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聽完了雷必達將軍的介紹,不覺呻吟了一聲,這也難怪妮婭會生氣。
當初從海盜手中解救出公爵之后,妮婭那一聲威懾天下的雌獅怒吼又仿佛在耳邊做響,看來這一段時間,又要過苦日子了。葉風想到這里,感到頭好像有些發痛。
雷必達略有些同情地看著這個年青人,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妮婭雖然對那人看不順眼,但是和狄安娜一樣,她始終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就算再怎么樣地牽怒于人,也不會給你們太大的苦頭吃的。”
葉風苦笑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出聲道:“你們?你剛才說‘你們’?”
雷必達促狹地眨了眨眼睛,道:“當然是你們。因為軍務繁忙,我已經向公爵打過了招呼,馬上就要趕到軍營里去,主持軍隊事務。”
說完,他淡淡地一笑,像是屁股上著火的鴨子一樣,看上去穩重,但卻異常迅速地逃離了這個地方。
葉風看到他的背影在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府門之外,不覺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喃喃道:“不愧是經驗豐富的戰將,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還能活蹦亂跳,果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正在此時,就見魯恩斯站在了書房門口,向自己招了招手。
葉風一怔。
他舉頭看了看天空,感到原本睛朗的天空突然顯得陰郁起來,不由又嘆了口氣。
如果此時跟這些老流氓們攪在一起,就算是再怎么想不被殃及,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看到魯恩斯那一臉嚴肅,實則暗藏笑意的樣子,顯然是借著商討國家大事的名義拉自己當陪葬。
雖然是極不情愿,但他還是邁步走進了書房當中。畢竟馬上要出使迦太的人就是他們,別人的面子不看,就是看在歐拉那粉嫩的小臉上,他也有責任將這些人帶去,然后再安全地帶回來。
葉風進到書房中,轉頭打量了一下。
只見公爵一掃在門口時的冷淡,與那人親密地坐在一起,手拿著紅酒,談笑風生地拉著家常。
葉風緩緩地一閉眼睛,心中暗嘆。果不其然,公爵剛剛在外面的舉動只是為了怕妮婭誤會和叼難,而實實在在地演戲。
公爵與巴爾廈的對話聲傳入了耳中。
“布魯托現在怎么樣了?他現在還好吧?”
“哈哈哈,他好極了。站在那里比我都快要高上一頭,而且勤于武藝。平常三五條大漢都近不身。而且品行端正,英勇無畏。就連大祭司斯利普對他也是青眼有加。”
“哈~!這一點還真有我的遺傳。”
魯恩斯大笑了起來,嘲弄道:“哈哈哈……,這可是本年度最好笑的冷笑話。我可不記得嗜血殘暴的血禿鷲曾經是個品行端正,英勇無畏的年青人~!”
公爵干咳了一聲,佯裝沒有聽到。繼續道:“我記得他比妮婭小一歲,再過一年就要為他舉行成人禮了吧?”
巴爾廈笑道:“哈哈,不錯。你的記性還真是不壞。在那些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們的輔助之下,現在家族的財權已經漸漸交到了他的手中。雖然還是有些磕磕碰碰的,但是年青人嘛,這些都是難免的。哈哈哈哈……”
“磕碰?要緊嗎?”公爵略有些緊張地換了一個坐姿,追問道:“需不需要我幫忙?要知道現在的西尼亞別的不敢說,理財方面的人才還是有不少的。”
“哈哈,真的嗎?那么你就派兩個……”
巴爾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呃……,還是不用了吧。哈哈哈……”
公爵一愣,奇道:“怎么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巴爾廈擺了擺手,笑容可掬地笑道:“還是算了。現在可了迪安海掃聽一下,誰不知道西尼亞女總督妮婭小姐的大名。”
公爵一窒,連連苦笑。
巴爾廈接著道:“萬一派過去的人是妮婭小姐臥底,我想要不了兩天,我們諾大的家產就要歸歐拉了。說不定連布魯托都會被賣了當奴隸。”
公爵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虛弱地辯解道:“這……這怎么可能?閣下說笑了~!”
巴爾廈看著公爵,譏笑道:“真的?那你告訴我,西尼亞公爵府現在誰說了算?”
公爵干笑了兩聲,強撐道:“小事兒我交給了妮婭,但是大事兒還是我說了算。”
魯恩斯看到公爵面上的尷尬,不由幸災樂禍地低聲道:“活該~!當初的小妮婭發脾氣摔壞了我最心愛的水晶塑像,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盡管樂于看公爵的笑話,但是魯恩斯也知道公爵被損得太難看了,對自己也沒什么好處。于是,他笑了笑,站出來岔開了話題,道:“巴爾廈,我來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說著,把葉風推到了前面,道:“這位你大概沒見過吧。他就是威振迪安海的赤血龍騎。”
巴爾廈轉過頭來,看向了葉風,眼中精光連連閃動。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來。來到了葉風面前,道:“赤血龍騎?你的鼎鼎大名已經讓人的耳中磨出了老繭。只是當初你們去諾曼城之時,我還在西部任職。吝慳一面。今日一見果然是英武不凡。”
說著,伸出手去想要去拍葉風的肩膀,卻發現自己個頭不夠高,于是踮起了腳尖。
葉風一皺眉頭,對這種上下級之間的親密心生反感。他不著痕跡地后退了半步,淡淡地道:“大人謬贊了。”
巴爾廈眼中怒光一現,立時又收斂了起來。
他笑道:“你可以叫我巴廈,我的朋友都叫我巴廈。”
葉風微微一笑,道:“好的,巴爾廈大人。”
他開心地看到巴爾廈的臉色變成了豬肝一樣紫紅,心中暗道:一個死神棍~!在鄉下待的時間長了。整天跟一幫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打交道。被他們奉承慣了之后。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在我面前裝牛13還早了一點兒。
更何況,做為一名軍官,他可是深知縣官不如現管的至理名言。得罪了這個神棍,大不了拍拍屁股走路。可要是太親近了,被妮婭知道之后,那可就真的是要倒大霉了。說不定中午時分,就只有白水就面包可吃了。
夜晚時分。
燭光從餐桌旁邊照了過來,照在桌子上擺放整齊的餐盤上,反射出金黃色的夢幻光芒。
葉風看著自己面前餐盤,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暗暗罵自己的烏鴉嘴。
盤,是純金打造。華麗精美。
盤中的面包,是最下等的粗制大麥做成,露出黃黃,而又丑陋的外表。
杯,是純銀的,精雕細刻。
杯中的水,是從巴魯河中打上來的冷水,絲毫沒有任何添加劑的飲品。
這兩樣東西要是放在以前的那個時代,絕對是有市無價的純天然食品。但是……
盡管腹中咕咕做響,提出了最強烈的抗議。但是當他低頭看著面前的這些東西時,怎么看,怎么覺得難以下咽。
巴爾廈看著自己那一份和其他人毫無區別的食物,皺起了眉頭,道:“怎么,你們就吃這個?堂堂公爵府就沒有別的可吃了嗎?”
公爵拿起自己面前的面包,瞄了瞄旁邊臉色不悅的妮婭,不由尷尬地呲牙一笑,也不知該怎么跟這位特使解釋。
妮婭冷笑了起來,沉聲說道:“我們西尼亞只是個小地方,沒有什么好東西可以款待像您這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大人物。要是您吃不慣,可以到外面的客棧去住。”
巴爾廈眼中寒光一閃而過。
魯恩斯在旁邊見此,急忙干笑了兩聲,向巴爾廈解釋道:“閣下,西尼亞地處偏僻,本來就沒有什么產出。再加上一直以來的海盜騷擾,還有這一次的奴隸起義。這些愛國者們為了保衛家園,自發地組建民團。因為缺錢,就連公爵府的侍女們都把自己的耳環啊、戒指啊之類的飾品都捐獻了出來。所以……”
他說到這里,雙手一攤,向巴爾廈無奈地笑了起來。
巴爾廈笑了笑,道:“缺錢啊?”
他低頭看了看那金盤銀杯,譏諷地道:“我想我知道你們為什么會這么缺錢了。”
妮婭一窒,轉過頭來看向歐拉,見到歐拉正愁眉苦臉地看著他自己盤中的面包,立時高聲訓斥道:“快吃飯。這么好的食物你不吃,想要餓死不成?”
說著,她一手拿起了面包,一手按住了歐拉,兇巴巴地把面包塞向歐拉的口中。
歐拉別過臉去,艱難地掙扎了兩下,高聲叫道:“我不要吃這種……咦……”
他咬了兩口之后,突然眼前一亮,也不用妮婭強塞,自己一把奪過那丑陋的面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妮婭瞥了一眼旁邊目瞪口呆的巴爾廈,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歐拉,好吃嗎?”
歐拉塞了滿嘴的食物,也顧不上說話,匆匆地‘嗯’了一聲,然后低下頭來,繼續大嚼。
妮婭冷笑起來,看向了眾人,惡意地道:“都趕快吃吧。還等什么?在西尼亞浪費食物的人可是會遭天譴的。”
為了不遭受妮婭口中的天譴,眾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拿起了面包,然后帶著革命烈士舍生取義時的表情,極為不情愿地咬了一小口。
葉風輕輕地嚼了兩下之后,突然感到一種香甜的滋味充滿了口中,他愕然一愣,低頭看了看那面包,又抬起頭來看了看正嚼著那粗制面包的妮婭、狄安娜還有勞娜利亞斯。她們像是在詮釋貴族的風范一般,那形像一個比一個優雅、端莊。
葉風心中奇怪,又看向了愁眉苦臉的公爵、魯恩斯,還有那位咬一口就低聲咒罵兩句的巴爾廈。
當他看到旁邊的阿芙蘿之時,阿芙蘿好像感到了什么,慢慢地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趁了眾人不注意,突然向他眨了眨如星空一樣明亮的雙眸,拋了一個媚眼過來。
葉風立時恍然,這些人剛剛一定是偷聽過談話。
很顯然,這些面包被做過了手腳,給公爵那三人做的是貨真價實的粗制東西。而自己因為表現好,這才得到了獎勵。
永遠也不要得罪女人~!他不由嘆息了一聲,心中瓦涼瓦涼的。暗道:這四個都是什么樣的女人啊,怎么一個比一個……呃……可怕~!
是的,可怕。
要知道,這些東西雖然不是很難得到,但是僅僅一個中午就做出來,還且中間還要有不少的費時環節,這就不能不讓人感到這其中的可怕了。很明顯,妮婭在見到巴爾廈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轉動了這孩子氣般的淘氣念頭了。
葉風想到這里,偷偷地看了臉紅脖子粗地干咽著面包的巴爾廈,看到他一邊咽,一邊不停地小聲嘟囔著什么。
他在心中不由惡毒地道:丫的~!知足吧。要是換了老子,就給你加一點兒‘小強’粉進去。
公爵又艱難地咬了一口面包,但是那玩意兒實在是太難咽了。
他眼珠轉了轉,不動聲色地把它放了回去,嚴肅地道:“妮婭,我們考慮了一下之后,已經把去的人的名單定了下來。”
眾人皆是一怔。
魯恩斯心中奇怪,剛要說話,但是看到公爵使了一個眼色,立時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妮婭一怔,道:“這么快?那么都有誰陪我們去?”
公爵搖了搖頭,笑道:“不是我們。這一次是要去迦太和談,這其中可能也有兇險。而且現在我們家大業大的,又是軍隊,又是公司的。光憑了雷必達一個人恐怕是忙不過來。所以你們幾個女孩子留下來。而其余的人則陪同我走。”
妮婭猶豫了一下,向葉風投去了不舍的一眼,最后干巴巴地道:“我知道了。”
阿芙蘿心中一驚。她水靈靈的明眸一轉,立時驚叫了一聲,高聲道:“這怎么行,我也要去。畢竟他們欠的錢,還要我出面去收回。”
妮婭狐疑地抬起了頭來,緊緊地盯著阿芙蘿那光潔如玉的面孔,好像是想要從阿芙蘿那精靈般的杏眼中找出什么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