任凌飛道,“A國的恐怖襲擊還少么?S國整這么一出也不意外。這種人視人命如草芥,有些陰暗的思想就要拿出來禍害別人你能怎么辦,嗯?”

“審判那天提醒我。”任恒淵沖任凌飛鄭重道,語氣中帶著股隱隱的狠勁,“我要在場。”

知道任恒淵和梁喬他們的恩怨,任凌飛點了點頭,道:“適可而止,別讓他們的事情太干擾你自己的生活。”

“明白。”

之后的幾分鐘,任凌飛又問了任恒淵一些有的沒的,任恒淵心不在焉敷衍地回答了兩句。

能從對方倦怠的語氣中聽出對方那么點逐客的意思,任凌飛也沒再多逗留,又交代了些日常注意事項便離開了病室。

之后,整個病室內(nèi)除任恒淵外只剩下一直安靜坐在旁邊沉默聆聽的齊紹駿。

看任恒淵疲憊地閉著眼,齊紹駿覺得對方?jīng)]有再跟他交流的意思。

緩緩從椅子上起身,他用一種認(rèn)真而寵溺的目光看了會兒任恒淵,盡量放緩聲線:“小子,我也撤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齊紹駿轉(zhuǎn)身準(zhǔn)備向病室門前走,卻聽到那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帶著命令口吻的言語:“別走。”頓了頓,任恒淵保持著原先一動不動的模樣,“把門關(guān)上。”

步履一滯,齊紹駿回頭看了眼任恒淵,但那渾身是傷的小子并沒在視線上給他回應(yīng)。

不解,齊紹駿開口:“嗯?怎么了?還有什么想說的?”

任恒淵仍然沒睜眼,只是眉梢有些泛皺,隔了幾秒才重復(fù)了一遍先前的要求:“把門關(guān)上。”

立在原地,沒得到答案的齊紹駿沒再糾結(jié)對方緣由,轉(zhuǎn)身走到門前按下關(guān)門鈕,幾秒后那雪色電子門便嚴(yán)實合上。

轉(zhuǎn)頭看著任恒淵,齊紹駿點頭:“說吧。”

“窗簾關(guān)上。”依然沒有正面回答齊紹駿的意思,任恒淵淡淡吩咐,但那語氣中是不可違抗的堅持。

這回沒再像第一次那樣質(zhì)疑什么,齊紹駿只站了一會兒便緩步走到窗邊按下遮光鈕,很快,那原先透著燦爛光線的窗沿被智能多頁簾全數(shù)遮住。

房間迅速的光線變化立刻激活了床邊的昏黃壁燈。

幽幽的光線從任恒淵身側(cè)打出,映得對方面部曲線有種說不出的柔和在其中。

立在窗邊,看著躺在床上緩緩睜眼的任恒淵,齊紹駿微微皺著眉:“恒淵。”

“燈。”并沒看齊紹駿,任恒淵整個人的面孔看上去依然沒什么表情,“關(guān)了。”

很意外任恒淵這個指示,齊紹駿掃視了下整個房間,黑漆一片的空間除了那唯一的暗黃光線,沒有其他可以照明的光源。

“你準(zhǔn)備睡了么?”齊紹駿這回感覺心臟有種奇怪的不規(guī)則律動。

“把燈關(guān)上。”任恒淵繼續(xù)著那淺淡的吩咐。

無奈地走到對方床邊,齊紹駿將手掌放到那燈罩上,關(guān)前還有些滑稽地確認(rèn)性問了一句:“你確定么?需要我走的話,就——”

“關(guān)燈。”任恒淵皺眉打斷他。

嘆了口氣,齊紹駿徑直將那壁燈關(guān)上。

這回,整個房間陷入徹底的黑暗。

智能護(hù)窗將光線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齊紹駿意識到這空間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在原地像個傻子一樣站了好一會兒,耳畔除了任恒淵平穩(wěn)而有些沉重的呼吸外,齊紹駿幾乎聽不到其他聲線。

又安靜地等了一會兒,正當(dāng)他以為任恒淵睡著打算轉(zhuǎn)身離開時,他忽的感到自己手腕被一股子勁力扯住。

冷不丁肩膀一顫,齊紹駿立在原地,下意識轉(zhuǎn)頭望向任恒淵方向——但他知道自己在這種環(huán)境下沒辦法看清任何東西。

“恒淵?”

這話剛出口,那扯著他手腕的力道忽的收緊,齊紹駿被對方硬生生拽到了床邊,踉蹌著差點整個人栽倒床上。

勉強(qiáng)在床邊撐住身體,齊紹駿驚訝地控制著手掌落點,生怕不小心按上任恒淵受傷的軀體。

“你還真是不聲不響的。”這回,任恒淵那充斥疲憊的聲線終于重新響起,“齊紹駿。”

第一次聽對方直呼自己全名,齊紹駿莫名有些意外,也覺得頗為新鮮。

“這么久沒見我,你沒什么想問的么。”

任恒淵語氣異常冰冷,這讓齊紹駿有種相當(dāng)反常的感觸——

在他印象里,對方有著活躍,開朗,陽光而有些吊兒郎當(dāng)?shù)膫€性,而此刻屏蔽了視覺,全靠聽覺和觸覺感受對方,齊紹駿不得不承認(rèn)那種新鮮感讓他覺得意外。

尤其是對方之前蘇醒時給他的無害而溫柔的笑,讓他感覺眼下的情景十分突兀。

這問題聽著沒什么銳氣,齊紹駿不知該怎么回答,于是只能以他最熟悉和舒適的方式開口:“別說這些了,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困了的話,你就——呃!”

這話沒說完,齊紹駿忽的感到臉頰挨了重重一擊。

那沖擊力相當(dāng)大,他又完全無防備,整個人像個破布沙袋一樣笨拙地仰倒地面,隨即便本能地抽吸起來。

齒間的痛感瞬間肆虐而上,有溫?zé)岬囊后w順著唇角一點點外溢,齊紹駿知道是對方那一擊蹭裂了唇腔。

下意識伸手探上唇角,但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摸索一下那傷勢,他忽的聽到耳畔傳來一陣頗為巨大的鈍響——

對方下了床。

幾乎仰躺地面的齊紹駿剛焦躁地準(zhǔn)備起身去扶對方,他卻感到領(lǐng)口被什么人死死扯起,下一秒左頰又挨了重重一擊!

這回克制不住地喘息了一聲,齊紹駿眉梢糾葛在一起,聲線嘶啞地咬牙道:“恒淵!”

不過這聲喚還沒結(jié)束,他忽的感到整個身軀被對方軀體沉沉壓上。

對方雙手順著他兩條胳膊尋到他手腕死死按在地面,直接跨坐在他腰畔,強(qiáng)行將他推倒地面。

“這么久沒見我。”任恒淵語氣里充斥了苦笑,再次重復(fù)道,“你特么沒什么想問的么?”

“你胡鬧什么!”齊紹駿知道這家伙渾身是傷,光想著對方先前在埃薩基地躺在血泊中的畫面他便一陣心痛,“回床上去!”

這話剛落,他忽的感到腦門被什么硬物重重一磕。

反應(yīng)了一下,他意識到是任恒淵自己的腦門。

因為此刻,對方那沉重而濕熱的鼻息正毫無遮掩地吹拂在他臉上。

瞬間噤聲,齊紹駿動了動喉結(jié)。

“你就這么復(fù)活了,嗯?”任恒淵聲音聽上去相當(dāng)痛苦,“我可是接受了你兩次死訊。”

“……”

“你沒什么想說的么,齊紹駿?”

任恒淵腕間的力道相當(dāng)緊實,齊紹駿有種錯覺自己皮下的每條血管都要被對方擠碎。

對方的鼻息有些急促地吹拂到臉上,齊紹駿能聽到對方因為渾身傷口造成的痛意而發(fā)出的細(xì)小抽吸聲。

“恒淵……”沒打算再掙扎起身,齊紹駿就那么躺在地上,任對方壓著自己,心下也徐徐浮起一抹痛意。

幾秒后,他忽的感到面頰上墜上幾滴頗為冰冷的液體,而趴在他身上的男人肩膀也開始顫抖起來。

反應(yīng)了一下,齊紹駿才意識到那液體是眼前人的……淚。

試探性地抬了下右手,齊紹駿意識到任恒淵的手勁并沒有先前那么的具有束縛性,他只是稍微活動了一下便掙開了對方,隨后探上身前男人的后脊,溫柔而痛心地緩緩拍著。

任恒淵再沒說話的意思,但一片黑暗中,齊紹駿能清晰聽到對方時不時發(fā)出的低吟般的哽咽。

“對不起……”拍著任恒淵脊背的手掌慢慢停下動作,服帖地順著對方脊背攀上對方后腦,隨后齊紹駿將任恒淵面頰壓入自己頸窩,輕聲道,“對不起……”

任恒淵溫?zé)岬谋窍嗬m(xù)地沖擊著齊紹駿頸部皮膚,齊紹駿干脆也掙開了被對方扯住的左邊手腕,兩臂收緊將任恒淵整個人裹入懷中。

渾身的痛楚加上激動的情緒讓任恒淵鼻息異常不穩(wěn)。

齊紹駿就那么抱了會兒對方,忍不住道:“回床上吧,我陪你。”

聽到這兒,任恒淵整個人身軀卻幾乎瞬間僵住。

幾秒后,齊紹駿便感到懷中男人頗為野蠻地從他胸前撐起,單手勁力按住他額角。

還沒等齊紹駿反應(yīng),他便感到任恒淵湊上來尋到他唇角,頗為野蠻地咬上。

考慮到任恒淵那一身的傷,齊紹駿并沒做很熱情的回應(yīng),只是在被吻的間隙不斷催促著任恒淵回床上。

不知是不是齊紹駿那看上去心不在焉的話讓任恒淵頗為不悅,他壓著齊紹駿的身軀越來越緊致,幾秒后開始動手撕扯齊紹駿衣襟。

明白這小子比自己熱血,齊紹駿清楚如果自己不采取什么措施真可能被這家伙一套做完,于是下定決心,他堅定地掀開任恒淵身軀,趁對方尚未反應(yīng),自地面強(qiáng)行將對方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把那不斷掙扎的男人放置在床上。

伸手直接把被子掀過來,動作頗為猛烈地把那個渾身是傷無法大幅度掙扎的男人裹成個巨型春卷,齊紹駿翻身騎坐在任恒淵身上,厲聲道:“臭小子,等你恢復(fù)好再想這些事情。”

“齊紹駿。”任恒淵面頰都被被子蓋住半邊,聲音中滿是惱意,“你欠我。欠我兩次。”

“我欠你。”聽到對方那孩子氣的話,齊紹駿繃不住一聲笑,“欠,絕對欠你的。”拍了拍任恒淵露在外面的腦袋,他勾唇道,“不只兩次,行了么。”

倒還真是乖乖地沒再掙扎,任恒淵待在被子里再沒說話。

雙手撐在任恒淵腦袋兩側(cè),齊紹駿垂頭看著身下那個難得安寧的男人,慢慢收斂了面上笑意。

就那么寵溺地注視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吻了下任恒淵額角:“好好休息。”

“喂,齊紹駿……”

悶在被子里的聲音,對他的全稱——不知道為何,齊紹駿莫名有種滿足感。

“嗯?”從任恒淵身上翻開,齊紹駿坐在任恒淵床邊,認(rèn)真聽著對方后面的話。

但任恒淵卻再沒回應(yīng)的意思,沒一會兒,他安然沉穩(wěn)的熟睡聲漸漸響起。

在暗中坐著的齊紹駿等了一會兒,唇角浮起一抹溫柔的淡笑。

掌心又探上任恒淵額角覆了一陣子,他才輕緩地自床邊起身,向門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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