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的胸膛寬厚彈性,比夜里躺在那堅硬簡陋的營帳內,舒服了不知哪去。
趙清顏纖細的玉臂虛環著他結實的腰,軟軟地依附在他火熱的懷里,她半閉著眸子,不愿搭腔。
十七無奈,只得重新伸出長臂摟住她,一邊小力地拍撫著她的后脊,一邊湊近她的耳邊,溫聲軟語地哄了許久。等那趙清顏終于清醒了,十七將她攬在懷里,仔細順了順長發,這才吩咐外面守著的阿昱,將隊伍停下來。
這個時候,正巧行至一處湖畔。夕陽如丹,霧靄低迷,隊伍在此扎營,未過多久,火頭兵所處的營帳背后便升起了裊裊炊煙。
行軍途中的飯菜自然不會有多精細,不過方才有兵士在山林之中獵得了幾只禽鳥,一只野豬。稍作處理之后,配上行囊里的干糧和一些野果,也稱得上是豐盛了。
火頭兵將飯菜端至十七跟前的時候,他稍微掃了一眼。挑了幾顆最為飽滿新鮮的果子放去趙清顏碗里,而后自己重新處理了一下野豬肉。
趙清顏用吃食的時候,向來都是比較挑剔的。肉太緊了不行,太肥了也不行。故而十七拿著小刀,將豬腿肉上最細嫩的部位全部割刮下來,自己先嘗試了一下咸淡之后,這才遞給她。
便是十七沒有特意提,趙清顏卻也知曉,行軍打仗,糧食自然是緊缺的。
今日只獵得這么一些獵物,旁的兵士若是幸運地分到了點兒肉星,便已算很好了。哪有人同她這般,用最好的東西,還東挑西選,挑三揀四。
對于此,十七倒是不以為然。他執意將最好的東西首先全部端去趙清顏面前。
在外行軍打仗,沒人會講就那么許多。有些時候運氣差了,粗硬的大餅配上野草野菜將就十天半個月的,也是常事。不過既然決定帶上趙清顏,她生來又是個嬌貴的,十七自然舍不得讓她受上半點委屈。
更何況,這每日風餐露宿,無論是吃的還是住的,都已經夠簡陋的了。
如今她離了宮,只身一人隨他前往遙遠的北疆。沒了皇帝的照應,失了她長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需要男人保護的柔弱女人罷了。
而他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更是她在外唯一可以依仗的天了。
十七見她身子骨嬌弱,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也從來沒吭個聲抱怨一句什么。心里本來就有些不舒坦,自然是有了什么好東西,都想著要拿給她用。想著這么一路上,能讓她舒服些,便讓她再舒服些。
而后又過去五日,這個時候已經行入北疆境內了。其實如果再往前走下去,最多兩日,便能抵達北疆落腳的府邸。
但是這天傍晚,十七卻下令,讓那十萬大軍繼續前行,先在將軍府附近的空地扎營侯著。
而他自己帶著趙清顏在沿路遇見的小城鎮上,暫且休息一日。
若是只有十七他一人,他也許今夜快馬加鞭的就能抵達住所了。他自然不會入住什么驛館,大概連皇帝特賜的疆外府邸也不會用,而是選擇與大軍同吃同住,駐扎在一起。
他如此打算,到底還是顧慮著軟轎里的女人。
事實上是這樣。
之前他們夜里都是在郊外扎營露宿的,北疆的氣候與長安大不相同,風干物燥。一到了春夏,毒蟲隨處可見。
再加上,他們扎營的地方,又是一片山林,到了夜里,更是蟲蛇爬走,蚊蠅亂舞。
十七前夜上榻的時候,瞧見趙清顏原本嬌嫩白皙的肌膚上,無論是四肢,腰臀,后背,遍布著蚊蟲叮咬的紅色凸起的小點。
有些地方不小心被抓破了,瑩潤的皮膚上便多了幾道滲了血絲的傷痕,瞧上去極是觸目驚心,十七心疼得厲害。
所以,現下無論說什么,十七也都舍不得讓趙清顏,繼續隨著他們這一群皮糙肉厚的大男人風餐露宿了。
這個時候,正是申時末。他們落腳的城鎮上正是熱鬧。隨從可見裹著頭巾,肩挑扁擔的黑臉小廝,眉飛色舞地大聲吆喝叫賣。
此地位置偏僻,供人行走的道路不算寬敞,大多由土黃泥石鋪砌而成。
放眼望去,街景與繁華的長安城也不一樣。
兩旁的房屋較為低矮。酒肆,銀樓,商行等在這里都不常見。能看見的大多都是些擺小攤,穿著奇裝異服的當地居民,
而這一處瞧上去半舊不新的驛館,據當地人所言,已是這里最大最正規的一處了,大多是路過歇腳的達官顯貴才會偶爾住上一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