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橙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她天生的大嗓門,偏這古代又沒有擴音器一類的設備,這喊話的力氣活對她來說倒是合適得很。
“各位觀衆,請靜一下!”蘇沐橙又喊了幾聲,等臺下人聲小了些,這才笑瞇瞇的說:“今天可是個好日子,不知道各位老嫂子有沒有把家裡的被子衣服拿出來漿洗晾曬?”
一句話剛說話,臺下的男人們又傻眼了。
今天這戲唱的又是哪一齣?
蘇沐橙卻不管他們,繼續著自己的演講:“我知道,許多人或許對青樓這種地方深爲不齒,甚至覺得這裡很髒。”她頓了頓,接著說:“雖然,它確實很髒!”
臺下一陣嗡嗡響,蘇沐橙特殊的開場白確實給這些觀念純樸的古代人帶來了震撼。
然而,蘇沐橙話音一轉:“但不管怎麼說,存在即是合理!青樓的存在,給許多人帶來了做生意的機會,也給許多人帶來了穩定的生活。你問我爲什麼這麼說?那好,大家有沒有想過,一旦沒有了青樓,許多光棍漢們或者有錢又精力充沛,想著尋歡作樂的男人們會如何?他們必定會到處挑釁生事,甚至調戲婦女。所以從這方面來說,青樓有著它獨特的穩定社會的作用。但,”蘇沐橙舉起手臂,將臺下靜悄悄的觀衆們的眼光又吸引到她身上。
“青樓也確實很髒,這裡有著許多身體不潔淨的女人,她們……其實心裡很苦?!币宦曢L嘆,似乎說出了所有青樓女子的心聲。
高臺後面,隱隱能聽見蘇沐橙聲音的地方,許多正在化妝的青樓姐兒們全都停下了手裡的梳妝活兒,神情癡癡的,帶著些許哀愁,似乎蘇沐橙的話觸動了她們心底的某根線。
高臺周圍人羣依舊擁堵,但許多人心中最初來這裡的目的已經被蘇沐橙一番入情入理的話給拐到了別處。
他們,已經開始從某種程度上同情甚至可憐起這些表面光鮮的青樓女子了。
“誰都是爹媽生的,誰也不比誰更高貴。那些高貴的人小的時候或許還吃過屎呢!”蘇沐橙的話粗鄙,卻引來了陣陣善意的笑聲。這裡的觀衆絕大多數都是平民,對蘇沐橙這種接“地氣”的話接受起來毫不費力。
“好了,不說太多了,大家接下來看各位青樓姐妹們的表演吧!來,大家鼓掌!”蘇沐橙帶頭鼓起了掌,跟著退到高臺後面的一溜長桌旁,背倚著寫有“一爿成衣鋪”巨大字體的牌子,端起茶碗喝起了茶。
接著,又從臺後轉上來三個粗壯婦人,蘇沐橙站起身來與之熱情握手,再與觀衆們一解釋,人們立即恍然:敢情幾位就是今天的評委?。?
沒錯,這後上來的三位婦人均是京城最熱門青樓的老闆,分別是怡紅樓的李大翠,身壯音粗;碧浣院的陳碧浣,纖細婉約,偏偏嗓音尖細的令人難受;軟香閣的溫暖玉,俊俏中帶著幾分冷竣,似乎隨時都能拒人千里之外,可偏偏相貌出衆的令人難以移目。
李大翠當先發難,上下打量著蘇沐橙:“聽說你把翠紅樓盤下來了?”
“哪裡,人家是跟吳四娘商量好了,要辦大賽贖身!”陳碧浣搖晃著巴掌大的小扇,語氣尖利無比。
“贖身?”溫暖玉斜著眼瞅了蘇沐橙幾眼,搖搖頭:“四娘眼光忒差,不過這趟買賣做的值!等我們軟香閣將十甲花魁盡數收入囊中,她翠紅樓就可以關門了!”
“呸,這次應該是我們碧浣院獨站前十!”陳碧浣不幹了。
“你們說的不對,應該是……”李大翠人笨嘴拙,根本就插不上嘴。
蘇沐橙微笑著看她們吵,待吵的快要打起來的時候,這才狠狠一拍桌子,冷笑道:“你們
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也不看看這裡是由誰主辦的!要吵一邊吵去,我們大賽要換個評委還不是聽觀衆一句話?是吧?”最後這兩句卻是對著臺下觀衆說的。
“對!”觀衆起鬨,他們就喜歡看別人掐架,尤其是女人掐架,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三名評委互相瞪視了一眼,這才悻悻的坐到了桌後,臉上均寫著不服氣,彼此也不瞅對方一眼。
“接下來,我介紹一下規則:參賽選手抽籤決定上臺順序,上臺之後先才藝表演,然後纔是自我介紹和身價報帳?!碧K沐橙簡單的將規則講了講,然後一號選手便上場了。
這是怡紅樓的一名當紅清倌兒,名叫張金蓮,據說每天找她過夜的男人都要排隊,而她最拿手的則是——吹簫。
張金蓮身穿大紅裙襖,臉上輕施粉黛,手中提著簫走上臺來,先將簫兒拿在口中,胡亂吹了幾下,只吹的嗚嗚咽咽,卻根本不成曲調,結果臺下許多跟她相好過的男人便起鬨叫好起來。
張金蓮眉目之中頗爲得意的朝臺下瞄了一眼,作了個飛眉拋目之姿,這才緩緩的將自家名字、家鄉何處說了一番,末了報了個二兩銀子的價錢。
二兩銀子便可過夜?蘇沐橙冷笑。
接下來便是評委對其的點評了。身爲怡紅樓老闆的李大翠自然首先叫好,說張金蓮不光人長相俊美,身段窈窕,還吹得一口好簫,確確實實是男人們心目當中的理想情人,是非常值得來她們怡紅樓幽會的云云。
碧浣院和軟香閣兩位老、鴇冷眼旁觀,誰都沒吱聲。
蘇沐橙緩緩站起身來,朗聲道:“張家妹子長相清秀,身材肩瘦腰細,確是個出衆的美人兒,只可惜簫技太差,過不得大家的耳目,兼且報價不高,有自貶身價的嫌疑,最後綜合評定:中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