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鳳翔國的獨特風俗,元都的大多風月場所皆以小倌為主,鮮少有舞妓歌女。而暗香樓不同,它整合了小倌和舞妓歌女于一體,是元都最獨特最開放的風月場所。因為其華貴而不雅俗的風格特點而深得達官貴人的喜愛。
蕭夢離和云飛遙、裴沐瞳小心翼翼躲過街上鐵甲衛隊的搜查,來到暗香樓。因為今天董卓凌突然發動政變,全城宵禁,暗香樓自然也沒有開門。
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進去,看起來是行不通的了。蕭夢離和云飛遙、裴沐瞳摸到后門,蕭夢離指關節微曲,輕輕敲響暗香樓的后門。
“咚——咚咚——咚——”
有如鼓點,一長兩短一長,四聲門響之后,后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個衣著樸素看似丫環打扮的小丫頭打開后門。圓溜溜的眼珠子在蕭夢離和云飛遙、裴沐瞳身上來回掃過,小丫頭目光機警,認真地說:“今天全城宵禁,暗香樓不迎客!幾位客官,若是想尋樂子,請改天再來!”
蕭夢離輕輕一笑,藏在衣袖中的手掏出一塊墨綠色的腰牌,在小丫頭面前晃了晃。她語氣輕快道:“我與你們家老板是舊識,還請姑娘通報一聲,就說故友來訪!”
小丫頭眼珠子溜溜一轉,探頭警惕地看了看蕭夢離等人身后,在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后,她打開房門,請他們進來。
她告訴蕭夢離,“既然是主人的朋友,幾位客官快快請進!主人就在后院的天香居,客官可以直接上去。”
“好!多謝小姑娘!”蕭夢離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丫頭表示感謝,小丫頭卻不肯接,硬是退回給蕭夢離。
蕭夢離笑笑,也不多言。她收起銀子,率先邁步往后院天香居而去,心里卻在暗暗贊嘆慕榮爾雅選擇的這些人素質果然高!
云飛遙和裴沐瞳不解蕭夢離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他們乖乖跟在蕭夢離身后,兩雙機警的眼睛時不時四下環顧,時刻警惕著有可能發生的任何危險。
竹韻幽幽,風吹林葉動。蕭夢離和云飛遙、裴沐瞳穿過濃密的竹林,來到一間孤伶伶佇立在竹林中央的用翠竹搭建而成的竹屋前。竹屋大門上高掛著牌匾,上書——天香居!
這里就是天香居?!
裴沐瞳和云飛遙大眼瞪小眼,都不敢相信華麗精致的暗香樓里竟然有這么一間小小的簡陋的竹屋,而這間竹屋竟然有一個與它那么不相符的名字——天香居。
“天香,便是取其天然竹香之意。”似在解釋,蕭夢離如是說。
裴沐瞳和云飛遙同時詫異看向蕭夢離,只見蕭夢離輕手輕腳走到竹屋門前,輕輕敲響竹屋的竹門。
“叩——叩叩——叩——”
依然是剛才的節奏,一長兩短一長。
“請進!”
伴隨著那輕盈如風的好聽嗓音,竹屋的門“吱悠”一聲,自動打開了。
推開天香居的竹門,明亮竹木清香縈繞的小屋內,蕭夢離看見一個青衣素雅神態謙和相貌清俊的年輕男子靜靜坐于竹椅之中,手捧泛黃書卷,側目朝她看來。
“貴客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蕭夢離不語,她從懷中掏出墨玉色的腰牌,扔到年輕男子面前的竹桌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拈起腰牌,晶瑩似墨的綠色玉石剔透玲瓏,光滑的石面上刻著一個清晰無比的大字“暗”。
手指輕輕撫上“暗”字,年輕男子如玉的面容轉向蕭夢離,目光溫和地問:“貴客光臨,不知有何指示?”
“不敢!”從年輕男子手中收回腰牌,藏回腰帶里,蕭夢離說:“我叫蕭夢離,你稱呼我一聲‘蕭夫人’即可!”
男子溫和地說:“在下煙輕塵。”
煙輕塵?如煙似塵,清高飄渺?還真是人如其名呢!
蕭夢離內心暗道,表面上卻說:“煙輕塵,慕榮俊將這塊腰牌交給我時,曾說,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都可以隨意調動暗門的力量,對不對?”
暗門?!
云飛遙和裴沐瞳互視,頓時明白了。
感情這暗香樓竟然是暗門設立在鳳翔國的秘密基地!
真是不可貌相啊……
煙輕塵點頭,回答:“不錯!這塊腰牌的確是暗門主人的信物。見腰牌,如見主人!況且慕榮公子曾經交待,要我們竭盡所能保護蕭夫人在鳳翔國的平安。”
蕭夢離拱手相謝,“上次遇襲多虧了煙公子及時趕到,夢離在這里謝過!”
“蕭夫人客氣了!沒有及時出手,害蕭夫人受傷,輕塵心中有愧。”煙輕塵看似溫文有禮,實則神態疏離,像極了初見時的慕榮爾雅帶給人的感覺。
蕭夢離挑眉,這個煙輕塵,無論神態舉止皆與慕榮爾雅如出一徹,真不知道他本性如此,還是他在刻意模仿慕榮爾雅。
雖然神態舉止極為相像,然而由內而發的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是大相徑廷。慕榮爾雅高貴如玉,清俊如仙,而煙輕塵更多的是帶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煙輕塵,你有夜傾城的消息嗎?”夜傾城和煙輕塵同為暗門中人,如果夜傾城平安逃出,煙輕塵應該能夠收到消息。
煙輕塵搖頭,抱歉道:“蕭夫人,抱歉!因為事發突然,宮中形勢錯綜復雜,輕塵一時未能聯系上夜傾城。”
罷了!沒有消息,說不定就是好消息!只要夜傾城能逃出來,他一定會來見煙輕塵的!因為夜傾城知道她一定會來這里找煙輕塵。所以,她等在煙輕塵這里絕對沒有錯!
“煙輕塵,你這里可有元都的地圖?”蕭夢離問。
“夫人要的是元都的軍事布防圖?”煙輕塵反問。
蕭夢離點頭,說:“飛遙說城門守衛已經全部被董莫鳳控制,要瓦解董莫鳳對元都的掌控,就必須從城門軍下手!”
一旁的云飛遙驚問:“夢,你想吃下城門軍?!”
蕭夢離挑眉,反問:“有何不可?”
云飛遙震驚,“就憑暗門潛伏在鳳翔國的區區幾百號人,怎么可能跟守城的三千衛士相抗衡?!”
“誰說只有暗門?”蕭夢離轉向煙輕塵,又道,“煙輕塵,我知道你有辦法聯系上裴月濤的!馬上給我聯系裴月濤,讓他到這里來!你就告訴裴月濤,本夫人要實現對他的承諾——助他鏟除董氏逆黨!”
竹屋內剎那間死寂一片,蕭夢離微合雙目唇邊嚼著自負狂傲的笑容,胸有成竹地不再言語,右手食指輕擊竹桌面的聲音顯得異常突兀。
裴沐瞳和云飛遙對視一眼,均被蕭夢離的決定所震驚。
無兵無權,僅憑這區區幾百號人,蕭夢離怎么就如此自信他們一定能夠后發至人,戰勝董卓凌,贏得這場政變?!
她莫不是瘋了不成!
……
當煙輕塵的人聯系上裴月濤時,裴月濤和風沐霖正在為董卓凌的突然起事而煩惱。裴月濤在聽到來者說蕭夢離平安無恙后,懸著的心稍稍安定。又聽蕭夢離邀他們前往共商對策,裴月濤答應,說他們稍后便去。
布置安排好相府里的一切事宜,剛出門口,渾身浴血的夜傾城和玄影夾著臉色雖顯蒼白卻并無受傷的風憐情回來了!看見夜傾城等人,裴月濤和風沐霖連忙迎出,風沐霖緊張地為他們檢查傷勢。
風憐情沒有傷受,他只是受了刺激。第一次面對這樣大規模的血腥殺虐,風憐情被嚇得不清。他臉色蒼白,身體微抖,身上沾了不少鮮血,不過那都是別人的鮮血濺落在他身上。他被玄影保護得很好,并未受傷。
玄影左手臂一道長長的口子,兩邊血肉翻卷,甚是猙獰。他小腹挨了兩槍,不過只是很淺的劃傷,傷勢并不嚴重。最嚴重的是他大腿上的刀傷,刀鋒很深,鮮血淋漓,染紅了半身黑褲。走路一瘸一拐,幾乎不能站立。
夜傾城身上的傷口很淺,唯一嚴重的是后背長約半尺的劍傷,入肉足有兩寸。風沐霖小心翼翼地為夜傾城清洗傷口,給他灑上白藥,引來夜傾城劇顫。夜傾城牙關緊咬,渾身抽搐,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看見夜傾城如此難受,風沐霖的心也跟著一陣抽搐。夜傾城有多痛,他就有多痛。一直到幫夜傾城包扎好傷口,風沐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顫抖得厲害。這倒不是說長久的安逸讓他疏于廝殺,而是面對有可能失去愛人的恐懼讓他心生顫抖。
裴月濤幫玄影清洗包扎了傷口,玄影緊咬牙關,一聲不吭,就仿佛個木頭人一般。然而,只有近距離接觸玄影的裴月濤才能夠感受到玄影肌肉的陣陣抽搐和緊繃僵硬的身體。他是在忍啊……在強忍著痛……因為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許他表露分毫!
“他們的傷……怎么樣?”
遠離了危險,風憐情漸漸地冷靜下來。他看見渾身是血的夜傾城和玄影,雙眸不禁升騰起一層薄薄的水霧,他擔憂地詢問。
“皮肉之傷,并未傷及筋骨。”裴月濤給繃帶打上最后一個結,洗干凈自己的雙手。他抬頭看著夜傾城,問:“傾城,皇宮近衛軍五千之眾,你們是怎么逃回來的?”
夜傾城痛得額頭冷汗直冒,臉色慘白,卻依然嚼著笑容,語氣輕松道:“嗜血魔笛呀,我的小濤濤,你怎么忘記了?嗜血魔音一出,天下誰與爭鋒。”
“你用嗜血魔笛了?”裴月濤皺眉,斂神問。
“是啊……”夜傾城嗤牙裂嘴,笑得毫無美感,“小命都快沒了,難道還要藏著掖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