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飛聞言也不生氣,只是語氣也冷了下來,他盯著秦邇:“你口口聲聲她是你的王妃,可是你什麼時候將她當做自己的妻子那樣呵護過?她頸間這道淤痕是你做的吧?你如此對她,有什麼資格霸佔她不放?”他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只不過是顧著自己的顏面,可是一個女人的幸福便因爲你的顏面和自尊而毀掉嗎?你霸住她,卻不曾善待她。”
慕凝夏喉間逸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哽咽,她不知道,一向舉止輕浮放蕩,沒個正經的完顏飛竟然道出了她的心聲。她眸中閃爍著淚光,飄忽地落在秦邇的臉上,可是卻失望地發(fā)現(xiàn)他根本毫無反應,面無表情,目光淡定無波。
完顏飛將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繼續(xù)說道:“我承認我想要娶她有對你不滿的成分,可是最重要的是我喜歡她,如果我是你,我會傾盡我的心來呵護她。”
此話對在場的人產生了不同的影響,可是慕凝夏卻不爲所動,她垂著眼眸,一動不動,心中卻在冷笑:謊話,真的喜歡她又怎麼會下毒來威脅她?鬼才會相信。
完顏飛突然捂住胸口,臉上的血色倏地消失,慘白如紙,脣色鐵青。他悶哼一聲,下一秒便跌坐在地上,痛呼出聲。
慕凝夏嚇了一跳,搶上前兩步跑到他身邊,扶住他的肩膀,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了?怎麼回事啊?”
完顏飛痛得全身打顫,脖頸僵直地向後挺仰過去,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她的話。她不知所措,急了一頭的汗,眼見他脣邊淌下一絲鮮紅的血跡,一咬牙,將手指頂進了他的嘴裡,防止他痛極而咬斷自己的舌頭。
“啊!”她痛呼一聲,一眨眼便被人大力地將手拽了回來,耳邊是秦邇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你這是幹什麼!”
說著已經出手,飛快地封住了完顏飛的穴道,他雖然依然疼痛至極,手死死地掐著胸口,可是已經無法再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了。慕凝夏這才鬆了口氣,見他疼得手腳都在抽筋,擔憂而急切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得了羊癲瘋?”
完顏飛在極痛的巔峰隱約聽到她的揣測,還是不由地苦笑,這丫頭到這個時候還不忘編排他。
慕凝夏話音剛落,手臂便被人抓住,強悍地拽起,接著便跌落在一個散發(fā)著怒氣的懷抱中。她一回頭,望進了秦邇暗潮洶涌的眼眸中,心中一顫,瑟縮著想要退出他的懷抱,可是放在她腰間的大掌扣緊了,似乎要將她的腰掐斷一般,她痛哼了一聲,微微地蹙起秀眉,蒙上一層水霧的雙眸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秦邇卻不爲所動,絲毫沒有放鬆力道,她知道扮柔弱演苦肉計不成了,心中一緩,才注意到自己的食指被完顏飛咬出了兩個牙印,微微地滲著血漬,嚇了一跳,不禁喃喃自語:“哎呀,不會得狂犬病吧。”
衆(zhòng)人無暇理會她說的是什麼,因爲原本一直站在後面的紅蓮輕移蓮步,緩緩地走到完顏飛跟前,蹲下身子與他對視,幽怨道:“完顏飛,你在我的面前信誓旦
旦地對兩外一個女人表忠心,將我又置於何地呢?”
語氣雖輕,確如旱田驚雷,慕凝夏驚恐地瞪大了眼:原來紅蓮背叛衛(wèi)放投靠完顏飛是爲了男色啊!
完顏飛痛得喘不過氣,只是盯著她,一言不發(fā)。紅蓮忽然輕笑道:“今日你算是見識到了情蠱的厲害,我不妨礙你和親,畢竟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做你的正妃,可是,別在我的面前濃情蜜意,否則,下次我就讓它吃了你的心,連她也不放過。”說著,森寒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從慕凝夏身上飄過,她毛骨悚然,驚嚇出一身冷汗。
紅蓮說完,手上用力,擡起了完顏飛,便往外面走去。
慕凝夏餘驚未消,拍了拍胸口,長出了口氣。耳邊突然響起秦邇戲謔譏諷中隱含意思怒氣的聲音:“這樣厲害的妒婦,只怕你吃不消啊。”
她聞言面色一沉,從他懷中退了出來,瞥了容採依一眼,冷笑道:“是啊,倘若妒婦都似我這般無能,天下男人還不都如王爺一般,領著小三理直氣壯地欺負正妻。”
雖然衆(zhòng)人不知道何謂“小三”,不過聽她的語氣,必然是在說容採依無疑,而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秦邇眸光一沉,寒聲道:“身爲公主,如此不知禮數,出口傷人,快給採依道歉!”
慕凝夏氣得溼了眼眶,梗著脖子叫囂回去:“我爲什麼要給她道歉,使她不知廉恥,作出傷風敗的之事!”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凝夏滾落在地上,一身的泥濘,狼狽不堪。這還不算,眼前金星飛轉,一片漆黑,口中嚐到一絲腥甜,耳邊是一片轟鳴之聲,她突然冷靜下來,不哭不鬧,左臉頰熱辣辣的疼,手肘處也是一片刺痛。她突然好想笑,想著,便笑了出來,起初是一陣低笑,漸漸地越來越大聲,笑聲中透著淒厲與絕望,笑著笑著,眼淚不期然而下,她倔強地用衣袖狠狠地抹去臉上的淚痕,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恍惚中瞥見一雙手伸向自己,她下意識地避開,緩緩地、緩緩地站起身來。本來今天陽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她卻清晰地聽到耳邊有呼嘯的風聲,眼前的景物好模糊,聽覺便一下子變得敏銳,此時,她心中還在胡亂地想:難怪說瞎子的耳朵都很靈呢,原來真的是這樣。身上沒有一處不疼,頭、眼、腳、臉,還有被完顏飛咬破的手指,雖然不是狂犬病,可是也還是小心爲好,一會兒要消消毒,免得會感染,在這裡沒有一個人會憐惜她,就連是自己的生父,也把她當做鞏固皇權的工具,她怎麼能寄希望於他人呢?要生存下去,還是自己疼惜自己一些吧。
秦邇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輕顫,他怎麼會對她出手?絕不單單是因爲她出口羞辱採依,還有什麼?
他想要開口喚她,可是喉嚨似乎有什麼東西硬生生的堵在那裡,發(fā)不出一絲聲音。世界似乎靜默了,所有人都看著她旁若無人地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視線。
嘉賜觀察著秦邇的神色,上前問道:“王
爺,我去找嘉榮去看看公主。”
秦邇點了點頭,嘉賜又看了容採依一眼,終於不再說什麼,轉山便要離開,又聽到秦邇補充了一句:“看完後讓他來書房見我。”
嘉賜一愣,想明白這個“他”究竟是誰之後,點點頭離去。
秦邇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一種無盡的擔憂和恐慌,眼前不斷地回放著她絕望地大笑的神情,她倔強地抹去臉上淚痕的決絕,最後她若無其事地離開的淡漠,一種莫名的情緒突然涌上心頭,他猛然發(fā)覺自己是如此啪她離開自己。擡起頭瞥見窗外的暮色,他重重地將手中的書扔在桌上,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嘉榮的聲音:“王爺。”
他硬生生頓住腳步,緩緩地回到書桌後坐下,沉聲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推開,嘉榮邁著遲疑的腳步走了進來,感受到書房中凝重的氣氛,終於鼓起勇氣,硬著頭皮道:“王爺,我沒見到公主。”
“什麼,”他霍地站起身來,“她去哪了?”說完便朝著門口大步而去。
嘉榮一看,知道是誤會了,忙攔在他面前道:“王爺,公主沒有出府,是沒有讓我進門。”
他鬆了一口氣,轉瞬又道:“她不讓你進門你就不能硬闖嗎,她現(xiàn)在一身的傷,不看……若皇上過問起來,我讓怎麼交待?”
嘉榮心中嘆了口氣,只怕傷得最重的是心吧,他不是那一劑良藥,怎麼醫(yī)治?再說了,硬闖,你現(xiàn)在說的好聽,人家怎麼說也是公主,他若是硬闖,到時候治下罪來,他可擔待不起。不過這話打死他也不敢說出口,只好道:“公主傳話說她的傷自己會處理,用不著我。”
他聞言又緩緩地坐回去,輕聲道:“你先下去吧。” шшш● T Tκan● C〇
慕凝夏早早地睡下,原本以爲心事重重一定會睡不著,可是沒想到淌下便睡著了,只不過睡得昏昏沉沉、亂夢紛紜,夢中秦邇那張英俊的面孔不斷地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揮之不去。
胸口沉沉的,似乎有重物壓著,呼吸艱難。她費力地睜開雙眼,黑暗中感覺似乎真的有人,腦子裡激靈一下,嗖的一下清醒過來,便要翻身坐起來,可是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呼吸間是熟悉的氣息。她眨了眨眼,放棄了掙扎,淡淡道:“王爺,請自重。”
秦邇原本正盯著她的睡顏,她睡得並不安穩(wěn),秀眉微蹙,額頭沁著一層薄汗,呼吸也時緩時急,他想起當初在宮中見到她在湖邊午睡的情景,當時似乎也是如此,她口中輕聲呢喃,叫著母親,嬌嫩的小臉上掛著幾顆晶瑩的淚珠,那個時候,他只覺得這是一個未經世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地攻破了他的心防,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傷她至深,甚至讓原本屬心於他的她決意投奔到另一個男人的懷中。她醒了,開口卻是這般冷漠,他聞言,怒氣升騰,寒聲道:“你是我的妻子,魚水交歡,天經地義,本王何須自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