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石斂容,眼底的深情混合了一絲冰霜。“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這個重要么?”楚月問。
“至關重要。”司徒石表情漸漸的嚴肅起來。
“我其實,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或者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留在皇城附近,不是為了我和小玉玉。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因為常年喜歡香粉香料的緣故,女孩子的嗅覺都會比較靈敏。”上東吉血。
楚月有些惋惜:“只差一點點,你就可以做的天衣無縫了。”
司徒石不解的看著她:“什么意思?”
“你平日里喜歡用的幾個香囊,里面都放著幾乎一樣的香料干花。唯獨是有一天,你去你羊奶弄臟了衣服。我替你整理的時候,聞到一股甜的發膩的味道。”楚月垂下眼眸,可握著匕首的手一直沒有放松。
過了一會兒,她才繼續慢慢的說:“當時我打開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什么特別的東西。心想,可能是放了新鮮的香花什么的,所以味道會比較濃。直到我入宮,偷偷打探到皇上是吃了有毒的蜜餞才會如此。我便溜進小廚房去檢查那包有毒的蜜餞。當然。蜜餞已經被皇貴妃收起來,可就是那么湊巧,地上竟然遺落了一顆。”
“楚月。”司徒石打斷了她的話:“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你不是不明白么?”楚月仰起臉與他四目相對:“那蜜餞也有差不多同樣的甜膩味道。原本我不敢相信的,但是,正因為那種毒比較奇特,所以用在蜜餞上才不容易被人發覺。司徒石,不。皇子殿下,您的心思難道還不夠明顯么?”
司徒石冷笑了一聲:“不錯,是我做的。那又怎樣?”
“是不能怎樣,我也沒想過要怎樣。我原本只是想換上夜行衣,趁著夜色從你身上拿走解藥。這樣一來,我們不用傷和氣,也不用這樣面對著面的刀鋒相對。”楚月很感激這段日子,他的陪伴,所以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沒有說什么重話。
“我們哪里有刀鋒相對,分明是你用刀指著我。”司徒石伸手。握住了那匕首的刀刃,用力的攥緊。
一瞬間,嫣紅的血水便從他的指縫往下滴。
“你干什么?”楚月有心縮回匕首,但又怕這樣一割,他的傷口會更深。
“我就是想告訴你,無論我做了什么。我對你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司徒石表情沉重。
楚月點頭:“正因為我信你沒有虛眼,我才會這樣不爽利。否則,你覺得以我的性子,有必要和你藏著掖著么?”
司徒石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溫暖。“你信我就好。楚月,跟我走吧,回車遲,我會讓你享盡榮華,我會給你一切我能給的最好的。”
“道不同不相與謀。”楚月笑容清冷:“皇子殿下,楚月的父親和祖父都是浴血奮戰,為國捐軀的將軍,功臣。難道你要楚月做一個背主求榮,為了自己的榮華,不惜賠上君主性命的無恥之徒么?”
說真的,司徒石根本就不明白她腦瓜里在想什么。“你又不是皇上的妃嬪,他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關系。再說,你只不過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家,到了年齡嫁人便是最好的打算。就算你對我沒有情投意合,我對你也是癡心一片。難道嫁給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君不是你們女子最好的歸宿么?為什么你這么瘦弱的身軀,一定要背負國仇家恨這樣沉重的包袱?就算你都抗在肩上了,誰會感激你?誰又會為你拍手叫好?楚月,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跟我回車遲。不管我是能榮登大寶,還是僅僅做個閑散的王爺,你都會是我的正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最后一句話,司徒石說的格外動容。若是換做旁人,只怕心都要融化在當場了。
可是楚月唯有一臉的茫然,往前走她看不到方向,往后退,退已無路。“別說那么多了,要不然你給我解藥。要不然,你殺了我。就當我是還了你這么長時間的情分。”
司徒石搖頭,握著匕首的手還在不住的滴血:“楚月,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我部署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能實施。楚月,你能不能也設身處地的為我想一想。”
“你給我解藥,我去救皇上。”楚月皺眉:“皇上得救了,我就跟你回車遲。”
司徒石聽了這話,猛然大笑起來。
這笑聲聽得讓人有些發虛。楚月沒有辦法,握著匕首緩緩的向后退。
“楚月呀楚月,你把我對你的一腔真情當什么了?你這是在用你自己作為交換的籌碼。你輕踐你自己不要緊,你不能這樣不尊重我的真心。倘若我給了你解藥,救了皇帝,而你則因此和我去車遲,你會高興么?你以后的日子能過的舒心么?你是拿你自己去換了皇帝的命,然后像個驅殼一樣的留在我身邊。我要的是這樣子的你么?”
楚月心里很著急。好不容易她陰差陽錯的知道了整件事的真相,卻偏偏解藥是在司徒石手上。她不知道,要怎么逼他交出來,可是沒有解藥后果會有多嚴重,她卻十分的清楚。
猛的一腳,踢在毫無防備的司徒石腹部。
楚月刀鋒一轉,匕首鋒利的刀刃貼在了自己的咽喉。
“你干什么楚月!”司徒石急了:“你瘋了么?那皇帝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
“你是皇子殿下,高高在上,你怎么會明白臣子效忠君主的心?何況皇貴妃待我,比親姐妹還要親,我怎么能加害于她。”楚月的眼眶微微泛紅。“你不是說,即便給了我解藥,我也只會是個驅殼么?那我是生是死又有什么不同了?”
司徒石看著她的表情,知道她不是開玩笑的,心頭一緊。“楚月,別和我鬧了,你要是死,變成驅殼的就是我。”
“那你給我解藥。”楚月紅著眼睛說:“我也不想死,可是現在是你不肯給我,是你要我死。只有我閉上眼睛,我才不會去管你那些陰謀,我才不會因為知道了真相而有負罪感。你以為我舍得離開我爹,舍得離開小玉玉,舍得離開這么好的一切么?我沒有選擇你懂不懂?如果皇上真的死在你手里,那和我親手殺了他根本沒有區別。”
看著她的臉,眼前浮現的還是她明媚如春的笑容。
司徒石怎么也不信,自己這幾個月癡心的付出,竟然換來她這樣薄情的對待。
就為了皇帝么?
“好。”司徒石點頭。“我給你解藥。”
楚月有些喜出望外:“你真的給我解藥。”
“是。”司徒石皺眉:“但是你必須跟我回車遲,以后都不能再回來。你肯么?”
這條件,聽起來的確很苛刻。楚月哪里舍得這些。可是這么做,是值得的。“我答應你。”
“別說的那么輕巧,如果我給了你解藥,而你又做不到怎么辦?”司徒石的表情,威嚴而沮喪,像是很不情愿做這筆交易。
“言出必行,無怨無悔。”楚月澄凈的目光,不參雜一絲雜質。“我答應你的事情就會做到。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司徒石猶豫了再三,終于還是點頭。“把刀放下,我去拿解藥給你。”
“這么重要的東西,不是放在你身上么?”楚月有點懷疑。
“呵呵。”司徒石干笑了一聲:“信任這東西,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去積累,都未必能達成。可要摧毀,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足夠了。”
他這么說,讓楚月多少有些尷尬。“你去吧。”
司徒石沒有轉過身看她是不是放下了刀。而是走到自己的房間,從簡陋的衣柜里取出一個盒子。盒子上面是一些散碎銀子和銀票。底下藏著一藍一紅兩個小瓶子。他把紅色的那個瓶子捏在手心,藍色的瓶子原封不動的蓋上。
轉回來的時候,果然楚月還是握著匕首沒有松開。
“你還是不信我對么?”司徒石很是沮喪。“給你吧。”
楚月看他這么爽快,心里還是很擔憂的。
“那我要怎么肯定,你拿了解藥,送去了皇宮,救醒了皇上之后,還會出宮,回到這里跟我走?”司徒石擰著眉頭:“你怎么能保證你不會賴在宮里不出來,讓我人財兩空?”
不管那么多,楚月伸手就去拿他掌心的解藥。“你是皇子殿下,你想要的人若是不乖乖到你面前,你可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我會不怕么?”
司徒石縮回了手,并未讓她拿到藥瓶。
“你要反悔?”楚月心頭一緊。
“你把刀放下,我就給你。”司徒石溫和的說。
深吸了一口氣,楚月把刀放了下來。她的肌膚已經被鋒刃劃破了個細小的口子。
“給。”司徒石聽見匕首落地的聲音,便將小瓶扔給了她。
楚月趕緊接住,第一時間打開了瓶蓋自己檢查。哪知道,瓶子里并不是什么藥丸,而是一個青黃色的氣體。她僅僅嗅了一下,便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搖晃。“司徒石你騙……”
“我”字還沒說出口,她便眼前一黑倒在了某人的懷里。
“我是不會讓你冒險回宮的,因為我不能冒失去你的風險。”司徒石臉色一沉,隨即吩咐隨從進來:“馬上打點一切,回車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