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躺在樹叢間,左上胸一片殷紅,是受了傷,口里不斷發(fā)出呻吟聲,看來傷勢不輕,而他,赫然是“武林公子”門士英,人近乎半昏迷狀態(tài)。
門士英說好回范府,怎么又折回此地來?
傷門士英的應(yīng)是莊亦揚無疑。
“門老弟,怎么回事?”古二少爺靠近問。
“我……我遭人暗算了。”門士英半張著眼,停止了呻吟。
“傷得重么?”
“不……輕,我……已經(jīng)服了藥,大概還……”
古二少爺彎下身,曲單膝,先點穴止血止痛,然后檢視傷勢,的確是不輕,左上胸近肩窩處一道口子,像嬰孩咧開的小嘴,皮翻肉轉(zhuǎn),看來是劍或雙刃刀之類所傷。立即掏出獨門金創(chuàng)藥來灑上傷口。
門士英清醒了許多。
枝葉拂動,十幾條人影先后涌現(xiàn),為首的是丁財神。
“武林公子?”丁財神驚聲說。
門士英眼珠子轉(zhuǎn)動了幾下,沒吭聲。
“門老弟,暗算你的是誰?”
“不知道,樹深……林密,對方……猝然襲擊,先是……迷藥,然后……趁我雙目難睜之際動了劍,本來……是想要我的命,好在……失了準(zhǔn)頭,要是……下移兩寸,我已經(jīng)沒命。”說完笑了笑,不知是自嘲還是表現(xiàn)風(fēng)度。
“會是莊亦揚么?”
“人影模糊,但……體形似乎不像。”
“你怎么又回頭?”
“唉,我……還是放心不下。”以手撐地坐了起來。
古二少爺起身,目視丁財神。
“閣下是得到莊亦揚現(xiàn)身的消息趕來的?”
“不錯。”丁財神點頭。
“有線索么?”
“沒有。”
“莊亦揚相當(dāng)狡獪,可能早已見風(fēng)遠揚。”話鋒頓了頓又道:“門老弟傷勢不輕,需要靜養(yǎng)療傷,煩閣下著人予以安頓如何?”
“當(dāng)然可以。此地是本城范圍,老夫該擔(dān)全責(zé)。”說著揮了揮手。
兩名漢子立即上前扶起門土英,其中一個半蹲弓身背起門士英快步離去。
玄玄來到現(xiàn)場。
“二少爺,我們又吃了一次癟。”
“這簡直不可能,怎會……”丁財神期期地說。
“什么不可能?”古二少爺眉鋒微蹙。
“老夫是得訊立即趕來,而此地四周設(shè)有嚴(yán)密的警戒網(wǎng),一個訊號,網(wǎng)便張開,可以監(jiān)控每一寸地方,竟然無所發(fā)現(xiàn)。同時現(xiàn)在是大白天,監(jiān)控的眼目絲毫不受阻,就是上天入地,也無所遁形,至少會露個影子。”
“要是對方隱伏不動呢?”
“十八條經(jīng)過訓(xùn)練的獒犬鼻子不會失靈。”
“那剛才門士英受傷……”
“就是繁犬發(fā)現(xiàn)回頭報警,老夫才會準(zhǔn)確趕來。”
“二少爺,”玄玄似乎想到什么。“我們還是回店吧,此地有人狗在搜尋,要是莊亦揚沒遠走便逃不了,如果他已兔脫,兩位姑娘的安全憑妙妙一個人恐怕應(yīng)付不了,對那姓莊的小子我是……”
“我們走!”古二少爺毫不遲疑,說走便走。
古二少爺和玄玄剛踏進客店包院的小門便直覺地感到氣氛有些異樣,兩人三步作一步進到上房,殘席未收,只是不見人影。玄玄在兩個暗間分別探頭看了一眼,然后急吼吼地奔向三女合住的西廂房。古二少爺也跟了去。
“啊!”玄玄在房里發(fā)出一聲驚叫。
“怎么樣?”古二少爺進廂房。
“出事了!”玄玄緊張地說。“妙妙被制,兩位姑娘沒了影子。”
古二少爺一顆心倏住下沉。
妙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古二少爺示意玄玄為她解穴。玄玄上前檢視了一陣,然后一指點下。“嚶嚀”一聲,妙妙睜眼起坐。
“怎么回事?”玄玄迫不及待地問。
“我……我……”妙妙下床,先檢視自己的衣著,這是女人在經(jīng)過事故之后直覺的反應(yīng)。“我沒什么吧?”
“你是沒什么。還是完完整整的妙妙,我是說發(fā)生了什么事?兩位姑娘人呢?”玄玄發(fā)急地問,緊張未除。
“我……不知道。”
“老天,你陪伴兩位姑娘,怎會不知道?”
“我……”妙妙四下張望。“你跟二少爺走后,我準(zhǔn)備要兩位姑娘回房歇憩,我先來整理床鋪,剛進房門,背后便挨了一指,隨即不省人事,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兩位姑娘不在上房?”
“失蹤了!”古二少爺接上話。
“哦?這……又一次陰溝翻船。”
“妙妙,這不叫陰溝翻船,下手的功力在你之上。”
妙妙無語,一臉惶急之色。
古二少爺來回踱步,他在想——
莊亦揚在此地現(xiàn)蹤但不見影子,訊息是否正確?
門土英受傷,但他說下手的并非莊亦揚。
妙香君和花靈留置在店里,這里是土城的核心地帶,由于她兩個曾經(jīng)被劫,丁財神自應(yīng)全力保護她倆的安全,現(xiàn)在人失蹤,對丁財神而言是第二次吃癟,丟人丟到家,這塊招牌等于是被拆了,以后還有臉混么?
莊亦揚出現(xiàn)城外林子,而傷門士英的又不是他,照情況推測,莊亦揚不是一個人行動。妙妙機靈過人,竟然一下子被制,這下手的功力絕非泛泛。莊亦揚能逃過人狗的搜捕,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這說明了什么?
“調(diào)虎離山!”古二少爺不自覺地說出口。
“二少爺!”玄玄撫了下手掌。“您這么一點我就透了,不錯,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對方知道您對莊亦揚恨之入骨,假扮一個莊亦揚絕對會把您給引出去,然后趁機捉兩位姑娘回籠。至于‘武林公子’門士英算他倒楣碰上。”
古二少爺點點頭。
“是丁財神玩的把戲么?”妙妙也聽出了端倪。
“目前還不能遽下定論。”
“難道……莊亦揚也……”
“不無可能。”
“怎么說?”玄玄接過話問。
“莊亦揚自知孤掌難鳴,必然會找?guī)褪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而丁財神方面他這么做是下策,人在這里失蹤,他有責(zé)任,他應(yīng)該不會冒動搖根本之險,所以我認(rèn)為雙方都有可能,一半一半,這要待事實證明。”
“那我們要采取什么行動?”
“等,他會主動出面。”
果然,沒多久,丁財神便已匆匆來到。
古二少爺示意玄玄和妙妙留在廂房,他自己招呼了財神入上房明間,雙方坐定。
“閣下有何發(fā)現(xiàn)?”占二少爺開口。
“沒有。”
“土城明里寬松,但暗地里卻相當(dāng)嚴(yán)謹(jǐn)。”
“不錯,不是老夫自詡,的確是滴水難透。”
“在此地絕對安全么?”
“對!”丁財神的眼神里充滿了自信。
“這是對外人而言,如果是自己人搗鬼呢?”
“這……丁一丁二的故事不會重演。”
“可是已經(jīng)上演了。”古二少爺語氣保持平和。
“二少爺說這話的意思是……”
“兩位姑娘已經(jīng)失了蹤。”
“有這等事?”丁財神霍地站起身來,雙目圓睜,似乎相當(dāng)震驚。“兩位姑娘失了蹤?這……這……”
“對,就是本人離開的短短時刻里。”
“這怎么可能。”丁財神以手捻須,眼里棱芒閃閃。
“二少爺不是留了位手下在此地照料么?難道三個人……”
“不,失蹤的只兩個,一個被制,本人對這名留守的很有信心,竟然在毫無警覺的情況下受制,這下手的功力并非等閑,而整個事件分明是有計劃的行動,不解的是在大白天戒備又嚴(yán)謹(jǐn)之下如何離開而不被發(fā)覺。”古二少爺利刃般的目光直盯在丁財神臉上,以觀察對方的反應(yīng)。又補充了一句道:“閣下對此事有何看法?”
丁財神臉上的肥肉抽動,許久才開口。
“二少爺懷疑是老夫所為?”
“在真相未白之前,是該多方面揣測。”
“老夫尚不至如此幼稚。”
“那就是說,是莊亦揚的杰作了?”
“極有可能。”
“我懷疑莊亦揚會有這么大的能耐。”古二少爺不疾不徐地說。“莊亦揚現(xiàn)身土城是閣下得自手下的訊息,而‘武林公子’與莊亦揚先友后敵往來極深,他說傷他的并非莊亦揚本人,這點本人相信,門士英絕不至認(rèn)錯人。”
“二少爺依然懷疑是老夫所為?”
“希望閣下能擺出反證。”古二少爺語氣已經(jīng)轉(zhuǎn)厲。
“難道會是……”
“會是什么?”古二少爺追問。
丁財神沉吟了片刻。
“老夫?qū)⑷Σ樽C。”他沒正面答復(fù),顯然這半句話里另有文章。
“閣下經(jīng)營的是賭城,這一博可是豪賭?”
“什么意思?”
“因為閣下押的賭注是身家性命和基業(yè),如果事實證明是閣下玩的游戲,這一輸可就永遠翻不了身。”
丁財神眼里的棱芒又現(xiàn)。
“二少爺這是威脅么?”丁大小姐姍姍步入。
“不管做何解釋,我說的是真話,絕無折扣。”
“我已經(jīng)徹底查證過,沒人發(fā)覺此地發(fā)生的事,連任何可疑的征兆都沒有,兩位姑娘像是突然消失的,太不可思議了。能做得這么干凈利落,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二少爺,我與家父提出保證,一定有個交代。”
“空口無憑,姑娘幾時有交代?”
“毫無線索,我無法定下時限。”
“那是要我無限期等下去?”
丁大小姐皺眉望向她父親。
就在此刻,店老板匆匆來到。
三個人的目光投注向店老板。
“主人,已經(jīng)查到線索。”
“什么線索?”丁財神雙眼發(fā)亮。
古二少爺和丁大小姐也精神大振。
店老板先調(diào)勻一下呼吸,使激動的情緒和緩下來,然后才開口道:“首先是送酒飯的小子發(fā)現(xiàn)西耳上房住的兩位客人被剝?nèi)チ送庖绿稍诖采希?jīng)過追查,察覺曾有兩位客人坐二少爺那輛棄置在外院的馬車不見了,而套馬駕車的竟然是店里的管事.李三……”
“我明白了,兩位姑娘被改扮成西耳房的客人,然后坐馬車堂而皇之地離開。哼!李三竟然敢造反。”
古二少爺吐了口氣,妙香君和花靈是剛脫虎口又入狼群,這套把戲丁財神和莊亦揚都玩過,對方到底是誰?
“主人,李三沒造反。”
“怎么說?”
“李三和馬車在五里路外發(fā)現(xiàn),李三是在心神受制之下被利用的。對手這一招真絕,利用李三駕車,所有負(fù)責(zé)警戒的都被瞞過了。”
丁財神氣得吹胡子瞪眼,只差沒跺腳。
“掌柜的。”古二少爺開了口。“李三在受制之前,可還記得跟他碰過面或是對他下手的是什么人?”
“不記得,毫無印象,他只記得他在房里熟睡,醒來的時候是被擺平在馬車上,中間的經(jīng)過是一片空白。”
古二少爺吐口氣,這的確是怪事,如果照情況推測,李三是在睡夢中突然受制,然后便身不由己,這種手法江湖上并不罕見,莊亦揚行事一向不擇手段,如果是他所為,他當(dāng)然做得出來。可是,又安知不是丁財神弄的玄虛?說不定門士英也是這樁詭計中的受害者,因為他曾說下手的是蒙面人,但體形不類莊亦揚。
“閣下的看法如何?”古二少爺若有深意地問。
“這是想不到的意外。”
“可是事情發(fā)生在閣下的地盤上。”
“老夫會負(fù)責(zé)的。”
“那本人就在此坐等啦。”
“請安心住下,只是別嫌怠慢。”
“閣下去辦自己的事吧!”
丁財神抱了抱拳,與店老板同時離去。
玄玄和妙妙步了進來。
“二少爺,我們真的坐等?”
“你兩個去協(xié)助查探,丁財神恐怕對付不了那姓莊的小子。”
“好!”玄玄應(yīng)了一聲,與妙妙相偕出房。
古二少爺靜坐著,心頭著實很煩,這檔事不解決,便無法專心處理“碧玉蟾蜍”的公案。他忽然想到丁財神剛才脫口說出的半句話“難道會是……”他是故意為求推卸而制造懸疑,還是真的想到了什么?隨即又想到那神秘的蒙面人和“天眼客”、他們正在為這檔事奔走,何以不見下文?他們口里的老三又是誰?而最令人憂心的是妙香君和花靈心神仍在受制之中,武功無法發(fā)揮,又無自主能力,偏偏兩個又是大美人,不管落在誰的手中,其遭遇簡直不堪想象。這又衍生出一個問題,丁財神巧言詭辯,不肯給她兩個解除禁制,分明早有預(yù)謀……
“砰!”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看來非打破慣例不可了!”
“二少爺要破什么例?”來的是丁大小姐。
“殺人流血!”古二少爺冷峻地說。
“二少爺從沒殺過人?”
“還沒破過例。”
“對,人在江湖,有時是免不了要流血的。”丁大小姐很自然地說,她不但有心機,而且相當(dāng)沉穩(wěn)。
“‘武林公子’傷勢如何?”
“已無大礙。”
“很好,如果能行動就讓他走。”
“二少爺不要見他?”
“無此必要。”
“你們不是朋友么?”丁大小姐眸光閃動。
“不是敵人就是。”古二少爺表現(xiàn)得很冷漠。
“二少爺有興趣喝一杯么?”
“可以,反正現(xiàn)在沒事。”
丁大小姐回身朝外面招招手,一名小二立即趨前,丁大小姐低低囑咐了幾句,那小二哈腰飛快離去。
“姑娘,我有個要求。”古二少爺緩緩離座。
“二少爺說吧。”丁大小姐回身上前兩步。
“如何解除那兩位姑娘的禁制?”
“這……人已失蹤,二少爺知道了又有何用?”
“有用!”古二少爺斬釘截鐵地說。“第一,防止故事重演。第二,說不定我會先找到她倆,一切方便。”
丁大小姐低頭沉思了一陣,然后抬頭道:“這事本來我做不了主,得請示家父,不過事情既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我只好擅自做主了。”又沉吟了一下才正色道:“點云門、沖扶突、貫玉枕,最后擊百會。”
古二少爺深深點頭,行家,一點即透。
四名小二端來了酒菜,同時撤走原先的殘肴杯盤,利落的動作只一會兒工夫,一桌新的酒席便已擺整齊了。
兩人入座,小二退走。
美酒佳肴再加上美人,的確是人生一大享受。
古二少爺并不在乎人,但他很欣賞這氣氛,心懷迅塊地開放,不用勸,也沒什么俗套,兩人便暢飲起來,妙香君和花靈的事已被暫拋開。當(dāng)丁大小姐的粉靨更加明艷時,雙方都已有了三分酒意。
“二少爺!”丁大小姐甜甜地一笑。“我有句話問你,只當(dāng)閑談,但你必須坦白告訴我,要從心里說。”
“你說說看。”
“如果沒有花靈……”腮邊紅云陡起,更增加了令人心悸的麗色。“你會喜歡我么?”很大膽的一問。
古二少爺?shù)男恼娴钠鹆思聞樱铍y消受美人恩,她是真正的美人,這句話出自美人之口便不覺得輕佻,反而顯出她的大方與率真,但古二少爺雖然表面上隨便但絕不風(fēng)流,他是經(jīng)過嚴(yán)師調(diào)教的,對人對事一絲不茍。
“可是花靈已經(jīng)有了,不會無端消失。”
“我只是比方。”秋水似的眸光直照在古二少爺?shù)哪樕希鞘橇钊颂兆沓撩缘捻猓袠O大的征服力。
“我想會的!”古二少爺笑笑回答。
“那我就安心了。”丁大小姐嫣然。
“安心……什么意思?”古二少爺?shù)男恼袷幜艘幌隆?
“不,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值得安慰了。”
“對了,姑娘……”
“我叫一嬋。”
“嗯,一嬋,好名字,人如其名。”
“現(xiàn)在你說吧。”
“記得你曾忠告過我要遠離花靈,以免后悔……”
“對,我說過。”
“為什么?”
“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丁大小姐輕啜了口酒。
古二少爺也舉杯一飲而盡,他沒往下追問,對方不愿說問了也是枉然,反而破壞了眼前的氣氛。
就在此刻,玄玄匆匆來到,他先深望了丁大小姐一眼,然后才開口道:“二少爺,有件事請你立刻去處理。”
“立刻?”古二少爺目中星芒閃動。
“是的!”玄玄點頭。
“好,我這就走。”古二少爺離座而起,他沒問是什么事,他跟玄玄和妙妙是有默契的,即使不是真的有事,玄玄此舉也必有其用意,一問便會露白。
“什么事這樣急?”丁大小姐似乎不太樂意,她與古二少爺正在興味頭上,這一來實在是大煞風(fēng)景。
“沒什么,小事一件,但必須立刻處理。”玄玄淡淡地回答。
“一嬋,對不住,失陪了!”說完離開桌子。
“還沒盡興,你會再來么?”
“看情形吧,兩位姑娘的事情沒解決我不會離開土城的。”說完,抓起藤條,抬抬手,與玄玄出門離去。
出了土城上了路。
“玄玄,到底是什么事?”古二少爺主動問。
“到了地頭就知道。”
“好小子,你跟我來這套。”
“二少爺,我敢么?”玄玄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的確是不知道。剛才我碰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中年牛鼻子,他一開口就叫出我的名字,要我立刻傳話給二少爺,請二少爺馬上到三岔路附近的一戶人家去見一個人,有極重要的事情等二少爺去解決。我一再追問那個人是誰,那牛鼻子才說出是那外表與莊亦揚幾乎一樣的蒙面客。”
“哦?”古二少爺心中一動。“好,我們馬上去。”
在玄玄的帶領(lǐng)下,一路疾馳。不久,來到一戶看起來很殷實的農(nóng)家,踏進曬谷場,一個正吸著旱煙的老者連眼皮子都不抬,用旱煙桿朝西耳房指了指,古二少爺也沒開口,立即快步走向西耳房,一腳跨入,微覺一怔。
蒙面客一手扶桌,直立在堂屋中。
“古大俠,你來得好快!”蒙面客開口。
“閣下有何見教?”
“你到房里看!”用手一指上首房間。
古二少爺懷著疑惑的心情步向房門,往里一張,頓時大驚意外,只見妙香君和花靈木坐在床沿,旁邊站著門土英。想不到救走二女的會是蒙面客,原先的判斷是錯誤了,倒是門士英何以會在此地而比自己先到?想想,明白過來,門士英已答應(yīng)蒙面客要娶妙香君,蒙面客當(dāng)然不會把他卯掉。
“二少爺,你來了?”門士英一副憂形于色的樣子。
“怎么回事?”古二少爺明知是為什么卻脫口而問。
“香君她兩個……”
“我知道!”古二少爺進入房中。
玄玄也到了房門外。
蒙面客站在原地不動。
緊跟著,妙妙也到了。
古二少爺回頭瞥見了妙妙,忙招手道,“妙妙,你進來搭個手。”
妙妙進入房中。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我看到玄玄做的指路記號。”
“好,你現(xiàn)在先扶牢香君姑娘。”
妙妙伸手環(huán)住妙香君,靠貼自己胸口。
古二少爺先默念了一遍丁大小姐所講的解禁口訣,然后運集真力于右手,并食中二指,點向頸下胸上的“云門”大穴,然后又疾點右頰的“扶突”,再轉(zhuǎn)頸后“玉枕”徐徐貫入真氣,片刻之后,以掌心拍上“百會”大穴。
等了片刻,不見預(yù)期的反應(yīng)。
古二少爺心里不由嘀咕起來。
又過了片刻,妙香君依然如故。
玄玄妙妙和門士英睜大眼望著,他們并不明就里。
“古大俠,你這一手不見效么?”蒙面客在門外開口。
“我上當(dāng)了!”古二少爺恨得牙癢癢。怎么也想不到丁大小姐會來這一手,看來對付某些人太過于理性是沒有用的,有些人從來不喝敬酒,而且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劣根性,不給他點顏色看他永遠把你當(dāng)白癡。
“少爺,你上了誰當(dāng)?”玄玄問。
古二少爺不答腔,轉(zhuǎn)身向房門外的蒙面客道:“閣下,人就交給你,她兩個的安全由閣下負(fù)責(zé),區(qū)區(qū)去辦件事再來,一定會讓她兩個恢復(fù)正常。”說完又扭頭道:“妙妙暫且留下,玄玄隨我身后。”聲落,人已穿門而杳。
玄玄跟著出房,暗中尾隨。
夜幕低垂,古二少爺又回到土城客店。
奇怪的是丁大小姐居然還坐在桌邊原位上,一見古二少爺進門,立即展開笑靨道:“二少爺,你這么快就回頭?”
“早在你意料之中?”古二少爺一肚子火,但表面上依然保持平和,這就是一個高級武士所應(yīng)有的風(fēng)度。
“意料之中……怎么說?”
“別裝了,你肚里雪亮。”古二少爺強忍住心頭火。
“我不明白。”
“我一向不喜歡受騙。”
“受騙?你是指我……”
“對,你告訴我的解制之法根本就是瞎話。”
“你……找到了人?”丁大小姐杏眼睜大。
“找到了。”古二少爺聲音已冷。
“在誰的手里?”
“這點我不必告訴你,只問你為何要騙我?”古二少爺實在已經(jīng)按捺不住,他在別人面前丟人是頭一遭,他聲色俱厲,如果丁大小姐不是女人,他不會說這么多話,早已經(jīng)就出手了,他是動了真火。
“我沒騙你。”丁大小姐也嚴(yán)肅起來。
“事實俱在,照你的說法解不了禁制。”
“不可能!”丁大小姐這三個字是叫出來的。
“哼!事到如今還要強辯么?”
“我真的沒騙你,我可以發(fā)誓。”丁大小姐發(fā)了急。
“發(fā)誓?我不作興這一套。”
“那你要如何才相信?”
“你說實話,否則土城將冰消瓦解。”這句話出自古二少爺之口,是極具分量的,并非虛聲恫嚇,他絕對辦得到。
“我不接受威脅。”丁大小姐粉腮沉下。
“這不是威脅,事實馬上可以證明。”
丁大小姐沉默了許久,她在心里轉(zhuǎn)了許多念頭,最后才無可奈何地道:“二少爺,我實在不愿彼此之間傷了和氣,有些事我對你是有所保留,但那是情非得已,如果說是對你故意欺瞞,絕對沒有,信不信在你。”
古二少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我只相信事實,不作興口舌之爭。”
“你真的準(zhǔn)備動武!”
“事逼于此,不得不然。”
“你會后悔的。”
“我行事從不后悔。”古二少爺斬釘截鐵。
“就算你毀了土城,能解決問題么?”丁大小姐的秀眉挑了起來。
“你可以等著瞧。”
“好,那你就動手吧!”
古二少爺手中藤條朝空一揮,響起一聲刺耳的空爆,然后冷冷地道:“你不是我動手的對象,從此刻起,我開始逐屋趕走所有在此地的賭客,如果你老子不出面解決,下一步我將逐屋點火,讓土城變成白地。”說完舉步便走。
丁大小姐厲喝一聲:“站住!”飛身射出,到了小院中央,回身,正好截在古二少爺頭里。“你太目中無人!”最后一個字出口,嬌軀撲上,左掌右指,發(fā)出閃電攻擊。
古二少爺手中藤條似靈蛇般點出。
“哎!”一聲驚叫,丁大小姐抽身暴退。
五六名大漢聞聲沖了進來,刀劍齊揚。
古二少爺身形打了個轉(zhuǎn)。
“啊!啊!”連聲,先后栽了下去,只算半個照面。
丁大小姐雙臂無力下垂,顯然剛才的一個照面她雙臂被點中了穴道,完全失去了出手的能力,站著不能動彈。
古二少爺冷笑一聲,又舉步……
一條臃腫的身影倏然出現(xiàn)在院門邊,然后緩緩步近,他似乎很悠閑,不急不躁。來的是丁財神,沒帶手下。
“二少爺,你誤會了小女。”
“誤會?”
“對,她跟你說的全是實話。”
顯然,暗中有耳目監(jiān)視,所以丁財神不問而知情況。
“閣下出面解決最好!”輕輕彈指,解了丁大小姐被制的穴道。“既是實話,為什么解不了兩位姑娘的禁制?”
“其中必有緣故。”
“什么緣故?”
“如果要知道便不會發(fā)生這誤會了。”
“閣下以為本人會相信這說詞?”
“老夫以土城的存廢做擔(dān)保,這當(dāng)中必然另有文章。”
古二少爺在心里迅快地轉(zhuǎn)了下念頭,妙香君和花靈是蒙面客救走的,他當(dāng)然沒理由對二女動手腳,另外一個接近的門士英,他愛過花靈,現(xiàn)在已決心娶妙香君,更不可能做這種事,關(guān)鍵仍然是丁財神。
“閣下的擔(dān)保不值一笑。”
“二少爺,我來擔(dān)保如何?”人隨聲現(xiàn),是玄玄。
古二少爺一看不由傻了眼,玄玄竟然要出頭擔(dān)保,簡直匪夷所思。銳利的目光像電光般照在玄玄臉上。
“你沒有吃錯藥?”
“沒有,我清醒得很。”
“你憑什么要擔(dān)保?”
“因為我知道這的確是個誤會。”玄玄一本正經(jīng)地說。從表面上看,他的確是很正常,人絲毫沒有異樣。
“我問你憑什么?”古二少爺大聲喝問。
“二少爺,我……”玄玄有些吞吐。“因為我知道……這是百分之百的真實,財神爺沒騙你,丁大小姐也沒騙你,這中間……一定出了什么意外,我用性命擔(dān)保,要是事實證明其中有詐,我絕對自裁。”語意非常肯定而堅決,不像是信口而發(fā)。
古二少爺被這做夢也估不到的情況弄糊涂了,對玄玄他是百分之百的信得過,他為什么突然有這驚人之舉?記得他在丁財神父女手下毫無反抗的余地,莫非他在暗中尾隨自己之際被對方所制而加以利用?這不無可能,以丁財神控制妙香君和花靈的邪門手法,要控制玄玄可說輕而易舉,現(xiàn)在問題變得更復(fù)雜了。
“玄玄,你真的很清醒?”
“真的,最清醒不過。”
“如果我拒絕你的擔(dān)保?”
“這……”玄玄望了丁家父女一眼。
古二少爺緊盯著玄玄,不放過他任何細(xì)微的反應(yīng)。
空氣變得十分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