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詩文成千上萬,能夠稱得上佳作的詩文都被人點了許多點子,被場中侍候著的場僕端到了前排。
這樣一來,越是漂亮的詩文桌旁便圍了越多的人,許多可圈可點的詩文都被擺到了前面,人們也就都圍到了前面,結果濯未明想要擠過去看看也有些困難了起來——圍觀的羣衆根本就不認識他。
濯未明異常鬱悶,可偏偏看熱鬧這種事人越多才越好,正踮著腳尖著急的時候,袖子忽然被人拉了拉,扭頭一看,卻是蘇沐橙。
“老爺子,是不是特想進去看?”蘇沐橙笑著問,她可沒料到這老皇帝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居然會被廣大人民羣衆所無視。
嗯,要不要讓皇帝命人畫了自己畫像讓百姓掛家裡天天朝拜?
“你有辦法?”濯未明好奇的瞅了眼遠處緊張的朝這邊望的濯澈,眉頭一跳,欣喜的問。
蘇沐橙趕緊放下自己腦中的邪惡想法,點頭,伸掌拍前面人的背:“讓讓,菜來了!讓讓!”
沒反應!人家根本就不鳥她。
蘇沐橙毫不氣餒:“剛出鍋的雞湯,讓讓!”
人羣依舊鐵桶一般。
“茶水來了!”
人羣裡爆發出一陣發自心底的讚歎聲,蘇沐橙雞皮疙瘩掉一地……
濯未明呵呵一笑:“誰的錢掉了?”
人羣轟然散開,無數人低頭往腳底下瞅,發現被騙後紛紛破口大罵,再看濯未明,早已和蘇沐橙一起鑽進了桌旁。
“這首詩據說是此場最好的十首之一,也不知是誰所作。”濯未明伸手輕撫紙張,低頭看詩。一旁的蘇沐橙卻是一動不動,似乎根本就不識字。濯未明也不以爲意,看完詩句之後,微一琢磨,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讚道:“好詩!”
蘇沐橙臉色卻愈加古怪:“怎麼好?”
“這詩駢四儷六,對仗整齊,其中又有奉養至親的寓意,當得起至孝,自然是好詩。”濯未明滿眼都是個“好”字,顯然極是欣賞此文。
“那這作詩之人能當個什麼官?”蘇沐
橙問。
“官?”濯未明怔了下,笑著搖頭:“作詩作的好的人,未必就是個好官。”
“可是這些被讚美包圍著的天才詩人往往心高氣傲,又怎肯屈居人下?若不安撫,必定會想方設法的編排皇帝的不是,你懂的。”蘇沐橙頓了下,濯未明的回答其實已經讓她佩服不已了,能夠清楚的將文學和政治相區別開來,濯未明果然不是個糊塗皇帝。
“若是膽敢搗亂,直接滅殺了就是。”濯未明眼中厲芒一閃,惡狠狠地吐出一個殺字。
蘇沐橙嚇了一跳,這才明白皇帝都不是白當的,都是些天生的屠夫。
“再去別處看看?”蘇沐橙建議。
兩人故技重施,來到了第二張桌旁。這一次,蘇沐橙臉色一變,跟著直接哈的一聲笑了出來。眼前這詩就是首打油詩,“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蘇沐橙倒是見過這首詩,知道是首在地球上傳承了無數年的經典打油詩,且其中自有其妙意。她扭頭看向濯未明,見這位精明皇帝臉色如常,只是默默的讀完之後,微微一笑,也不作評論,徑自向著下一桌行去。
看到第七首詩的時候,濯未明終於嘆了口氣,指著那詩說:“這是澈兒作的。”
蘇沐橙趕緊去看,見這詩倒也平平無奇,只是其中一顆爲孝爲善的拳拳之心昭然,雖不明白濯未明是如何看出來的,但還是捧了捧場:“皇上英明!”跟著小心翼翼地問:“您老人家……是怎麼看出來的?”
濯未明哈哈大笑:“虧你還天天跟澈兒在一起,連他的字跡都不認識。”
蘇沐橙一怔,跟著滿臉通紅,自己還以爲濯未明跟自己親兒子骨肉相連心靈相通呢,鬧了半天竟是從字跡上認出來的。不過濯澈的詩能進入前十,想來這當老子的皇帝心裡也是蠻歡喜的了。
“這首是褚喬樸那孩子寫的。”濯未明指著第八首詩,嘆了口氣。
“皇上也是從字跡上看出來的?”
“不是,這孩子一向志向遠大,與常人不同,他的詩中
一向磅礴大氣,志在四海,可惜眼光太過空洞,不務實。”搖搖頭,濯未明拿起了第九首。
“這首不看也罷。”濯未明直接將第九首丟下,結果另一隻手從旁抄了過來,將詩拿在手中看了看,讚道:“父皇這首詩作的當真不錯,兒子甘拜下風。”卻是濯澈見兩人久不迴轉,自己也下場看詩了。
濯未明老臉一紅,囁嚅著說:“胡鬧寫的,千萬莫告訴你母后,免得她笑話我。”
濯澈卻瞪大了眼:“母后若知道父皇的詩能進入前三,必定歡喜得緊,爲何不讓告訴她?”
蘇沐橙在旁起鬨:“一定要說,而且還要鬧得滿城風雨,讓世人皆知,咱們的皇帝不但是位心繫百姓的明君,還作得一首好詩!”
濯未明臉紅了半天,半推半就的含糊應了下來。 щшш ?ttκan ?¢O
三人一齊來到了最後一首詩面前。這首詩旁圍的人最多,蘇沐橙只看了一眼,便呀的叫了一聲,滿臉通紅神情異樣的四下張望著。濯澈心知肚明,好笑的暗中扯了扯她的手,使了個鼓勵的眼色。
濯未明似乎並未覺察出這兩小之間的貓膩,將詩拿在手中,乍一瞧之下,頓時一愣,跟著臉上不由自主的現出了笑意,逐字逐句的將詩看完,立刻高聲喊了句:“來人!”
一直暗在保護著皇上的侍衛中立刻有人應了一聲。
“這首詩第一。”濯未明揚了揚手中的紙,直接宣佈了結果。
人羣中頓時一陣譁然,許多人都持著懷疑的眼光望向這邊。濯未明也不作解釋,只是倒揹著手,徑自向著永頡皇后的轎子走去,然後一齊在大幫侍衛的護衛下離開了。
皇帝金口一開,這首詩即使再差勁,恐怕也只能得第一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詩客們再次返回頭來讀這首詩的時候,便有人驚叫了起來,跟著衆人彷彿大夢初醒一般,立刻對這首詩滿口贊溢之詞,彷彿傾盡天下所有的美好話兒都不足以讚美這首通俗易懂,卻又偏偏畫面感極強的詩。
詩很簡單,而且並不工整: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