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身上的痛覺似乎已經不再那麼明顯了。我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有著縷縷青色的煙霧浮游在空氣中,散著著淡淡的檀香氣味,我熟悉的味道。正訝異自己在哪裡,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冷。低頭一看,我躺在一張漆黑光亮的檀木榻上,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雪白色的軟紗,因爲軟紗太薄太輕,而檀木榻又太涼太硬,我幾乎是立時就感覺到,軟紗下的自己,一絲未掛……
張著嘴愣了半天,才驚呼出聲,正要爬起來,肩膀被一隻手按住。我猛地轉頭,入目的是鬱廷均那張完美如畫的臉。
“不要動,你身上有傷,動了會疼。”他用他那幽黑深邃的眼睛,溫柔地看著我。他本來就溫潤悅耳的嗓音,因爲此時的溫柔而更加的聽得人心裡發軟。
我果然不再動,癡癡地看著他,經過了惡靈谷的事,經過了生死剎那間的驚心動魄,我突然覺得,能像這樣清醒地近距離地看著他,簡直是一種奢侈的幸福。
同時,在他的面前。又不能自已的感到委屈,眼淚慢慢地盛滿了眼眶——“鬱廷均……我以爲我要死了……”
跟所有的女人一樣,受到的傷痛和屈辱,第一時間就想跟自己心愛的男人哭訴。“我以爲我就那麼的痛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唔……”
我突然住聲了……脣被他堵住了。
時間就像靜止了。
一切都被隔離在我的意識之外。
當前我整個的世界裡,只剩下了他,
他柔軟的脣舌,帶著他清洌的氣息,溫柔地在我的脣上繾綣,額頭上掉下來幾縷髮絲,垂在我的臉上,跟他親柔的吻一樣,拂得我肌膚痠麻心神激盪。所有的委屈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激動而甜蜜的感覺,在心裡滿溢。以吉縱號。
“盧葦,對不起。”他擡頭看我,臉上有著無限的自責。難過地低聲道歉,“我沒有保護好你。”
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我感覺心好疼:“不怨你,你當時不在呢。”
他搖了搖頭,“是我的錯,你差點就死了。”說著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後怕,“盧葦,見到你的那一剎那……儘管你已經奄奄一息,我卻心存無限感激,從來沒有過的感激!她的手就是鬼門關,她從來沒有手軟的時候,沒有想到她卻放過了你……所以,盧葦,到現在,我都對她滿懷感激!”
“盧葦,你今天受的這些傷痛。我無法挽回。”他看著我,眸色沉痛,“但我以後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說著他低頭擡起我的手,極輕柔地捏在手心裡。手現在看上去相當完好,但骨節裡傳來的隱隱的酸脹感,讓我突然想起了在惡靈谷的那種斷手之痛,想起了那個女人。
其實當時她打我耳光的時候,我想殺了她,後來她掐斷我的手,穿透我的胸骨,我恨不得能將她踩成稀亂剁成肉醬。可是現在,心裡卻竟然沒有那麼恨她。
她固然惡毒可恨,卻又何嘗不可憐呢。
她對那些喜歡鬱廷均的女人從來不留活路,最後卻放了我。只因爲她看到我額頭上有他的鎖魂符,她怕我是他護著的人,她怕他傷心做蠢事,毀滅了他的前程……當愛到了這種地步,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其實鬱廷均,是懂她的。所以他才說,哪怕我奄奄一息,他卻對她心懷感激。
“她好像已經瘋了,”我擡眼看著他,“她其實很漂亮。你爲什麼不喜歡她?”
鬱廷均倏地擡眼看著我。
我想了想,老實交代:“那個青衣道士原來給我說過,說你有個師姐,喜歡你。”
鬱廷均微微地蹙眉,“李正清的話,你不必信他。”
“可是我這次見到了你師姐,證明李正清的話,是真的。”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這本就不是秘密。”
“爲什麼不喜歡她?她那麼漂亮。”
我就像有強迫癥一樣的,追問著他。哪怕知道他不愛她,也要想聽到一個他不愛她的理由讓我安心。我,其實也夠毒。
“漂亮就要喜歡嗎?”他突然伸手捋了捋我額頭上的發,“容顏都是障眼術。修道這麼多年,我看到的是靈魂。”
我心裡莫名地一甜,好像他在誇我一樣。假意瞪著他,“你的意思是,我白長這麼漂亮了?”
他一怔,隨即眼角一彎,露出一絲淺淺的笑來。
我瞬間看得癡了,他笑起來絕美,可惜笑的時候不多。
“不,世間所有人的容顏,我都看不見,盧葦,我獨獨能看到你的美。”他的手掌停在我的臉頰上,“當你第一次叫住我,讓我等你的時候,我就被你迷住了。你上次說我是妖精,盧葦,你纔是真正的妖精,幾百年來,唯一一個只看一眼就將我的心勾住的妖精。”
我的心狠狠地顫了顫,看著他不敢應聲,生怕這些話,都是他來逗我的玩笑……而我,此時最經不起的,就是這種玩笑。
我期待他接下來,會再說幾句什麼,但他卻就此住口了。倒是說起了他的師姐。
“冷清玉,她本來道術修爲極高,可是她後來卻走了偏路,注重修顏。”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我的手腕,好像在爲我療傷。“心偏,道自邪。她弄到今天的狀況,只能說,是因爲她的靈魂本來就有缺陷。”
說著他輕輕地甩了一下我的手腕,牽動著我身上的薄紗滑動了一下,
我猛地想起自己薄紗下的身體,什麼都沒有穿,瞬間臉一紅,心裡害臊起來,不安地動了動,想將滑到肩膀下的薄紗扯上去一點,他迅疾伸手按住我兩邊的肩膀。“說了不能動。”他的語氣加重了一點,“你的心肺兩髒都破了,還沒有修復過來。”他側坐在榻沿上,上半身傾斜在我的上方。
這種姿勢令我更加的害羞,我聽到我臉上熱得發燙。
我看著他,紅著臉小聲地問道:“是你給我脫的衣服嗎?爲什麼將我的衣服全脫了!”真是羞死人了!怎麼能等我不知道的時候,脫人家的衣服嘛。
他白皙的臉上,泛起淡淡的一層薄紅,柔聲解釋道:
“因爲你雙腿浸過惡靈谷地下的散魄血水,我幫你用地靈泉的水沐過浴。”
散魄血水?我知道可能就是指那條令我吐得暈天暗的腥臭水路。我對這個沒有太大在意,因爲我注意的重點是,他竟然幫我洗過澡!天啊,好羞澀,!我低著眉眼,不敢看他,卻又不時不時地要擡眼瞟他一眼。
他一時也沒有再做聲,呼吸聲聽來略略地有些深沉。氣氛變得有些曖昧而尷尬。我覺得我的身子整個都開始發燒起來。
後來他突然開口:“你傷得那麼重,我給你治傷而已,你不要亂想。”
我呼吸一滯,他給我治傷……我的胸口的傷都是他治的嗎?
“你要負責。”我穩了穩跳得急亂的心,幽怨地看著他說道:“你自己說的男女授受不親,現在我都被你看光了,你得負責!”
他點點頭,“好。”
“你打算怎麼負責?”我睜大了眼睛,是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打算怎麼對我負責?
他一怔,好像沒想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不過隨即便彎脣一笑:“你要我怎麼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要你娶我。”
他定定地看著我,幽黑晶亮的眼眸,深沉卻似乎暗帶笑意。
“二十五歲之前。”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他的眸子一閃,眼睛深處的那絲笑意瞬間消失。
他正要說什麼,突然頭輕輕地一偏,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轉身走了出去。
他一離開,我忙揭開身上的薄紗,低頭往身上瞄了一眼,他一直說我的傷沒有好,可是胸前的傷口,竟然不見半點傷痕,雪白的肌膚,在薄紗的襯托下,更顯嬌嫩……從開始發育的小小少女時代起,我的胸就是我最引以爲傲的地方,不是很大,卻是渾圓挺立的,加上因皮膚雪白,真是極美極美的。我一直小心地私藏著,卻終於有一天,被一個男人給看到了,是自己心愛的男人!想到這裡除了羞澀,還有一種莫名的激動。
一想到鬱廷均親手給我治傷,洗澡,我全身都燥熱起來,就好像還能感受到他的大手,還我的身上游動一樣。
“你就是盧葦嗎?”
突然一聲懶懶的聲音響起來,正在走神的我,嚇了一跳。擡頭一看,這才發現,身處的地方,竟然是一處石洞!
而叫我的,竟然是趴在石壁上的一隻壁虎。
雖然說我的內心已經很強大了,可是一隻壁虎能說話,還是刷新了我對世界認知的上限。
“你很厲害啊!”它昂著頭,?著一對圓眼睛,嘴巴一張一合:“鬱廷均眼看著從色界要步入無色界,跳出三界之外了,卻因爲你又重新滾回了欲界……”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吱吱吱……”它只說了一個我字,便被突然現身的鬱廷均給掐住了脖子。
他面容一片冷峻:“從今天起,你再敢進入地靈洞,我就將你打回爬行界!”
說著隨手一揮,那隻壁虎便無影無蹤。
“你跟他說什麼話!”他斜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