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激情過后,一室滿是曖昧的余韻。阿九大腦放空,懶得連腳趾頭都不想動。
寧非仰面躺著,有力的臂膀占有般的攬住阿九,大手在她光潔的后背,心頭又安寧又火熱,慨嘆:所謂的歲月靜好,也不過便是如此了。
“阿九,咱們生個兒子吧。”寧非脫口而出。
“嗯?”阿九反應(yīng)慢了半拍,待回過神來,詫異地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個閨女的嗎?你重男輕女?”眼睛便瞇了起來,修長的手指也在他腰間滑動,大有只要他敢點頭就立刻上手大刑伺候。
阿九這特接地氣的煙火氣,取悅了寧非,他低聲悶笑起來,胸腔震動著,特有男人氣息。一低頭對上阿九更加危險的眼神,他忙解釋道:“不,不,我是眾女輕男,阿九你要相信我,和臭小子相比,我更喜歡嬌軟軟的小閨女,最好長得和阿九你一模一樣。可我轉(zhuǎn)念又想了想,咱閨女不大可能比阿九你更厲害了,要是被人欺負了怎么辦?所以還是先生個臭小子吧,以后也好保護妹妹。”
阿九嘴角抽了抽,還一模一樣,他當(dāng)是克隆哪?就是克隆,還存在失敗的例子呢。
“我這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還不定生不生得出來呢。”阿九斜了寧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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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江南的那些名醫(yī)不是說能治好嗎?你放寬心,我不急。”寧非安慰阿九。
“你急了沒有用!”阿九翻了個白眼,身子前傾,手撫摸著他的面頰,慢慢下滑,停在他的脖頸處,威脅道:“就算我不能生你也不許找別的女人生,否則,后果你知道的。”她的手指壓在寧非頸間的動脈上。
她可沒那么偉大的胸懷,男人是她的便只能是她的,別的女人想染指?門都沒有!就算她生不出孩子也是一樣,反正她又不指望生孩子過日子,沒有孩子她照樣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有的是人爭著搶著要來孝敬她。
寧非又是一陣低笑,笑聲中透著舒暢,“知道,知道,你要打斷我的第三條腿是吧?”他的笑聲更加肆意,“阿九放心,我膽小,你說的那些都不會發(fā)生的。”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阿九身邊,就算沒有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有阿九就夠了。
“笑什么笑,牙齒白啊?”阿九點著寧非的胸口不滿地道。
寧非則長臂一卷便把阿九抱了過來,摟著她在大大的龍床上翻滾起來,快樂地似個孩子。這樣的阿九怎么不讓他迷戀?這樣的阿九他怎能不期待他們的孩子?這樣的阿九,窮盡一生,哪怕與全天下為敵,他也不離不棄。
因為阿九的催促,承恩公世子的案子很快審清了,看著呈上來的口供和證據(jù),阿九真是一言難盡啊!對姜世金的觀感可復(fù)雜了。
你說他膽子小吧,他私底下卻敢收人家那么多銀子。朝中的官員都知道承恩公府不受待見,只剩下個空頭爵位撐著。可地方上的官員不知道啊!太后的娘家,圣上的母族,堂堂的國舅爺,多威風(fēng)榮耀!
姜世金并不解釋,只高深莫測地往那一坐,自有人捧著大把的銀子尋上門來。
至于地方官員所托之事,簡單的他就給辦。他再不被待見也是國舅爺,各個衙門還是給他三分面子的,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就給他辦了。難的索性就拖著不給辦,拖不下去了就直接說辦不了,他是國舅爺,誰能把他怎么樣?銀子自然也是不會退的了。
說他膽大吧,他收了銀子大部分卻都收在書房里,花出去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阿九看著自他書房中搜出來的一百萬兩銀票,真懷疑他是不是有守財奴的癖好。而且據(jù)他交代,謀逆的景王世子請他喝過酒,封地的藩王也派人給他送過銀子。他酒喝了,銀子收了,然后,沒有然后了。
酒是你們自愿請的,銀子也是你們自愿給的。問我關(guān)于圣上的消息,我哪里知道?反正你們又不敢捅出來,我怕什么?
就是這么一個人,說好吧,他又不安分。說壞吧,他又壞的不夠徹底。怎么處置姜世金和承恩公府呢?
阿九敲著桌案思索著,半個時辰后圣旨到了承恩公府。承恩公世子姜世金貶為庶人,全府貶出京城遷回祖籍,保留承恩公的爵位,承恩公百年后再收歸朝廷。
承恩公領(lǐng)著全府兒孫顫巍巍謝恩,宣旨的太監(jiān)一走,整個承恩公府就炸開了,光是暈過去的女眷就有三個。
貶為庶人,以后還有什么前程?祖籍哪里比得上京城的繁華?她們的娘家都在京城,去了那么遠的祖籍,說句難聽的話,以后就是在夫家受了欺負,都沒個人撐腰。
除去姜世金一房,承恩公府的其他幾房也是哭聲震天,尤其是承恩公夫人的二子姜世榮,本來還想著他大哥的世子之位能落到他頭上。現(xiàn)在倒好,圣上一句話,他的希望全破滅了。圣上是沒把爵位收回去,可也只限于他爹在世的時候,他爹還能活幾年?沒有了爵位,又發(fā)回祖籍,這日子可怎么過?
兩個庶子和他們的媳婦直接就跪在了承恩公跟前,“爹啊,不能回祖籍啊,回了祖籍,孩子們的前途就全毀了。爹啊,您進宮去求圣上,去求太后娘娘吧。”太后娘娘是爹的親閨女,難道忍心爹一把年紀長途跋涉回祖籍?
承恩公耳邊充斥著兒孫們的哭聲喊聲埋怨聲,只覺得腦仁都疼了。現(xiàn)在見庶子說,驚怒交加,“你們閉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想到上回圣上無言的控訴,他有什么臉面再進宮去求?承恩公心里明白,這已經(jīng)是最輕的處罰了,已經(jīng)是看在他的老臉上網(wǎng)開一面了,不然依著世金的所為,還不得流放?現(xiàn)在人好好的,也沒抄沒家產(chǎn),只是回祖籍,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庶子不敢吱聲了,可庶子媳婦卻是不依,“爹啊,華哥兒,彤姐兒也都是您的孫子孫女,回那鄉(xiāng)下地方,彤姐兒能嫁到什么好人家?爹,我們大人無所謂,可孩子——”她擦著眼淚,眼神變得堅毅起來,“為了兒孫,您老人家就去宮里求求太后和圣上吧。”
承恩公夫人被兒媳扶著,也淚水連連的抓住承恩公的手,道:“那個丫頭也跟她娘一樣是個心腸狠的呀!姜家是她的外家啊!她怎么就一點都不顧念呢?”
“你給我閉嘴!”承恩公眼底閃過驚駭,狠狠瞪著老妻,“那是圣上,你,你嘴上放尊重些。”什么這丫頭那丫頭的,他雖然才見過一面,卻知道那不是個善茬,比前頭幾個外孫子都能狠得下心。
太上皇在位時,也無法是晾著承恩公府。圣上倒好,直接就給攆出京了。
承恩公夫人不服氣,“我說錯了嗎?我說錯了嗎?就算我是個外八路的,你可是她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外祖父吧?她是怎么對你的?”她聲音尖利地嚷嚷起來。
“你,你。”承恩公氣得嘴唇哆嗦,險些站不住。
姜世榮一瞧不好,立刻上前扶住他爹,黑著臉對他娘道:“娘,你少說兩句吧,瞧你把爹氣的。你是不是準備把爹氣死好讓朝廷把爵位收回去?”爵位要是收回去了,姜家可就一無所有了。銀子?哈,在權(quán)利面前銀子有個屁用!
承恩公夫人立刻便如被掐住了脖子,什么聲音都沒有了。不獨她一個,其他人也都不敢哭鬧了,要是把老爺子氣死了,可就沒有爵位了。
就是兩個庶子也都殷勤地過來攙扶老爹,一疊聲的問哪里不舒服,還安排人趕緊去請大夫。他們心里清楚地知道:爹在,爵位就在,他們便是回了祖籍,那也是承恩公府,他們是承恩公的兒子,他們的兒女是承恩公府上的公子小姐,頂著這個名頭才好說親呀!
承恩公閉了閉眼,心中的失望越來越濃,擺擺手,有氣無力地道:“趕緊都回去收拾,圣上開恩,給了七天的時間,可我想著,京城多風(fēng)云,還是早日上路的好。”罷了,他老了,還能活幾年?也該葉落歸根了,回祖籍就回祖籍吧。
阿九正陪著太后娘娘說話,“只是貪污,且銀子追回了大半,到底是親外祖父,體面還是要給的。”這時代就是這樣,她若真把姜世金給流放了,傷的卻是她母后的面子,算了,算了,攆出京算了。
太后娘娘也明白阿九的為難,點著頭道:“也好,好生把他們送回祖籍,眼不見為凈,哎,就這樣吧。”說到底那是她親爹,小時候也是疼過她的,太后娘娘能沒一點傷感嗎?
阿九忙道:“過去就過去吧,別是這些不高興的了。母后,我上回聽說您用了外頭進上的藥,效果很好,是什么藥?哪家醫(yī)館進上的?”阿九轉(zhuǎn)移了話鋒,上一回她沒來及問清楚這事。
說起這個太后娘娘就很高興,道:“不是醫(yī)館進上了,是宋氏。”頓了一下她道:“之前不是說宋氏身具佛緣,得了地藏菩薩的青睞嗎?京中好幾家女眷用了她的要都好了,你在太廟的那段日子,宋嬤嬤進宮來請安,知道我頭疼,就給推薦了她的藥,恰好當(dāng)時我正犯頭疼,就試了試,沒想到還真管用,剛用了藥頭就不疼了。”
阿九的心沒來由的就是一跳,可太后高興,她也不好觸霉頭,狀似隨意地道:“宋嬤嬤是哪個?那藥可有名字?真有這般好的效果?母后您拿來給我瞧瞧。”
太后娘娘便笑了,“宋嬤嬤伺候了我?guī)资炅耍靶┠晁藞霾。碜泳筒淮蠛昧耍伊羲趯m里養(yǎng)老,陪我說說話多好。她非覺得自己做不了活要出宮。實在拗不過她,就讓她出去了。好在她那侄子很孝順,隔三差五的也能回宮里來看看我。都幾十年了,她是不會對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的。”
阿九被太后瞧破了心思,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那便好。”
太后又道:“那藥倒是有個好名,叫神仙丸,服用它飄飄欲仙的,可不就是跟做了神仙一樣嗎?”
阿九的臉色卻一下子就變了,“在哪?拿來我看!”聲音都急切了。
“怎么,可是有不妥?”太后娘娘把阿九的失態(tài)看在眼里。
阿九到底沒看到藥,也不好說什么,只道:“要看過藥再說。母后,太醫(yī)看過沒有?”神仙丸,多么熟悉的名字啊,在阿九熟悉的歷史上,它還有其他的名字,比如福壽膏,芙蓉膏,再比如大煙,鴉片,罌粟。它就是殘害百姓身體,毀了八旗子弟,毀了大清朝的鴉片呀!阿九的拳頭攥的緊緊的,臉上一片冷凝。
太后娘娘的手一頓,道:“想找太醫(yī)看看的,這不是還沒來及嗎?”
阿九卻是不信的,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要是真有心尋太醫(yī)查看,哪里找不到機會?怕是母后用過覺得效果好又擔(dān)心太醫(yī)查出不妥而故意忽略的吧?阿九越想越覺得可能性高,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母后別是上癮了吧?“母后您用了幾回那藥?”她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鴉片啊!
“兩回。宋嬤嬤就送進來一瓶,里頭就四丸,說是很難得。太后娘娘用了兩丸,還有兩丸,都在這里了,圣上您瞧瞧!”去拿藥的藍月姑姑忙接口道。太后娘娘在一旁跟著徐徐點頭。
阿九接過小瓷瓶,從里頭倒出一丸神仙丸,外頭是褐色的,阿九用指甲刮下一點放嘴里嘗了嘗,是蜜蠟的味道,這外面一層裹的是蜜蠟。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有淡淡的清香。
阿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拿刀,拿燭火來!”
包括太后娘娘,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在阿九的手上,被她凝重的神情弄得七上八下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刀和燭火很快送上來了,阿九用刀把神仙丸切開,里頭果然是白色的。她懶得再弄成粉末,直接放到燭火上烤。
頓時一股熟悉的氣味竄了出來。
叛逆的青春期,阿九也曾和人一起去會所酒吧長見識,她雖然沒有吸食那種白色的粉末,可對它的氣味卻是熟悉的,就和現(xiàn)在一般無二。
阿九閉了閉眼,身子忍不住地晃動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明顯神情享受的母后,抓起桌上涼茶朝神仙丸潑去,茶杯頓在桌上發(fā)生很大一聲聲響。殿內(nèi)的人齊齊嚇了一跳。
“怎么,小九?”太后娘娘好似如夢初醒。
“母后,這藥不能再用了。”阿九無比鄭重地道,不等太后娘娘發(fā)問,她又接著道:“此藥提自一種叫罌粟的果實,少量的罌粟本來有止痛麻醉的功效,可過了量卻對人體有極大的損害,用了會精神大振,飄飄欲仙,會產(chǎn)生一種很美妙的幻覺。可是用的時間長了會令人上癮,一日不用會讓你覺得萬蟻噬心,以頭撞墻,用刀扎自己都是輕的。到那時為了求得一丸神仙丸,還不是任由人擺布。”
看著臉色變得煞白的太后娘娘,阿九繼續(xù)說道:“即便日日用著,最后精血耗盡,骨瘦如柴死去。”
太后娘娘被嚇住了,“小九,這藥怎么這般厲害——”一想到小九描述的情景,她就毛骨悚然。
阿九點頭,“母后,這藥您不能再用了,兒子已經(jīng)傳了太醫(yī),讓他給您把把脈。還有這件事不要聲張,罌粟這種植物大燕是沒有,但海對岸的國家有——”
不用阿九細說,太后娘娘就明白事情嚴重性。既然大燕沒有,那這藥是怎么傳進來的?為什么偏就用在她的身上?她是大燕的太后,那些人什么企圖還不好猜嗎?
太后娘娘的臉色很差,“宋嬤嬤——”怎么也不敢相信宋嬤嬤會背叛她。
阿九勾了勾嘴角,“也許宋嬤嬤并沒有背叛您,她只是被有心人利用呢?”設(shè)了這么大一個局,即便沒有宋嬤嬤,神仙丸也會通過別人的手到太后娘娘的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