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早上就被折騰起了床,老媽拿著一把雞毛撣子,明知道他在睡覺,卻不停在他床頭床尾裝模作樣地撣著。
吳良迷迷糊糊中,聽到她似乎在念叨著什么“真是養了個白眼兒狼,有了媳婦兒不要娘”之類的話。
瞌睡頓時就醒了,無奈地看著忙里忙外的老媽。
結果起了床,發現鍋里沒有自己的早飯,老媽的臉黑的跟廚房里的鍋底似的。
隱隱約約,還在聽到她念“都到家門口了,也不進來,不知道以后孝不孝順”。
吳良徹底跪了,狼狽不堪地跑出了家門。
然后他在外面吃了早餐,發現無處可去,莫名其妙就來到了和路雪住的酒店門口。
拿出電話,猶豫了大概三秒鐘,他撥通了和路雪的電話。
“喂。”那邊的聲音很清醒,顯然和路雪也早就已經起床了。
“那個……”吳良想了想,問到:“吃早飯沒有?”
和路雪頓了大概有幾秒鐘,聲音突然變得輕快了許多,甚至還傳出了笑意:“沒有啊,怎么,你要請我吃早飯?”
“哦,不是。”吳良連忙解釋到:“我是想告訴你,酒店的住宿費包早餐,你可千萬別浪費。”
那邊的呼吸聲立刻變得急促起來,好似在拉風箱似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吳良才聽到電話里頭傳來一個磨牙齒的聲音:“我知道了……你還有什么事?”
吳良揉了揉鼻子:“我在酒店門口了,要不你等會兒吃完了下來吧,我帶你去電視臺。”
和路雪奇怪的問到:“你不是說下午才去彩排的嗎?”
“呃……”吳良微微一滯,隨口胡謅道:“我想了想,還是早一點兒去比較好,萬一有什么突發狀況,也好早做準備。”
和路雪哦了一聲,冷冰冰地掛斷了電話。
一直到一個半小時之后,吳良都差點兒在酒店大廳里的沙發上睡著了,和路雪才帶著小助理施施然走下來。
“怎么這么久?”吳良趕緊迎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抱怨道。
“你不知道女人出門都是要做很多準備的嗎?”和路雪氣呼呼地看著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
吳良挑了挑眉頭,想反駁,但是被和路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頓時剛到喉嚨的話全都給吞了回去。
疑惑的撓了撓頭,他還是帶著兩個姑娘很快來到了渝都衛視廣播大廈。
渝都衛視廣播大廈地方很小,和京視那幢“原諒大廈”比起來,簡直是麻雀比鳳凰,哪怕是和湘潭衛視相比,也是地攤和專賣店的既視感。
這就是小衛視臺的悲哀,沒錢運營,于是業績不好,業績不好,就更沒錢發展,于是惡性循環,變得越來越窮。
如果不是因為有國家的一些補貼,像這樣的衛視臺,恐怕早就已經破產了。
所以這次的元旦晚會,渝都衛視也辦的緊巴巴的,人家湘潭衛視、華亭衛視這樣的大電視臺,一出手就是幾百上千萬,到處請那些名角巨星,而渝都衛視,只能請一些二三流的小明星,甚至還有一些地區性的十八流小角色。
如果不是這次吳良回來,再加上和路雪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他們的邀請,估計這晚會都沒什么能讓人有點兒盼頭的節目。
兩人作為這次晚會最有名的“角兒”,當然受到了電視臺上下熱情地歡迎。
一位電視臺的副主任甚至都出面了,代替導演接過了接待兩人的任務,直接把兩人帶到了晚會舉辦的現場。
雖說是小衛視臺,但怎么說也是一個省市的臉面,所以這次的晚會舞臺,倒是設計的頗有幾分氣勢,吳良看了,也不得不感嘆,這群官僚,大概是把晚會一半的錢都投到這個舞臺上去了吧?
然后他倆看到了一些正在舞臺上進行彩排的演員,以及歌手。
“如果兩位現在就準備開始彩排的話,我去把他們叫下來。”那電視臺副主任討好地對兩人說道。
和路雪擺擺手道:“不用了,大家按順序排隊吧,反正我們也不著急。”
那副主任點了點頭,滿臉都是欣慰的笑容。
于是他又帶著兩人去后臺認了認路,免得到時候兩人不知道該在哪里換裝。
剛走到后臺的一處通道,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前方走了過來,跟三人擦肩而過,帶著虎虎的風聲。
三人也沒在意,正準備繼續前行,那人影突然轉過頭來,疑惑地看了一眼和路雪,叫到:“阿雪?”
和路雪立刻轉回頭,驚訝地看著他。
那人影原來是一個壯碩的青年,身高起碼在一米八八以上,留著一個精神的寸頭,身上穿著一件軍裝,不過看上去不像是部隊的,更像是武警。
“阿雪,真的是你啊?”看到和路雪轉過頭來,那青年立刻就笑了起來,開心地叫到。
“明訓,怎么是你?”和路雪也認出了那個青年,立刻露出驚疑交加的表情。
“阿雪!”青年激動地走上來,似乎想要擁抱和路雪一下,不過被和路雪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我早就聽說今年的晚會,你也回來渝都,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你了,我們真是有緣啊!”那青年并沒有因為和路雪閃避的動作而有絲毫不悅,依然開心的笑著說道。
和路雪嘴角抽動了兩下,仿佛對他并沒有太大的熱情,不過還是客氣的回應道:“你怎么在這里?”
青年一張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道:“你忘了,我現在被分配到渝都市的武警大隊了。”
“哦。”和路雪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地說道:“是你爸給你找的路子吧?”
“沒有!”青年立刻挺起胸,做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回答道:“是我自己考進來的,怎么樣,我厲害吧?”
和路雪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打擊他到:“你少吹牛,崇明訓,你那點兒本事我還不知道,你能考進武警大隊?”
“真的!”青年立馬就急了,拍著自己肩膀上的徽章說道:“這次我可是全憑自己的真本事,一點兒也沒找我家老頭子通關系,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呀!”
和路雪揚了揚嘴角,說道:“好吧,就當你沒通關系,行了吧?對了,你怎么會在這兒?”
被她叫做崇明訓的青年回答道:“這次元旦節,因為到處都需要警力,警察局那邊人手不夠,所以請我們來幫忙維持元旦晚會現場的秩序,而且,我聽說你也要來,所以我就特地向上頭申請調過來了。”
說完他樂呵呵地看著和路雪,問到:“對了阿雪,好幾年不見,你現在過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和路雪沉下臉,面無表情的說到:“還不就是那樣,做我喜歡的事,我感覺很開心。”
“那,伯父那邊……”崇明訓猶豫了一下,似乎發現旁邊還有兩個陌生人,所以沒有接著說下去。
和路雪當然也不想提起這個話題,于是馬上打住到:“行了,我這邊還要去彩排,我先不陪你聊了,你自己去忙吧。”
崇明訓楞了一下,連忙說道:“阿雪,我們這么久沒見了,你就不能多陪我聊聊嗎?”
和路雪看了一眼旁邊的吳良跟那位電視臺副主任,表示自己身邊還有人,不方便陪他繼續聊下去。
崇明訓失望的看了一眼吳良兩人,又扭頭對和路雪說道:“那今晚演唱會結束之后,我可不可以請你出來喝杯咖啡?”
和路雪看了他一眼,問到:“你晚上不是要執勤嗎,你有時間?”
崇明訓趕緊解釋到:“雖然晚了點兒,但我知道有個地方,通宵都不會關門的。”
“抱歉。”和路雪立馬打斷了她的興奮,說道:“我晚上表演完之后要連夜趕回長安,恐怕沒辦法陪你喝咖啡了。”
“啊?”崇明訓欲言又止,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這時和路雪轉過身來,對吳良二人說道:“我們走吧,別耽擱了彩排的時間。”
吳良會意的點點頭,那位電視臺副主任事不關己,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三人轉身離去,只剩下那個壯碩的崇明訓癡癡地站在通道里面。
走了兩步,吳良悄悄地湊到和路雪身邊,壓低聲音問到:“那家伙是你的追求者?”
和路雪詫異地抬起頭來,問他到:“你怎么知道?”
“嘿嘿。”吳良得意的笑道:“男人的直覺,怎么樣,厲害吧?”
和路雪一聲冷笑。
你要是真有男人的直覺,連母豬都會上樹了。
然后又聽吳良問到:“其實我覺得那家伙挺不錯的呀,你怎么不考慮一下呢?”
和路雪倏然停下腳步,測過身子望著他,問到:“你想我考慮他?”
吳良眨了眨眼,不明白她臉色為什么變得這么臭,不過還是微笑著說道:“是啊,那小伙子長得又高又帥,看樣子家里還挺有勢力,你都不考慮一下嗎?”
和路雪深吸了一口氣,胸腔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積攢,在涌動。
“要你管?”但最后她還是強行把這股氣忍了下來,硬邦邦地丟給吳良一句話,就這樣走掉了。
吳良看著她的背影,眼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他得意地想到:“這小妞果然是個百合,要不然怎么會連那樣的帥哥都不動心呢?再說了,還有我這樣優質的鉆石王老五一直在她身邊,她也沒產生過非分的想法,她喜歡的,一定是那個蘿莉一樣的小助理!”
“唉,可惜了,挺好的一個女人,怎么就喜歡那種調調呢?”他最后也嘆了一口氣,表達了一番沉痛的惋惜。
等到兩人從后臺轉了一圈出來,舞臺上彩排的人數依然不見少,不過也很快輪到兩人的位置了。
和路雪先上臺,咿咿呀呀找了一下感覺,吳良在下邊看著。
這時候,一道凜人的氣息突然出現在吳良身邊。
他轉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剛才那個叫做崇明訓的武警。
“你是阿雪的朋友?”崇明訓愣愣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嗯,怎么?”吳良不解的問他。
“你和阿雪是什么關系?”崇明訓瞇起了眼,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吳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剛不是說了嗎,我們是朋友。”
“普通朋友?”崇明訓不信的問到。
“普通朋友。”吳良篤定的點了點頭。
“我看不像。”崇明訓抿了抿嘴唇,面上有些不屑。
“那你說是什么?”吳良無奈地攤手道。
“我聽說過你和阿雪的事,你叫吳良是吧?”令吳良驚訝的是,崇明訓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對啊,我是吳良,怎么了?”吳良從他身上似乎感受到了深深的敵意,卻又不知道這些敵意從何而來。
崇明訓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我希望你能離阿雪遠一點。”他凌厲的盯著吳良的雙眼說道:“阿雪是個單純的姑娘,我不希望你這樣的人傷害她!”
吳良迷惑的睜大了眼睛:“我怎么了,我為什么要傷害她?”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崇明訓的眼神再增一份殺氣,簡直像要是看透吳良的心肝脾肺腎一般,冰冷的說道:“你見過和伯父了,也知道阿雪的背/景了,我猜你肯定是想攀龍附鳳,攀附和家的勢力吧?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永遠都不可能成功!”
吳良驚了個呆。
原本以為他老媽的想想就已經突破人類的極限了,哪知道這里還有一個超越外太空的呀!
我會攀龍附鳳?我會覬覦和家的勢力?
我特么可是靠實力吃飯的,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靠臉吃飯啊?
真是個沒禮貌的小白臉!
吳良立刻就給這傻大個定了標簽,原本那一絲絲的好感,也瞬間蕩然無存了。
“兄弟,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冷笑著說道:“你是不是想說,只有你才配得上阿雪,我呢,只不過是只癩蛤蟆,永遠都別想吃天鵝肉?”
崇明訓微微一愣,卻很快恢復過來,冷冽地說道:“你知道就好。”
“呵呵。”吳良聳了聳肩膀,失聲笑起來。
“你笑什么?”崇明訓搞不清楚他在搞什么鬼,頓時疑惑的問到。
“來,我悄悄告訴你一件事。”吳良沖他勾了勾手指頭,眼睛里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崇明訓微微瞇了瞇眼睛,卻不想示弱,于是把耳朵稍稍湊了過去。
吳良也不介意他這般防備的姿勢,伸過頭去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其實吧,你找錯人了,你的情敵,并不是我。”
崇明訓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咬緊了牙齦問到:“那是誰?”
吳良莞爾一笑,指了指正坐在不遠處全神貫注看著和路雪彩排的小助理。
崇明訓呆住了,隔了許久才似乎回過味來,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驚恐與詫異。
“你什么意思?”他慌亂的問到:“你想說,阿雪是,是那種女人?”
吳良挑了挑眉毛,雖然沒說話,表情卻已經代他做了回答。
“你胡說八道!”崇明訓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衣領,憤怒的說道:“我不許你這么污蔑阿雪!”
吳良不屑地回答道:“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去問問她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