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姑婆說,你的火焰低呀?”他拉著我走到了一邊人比較少的地方,低聲地問著。
我遲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火焰低,就是睡覺的時候愛做噩夢。”
“枕頭邊放把刀!試過沒有?”
“嗯,放了。沒用。”
豈止是放了,奶奶在我的床頭上放了菜刀,柴刀,剪刀,斧頭,就只差放鋤頭了。
“等下我給你提火焰。”他說著摸了摸的我額頭。
我下意識地一躲,他倒是一點也不尷尬,乜了我一眼,“我在給你敕字號呢。”
“現在么?”我怔了怔,“不是要到晚上嗎?”
“是的,是要到晚上。等穿起法衣請神的時候,再弄。”他咧嘴笑了笑,“先捉弄你一下,占占便宜。。”
堂屋里有人叫著他,他看了看我,“你就在這里不要亂跑,等下第一個給你弄。”
我答應著,看到他走進靈堂里開始忙起來,才轉過身,來到外面門廊下。總覺得身上有兩道目光,讓我很不自在,我抬眼尋過去,看到了站在柚子樹邊的他,那天晚上送我回家的白衣男子。
此時他依然是白衫黑褲,一只手負在身后,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著一根香煙,雙腿微微分開,筆直地站在那里,像一棵挺拔的勁松。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從嘴里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來,樣子慵懶而優雅。
他應該早就看到我了,而且看樣子是記得我的。我的心莫名的狂跳了兩下,下意識地就向著他走了過去。
那天晚上看到他的眉毛,是黑而直的。此時白天看過去,依然濃黑,又直又長,是那種傳說中的劍眉。
相對于那對英氣逼人的眉,最讓我心動的是他的眼睛。
終于能看清楚他的眼睛,我的心里竟然有種抑制不住的小激動。我不止一次跟人說,我喜歡男人單眼皮。而他竟然就是單眼皮,而且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單眼皮,眼尾微微地上挑,薄薄的單眼皮上長長的一排濃密的睫毛——竟然長著一對長長的鳳眼!
傳說中這種眼睛看人時,波動流動,風情萬種。可是此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時,那些幽暗的眸子,卻沒有一絲“風情”,倒是那種無形的壓迫感,立即欺上身來。
“脖子不累嗎?”
他抬手再吸了一口煙,吹掉煙霧后,低聲問道。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抬頭癡癡地看著他。感覺臉上一熱,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說著不安地四周看了看,別人不會都在看我吧,我像個花癡一樣的凝望一個男人,他們要怎么笑話我。
還好,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我們,我回頭看過去,只看到了劉連彬,他們幾個道士正站成一排齊聲念著什么咒。他會時不時地抬眼看我。
回過頭來,他手里的煙頭已經扔掉了,兩只手都背在了背后。這樣的姿勢讓他有一種尊貴的不容冒犯的氣勢,那種壓迫感也更加的強烈,可是我卻不愿意離開,想多跟他說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