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美蓮真的來了,晚餐的地點她指定在“天空之上”的頂樓餐廳。
怎么說也曾在這里任職五年,把這里的一切打理的妥妥當當,沒人不服他。賀一寒露個臉,所有人對他都十分熱情,可一進到包間里,里面的氣氛頓時冰冷到了極點。
大片的落地窗前只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黑色背影,一動不動。她好像在鳥瞰這座城市,在這里她曾經橫行霸道,叱咤風云,雄霸一方,黑白兩道沒人敢不給她面子。只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那個年代已經過去,范家輝煌不再,這座城市儼然成了龍爺的天下。
看著這一切,不知她是在回憶、感慨、嘆惜,還是失落、悲傷、怨恨,又或者她是強勢歸來,想東山再起,再創輝煌?
賀一寒停在門口,不爽地讓她的人搜身檢查有沒帶武器,老黑頭在一旁緊緊盯著看,好像他真的會綁幾捆炸藥包在身上來搞自殺似襲擊似的。
“我的好女婿來了。”范美蓮自己操作電動輪椅轉向,那張瘦削的尖臉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冰冷淡漠的表情。
賀一寒雙手置在褲袋中,很沒好氣,“可別這么叫我,我當不起。”
范美蓮斜眼看他,“先別否認得那么早,你總歸會是我的女婿,這點上我一直很堅信。”
這女人真的有毛病,他左右看看,“LISA呢?”
“一會兒才來,待會兒那種場合,她在不方便。”
賀一寒自顧自坐下,疑道:“這種場合?除了我,你還約了誰?”
“當然是全局的關鍵人物,王艾莉小姐啊。”她倒沒遮掩。
他警惕道:“你又想干什么?”
她兜圈子,“我給你的材料,你都看了吧?她真的很聰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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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么說的時候居然有些驕傲的意思,他聽不懂她這么說的真正意思,于是點煙抽上,沒應聲。
“說實話,人一生有這么個可敬對手,我也知足了。能讓她對我俯首稱臣,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樂事。”
無聊沒事干!賀一寒哼笑不屑。
“你說如果一夜之間她什么都沒有了,人財兩空,從天堂跌下谷底,她會瘋嗎?”她在編制著幻想。
照他認識的貝嘉,就算錢沒了,兩袖清風,她一樣過得好,但是如果人沒了,不知她會作何反應。
“對了,她不是老千嗎?她的賭術應該很厲害才對,一會兒她來了不如讓她露一手。”
賀一寒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這時有人過來在范美連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剎時她目露兇光,“你就等著看好戲吧,她來了。”
天空之上最豪華的賭廳,中間一張長長的賭桌,貝嘉安坐在一端
。
畫面好生熟悉,賀一寒想起,去年時候他跟貝嘉的初見不就是在這間賭廳么,她說再也不想來這里,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還是回來了。
老千的命運不總是從賭桌上開始,或許也會在賭桌上終結嗎?
老黑頭推著范美連的輪椅出現在賭廳,貝嘉的神色立刻凝結。
輪椅停在賭桌的另一端,范美蓮連招呼都懶得打,“還真敢一個人過來,不怕?”
貝嘉冷笑,“馮老的股份在我手上,我還怕你殺了我不成,殺了我,我的遺產全部交給賀一寒,你還是白干!”
賀一寒聽了奇怪,這事平日從沒聽她提起過,現在是專程說給范美蓮聽用來保命的嗎?還是當真私底下立過這樣的遺囑,不讓他知道就是防他有異想。她倒好,又把他推到了刀尖上。
范美蓮挑了挑眉,“難怪你不做縮頭烏龜了,敢現身DG,還大膽到繳了我局。不過你倒真大方,千億身家就這么放心交給一個外人?不怕我連他一起解決了?”
“怕!當然怕,你范美蓮心狠手辣,我再清楚不過。”貝嘉身體前探,“只不過你眼前的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你魔高一尺,我道高一丈,我死了,賀一寒繼承,賀一寒也死了,就自動由異人協會接手。如果我死了,賀一寒還活著,他就是絕對的大股東,他沒必要再受你的控制,隨時還能把你這顆老鼠屎捻走。而你想跳過我先殺了賀一寒搶他的份額,以便讓你在董事會占據51%的票數來控制DG也行不通。賀一寒手上的股份全是我送給他的,其中一條款寫明如果持有人因任何理由去世,股份都會原封不動轉回給贈予人,也就是說最終又回到我的手上。我們一死,異人協會就占了絕對大頭。所以說到底,你不但動不了我們,還得保我們長命百歲。除非你有自信連龐大的異人協會也給辦了,不過就我看,你除了倒賣幾斤粉,還真沒別的什么本事。這是不是就是人說的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有這等事?賀一寒仔細回想,當時簽字時還真沒留心這點。這個女人,就說她不會那么大方,心甘情愿雙手奉送這么大份額的股份給他,原來還留著這么一手夠絕的,是想將他綁住嗎?是在防備他的背叛嗎?該死的女人!她所謂的信任,原來是在她實施恐怖統治的前提下。
范美蓮胸腔起伏忍著窩囊氣,擠著眼睛都快憤火了,最后不屑哼笑,替賀一寒問出他想問的。“果然不愧是王艾莉,想得可真周全,我是沒本事動得了你的局。可我都聽LISA說了,你還死皮賴臉賴著賀主席不肯走,原來是怕他背叛你嗎?”
“本來就不應該是我走。”她殺氣畢露地說。
“不見棺材不流淚,賀主席這樣的大男人可受不了你陷害他的情人。”
“我沒做過的事情,干嘛要認!你無中生有,我清者自清。”
賀一寒冷漠譏笑,老千的演技果然有水平,要不是他已經查明她收買男人勾引楊小柔的真相,還真會被她騙去。
“你沒做過?”范美蓮也譏笑兩聲,“別開玩笑了,你王艾莉什么茍且的事沒做過,說起慌來還真的臉不紅心不跳。”
“你今天找我來,就為了說這種無謂的事,恕不奉陪。”她起身要走。
“等等,你著急什么,我正事還沒開始說呢
。”
貝嘉猶豫一陣,才又坐下。
“天空之上是咱們賀主席費盡心力經營出來的全國最豪華的賭場,既然來了不玩兩把?”
“你想玩什么?”
“賭一局,你贏了我走,我贏了你走,怎樣?”
貝嘉不屑,“賭注太小,不值得我出手。”
范美蓮瞇眼,等她說話。
貝嘉雙眼射出火光,語出更是驚人,“你贏了我死,我贏了你死,賭不賭?”
好張狂的女人!這就是她從小在黑暗中垂死掙扎生存下來的結果嗎?范美蓮抿嘴不語,招了招手讓人找個了荷官過來發牌。
百家樂,比大小,輪流做莊。
第一局,9比9平。
第二局,9比9平。
貝嘉冷笑,“手法不錯,下過一點功夫。”
“你可能忘記了,你的第一個玩具還是我給你的,就是一副撲克牌,那時候你玩得可高興了呢。”
賀一寒聽不明白,難道這兩個人以前還有什么典故?
貝嘉不屑,“笑話,我天生天養,我的本事全都是我天質聰穎,自學成才,你有什么質格來邀功!發牌。”
第三局,兩人開出第一張牌面都是一張九點,貝嘉爽利翻開第二張牌是張K,牌面總和九點為最大,范美蓮不慌不忙,嘲笑道:“我的也是K,總和局有什么意思。”
“開了再說。”
范美蓮自信滿滿地伸手翻臉,然而就在翻牌的瞬間,原本的老K竟然閃動變成了黑桃ACE。底牌翻出,范美蓮剎時大驚失色。
賀一寒也驚訝,按理會出老千的人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貝嘉是怎么把對方的牌換走的?
說時遲,貝嘉右手在桌面上疾速抹開,兩張紙牌瞬間如同兩顆黃銅的子彈,精準地朝范美蓮最脆弱的喉嚨射去。
貝嘉動作飛快,沒想老黑頭更快,人身閃動便來到范美蓮身旁,張手便毫不費力地接下了兩張來勢洶洶的紙片。
整個攻防在眨眼之間完成,賀一寒都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賭廳里的氣氛已經箭撥駑張了。
貝嘉一點也不意外攻擊無效,還在譏笑,“你反應慢了,范美蓮。這只是牛刀小試,就試出你的斤兩了。本來嘛,靠毒品維持生命的人早該進棺材了。”
范美蓮氣踹噓噓,體力已經跟不上她的意志,此時再無力與貝嘉周旋,她自知需要打針了。
“今天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跟我斗,你只會一無所有!”說完,貝嘉扯直了身上的衣服,冷冷瞥了她一眼后,轉身離去。
沒人敢攔她,沒人敢動她,她昂首跨步地走出天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