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開始,趙恒除了上朝與去書房以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御膳房麻煩。
以前光陽殿只有早、午、晚一天三餐才會有由御膳房傳膳。其他的甜湯、補(bǔ)湯、糕點(diǎn)都是由光陽殿的小廚房烹煮。
但如今就連普通的茶水,趙恒也要御膳房送來,而且還指定要依蘭送來。弄得依蘭一天就要往光陽殿跑七八次,差點(diǎn)就把她弄瘋掉。
還記得第一次到光陽殿傳善膳,依蘭就脫不了身。
富麗堂皇的光陽殿內(nèi),趙恒坐在桌前看著宮女們把一碟又一碟的美味佳肴擺在桌子上。
趙恒看了看并列站在一起的宮女與一直在身旁伺候的元寶,開口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一聽到這句話,依蘭是第一個想踏出殿門的,誰知還沒開始走一步呢!就聽見趙恒接下來的一句話:“依蘭留下!”
宮女們聽命的紛紛退出殿外,只有依蘭站在原地,想走卻不能走。
“元寶,你也退下。”
“這怎么成,奴才還要伺候……。”
“哪那么多話!”趙恒打斷了元寶的話語,催促道:“趕快下去!”
“是!”元寶委屈的應(yīng)道,也退了出去。
就這樣,整個殿上就只剩下趙恒與依蘭兩個人。
“愣著干什么?宮規(guī)里沒學(xué)過怎么伺候主子用膳嗎?”
聽到趙恒這么一說,依蘭才走到了他的身邊,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坐下!”
依蘭一驚,忙說道:“依蘭身份低微,絕不能與殿下……。”
“這是御令!”趙恒就只說了一句,就盯著依蘭看,沒再說第二句話。
御令是不能違抗的,于是依蘭只能乖乖的坐在趙恒身邊。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這一生最討厭的就是“御令”這兩個字。
“殿下想吃什么?”依蘭恭恭敬敬的問道。
“你夾什么,我吃什么?”
“哪有這么伺候的?”依蘭眉頭一皺,轉(zhuǎn)過頭直接問道。
“本太子就是那么容易伺候的。”
“依蘭遵命!”依蘭是拿他沒辦法,只能聽命的慢慢把菜肴夾到他的碗里。
趙恒拿起碗筷,吃起飯的同時,也不時偷瞄著依蘭。
依蘭自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所以她更加堅定的只專注在那些菜肴與夾菜的動作,絕不看他一眼。
依蘭不知道這可正和趙恒心意,因為他可以毫無顧忌的盡情偷瞄她。
終于,依蘭伺候著趙恒用完午膳,當(dāng)她收拾著碗碟正想開溜時卻聽到趙恒說道:“放下吧!跟我來!”
“去哪啊!”依蘭明知道不該問的,但卻忍不住還是問了。
“去我的書房磨墨。”
“我是御膳房的宮女,為什么要去你書房磨墨?你的光陽殿沒人了?”依蘭沖口而出的問。
她就是這樣,情急之下總是會忘了身份、忘了規(guī)矩流露出真性情。而這就是讓趙恒最心動的一點(diǎn)。
“對啊!我的光陽殿是沒人了,看來要找御膳房的掌事要個人才行。”
“啊!”依蘭一驚忙放下了碗碟,來到趙恒身邊恭恭敬敬的說道:“依蘭謹(jǐn)遵殿下之命,一定用心的為您磨墨。”
“很好!”趙恒強(qiáng)忍著笑意,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他帶著依蘭來到了書房。令依蘭驚奇的是書房內(nèi)不像殿外那樣富麗堂皇,反而是簡單典雅讓人感覺很舒服。
“過來!”趙恒走到書桌前坐下,依蘭就跟著來到他的身邊。“我現(xiàn)在就開始辦公,你站在我身邊磨墨,沒讓你停你不準(zhǔn)停,沒讓你走你絕對不能走。”
“遵命!”依蘭乖乖的應(yīng)道。
趙恒身為太子,平時除了上朝和上書房以外,也會批閱一些普通的公文與奏折再交由皇上過目。
他一心要把依蘭留在身邊,卻沒想到自己會因為她無法專心在那層層疊疊的公文、奏折里。
無法專心的趙恒收起了公文,改寫要給皇上過目的賑災(zāi)之策。
寫著寫著越來越下不下去,于是他突然放下了毛筆,轉(zhuǎn)頭看著依蘭。
依蘭一驚,忙轉(zhuǎn)移目光望向別處。
“怎么了?”趙恒察覺到她神色有異。
“沒事!”
“說實話,這是御令!”
“第三行的第五個字多了一點(diǎn)。”依蘭老實的說了。
趙恒仔細(xì)一看,果然那“大”字多了一點(diǎn)寫成了“太”字。他臉色一變,在依蘭面前既然寫錯字,要他這張臉往哪擱。
“大膽!”趙恒用力往桌上一拍喝道。“誰允許你看本太子寫的字了。”
“依蘭知罪!請殿下責(zé)罰。”依蘭不慌不忙的跪了下來。
“責(zé)罰倒是不用,你起來吧!”趙恒看到依蘭起身后,才又問道:“你識字?”
“曾經(jīng)學(xué)過。”依蘭簡單的回答。
“你會武功又識字,初次見你,你還被人追殺。你到底是什么人?”這個疑問已經(jīng)困惑了趙恒很久很久。
“殿下真的想知道?”
“那當(dāng)然!”趙恒立刻站了起來。
“但依蘭不愿意說,若是殿下執(zhí)意要依蘭說,那殿下所聽到的也只是謊言。”
“好!”依蘭好坦白,坦白的令趙恒好喜歡。“既然你不愿意說,我也不逼你。我會等到你心甘情愿,愿意把所有關(guān)于你的一切告訴我的那一天。”
“謝殿下!”
“那除了武功和識字,你還會什么?”
“其他什么都不會了!”依蘭不是故意要說謊,只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那好!”趙恒看出了依蘭的心思,說道:“既然什么也不會,那以后就留在光陽殿,我親自教你。”
依蘭圓溜溜的雙眸一睜,急忙改口道:“是其他什么都不全會,只會一點(diǎn)點(diǎn)。”
“只會一點(diǎn)點(diǎn)啊!那我考考你,呃……!”趙恒認(rèn)真的思考著。“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我先考你畫畫,你會畫畫吧!”
“曾經(jīng)學(xué)過,但畫得不好。”
“畫得好不好,是我說得算。來!”趙恒自然而然的牽起依蘭的手,把她拉到桌前,為她擺好紙張。
“那依蘭要畫什么?”
“畫什么啊?”趙恒又想了想,露出了俊朗的笑容說道:“就畫我!”
“太子玉像,依蘭不敢……。”
“這是御令!”趙恒又搬出了這句話。“你可要好好畫,記得我說過吧!只有你表現(xiàn)好,我才會把玉佩還你。”
“依蘭遵命!”
趙恒興致勃勃的自己親自搬了張椅子,坐到了依蘭面前。之前就只能偷瞄,此刻卻能光明正大、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看。讓他不得不覺得,畫畫這主意真的太好了。
依蘭盡量無視趙恒那含情脈脈的目光,提筆專心的把畫完成。
而在趙恒眼中,當(dāng)依蘭沉默不語,專心做一件事時,真的很美、很動人。
“殿下!畫好了。”依蘭放下了毛筆,輕聲說道。
趙恒回神過來,忙起身來到依蘭身邊,拿起那幅畫一看。
“像!”趙恒驚嘆的稱贊道:“畫真的很像我!你這畫工怎么能說只是學(xué)過?簡直是有大師的風(fēng)范。”
“殿下過獎了。”
“可是……,這眉宇之間我怎么覺得像一個人。”趙恒努力思索著,忽然說道:“三哥!對,是像三哥。你不覺得嗎?”
依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平靜的回應(yīng)道:“依蘭沒見過三王爺,所以不知道像不像。”
“沒關(guān)系!這幅畫我很喜歡、很滿意!”趙恒小心翼翼的把畫收好,跟著又自然而然的牽起依蘭的手,拉了她就走。
趙恒牽著依蘭,一路走到了荷花池邊的一個亭子里。亭子里的石桌上擺著瑤琴與玉簫。
“會彈琴嗎?”趙恒把依蘭按到了石椅上一坐問道。
“曾經(jīng)學(xué)過,但彈得不好。”
“彈得不好?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這句話嗎?快彈彈,彈你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遵命!”依蘭知道絕對拗不過這位太子殿下也只能乖乖的彈起那自己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琴聲響起,猶如天籟之音,聽的趙恒是如癡如醉,情不自禁的拿起玉簫合奏。
趙恒真的、真的很喜歡與依蘭在一起的感覺。但他知道到目前為止依蘭是一個不愿意接近與依靠自己這個太子殿下的小小宮女。所以,再不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照顧她、保護(hù)她之前。與她保持距離就是對她最大的守護(hù)。 對于她,趙恒不想勉強(qiáng)、不想逼迫。只想用心的慢慢打動她。
在這皇宮大院,太子殿下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貴。有多少雙目光盯著他的光陽殿看,有的是想攀龍附鳳、有的卻想除之而后快。所以有得時候他的寵與愛會是一種傷害。
深深了解這一點(diǎn)的趙恒,在第一天之后,就不敢把依蘭留下。無論多想她,都要忍著只能每天多召喚她幾次。
但盡管趙恒如此的小心翼翼,有同一個宮女每天進(jìn)入光陽殿數(shù)次的事也還是傳到了宮外“懷南王府”上那刁蠻任性、唯我獨(dú)尊的準(zhǔn)太子妃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