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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無內(nèi)容

36無內(nèi)容

非常抱歉,中間有兩章的內(nèi)容沒有貼上來,所以現(xiàn)在放上來,買過的就當看免費的6K字,沒買過的姑娘從這裡看就好。十分抱歉!

補內(nèi)容:

秋末的陽光燦爛卻不夠溫暖,照在身上也只是微微有些溫度。

蔣充儀走在容真身側(cè),忽道,“修儀在這後宮裡雖不是最得寵的一個,但素來母憑子貴,地位也頗高。”

容真微微側(cè)頭,不動聲‘色’地朝她溫和一笑,“嬪妾雖是剛?cè)脶釋m,但並非剛?cè)牖蕦m。”

她的意思是,修儀的地位如何,她在宮中待了這麼多年,還是知道個大概的。

約莫是她的樣子太過謹慎小心,蔣充儀望了她一眼,似是有些好笑,輕輕搖了搖頭,“容嬪怕是誤會了,我並非要替修儀向你討個公道,也不是針對你,你大可不必這麼緊張。”

容真停下了步子,含笑道,“那麼充儀有話不妨直說,嬪妾心思愚鈍,猜不透拐彎抹角的東西,還望充儀莫要爲難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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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非是怕蔣充儀要算計她,也不是窮緊張,只是在這後宮裡,面對任何一個哪怕看似無害的妃嬪,會放鬆警惕的人也一定是腦子缺根筋。

蔣充儀也是聰明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顧慮,於是嘆口氣,溫和地說,“我只是想說句謝謝。”

這次換容真一愣,“充儀何故道謝?”

“我擅長丹青,初入宮時,也曾憑著幾幅畫贏來過皇上的垂青。只是當時我剛?cè)雽m,並不知從前修儀也因善於作畫而得到過皇上的稱讚。而自那日起,修儀就視我爲眼中釘,不論我做什麼,她都能找出譏諷我的地方,後來……”話音到這裡,蔣充儀回過頭來看著容真,眼裡有一抹沉痛轉(zhuǎn)瞬即逝,“後來我有幸懷上龍?zhí)ィ瑓s在孩子只有兩月之時,被修儀找了個理由罰跪,孩子就這麼沒了。”

容真仔細打量打量了蔣充儀面上的表情,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極爲自然,於是容真得出結(jié)論——要麼她的演技好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要麼這事兒就是真的。

如果是前者的話,容真有些詫異爲何她‘混’到今日都還這樣默默無聞。

“可是修儀雖然不夠有耐‘性’,卻也不是蠢笨如斯的人,她豈會不知謀害宮妃腹中孩兒的下場?”容真問道。

“也是我顧慮太多,那時候聽說宮中的低位妃嬪若是有了孩兒,叫其他人知道了,孩子都難以活到出生那天,所以便想著能瞞一日是一日,最好等到孩子有了三個月時,身子比較穩(wěn)定了再告訴皇上。豈料答應(yīng)了爲我守口如瓶的太醫(yī)卻被修儀收買,將我出賣的乾乾淨(jìng)淨(jìng)。後來……”她低低的笑了聲,“後來,哪怕是我在被罰跪時說出我有孕在身,修儀也不在場,她的宮‘女’裝聾作啞,只當沒聽見。”

容真嘆口氣,“充儀何故提到這些陳年往事呢?須知在這宮裡,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人人都想裝聾作啞,充儀如今告訴嬪妾這些,豈不是要嬪妾惶恐了麼。”

蔣充儀拍拍她的手,只雲(yún)淡風(fēng)輕地衝她一笑,笑容乾淨(jìng)利落,沒有絲毫別的情緒,“你放心,只是道謝罷了。在宮裡平安無事地待到現(xiàn)在,我也不可能再去謀求什麼盛寵什麼眷顧,如今真的是誠心向你說聲謝謝,也希望你不要顧慮太多。”

說到這裡,蔣充儀朝著跟在後面的宮‘女’招了招手,然後對容真說,“我還有些事,想去尚衣局走一趟,剩下的路,我就不陪你了。”

送走蔣充儀,容真放慢了步子,跟著閒雲(yún)珠‘玉’一起往惜華宮走。

珠‘玉’看了眼蔣充儀離去的方向,有些擔(dān)憂地問,“主子,蔣充儀此舉有什麼意圖呢?可是要拉攏主子?”

閒雲(yún)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沒有說話,這種問題明顯超出了一個宮‘女’管轄的範圍,哪裡有奴才這麼質(zhì)問主子的?

容真頓了頓,只笑道,“無須擔(dān)心,只是一同走走,隨口聊聊罷了。”

蔣充儀的話應(yīng)該是真的,但意圖是什麼就不太明顯了,也許是想拉攏她,也許是真心感謝她,誰知道呢?

但無論是哪一種,對她來說都無關(guān)緊要,畢竟她壓根沒打算攙和這事兒。

倒是修儀——

容真停下了步子,手指輕輕撫上還裹著紗布的面頰,忽地開口道,“此處離元熙殿不遠,聽說修儀病了,咱們還是去看看,也算是……略盡姐妹之情。”

元熙殿裡,修儀正在爲降了品級一事大發(fā)雷霆。

她說口渴,偏生雲(yún)瑞爲她斟的茶不是被嫌棄太涼了就是太燙了,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捧著杯溫度適宜的茶來,豈料修儀只喝了一口,就將那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這是什麼茶?又苦又澀,你誠心氣本宮的是不是!”

雲(yún)瑞委屈極了,想辯解,卻又不敢開口。

這茶是內(nèi)務(wù)府今年才送來的,聽說只有三品以上的主子纔有,前些日子主子喝了一次,明明還說甘甜可口的,怎的今日就變成了她口中的又苦又澀?

如今容真成了容嬪,雁楚因犯了錯被鄭安送到了浣衣局,整個元熙殿裡就剩下她一個貼身宮‘女’,其餘兩個都是打雜的。

偏生皇上生著主子的氣,內(nèi)務(wù)府那羣見風(fēng)使舵的傢伙就明目張膽地偷起懶來,也不知派新的宮‘女’過來,伺候氣頭上的主子這個艱鉅的任務(wù)就落在了她一人肩上。

修儀肚量小,難消氣,見雲(yún)瑞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隨隨便便拿起桌上的‘花’瓶就朝著她砸去——當然,這準頭還是刻意有了點偏差,不至於真的砸到她身上。

可是這陣仗也夠把雲(yún)瑞嚇得兩眼發(fā)直了,她猛地跪下去,一邊磕頭一邊哭道,“娘娘饒命,奴婢知錯,求娘娘不要生氣……”

修儀聽著這哭聲煩得要命,正要喝止時,卻聽外面?zhèn)鱽硪宦曂▓螅叭輯迩笠姟?

她倏地朝‘門’外看去,只見臺階下緩緩走上來一個宮裝‘女’子,素雅的打扮難掩從容氣度,面上裹紗也遮不住秀麗的容顏。

容真笑‘吟’‘吟’地踏進大殿,聲音裡透著‘春’日的和煦氣息,“修儀姐姐這是在發(fā)哪‘門’子的氣呀?大老遠就聽見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呀,這不是去年姐姐生辰時,皇后娘娘送的金‘玉’紅梅‘花’瓶麼?”

修儀的臉驀地一僵,這才注意到自己隨手砸了的東西竟是皇后賞賜的,偏生容真曾經(jīng)在元熙殿待過,對這些東西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她冷冷地望著容真,“怎麼,如今你‘春’風(fēng)得意,打算來看看本宮這個輸家是如何狼狽的麼?可是稱心如意了?”

容真收起笑意,走到了雲(yún)瑞身邊,輕輕扶起了她,“姐姐說的哪裡的話,妹妹能有今日,都是託了姐姐的福。若非姐姐當日將妹妹送去太妃身邊,今日又怎會有妹妹踏入後宮的一天呢?”

她望著一地‘花’瓶殘骸,不無可惜地嘆口氣,“姐姐這又是何必呢?若是心裡有氣,大不了再把妹妹叫來,掌摑幾下也就消氣了,這‘花’瓶可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如今成了這般模樣,若是叫有心人傳了出去,你說……皇后娘娘會怎麼想呢?”

修儀的臉‘色’驀地一白,忽地冷笑著指著她,“好,好,好……本宮以爲你是個溫順乖巧的人,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把你從尚食局裡帶出來,如今你就是這樣報答本宮,威脅本宮的,傅容真,你真是不簡單!”

不簡單?容真笑意濃濃地望著她,若不是當日她將自己從尚食局裡帶出來,她也許真的就只是那個簡簡單單盼著出宮的小宮‘女’了,家人不會死,日子不會這般驚心動魄,也無需一輩子在這殺人不見血的後宮暗不見天了。

眼下事已至此,她心裡已然沒有恨意,只是既然了無牽掛,索‘性’與這些人好好玩上一局。要當寵妃,要當‘奸’妃,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自然要學(xué)著去做。

若是不做,恐怕她的從容謹慎第一個就會引來沐貴妃等人的忌憚。

示威的話說得差不多了,容真也不拖泥帶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修儀,“妹妹本來念著姐姐身子骨不好,從皇后娘娘那兒回來以後就直接來探望姐姐了,豈料姐姐如今中氣十足,看著‘花’瓶摔得粉碎的,恐怕氣力也是有的。既然姐姐沒什麼大礙,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以免皇上記掛著妹妹這傷,萬一早朝以後直接來了我那惜華宮,見不到人就不好了。”

她不緊不慢地走出了元熙殿,大老遠的都能聽到雲(yún)瑞帶著哭音在喊,“娘娘,娘娘您別生氣啊,氣壞了身子不值!您還有大皇子要照顧,千萬別跟自己過不去啊!”

容真倒是不知道修儀又怎麼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了,只是嘴角噙笑地搖了搖頭,今日修儀的模樣只告訴了她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宮裡不論是做什麼事情,都一定要謹慎爲上。

不爲別的,就爲這輩子都不要落得個修儀這般狼狽的模樣。

華嚴殿。

顧淵早朝歸來,按慣例批閱起奏摺來,右手邊是另一個御前宮‘女’在研墨,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氣也不敢出。

他看了眼窗外的石榴樹,前陣子吩咐鄭安找工匠來做了些處理,如今樹上已結(jié)出小小的果子,怕是再過些時日就能吃到石榴了。

嘴角很自然地揚了起來,他又埋下頭去繼續(xù)閱覽,只是看著看著,‘脣’邊的笑意驀地一僵。

四王爺淮相王在西北‘私’自練兵?

眼眸微瞇,他不動聲‘色’地合上摺子,沉‘吟’片刻。

“鄭安。”

‘門’外的人趕忙推‘門’而入,“奴才在。”

“讓六王爺進宮,朕有要事與他商榷。另外,傳朕旨意,讓內(nèi)務(wù)府傳召去西北,就說朕邀四王爺一同狩獵,望他早日趕來。”

“奴才遵旨。”——

第三十七章

宮裡風(fēng)平‘浪’靜了幾日,容真每日按規(guī)矩去給皇后請安,照例看著妃嬪之間的口舌之爭,自己樂得看戲。

畢竟這後宮日子太乏味,若是沒有這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爲調(diào)劑品,恐怕所有人都會悶得發(fā)慌。

也不過幾天功夫,立冬已至,宮裡上上下下都忙著佈置,該換的擺設(shè)得換,‘牀’單被套得換,就連妃嬪們的衣服也得跟著換。

惜華宮裡的擺設(shè)也給換了全新的,因著閒雲(yún)比較熟悉這些事務(wù),就帶著幾個宮‘女’去庫房裡挑了些金銀鑄的飾物出來擺著,將那些個翡翠‘玉’石的都給收了起來,說是冬日裡應(yīng)該看些金碧輝煌的顏‘色’,‘玉’石屬寒,等到來年再擺出來。

太監(jiān)們則忙著跑‘腿’,既要去尚衣局領(lǐng)些厚實的衣物,又要去內(nèi)務(wù)府領(lǐng)這個月的份例。

看著一干宮‘女’太監(jiān)忙得不可開‘交’,容真坐在那兒當真是閒得手腳發(fā)慌。

從前累起來的時候,經(jīng)常羨慕主子們的悠閒生活,真的到了自己當主子這天,才知道原來這種日子也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好過。

皇上近日也沒有來後宮,許是政事繁忙。

倒是容真取下紗布的時候?qū)χ~鏡仔細瞧了瞧,右臉只剩下些許淡淡的血絲,不仔細看倒是看不出來。她鬆了口氣,估‘摸’著下一次皇上來惜華宮的時候臉傷也就痊癒了。

三日之後,淮相王顧桓抵達京城,爲替皇弟接風(fēng)洗塵,顧淵設(shè)下家宴,六品以上的宮妃皆位列在席,六王爺顧知也來了。

先皇有七子,大皇子喜愛山水蟲魚,雖在京城有府邸,卻常年在外;二皇子體弱多病,英年早逝;三皇子顧淵乃當今聖上,不必多說;四皇子顧桓倒是個可造之材,有能力,有擔(dān)當,只可惜比之顧淵稍微還缺少點爲君風(fēng)範,因此在顧淵即位後就被封王,並派去西北駐守,名義上是鎮(zhèn)守邊疆,實則也是避免了朝堂之上兩虎相爭、兄弟相殘的場面;五皇子和七皇子資質(zhì)平庸,也被封王,各自去了不同的地域當個土皇帝;唯有六皇子顧知與顧淵素來‘交’好,擁有真正的手足之情。

當晚,容真來得不早不晚,穿著打扮一律走簡潔大氣風(fēng),畢竟有皇上的手足在場,穿得過於嬌媚貴氣實在扎眼得緊,有些不妥。

妃嬪除皇后外一律坐在左側(cè),兩位王爺坐在右側(cè)的最前方,其次是些舉足輕重的得力朝臣。顧淵自然坐在最上方,在他身旁兩側(cè)的位置,分別坐著當今太后和皇后。

宴席開始後,顧淵笑著舉杯,“四皇弟在西北鎮(zhèn)守已久,朕甚是想念。如今冬日初到,幸得百獸尚未冬眠,朕忙於政事已久,想要趁此機會前去圍櫥獵,因此召你回來。今晚特地設(shè)宴爲你接風(fēng),四皇弟在邊疆守衛(wèi)已久,這杯酒是朕代替天下子民敬你的。”

話說完,他十分乾脆利落地仰頭一飲而盡。

顧桓也連忙站起身來,端起桌上的酒杯,朗聲道,“皇兄心繫天下百姓,整日忙於治理天下,臣弟不過是在西北過著不知今夕何夕的日子罷了,哪裡值得皇兄如此讚譽呢?皇兄謬讚,臣弟實在慚愧。”

六王爺顧知笑‘吟’‘吟’地開口道,“三哥四哥都莫要謙讓了,要我說,最清閒自在的人還是我這個當?shù)艿艿摹2贿^有了三哥這個天下第一明君,又有了四哥這個天下第一好臣子,我這個六王爺也只好閒著了。”

顧淵的嘴角也浮起一抹笑意,“敢情你偷懶,不務(wù)正業(yè),罪過都在朕和你四哥身上不成?”

“咦,臣弟可沒這樣說,皇兄你莫要冤枉人,臣弟口拙,說不過你。”顧知自顧自地斟了杯酒,含笑飲盡,“好了,閒話不多說,臣弟因掛念著今晚這宴席,可是餓了一整天了。若是還不動筷子,恐怕一會兒得勞煩皇兄請?zhí)t(yī)來爲臣弟把把脈了。”

衆(zhòng)人都笑起來,宴席開始。

其實看上去,帝王之家似乎也不似傳說中那麼冷漠無情,至少目前看著倒是一片和樂融融的場景。

宮中的樂工與舞姬都陸續(xù)進了殿,兩側(cè)是飲酒吃食的主子,中間的大片空地便留給他們表演。

妃嬪們對這樣的表演倒是沒有太大的熱情,畢竟常年看著的;而朝臣們礙於皇上在場,個個心裡都不曾放鬆,注意力自然也不會全部集中在這些舞姬身上。

反倒是容真看得津津有味,畢竟她從前只是個小小的宮‘女’,成日待在御膳房裡,幾時看過這樣華麗非凡的歌舞呢?

顧淵的視線在人羣裡轉(zhuǎn)了一圈,落在容真面上時頓了頓。

她倒是看得很開心,嘴角噙笑,稀裡糊塗地喝著杯子裡的葡萄佳釀,看樣子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的是後勁多強的酒。

在場的人都有些拘謹,唯有顧知一副和平常一模一樣不拘小節(jié)的瀟灑樣,還有容嬪聚‘精’會神看錶演的認真樣。

顧淵時而打量著顧桓,他倒是正襟危坐,目不轉(zhuǎn)睛地觀賞大殿中央的表演,只是那模樣太過穩(wěn)妥,絲毫挑不出錯,反而令人看出他的刻意爲之。

剩下的目光多半分給了容真,因著她眼裡的光芒太過生動,不似其餘妃嬪的淡然木訥,全然沒有被這宮闈浸‘淫’過的深沉與複雜。

在看到她手裡的酒杯已經(jīng)第四次空了的時候,顧淵在心裡嘆了口氣,側(cè)過頭去吩咐了鄭安幾句。

鄭安得令,默默地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有宮‘女’快步走到容真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什麼,容真一驚,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酒杯,面上忽地一紅。

那宮‘女’是鄭安叫來提醒她的,說是這酒後勁極強,再多喝幾杯,怕是就沒法子清醒地坐在這兒了。

容真忙放下杯子,下一刻,似有所察覺地擡起頭來朝大殿之上看去。只見那個最高位上,顧淵正靜靜地看著她,隔著這樣遠的距離,兩人的視線碰在了一起。

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她面上越來越紅,頗有些尷尬,十分侷促地又垂下頭去,美人微醺,目‘露’嬌憨,這模樣當真是十分趣致‘迷’人。

站得高,看得遠,這個道理是亙古不變的。因此皇后和太后自然也注意到這一幕了。

皇后倒是默默地低下頭去捻起一顆葡萄,好似什麼也沒看見;太后則是微微勾起‘脣’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來。

如貴嬪的目光自始至終都不斷注視著皇上的動態(tài),自然不會沒有注意到有宮‘女’來提醒容真少喝些酒的舉動。稍微一想,也能猜出是誰吩咐的,她眼神微暗,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容真。

她還道皇上只是圖個新鮮,這才晉了這個容嬪的位,沒想到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皇上對她還有幾分上心。

瞧著身側(cè)的沐貴妃沒有看到這一幕,只是淡淡地看著表演,間或抿上一口酒,如貴嬪側(cè)過頭去嬌笑道,“貴妃姐姐,聽說這佳釀是西域進貢的,姐姐覺著味道可比得過中原所產(chǎn)的葡萄酒?”

沐貴妃目不斜視,‘脣’角輕揚,“西域的日照充足,所產(chǎn)的葡萄自然甘甜多汁,釀出的酒也香醇可口,不若中原的那般苦澀,妹妹難道不知?”

這話正中如貴嬪下懷,她端起酒杯輕輕嚐了一口,讚道,“果然甘甜濃郁,難怪容嬪妹妹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連皇上都忍不住讓鄭公公去勸她莫要貪杯了。”

她笑容滿面地看著對方,果然,端著酒杯的沐貴妃手上一僵,但隨即就放下了杯子,擦了擦嘴,“這酒後勁足,但勝在味美甘香,也只有懂得品酒的人才會多喝。看來容嬪與本宮一樣都是識貨之人,妹妹你可要多學(xué)著了,畢竟在這後宮,光靠容顏難以維繫長久的盛寵,須知個人修養(yǎng)纔是長盛不衰的依據(jù)。”

如貴嬪的笑意一下子隱沒在嘴角。

她‘欲’譏諷沐貴妃恩寵不敵一個小小的容嬪,皇上關(guān)心容嬪多於關(guān)心她這個貴妃;可沐貴妃卻反過來將她一軍,指出她個人修養(yǎng)不足,以‘色’事人,難以長久。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姐姐在宮裡這麼多年了,懂的事情自然也比妹妹多,在這方面妹妹自愧不如。但是妹妹也是知道的,容顏再美,也有人老珠黃的那天,真到了那天,恐怕妹妹也只能學(xué)著姐姐這樣多多注意內(nèi)在修養(yǎng),以免成了既無貌也無德的黃‘花’了。”如貴嬪收回目光繼續(xù)看錶演,不冷不熱地留下這麼一句譏諷的話。

這一次輪到沐貴妃惱怒。

她無非是在暗示自己人老珠黃,所以才靠著德行取勝。

沐貴妃握著酒杯的手驀地一緊,視線卻是緩緩地移到了容嬪面上,那個恬淡安靜的‘女’子比誰都要怡然自得地看著表演,聽著小曲。沒了美酒,她就剝起‘花’生來,面前的碟子已經(jīng)有了一半的碎殼兒。

不過是個安於現(xiàn)狀的‘女’人罷了,從前是宮‘女’,如今是容嬪,就算是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骨子裡的卑微卻沒有變。

給她些安逸生活,她便自得其樂地活了下去,這樣的‘女’人在後宮一抓一大把,又有什麼特別的呢?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看了眼身側(cè)因成功膈應(yīng)了自己而十分得意的如貴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相比起容嬪,這個自大狂妄卻容顏嬌俏的‘女’人恐怕纔是自己最大的勁敵。如今淑儀失寵,蔣充儀又平淡似水,勾不起皇上的興趣,只有自己和如貴嬪‘蒙’受眷顧的機會最多,若是叫她先於自己有了孩子……——

第一更

晚宴快結(jié)束的時候,顧淵邀四王爺和六王爺三日後去圍櫥獵,又欽點了幾位年輕有爲的朝臣同行。

“朕不勝酒力,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明日還要早朝,大家這便散了吧。”

所有人都站起身來,齊聲道,“恭送皇上。”

而顧淵又朝著太后行了一禮,這才從左側(cè)往殿外走去。

妃嬪們穿著‘色’彩‘豔’麗的宮裝,垂首恭恭敬敬地立在道旁,而唯獨容真一人穿著素雅的青‘色’長裙,就連發(fā)間的珠釵頭飾也少得可憐。

顧淵走到她身旁時,微微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發(fā)頂如從前一樣映入眼簾,總是讓人想起她在御前伺候的那段日子。

腳步?jīng)]停,終是消失在大殿外。

於是剩下的人又目送皇后與太后離去,這才各自散了。

那西域佳釀的後勁確實有些大,容真坐著的時候尚不覺得,站起來走了兩步,方纔覺得有些天旋地轉(zhuǎn)。

見她腳步有些不穩(wěn),閒雲(yún)忙上前來扶住她,“主子可還能走?”

正巧如貴嬪打一旁經(jīng)過,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容嬪妹妹不會喝酒就少喝些啊,須知柔弱的模樣雖然惹人憐愛,但不自量力的時間長了,只會讓人覺得實在是不夠聰明。”

反正都喝多了,索‘性’就裝個醉,容真就這麼軟軟地靠在閒雲(yún)身上,看都沒看如貴嬪一眼,只弱弱地又說了句,“長順,去……去給我再拿一壺來!珠,珠‘玉’呢?陪我……陪我喝……”

長順在殿外守著步輦,珠‘玉’照例被留在惜華宮裡沒帶來,這麼一句稀裡糊塗的話自然是醉話了。

如貴嬪哼了一聲,看她醉成這般模樣,也懶得多費‘脣’舌,便離去了。

看著妃嬪們走得差不多了,容真這才直起身子來,搭著閒雲(yún)的手,“咱們也走吧。”

長順等了好一會兒,見大殿裡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走得差不多了,自家主子這纔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容真感覺腳下有些輕,雖然不若她方纔裝的那麼嚴重,但醉意至少也有三四分了,便擺擺手,“還是別坐步輦了,反正也就幾步路的功夫,吹吹夜風(fēng)也好,權(quán)當醒酒。”

“可是主子,這已經(jīng)是冬天了,殿內(nèi)倒是有炭火,夠暖和,可這外面……”閒雲(yún)有些擔(dān)憂地攏了攏她的衣領(lǐng),見她已經(jīng)邁出了步子,只好回頭對長順說了句,“你趕緊回去拿件披風(fēng)來,動作快些,免得主子受涼。”

擡步輦的太監(jiān)也跟著長順先回去了,只剩下閒雲(yún)和容真兩人沿著荷‘花’池那邊的小道回宮。

天氣是有些涼了,因爲方纔是赴宴,殿內(nèi)又有炭火,所以大家都穿得不夠多,尤其是宮中妃嬪,沒有誰希望自己在皇上面前看起來臃腫難看,容真自然也不例外。

眼下寒風(fēng)陣陣,冷氣直往脖子裡鑽,容真把手往袖子裡縮了縮,卻覺得酒意倒是被吹散了不少。

荷‘花’池裡的荷葉也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些光禿禿的桿,她伸脖子看了眼,隨口嘆了句,“都沒了啊,我記得上回來看的時候,裡面還開著‘花’呢,誰知道這麼快就影子都不見了。”

閒雲(yún)笑道,“主子伺候皇上,日子忙,自然覺得時間過得快了。”

“也不是這個理。”容真朝手心呵了口氣,覺得暖和些了,才又道,“一年有四季,‘花’卻只開一季,並不是我的日子過得快,只是它們的‘花’期太短了。”

身在深宮,從古至今都不乏看著鮮‘花’凋零引起愁思的‘女’人,閒雲(yún)怕她心裡難受,胡思‘亂’想,於是笑著安慰她,“主子莫要難過,這‘花’雖是謝了,但總歸明年還會開的,哪裡有常開不敗的‘花’呢?”

容真知道她是怕自己擔(dān)憂失去帝寵的那天,剛想笑她多心了,卻忽地聽到哪裡傳來了一丁點動靜,似是有人踩在枯葉上的聲音。

她一怔,隨即若無其事地拍拍閒雲(yún)的手,“無須擔(dān)心,這點我省得。”頓了頓,聲音放柔了些,“哪怕‘花’期不再,但倘若那些‘花’知道自己曾經(jīng)也令觀賞的人欣悅過,想必也是歡喜的。”

閒雲(yún)察覺到她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微微一怔,心中有了數(shù),“主子能這樣想,當真是好的,但若是過了‘花’期,主子又如何知道觀賞的人會不會還記得那些‘花’呢?”

“記不記得都不要緊了,‘花’不在人心,人自在‘花’心。”她側(cè)過頭去看著那一池枯乾有些發(fā)愣,再說話時,聲音有些小,被夜風(fēng)吹散有了些許朦朧感,“這樣就夠了。”

不遠處,顧淵和鄭安站在樹下,顧淵的目光卻是凝固在池畔的清瘦身影之上。

原本想著容真酒後醉態(tài)嬌憨可愛,心中一動,想著待她出來以後直接帶她回宣明殿,卻不料見她拒絕了步輦,要散步醒酒。

醒酒也罷,看見一池枯荷竟然發(fā)起了感嘆,他還以爲她也要學(xué)著宮裡的癡人怨‘婦’們說些什麼以‘花’自比、擔(dān)憂人老珠黃的話。豈料她是以‘花’自比了,卻字字句句都沒有沒有怨過什麼,反倒是藉著這個機會漫訴衷腸。

顧淵眼神微微一動,朝著池塘邊走去,那句被風(fēng)送到耳邊的“這樣就夠了”,彷彿讓他記起了曾經(jīng)在偏殿聽到的相同的話。

這個‘女’人不媚不妖,恬淡清新,此刻穿著青衣,真的像是池中一朵勝放的青蓮。

“既是知道這滿池荷‘花’‘花’期已過,就應(yīng)該知道天氣也不暖和了。”他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分柔和,兩分笑意,“愛妃是嫌自己身強體壯太過健康,所以要來這裡吹吹風(fēng),著著涼不成?”

“皇……皇上?”容真一驚,連忙轉(zhuǎn)過身來,倉促地俯身行禮,卻不料酒意未消,這一彎腰,脫離了閒雲(yún)的攙扶,身子不由自主一晃,腳下已然有些踉蹌。

顧淵眼疾手快,只一伸手就將她撈到懷裡,見她面頰酡紅,眼‘波’如水,顯然是醉意猶在。

閒雲(yún)已經(jīng)跪了下去,見主子倒在皇上懷裡,鬆了口氣。

容真見自己這樣失儀地倒在顧淵身上,有些慌‘亂’地想掙扎出來,“皇上,嬪妾,嬪妾不知皇上在此……”

她口裡沒個清楚,碎碎叨叨不知在認個什麼錯。顧淵想笑,覺得她這手足無措的樣子實在是憨態(tài)可掬,沒想到多了分酒意,她的樣子也生動了幾分。

他笑著打橫抱起她,朝著方纔舉行宴席的大殿一側(cè)走去,那裡是宣明殿所在,皇帝的寢宮。

一夜‘春’宵,藉著裝醉,容真又一次把膽子大的優(yōu)點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光看顧淵一夜耕耘的努力程度,也可以看出他對今夜的滿意程度。

容真的呼吸還有些不穩(wěn),安靜地靠在顧淵懷裡,任由他攬著自己。

顧淵一低頭就可以看見她的滿頭青絲,只彆著一隻簡簡單單的‘玉’簪,別無他物。

腦子裡浮現(xiàn)出宮中的其他妃嬪,哪一個不是髮飾滿頭,明晃晃的耀眼非凡?偏她就這麼素淨(jìng)地彆著支‘玉’簪子,就連耳環(huán)也只是小小的瑪瑙墜子。

他失神片刻,心裡忽的一軟,不知哪裡來的衝動想要將她打扮得明‘豔’動人,最好每一件飾物都是頂好的,叫人沒有任何理由嘲笑她的出身。

他‘吻’了‘吻’容真的額頭,柔聲道,“今日的佳釀可還好喝?”

吐氣的時候,溫?zé)岬谋窍⒘脛恿怂膭⒑#盟W癢的,忍不住往他懷裡縮了縮,笑道,“好喝,若是不好喝,嬪妾也不會一個不留神就喝多了。”

顧淵捏了捏她的鼻子,“那好,明日朕就派人送幾罈子去你宮裡,不過你得答應(yīng),只有朕來的時候才能喝上幾杯。”

她的醉態(tài)如此動人嬌‘豔’,哪能辜負了那麼珍稀的美酒呢?自然要他在場,佳釀才排得上用場。

溫言軟語道完後,容真支著身子要起來,顧淵揚眉,“怎麼?”

“嬪妾該回去了。”容真垂下眸去,除了皇后,妃嬪們在皇上的寢宮裡‘侍’寢後都要回自己宮裡,不得留宿,除非得了特許。

顧淵看了眼她餘醉未消的樣子,再加上勞累了一番,眼底還有淡淡的倦意,便按住她的身子,輕聲道,“你且安心休息,無須擔(dān)憂這些。”

容真望他一眼,滿眼掩飾不住的感‘激’與喜悅。

顧淵被這樣的眼神望得一時無言,只能將她攬在懷裡,說了句,“睡吧。”

他閉起眼,沒有看見懷裡的人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

次日清晨,顧淵起‘牀’的時候,容真因宿醉還沉沉地睡著,面頰還有些紅,眉眼間也藏著些許疲倦。

宮‘女’進來替顧淵更衣,鄭安輕聲問了句,“皇上,要叫醒容嬪嗎?”

顧淵看了眼‘牀’上的人,搖了搖頭,“讓她睡,睡到自然醒了,再叫人端碗醒酒湯來。”頓了頓,他一邊擡腳往外走,一邊繼續(xù)說,“今兒大皇子要來華嚴殿請安,想來她起來那會兒,早朝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就讓容嬪在宣明殿用早膳吧,用完早膳直接來華嚴殿。”

他又理了理衣袖,這才擡腳踏上御輦,看著一旁伺候著的宮‘女’發(fā)上彆著的珠釵,忽地想到什麼,於是又吩咐鄭安,“一會兒去尚工局叫人送批新的首飾來,朕要親自挑選。”

鄭安一愣,皇上這是哪‘門’子的心血來‘潮’,竟然想要親自挑些珠寶首飾?

心裡雖覺得邪乎,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他一邊連連稱是,一邊目送萬歲爺朝著朝堂去了。

回過頭就看見宣明殿,想到裡面尚在熟睡的那個‘女’子,鄭安搖搖頭,這容嬪還真是不簡單。

容真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她‘揉’了‘揉’眼,喊了句,“來人。”

進來的是皇上身前的另一個御前宮‘女’,她記不得名字,只好問了句,“皇上早朝去了?”

“是。”

心下有些無語,皇上這麼起早貪黑地勤於政事,自己竟然在他的龍榻上睡得香甜異常,還真是……邪‘門’。

閒雲(yún)已經(jīng)在外面候著了,抱著乾淨(jìng)的衣裳進來服‘侍’她穿上,然後在容真準備回惜華宮時笑道,“主子,皇上已經(jīng)吩咐過鄭公公給您準備早膳了,要您用完早膳直接去華嚴殿見大皇子。”

容真心裡著實有些詫異,但既然皇上吩咐了,那就欣然接受,這一桌子?xùn)|西可不是尋常妃嬪能吃到的。

咬著嘴裡的羊‘奶’酪餅,她有些出神地想著,睡得比皇上早,起得比皇上晚,皇上吃不著早飯,她卻能津津有味地幫著他吃……這算不算是踏上了寵妃的初級階段了呢?——

第二更

用完早膳後,容真去了華嚴殿。

皇上還沒有上完朝,大殿裡只有顧祁坐在那兒,垂著腦袋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

容真推開‘門’走了進去,在‘門’合上以後,步子輕輕的來到他面前,卻見他猛地擡起頭來對自己怒目而視,小小的臉蛋氣鼓鼓的,漲得通紅,卻一言不發(fā),只是瞪著她。

她蹲□去,‘摸’‘摸’他的頭,明知故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不要你假好人!”顧祁把頭一偏,避過了她的手,氣沖沖地說,“我還以爲你是個好人,誰知道你害得我母妃被皇上責(zé)罰,還降了位!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的眼裡帶著淚水,顯然是對這個才接納不久的姐姐失望至極,明明很喜歡她的,她卻做出危害母妃的事情來。小孩子的心縱然有些早熟,卻仍舊敏感又脆弱。

容真頓了頓,手僵在半空中久久沒有放下來,她默默地看著他,眼裡有一抹複雜的情緒,顧祁看不明白,卻好像也能感覺到她的無奈。

“你說得對,我不是好人。”半晌,她低低地說道,手緩緩地收了回去,“可是在這宮裡,好人能活下來嗎?你氣我踩著你母妃上位了,那你可知道你母妃走到今日,腳下又有多少人的鮮血嗎?”

顧祁張著嘴望著她,似懂非懂,眼裡的戾氣稍稍退去。

容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平和,像是在講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我出生貧寒,不似大皇子這般自幼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我也沒有什麼遠大理想,更沒有想過要在宮裡‘混’出個名堂,可是因爲你的母妃……還有和你母妃一樣想要登上高位的人,我的家人毫無緣由慘死,而我就算出宮,也再無家可歸。”

她衝他溫柔地笑了笑,“那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比你憤怒一千倍一萬倍呢?”

“你……你的家人,死光了?”顧祁很費力地說完這句話,眼裡滿是震驚,“是我母妃害的?”

容真靜靜地站起身來,“誰知道呢,你母妃沒有直接殺害他們,卻是這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局裡最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若非她把我捲入這個漩渦,也許他們就不會死。”

顧祁愣了好久,看她垂眸一言不發(fā),眼裡還隱隱泛著淚光,終是心軟了,遲疑著跳下椅子,上前拉了拉她的裙子。

“那,我不與你計較母妃的事情,你也不要再難過了……”他伸出手去牽她的手,“你很好,像姐姐一樣,若是不害人,我答應(yīng)你從今以後把你當親姐姐,可好?”

他仍然在擔(dān)憂自己的母妃,擔(dān)憂容真會爲報父母之仇對母妃不利。

同情與擔(dān)憂‘交’替上演,他終究只是個孩子,分辨不清人心。

容真看著他,目光一動,“只怕你的母妃若是知道此事,會禁止你與我來往。”

“這好辦。”他瞧見她不再難過,咧嘴一笑,“我不會告訴她這件事的,就當是我們倆的秘密,這樣總行了吧?你雖沒了家人,但有了我這個皇子當?shù)艿埽偛皇枪铝懔愕囊粋€人了。”

望著顧祁信誓旦旦的眼神,容真有那麼片刻的遲疑,但下一秒,她點了點頭,‘摸’了‘摸’他的發(fā)。

這一次他沒有避開,溫順的模樣像只小狗。

有一個皇子當?shù)艿埽质腔噬系腻鷭澹@輩分可真是……‘亂’套了。

這一次陪同大皇子請安的過程十分順利,就連顧淵也隱隱感到詫異,爲何顧祁絲毫不爲修儀降級的事情生容真的氣。

可是他這個素來嚴肅老成的兒子唯獨在容真面前像個孩子,那種渴求關(guān)愛的眼神沒了掩飾,令他有幾分失神。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熱切盼望著父愛母愛,可是獨自生長在宮裡,無人給他應(yīng)有的關(guān)愛,就連今時今日,他的後宮妃嬪也沒有幾個是真心愛他的。

眼神停在了被顧祁牽著手的容真身上,她一臉溫柔地對顧祁笑著,嘴裡說著些寵溺的話語,有冬日的陽光穿過窗子照進來,溫暖又美好,這一幕竟令他失神良久。

哪怕他從來都拒絕承認自己是一個渴望被愛的人,這一刻也真真切切感到心底傳來的一分暖意。

有這樣一個安靜的‘女’子仰望著他,愛慕著他,就連他的孩子,她也愛屋及烏……

顧淵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忽地開始思量,若是誰有幸成爲她的孩子,該會是多麼幸福的人呢?

時間很快到了三日以後,顧淵約定的狩獵之日。

圍場在皇宮後山的林子裡,樹木繁茂,哪怕是冬日也仍是高聳入雲(yún),不見頹敗之景。

就在帝王帶著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去往圍場之後,沐貴妃也邀請了諸位妃嬪去她的汀竹宮品茗。皇后因陪太后禮佛吃齋,因此沒有來。

這是容真第一次踏進汀竹宮,因沐貴妃是後宮裡除皇后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她的宮殿十分氣派,雖然外觀不如景尚宮那般恢弘,但內(nèi)裡的擺設(shè)佈置皆是貴氣雍容,一如她的人,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華貴感。

這次興許是沒有皇后在場,一些低位的妃嬪也有話說了,不似從前那般沉默。

沐貴妃拿出的茶是今年皇上賞賜下來的新茶,上品碧螺‘春’,聽說出產(chǎn)自太湖‘洞’庭山之巔。滿山的茶樹只有那一塊地的日照最充足,又因是太湖水面,水氣升騰,霧氣悠悠,茶樹與果實間種,因此茶香格外悠長陳韻,入口除卻茶香之外,還有淡淡的果香。

容真並不懂這些瑣碎的細節(jié),但也品得出這茶確實是上品。

倒是平日裡沉默寡言的沈芳儀開了口,讚道,“碧螺飛翠太湖美,新雨‘吟’香雲(yún)水閒。這碧螺‘春’茶香四溢,餘韻悠長,難怪又名佛動心了,恐怕就算是天上神仙喝了它,也會動凡心呢。”

容真微微擡頭看了眼沈芳儀,她雖平日裡不常開口,但總是穿著十分飄逸的白衣,偏生身姿清瘦,楚腰纖細,看上去確實有幾分出塵的意蘊。舉手投足間書卷氣息十足,如今出口便是佳句,果然當?shù)闷鸩拧?

沐貴妃微微一笑,“沈芳儀不愧是太傅之‘女’,詩詞佳句信手拈來,又深諳茶道,這茶遇著你了,也是它的福分。”

如貴嬪掩口輕笑起來,“呀,照姐姐這意思,這上好的碧螺‘春’到了妹妹這種不懂茶道的俗人嘴裡,豈不是暴殄天物了麼?”

“本宮可沒這麼說。”沐貴妃輕描淡寫地看她一眼,“不過貴嬪妹妹硬要對號入座,那本宮亦無話可說。”

按照如貴嬪的‘性’子,平日若是吃了這麼個悶虧,一般都沒有什麼好臉‘色’,豈料今日她不怒反笑,竟是十分從容地說,“妹妹雖然不才,對這碧螺‘春’也不甚瞭解,但碰巧卻知道個關(guān)於碧螺‘春’的傳說,不知大家可想聽聽?”

“傳說?”沈芳儀來了興趣,溫溫柔柔地捧著茶杯說,“貴嬪姐姐不如說來聽聽?”

如貴嬪頗有深意地看了沐貴妃一眼,娓娓道來。

傳說昔年,在太湖的西‘洞’庭山上住著一位勤勞、善良的孤‘女’,名叫碧螺,她善於唱歌,歌聲動人優(yōu)美,吸引了一個常年在太湖上捕魚的年輕人阿祥。一日,山中來了條惡龍,揚言說要劫走碧落,而阿祥‘挺’身而出,與惡龍在太湖之上大戰(zhàn)七日,雙雙重傷,倒臥在‘洞’庭之濱。後來村民們趕來,斬殺了惡龍,而碧螺爲了報答救命之恩,把阿祥帶到了自己家裡,親自護理,爲他療傷。

山下阿祥與惡龍大戰(zhàn)的地方長出了一株茶樹,枝葉繁茂,但與此同時,阿祥的身體卻日漸虛弱,湯‘藥’不進。碧落心生一念,每日都跑到山下去銜茶歸來,泡成茶湯給阿祥喝,阿祥的身子竟奇蹟般的漸漸好起來。

後來,阿祥的身體漸漸復(fù)原了,可是碧螺卻因天天銜茶,以至情相報阿祥,漸漸瘦弱下去,終於憔悴而死。阿祥悲痛‘欲’絕地將她的身體埋於那棵茶樹之下,爲紀念美麗的碧落,遂將茶樹命名爲碧螺茶。後因人們每年‘春’日都去採那碧落茶,故天長日久,那茶口耳相傳,被人們稱作了碧螺‘春’。

衆(zhòng)人的表情都有些失神,身在後宮,對於民間故事自然不甚瞭解,宮裡就算是唱戲也大都是些歌頌英雄或者拜壽神話之類的故事,哪裡會有這樣情情愛愛的小傳說呢。

如貴嬪說完,不急不忙地飲了口茶潤潤嗓子,這才接著道,“只是這故事雖然感人,碧螺對阿祥的真心也感天動地,可故事的結(jié)尾卻從來沒有人提到那阿祥怎麼樣了。前些日子我做了個夢,竟夢見那阿祥已有妻室,碧螺因他而死,他卻幸福美滿地愛上他人,這才真真是流水無情。”

沈芳儀啊了一聲,“可是這畢竟只是個夢,貴嬪姐姐也不能確定那個阿祥就真的忘了碧螺啊。”

“世間男子多薄情,哪怕今日喝起碧螺‘春’的時候想到了你,誰知道會不會放下茶杯之後就另有新歡了呢?”如貴嬪輕飄飄地笑道,然後便不再說話。

話到了這個份上,幾乎所有人都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皇上賜碧螺‘春’給沐貴妃,可放下茶杯卻又有了容嬪這個新歡,如貴嬪這是在變著法子嘲笑沐貴妃,她倒是在此炫耀皇上賞賜的新茶,誰知道皇上賞完茶之後就有了容嬪呢。

沐貴妃臉‘色’不變,握著茶杯的手卻是驀地一緊,她素來伶牙俐齒,與如貴嬪過招無數(shù),少有落了下風(fēng)的時候,豈料今日……

容真縮著脖子喝自己的茶,雖說對於如貴嬪這種拉仇恨值的做法很頭疼,但也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而就在大殿裡的氣氛有些尷尬之時,卻見沈芳儀忽地一聲驚呼,一把推開在她面前倒茶的宮‘女’,宮‘女’手裡的水壺也發(fā)出一聲悶響滾落在地上。

衆(zhòng)人忙看了過去,卻見沈芳儀‘胸’前的衣裳已然溼透,而那宮‘女’一臉驚恐地看著她,滾落在地的水壺裡開水灑了一地。

那麼滾燙的水灑在人身上……

來不及多想,沐貴妃面‘色’一變,猛地喊道,“來人,宣太醫(yī)!”

這是她的汀竹宮,倒水的宮‘女’是她的人,而看眼前這個情形,恐怕沈芳儀的‘胸’前已經(jīng)被燙得不成樣子……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第三更

大殿裡‘亂’作一團,水壺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地開水冒著白氣,在場的宮妃們看著沈芳儀倒在地上的痛苦模樣嚇得說不出話來,而幾個宮‘女’太監(jiān)匆匆忙忙地跑去請?zhí)t(yī),又被沐貴妃寒著臉喝止住。

“夠了,一個人去就成,剩下的給我留在這裡聽候吩咐,別給本宮添‘亂’了!一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她雖也慌了手腳,但還能維持鎮(zhèn)定地把責(zé)任罪過都推到這些奴才身上,足以見其心機之深。

妃嬪們有的嚇得‘花’容失‘色’,有的還算從容地看著地上的沈芳儀,但沒有一人上前去察看她的傷勢,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

沐貴妃在心裡暗暗罵了句,不得不親自走到她身旁扶起她,雖然不知道燙傷處理的細節(jié),但幸好常識還是有的。

“宮‘女’留下,其餘太監(jiān)都出去守著,除了太醫(yī),誰也不準進來。”

她低下頭去看著面上痛苦萬分的沈芳儀,吩咐旁邊的宮‘女’,“把她‘胸’前的衣服拉開,不要擋住燙傷的地方了。”

婷妍趕忙蹲□來,照著吩咐把沈芳儀的衣裳拉開,那片傷處暴‘露’在空氣裡的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從她的鎖骨一直到左肩處,那塊區(qū)域的肌膚鮮紅鮮紅的,像是被火燒過一般,與周遭白皙的肌膚一對比,就更加觸目驚心了。

沐貴妃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事情出在她的宮裡,傷了人的宮‘女’也是她宮裡的,沈芳儀若是沒什麼大礙還好,她頂多落得個對下人管教不當?shù)淖镓?zé),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留了疤,恐怕她的責(zé)任就大了。

聯(lián)想到前幾日沈太傅在朝堂之上參了自己父親一本,兩件事情雖然沒有任何聯(lián)繫,但是在這人心叵測的深宮裡,指不定就被編排得不成樣子了。

她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靠自己的手段,其實歸根結(jié)底也是因爲父親是軍機大臣,又參與內(nèi)‘侍’府的管理。沈芳儀不過一介小小宮妃,原本就算真出了什麼事,皇上也不至於苛責(zé)自己。但如今朝堂上局勢有變,萬一皇上對她的父親已有成見,藉著沈芳儀的事情有所發(fā)作,那可就大事不妙。

容真默默地站在人羣之中看著這一幕,腦子裡閃過好些猜測。

當了主子最忌諱的就是消息閉塞,所以長順總是在宮裡打聽著各種消息,她也知道朝堂上的變化。

那麼今日這個突發(fā)事件,是沈芳儀早有預(yù)謀還是真的只是湊巧?那個失手的宮‘女’錦裳又是一時不慎還是刻意爲之?

她靜靜地看著沈芳儀身上的燙傷,不偏不倚正好避過了‘胸’前,僅是從鎖骨到左肩被燙,該說她倒黴還是幸運?

太醫(yī)匆匆趕來,婷妍幫著沈芳儀把衣衫整理了一下,只‘露’出被燙傷的地方。

見是後宮的主子受傷,李太醫(yī)不便親自處理,只能稍微察看了一下傷口,指揮一旁的醫(yī)‘女’爲她上‘藥’。

上完‘藥’後,李太醫(yī)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沐貴妃福了福身,“貴妃娘娘,沈主子的燙傷面積過大,下官已命人爲她暫時敷好了燙傷‘藥’,建議先將她送回居所,再作進一步處理。”

沐貴妃點頭,關(guān)心的問題卻不在這裡,“那依太醫(yī)所見,沈芳儀的燙傷會留疤嗎?”

李太醫(yī)遲疑了片刻,“沈主子的傷由於是沸水燙傷所致,因此會很快出現(xiàn)水泡癥狀,至於會不會留疤,那就要看水泡能否處理妥當了。”

“那本宮就將此事全權(quán)‘交’予你處理,望你悉心照料沈芳儀,本宮不想聽到她日後留有疤痕,聽明白了嗎?”

“下官遵旨。”

李太醫(yī)很快指揮著醫(yī)‘女’們將沈芳儀擡上了沐貴妃的車輦,臨走前,沐貴妃好言勸慰了她幾句,只說,“你放心,本宮定然還你個公道,你且安心養(yǎng)傷。”

沈芳儀含淚點點頭,小臉煞白地被車送回她的宮裡。

沈芳儀走後,大殿裡沉寂的氣氛才又活絡(luò)起來。

如貴嬪坐在椅子上,一面悠閒地喝著茶,一面卻故作惋惜地說,“好好一場咱們姐妹品茶的聚會,哪料想竟出了這麼個岔子,姐姐一片好意請人來分享皇上賞賜的名茶,沈芳儀卻偏偏無福消受,真是可惜啊可惜。”

沐貴妃顏‘色’一變,冷冷地看著落井下石的人,聲‘色’俱厲地說,“如貴嬪這是什麼意思?本宮的好意獨獨只有沈芳儀無福消受,聽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你是覺得那開水是本宮命人潑上去的不成?”

“姐姐說的哪裡的話?這可真真是冤枉了妹妹。”如貴嬪一副無辜的模樣,放下手裡的茶杯,拿起手絹輕輕擦拭著‘脣’部,這纔不急不緩地說,“妹妹不過是擔(dān)憂沈芳儀,須知‘女’子最要緊的便是容貌與美麗,萬一留了疤,日後還怎麼伺候皇上呢?還請姐姐看在妹妹這份擔(dān)憂之心上,原諒妹妹的無心之言。”

“究竟是無心之言還是唯恐天下不‘亂’,只怕你自己心裡清楚。”沐貴妃懶得和她客氣,往日在皇后那裡,礙著身份,不便與如貴嬪拉破了臉皮。如今既然皇后不在,一個小小貴嬪有何資格在這裡對她冷嘲熱諷?

如貴嬪被她一番直剌剌的教訓(xùn)給‘弄’得丟了顏面,但好在如今出事的是沐貴妃,她自然知道沐貴妃心裡其實也煩躁得緊,於是笑了笑,“是妹妹不好,明知姐姐心煩氣躁,還惹姐姐生氣,妹妹在這裡陪個不是。”

她頓了頓,轉(zhuǎn)而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錦裳,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想來這宮‘女’犯了錯,不論是有心還是無心,姐姐必然都要好生處理,以免傳到外人耳朵裡,恁地壞了姐姐的名聲。妹妹這就先行回宮了,不叨擾姐姐處理事情。”

“本宮的奴才犯了錯,自然有本宮處理,無須如貴嬪憂心。”沐貴妃看也不看她,徑直回過神去吩咐了句,“婷妍,送客。”

餘下的妃嬪雖沒說話,也看得出兩人之間的‘交’鋒,當下也紛紛告辭離去。

離去前,容真看了眼跪在地上‘花’容失‘色’的錦裳,她的眼裡滿是淚水,似乎還是無法接受自己捅了這麼大個簍子的事實。

走出大殿的時候,殿內(nèi)隱隱傳來了錦裳痛哭求饒的聲音,“娘娘,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不過是爲她斟茶,誰知道她會忽然自己撞了上來……娘娘饒命,請娘娘明察……”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進耳裡,容真腳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踏下了臺階,那聲音也漸漸消失在耳邊。

這件事很快傳入了皇后耳朵裡,她當時還在宗廟裡陪同太后禮佛,就見身邊的宮‘女’匆匆趕來,耳語一番,沈芳儀的事情也就擺在了眼前。

太后看她一眼,“發(fā)生什麼事了?”

皇后笑了笑,柔聲道,“沒,就是後宮有個芳儀不慎燙傷,母后無須擔(dān)心,兒臣去探望探望便好。”

太后“嗯”了一聲,“你去吧,這邊也沒什麼事了,哀家一人足矣。”

她們原是來爲皇室祈福,現(xiàn)如今也進行得差不多了,皇后便叮囑了在場的宮‘女’要好生照料著太后,然後匆匆離去。

雖說後宮不得參政,但朝廷之上的事情皇后焉能不知?不管可以,但不知就不行。

她自然曉得沈家與沐家近日有了過節(jié),眼下兩家之‘女’又出了事,且不說誰是誰非,光從受傷的是沈芳儀這個角度上來看,沐貴妃恐怕就難辭其咎。

皇后匆忙趕到了汀竹宮,沐貴妃正命人杖責(zé)錦裳,瞧著那宮‘女’的模樣,似是熬不過幾下子就要昏厥了。

皇后一面爲沐貴妃還未通知她這個後宮之主便自作主張?zhí)幚泶耸挛⑽优幻鎽n心這宮‘女’若是死了便來了個死無對證,到時候皇上問起,她又該如何‘交’待?

可是還沒來得及踏進院子,她的近身太監(jiān)就從遠處跑來,面‘色’慘白地跪了下去,“皇后娘娘,不得了了,萬歲爺在狩獵之時不慎跌下馬背,受了重傷!”

這番動靜自然也驚動了汀竹宮裡的沐貴妃,她也匆忙快步走出,福了福身,“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心管她?當即血‘色’盡失,靠在若芳身上晃了晃,才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那太監(jiān)望著她,顯然也是嚇得不輕,哭喪著臉道,“奴才也是剛聽圍場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皇上與兩位王爺驅(qū)馬疾行在深林裡,豈料皇上的馬兒忽然受了驚,將皇上摔下了馬背,具體傷了哪兒奴才不知,但聽說……聽說傷的不輕就是了……”

“皇上現(xiàn)在在哪兒?”皇后不愧是皇后,穩(wěn)了穩(wěn)心神,還能勉力維持著鎮(zhèn)定,沉聲道。

“一出了事,隨行的御醫(yī)已經(jīng)爲皇上做了臨時的處理,然後就往宮裡趕,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

皇后立馬要坐步輦趕去宣明殿,臨走之際還不忘回過頭去對沐貴妃道,“沒有本宮的旨意,不得再對那宮‘女’用刑,一切當以皇上龍體爲重,待皇上傷好之後,由本宮親自處理此事。”

沐貴妃也知此事是自己處理失當,於是點頭道,“臣妾明白。”

回過頭去,她微微拔高了聲音,“把錦裳帶回後院處理傷口,備車,本宮要去宣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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