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繚繞,氤氳汽生!
偌大的浴盆中,灑滿了根根蔓蔓枝枝葉葉,把本來清澈無比的水,浸成了淡褐色。
一個人此刻就整個沐浴其中,看他表情,似乎舒爽無比,忽然,他猛地一抬腿……
哇塞!
好多毛毛!
“真惡心!”
陳夕顏撇撇嘴,只是很快就有一雙手伸過來,一下捂住她的眼睛。
“惡心你還看,給我出來。”
顧傾心捂著女兒的眼睛,把她拉出浴室。
“顏顏,你都是大姑娘了,怎么一點都不知道避諱?男人洗澡你也看?”
看看又怎么啦!
又不是沒看過!
摸都摸過不知多少遍了……
陳夕顏撅撅嘴,頗有些不以為然,不過這些話能想不能說,她也只能另找說辭。
“我只是有點好奇,他不把藥材熬成藥湯喝掉,偏偏丟熱水里泡著,所以才去看了一下,誰知道能看到一條長毛腿,惡心死了。”
沒看到獨眼龍你就慶幸吧!
顧傾心把女兒拉到沙發上坐好,瞪她一眼。
“別管你有什么理由,都這么大了,還跑去看男人洗澡,就是不對。以后不許這樣不管不顧了,你可到了和男性保持適當距離的年紀了。不然吃了大虧,哭都來不及。”
是哭都來不及了!
早就給里面那壞蛋吃干抹凈了,哭還有什么用?
陳夕顏看老媽一臉嚴肅,一點通融的意思都沒有,就沒敢犟嘴,而是點點頭,老實答應下來。
“嗯,我以后會注意的,絕對不讓男人靠近我半米之內。”
末了,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
負距離不算!
“你記得才好。”
雖然女兒信誓旦旦的保證,可顧傾心不會當真,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她還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要不是太出格……
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媽,渣叔說他要泡多久?”
怕挨訓,陳夕顏開始轉移話題。
“說是要泡一天一夜……對了,你怎么老是叫他渣叔?”
一般男女之間,有了有別于他人的特別稱謂,就說明兩人已經曖昧的不行了,離出事不遠了。
可女兒對某人的稱呼,卻讓顧傾心無法判斷,這兩人的關系是好還是壞。
還是問清楚好!
“您知道什么是渣男嗎?”
聽女兒反問,顧傾心點點頭,這個詞兒,是個女人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里面那個有多渣,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可他不是我男人,年齡又能做我叔,所以就是渣叔了。”
陳夕顏給老媽解釋了一下這個特定稱謂的由來。
解釋完了,不禁有些感慨,不知道多少嬌嫩小白花、水靈小白菜,都毀在這種渣叔叔手里了。
連她都栽了,可悲可嘆啊!
聽女兒如此評價,顧傾心略略放心了些,她能認清某人的本來面目,再好不過,省得他們太過親密,再做出什么事情來。
里面那個大號渣男,可是生冷不忌的,自己一個吃虧就夠了,再搭上女兒,可就虧大了。
這買賣不能做!
她卻不知,這件注定虧本的買賣,已經成交了……
“知道他是渣叔,以后就離他遠點……好了,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反正他還要泡很久,咱們母女先去休息吧,不然等警察上門,都沒力氣應付他們。”
“警察到我們家來做什么?”
陳夕顏還不知道父親報警,所以才有此一問。
“你爸報警了,人家肯定要過來問一下經過的,再說你把王家那小子打廢了,沒個合理的說詞怎么行?”
有些事情,即便手里握著再大的勢,運用之前,也要找個由頭和說法的。
……
啊!
你們這是要往大里玩兒?
陳夕顏頓感頭疼,應付警察容易,可想一個滴水不漏的說詞難啊!
誰能教教我?
到了床上,躺在老媽懷里,陳夕顏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瞎話該怎么編?
清早起來,陳夕顏偷摸去找渣叔請教,結果他卻告訴她,只要不把他供出來,其他隨便編。
反正真相如何,沒人在乎!
沒擔當的渣叔!
看我一會兒怎么賣你!
賤賣!
陳夕顏氣哼哼的走了,然后由老媽陪著,直奔市府大院。
招待警察,還是那里最好……
“陳小姐,請你詳細敘述案發經過,以及你是怎么獲救的。”
溫子夜真不想參與到這件案子里來,可所有警長都縮了,幾個局長更是一起懇求她來經手,就差給她跪下了,她推脫不過,只好過來。
要是沒人敢來,龍海警察的形象,可就蕩然無存了。
她又怎么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陳夕顏坐在父母中間,心里竟然有點小甜蜜,不知道有多少年,他們沒有像這樣坐在一起了。
“昨天傍晚,天剛擦黑,我和往常一樣開車回家,停好車子,就往家里走,沒走幾步,就有一個人沖了過來,我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打暈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說到這里,陳夕顏頓了頓,見警察認真傾聽、專心記錄,沒有質疑的意思,就繼續說道。
“等我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身邊坐著高中同學王志偉。我問他為什么要綁架我,他說要和我談戀愛,我不答應,他就灌我喝了一杯紅酒,說里面下了藥……我見他那么無恥,一下就氣暈了。”
“后來呢?”
見她說到這里停下了,溫子夜只得追問一句。
“后來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我媽哪兒了。”
陳夕顏能省則省,偷工減料的回答完了。
溫子夜皺皺眉頭,前面有視頻為證,基本屬實。后面怎么聽,都覺得有些不盡不實。
“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陳夕顏搖頭表示沒有了。
“陳小姐,昨晚為了救你,我們查過你的通話記錄,在七點二十五分,也就是你被綁架之后,大約二十分鐘的時候,你的手機曾撥打過一個電話,請問這是你本人打的嗎?”
溫子夜提出了新的問題。
陳夕顏點點頭。
“是我打的,只是我剛剛撥出去,就又被打暈了,根本就沒來得及說什么,甚至對方接沒接通我都不知道。”
“那你剛剛為什么不說?”
溫子夜追問一句。
“都沒打通,我說來做什么?有意義嗎?”
陳夕顏反問回去。
溫子夜淡淡回她一句。
“有沒有意義,應該由我們警察判斷。”
“溫隊長,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女兒是受害者,不是犯人,你用這種語氣這種方式,是不是有些過了?”
顧傾心忍不住插了嘴,這是問詢,還是審問?
有沒有搞錯!
“陳夫人,我不用您來教我怎么做一個警察,所有的問話,我都依照程序在走,沒有任何的逾越。”
溫子夜不卑不亢回了一句。
“麻煩你稱呼我顧小姐,或者顧總,就是直呼顧傾心也行,就是別叫什么陳夫人。另外,別跟我講什么程序,那些官方語言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女兒出事的時候,你們警察什么作用都沒起到,而我女兒回來了,你卻當她犯人一樣審。我就問你一句,一群廢物,有什么資格這樣問受害人?又是誰給了你張牙舞爪的權利?”
顧傾心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溫子夜知道他們夫妻不和,但沒想到,已經到了在她這個外人面前都不加遮掩的地步。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她不能容忍他們辛苦一夜,卻換來“廢物”兩個字的評價。
她指指警帽上的徽章,看著顧傾心。
“顧總,賦予我權利的是國家,我是華夏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還有,我不能接受您侮辱性的言詞,我們昨晚搜尋一夜,難道就換來‘廢物’兩個字嗎?”
顧傾心也直視著她。
“看上去你很憤怒,不過那又怎么樣,我有說錯什么嗎?廢物兩個字,不是我給你們的評價,是你們自己掙的。”
“顧總,請自重。”
溫子夜臉一下陰沉的可怕。
“溫隊長,你還是先自我檢討一下的好,帶著情緒問案,你還想讓我怎么評價你們?”
顧傾心淡淡一笑,并沒有隨著她的情緒而動。
溫子夜雖然很生氣,但聽了這句也無話可說,一個警察在辦案的時候,是不該夾雜私人情緒的,是她的錯,她認。
“我承認我情緒化了一些,可您妨礙正常的問詢,并用言語侮辱我們的職業,也是事實。”
顧傾心看看她,又拉拉女兒的手。
“溫隊長,你捫心自問,你有把我女兒當一個受害者嗎?或者說,一個普通的受害者嗎?你也是從女孩子過來的,你知道昨晚她遭遇的,對一個女孩子意味著什么嗎?”
啪!
說到這里,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不是人救回來了,就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她才十七歲,你考慮過她當時的感受嗎!溫隊長,你怎么有臉說你是警察!如果你不能改變態度,我對你們的評價還是那兩個字——廢物!”
溫子夜猛地站起,長舒一口氣,彎腰一禮。
“對不起!”
顧傾心卻向一邊讓了讓,表示不受她這一禮。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剛剛只是在盡一個母親的責任,無論任何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的兒女。而你,是一個人民警察,你保護好你的人民了嗎?”
“對不起。”
身為人民警察,溫子夜再次致歉。
只因為……
她是人民警察!
她不想再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