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談話以后,朱昌盛就與辦公室林主任在暗地里耗上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林主任是姜董一派的人,他就要與他為敵。在完成任務上,故意為難他,找借口拖他。他現(xiàn)在有了嚴總這個強硬的后臺,更加不怕他了。
只過了幾個月,徐林祥的強間女生大案被告發(fā),客觀上加快了他去培訓學校當校長的步伐。是的,那天,他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激動起來,知道機會來了。
他馬上放下手中的活,不聲不響地上樓,走進了嚴總的辦公室。嚴總正為這件事氣得臉色發(fā)紫,嘴里罵罵咧咧:“媽的,這是誰報的案?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這么大的案件,誰出面都沒有用?!?
朱昌盛默默地坐在他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看著嚴總發(fā)火。
嚴總沖他說:“剛才,我妻子打電話給我,讓我想辦法去救他。嘿,他犯下這么嚴重的罪行,我出面幫他去活動,我這烏紗帽還要不要啊?真是的?!?
朱昌盛說:“這種事,是不能幫的?!?
嚴總出神地想了一會說:“我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后有問題,有人在跟我對著干。他們想干什么?敲山震虎。哼,我倒要看看,究竟誰震倒誰?”
朱昌盛就感覺他在懷疑呂小妮和卞星星,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說這番話。目的是想讓他傳給他們聽,讓他們收斂一些,不要與他為敵。
朱昌盛想了想,含蓄地說:“嚴總,這事已經(jīng)出了,你再怎么傷心,都沒有用。但這事,倒是一個機會?!?
嚴總看了他一眼說:“哦,他自己不爭氣,有什么辦法?本來我想,讓你們兩個人去做搭檔的。現(xiàn)在只好你先去,后面派什么人來,跟你做搭檔,以后再說?!?
朱昌盛信誓旦旦地說:“我到了那里,要好好整頓一下校風校紀,把這次事件造成的不良影響挽回來?!?
嚴總沉著臉說:“另外,你到了那里,不要忘了這個任務。我想你們既有特殊關(guān)系,又在一起呆了這么長時間,應該比較容易得手?!?
朱昌盛尷尬地訕笑。嚴總又輕聲說:“但你也不要吃獨食,明白嗎?你吃獨食,我就對你不客氣。我要跟你當一回連襟,啊,哈哈哈?!?
嚴總一會兒還在生氣,一會兒卻又開心得仰天大笑。
朱昌盛知道,在搞女人上當連襟,才能成為官場上真正的鐵哥們。所以他說:“嚴總,你放心好了,只要我能得手,我一定告訴你,并且想辦法也讓你,嘿嘿。”他不好意思把后面這話說出口。
“朱昌盛,我還真沒看錯你,?。俊眹揽偢吲d地說,“有你這個話,我馬上就著手就給你辦理這事。嗯,你的政治敏感性還是蠻高的。這確實是一個機會,你朱昌盛看來真的時來運轉(zhuǎn)了。”
于是,在嚴總的一手操辦下,他在半個月內(nèi)就拿到了調(diào)令。當他從組織人事科茅科長手里接過調(diào)令時,心頭禁不住一陣狂喜,表面上卻只平靜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他走出組織人事科辦公室,就給嚴總打電話:“嚴總,謝謝你,我拿到調(diào)令了。我會記住你的恩情和教誨的。那你看,我什么時候去培訓學校跟茅校長辦移交手續(xù)?”
迫切之情溢于言表。嚴總說:“我跟茅校長約好了,才通知你?!?
于是,今天,他們就來接管這個學校了。嚴總把權(quán)力交力給自己的心腹,就等于掌管住了這個學校。他朱昌盛來當校長,半個就是為他嚴總當?shù)模€肩負著一個秘不能宣的特殊使命。
現(xiàn)在,他看著茅校長一臉沮喪的神情,覺得他有些可憐。唉,老茅啊,就是不出這事,你也當不成這個校長,更不要說以后的縣團級校長了。
但他嘴上卻客氣地說:“茅校長,其實,到哪里工作都一樣。集團公司安排我到這里來,我還不太愿意來呢。真的,我有些舍不得離開總部,畢竟在那里呆了這么多年,有了感情。”
他看了一眼嚴總,又大膽地說,“不過,后來我又想,我們調(diào)一個位置,體驗一下不同的工作環(huán)境也好,多鍛煉一下嘛?!?
茅校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的心里一定很復雜,誰愿意把好容易到手的權(quán)力交出去???誰都想往上走,而不肯往下流。雖然茅校長在這個位置上,可能比較清廉,沒有撈到什么好處,卻也習慣了一把手發(fā)號施令的方式和感覺,現(xiàn)在要改變這個方式和感覺,心里確實是不好受的。所以,在他面前還是不要多說話,太張揚為好。否則,他會更加不好受的。
于是,他就只顧默默地坐在那里,看著茅校長手忙腳亂地收拾,一言不發(fā)。茅校長收拾了一會,才拿出幾條鑰匙,走過來交給他說:“朱校長,這是校長室門上的鑰匙,這是這些柜子上和辦公桌上的鑰匙,這兩條是轎車車庫和車子的鑰匙?!?
說著把這些象征權(quán)力的鑰匙遞給他。朱昌盛伸手接過這串權(quán)力的鑰匙,心里好高興:我朱昌盛終于也有了實權(quán),雖然還不大,卻也是一個單位的一把手。單位不管大小,一把手總是瀟灑的?,F(xiàn)在機會已經(jīng)來了,嚴總把平臺給你搭好,就看你在上面如何唱戲了。
小妮啊,我終于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想到這一點,他更是激動不已,甚至還不可遏制地亢奮起來?,F(xiàn)在,你總不能再看不起我了吧?不能再躲避我了吧?我至少有一半是沖著你來的呀!
“朱校長,學校的檔案和資料都在這些柜子里。這是校務日志,這是學校的發(fā)展計劃,下學期的工作打算,我都寫好了,就給你作個參考吧?!泵┬iL把這些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在辦公桌上,非常留戀地說,“還有一些東西,在我的電腦里。你要是需要,我也可以給你?!?
“謝謝?!敝觳⒅t虛地說,“我剛來,對學校的管理不太熟悉,以后我會不斷向你請教的,希望茅校長不吝賜教?!?
茅校長有些傷感地說:“賜教談不上,但如果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會盡力的。”
茅校長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拎了四個塑料袋,要往外走。嚴總說:“那朱校長,哦,從今天起,我就正式叫你朱校長了,你就留在這里,自己收拾整理辦公室吧。我和茅校長,哦,以后要改叫茅副處長了,一起回集團公司,我還是有很多事情呢?!?
說著幫茅校長拎了兩個塑料,一起往外走去。
朱昌盛把其余幾個塑料袋拎出辦公室,也跟出去,放到嚴總的車屁股里。他熱情地與他們握手告別,客氣地送走他們后,才上樓,走進校長室,一屁股坐在那張?zhí)珟熞紊?,先感受一下?quán)力寶座的滋味。
然后簡單收拾了一下辦公桌,他就關(guān)了校長室的門,下去到校園里轉(zhuǎn)悠。他以一個新校長的身份和眼光在校園里這邊走走,那邊看看,轉(zhuǎn)了個遍,把校園里每個角落都收入腦中,他才向停在樓下的那輛桑塔那2000型轎車走去。
他故意不朝宿舍樓走去,也不跟門房的老仇搭訕,他要搞得神秘一些,讓后天來集中的呂小妮大吃一驚。他要在她的意外和震驚中,創(chuàng)造一個征服她身心的良好開端。
他有些得意地拉開那輛八成新輛桑塔那的車門,坐進去,發(fā)動車子,在門房老仇好奇的目光中緩緩開出校門。車子盡管不高檔,卻是屬于自己的專用車了,而且費用可以報銷。這就是權(quán)力的象征,就是當官的好處,就是有權(quán)的方便。
朱昌盛開著車沿著街道往前開去。他想起這段時間以來的心血和二十多萬元錢換來的這個職位,心里涌起許多感慨和聯(lián)想,也涌起一些人生的得意和欣慰。他想到馬上又要見到呂小妮,并且以全新的身份天天跟她在一起工作,然后會發(fā)生一些難以預測的愛昧,禁不住激動地笑了。
八月二十八號,是所有教職工集中的日子。已有一個星期沒去學校的小妮,這天早早起床,弄好寶寶,穿上端莊淡雅的服飾,跟媽媽說了一聲,就去學校上班。
又一個新學期開始了。這個學期對她來說,將是一個充滿變數(shù)的學期。小妮從公交車上下來,在往學校走去時,心里想,教導主任徐林祥被抓以后,她這個副教導主任能否順利升成正主任,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從工作關(guān)系和自己的表現(xiàn)看,她的扶正應該是一件順利成章的事。
可背后的社會關(guān)系卻沒有那么簡單,也許會有一些難以猜想的微妙運作。所以,她不去多想這個問題。不輪到值班,她就不來學校,也不去集團公司走動,只靜靜地在家里休息,帶好孩子。一方面她曾經(jīng)在徐林祥面前說過不當這個正主任的話,另一方面,她知道背后有許多人在關(guān)注著她。她最怕有人在背后暗算她,把她的政治前途與她的姿色聯(lián)系起來,與權(quán)色交易扯在一起。所以自從徐林祥被抓走以后,她就有意對學校里的人事變動不問不聞,讓其自然發(fā)展。
小妮不想當正教導主任,免得又要惹一些老師嫉妒,甚至引出她為了當這個正主任而暗中告發(fā)徐林祥的流言。她倒是很想當副校長,因為她發(fā)現(xiàn),她對學校和教學工作很有熱情,也有一些管理方面的想法,一直想對茅校長說出來,怕他不滿,就一直沒有說。她想這個學期找個適當?shù)臋C會,跟茅校長認真說一說。
這樣想著,她就走到了學校。從大門進去,她發(fā)現(xiàn)茅校長的轎車停在里邊,就知道茅校長比她來得還要早。她從樓梯走上去,沒有看見老師的身影,說明她也是早到的。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這時是上午八點四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