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旭升開車趕到蘇南的公司總部,一坐進豪華的董事長室,那種良好的自我感覺,立刻就又上來了。
一會兒,徐主任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不安地問:“嚴總,你怎么回來了?”
嚴旭升有些神秘地對他說:“事情,我都擺平了。這件事,你對誰都不要說。哦,就說是馬小寶犯了綁架罪,與我無關。”
“綁架罪?”徐主任驚訝了,“他綁架誰呀?我們還以為他在外面搗漿糊,騙了人家的錢呢。四個警察沖進來抓他,后來又要找你,我們都嚇死了。問他們為什么抓人,他們誰也不說。”
嚴旭升知道,這事瞞是瞞不住的,越瞞謠言就越多,所以他決定索性說出來,把責任都推到馬小寶身上。
盡管這事一開始,是他指使馬小寶干的。因為劉林峰突然不辭而別,既是對他和蒙麗集團的不尊重,又有內鬼的極大嫌疑。后來聽馬小寶說,劉林峰出去,是自己稿工程,又感覺他還有挖公司墻腳的可能,就指使馬小寶,設法誘他過來,關到他早就租下來的那個黑監獄,然后審訊他是不是內鬼,或者說出誰是內鬼,再逼他寫一百萬的欠條。
他本想從他身上撈回一百萬也好,彌補自己的一些損失。誰知劉林峰卻又窮又硬,打死他也不承認是內鬼,堅決不肯寫欠條。他讓馬小寶逼他在一百萬的欠條上簽完字,就放了他。等他搞工程賺了錢,再去問他討那一百萬。
沒想到馬小寶竟瞞著他,先問劉林峰要三萬元的小錢,還把他弄得老家去變賣房子,竟然被他在那個廠長的家里逃脫了。
他從他請的那兩個打手嘴里知道了這個情況,把馬小寶罵得狗血噴頭。然后命令他,馬上把劉林峰再抓回來。
對呀,很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走漏的風聲。劉林峰不是逃脫過一段時間嗎?就是這個時候,他可能給誰打了電話,或者給親戚朋友說了,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報的案。
他自己報案?不太可能。否則,為什么他重新抓進來三天以后,警察才出現呢?這里一定有內鬼,極有可能是陳智深。馬小寶說,陳智深與劉林峰關系很好,趣味相投,都是貧窮的外地人,有嚴重的嫉富恨富的心理。所以,都想拆我的臺,看我的好看。
三個內鬼的嫌疑人中,兩個已經排除了,現在只乘下陳智深。媽的,要真是他,我非除了他不可。
當然還是要查一查,還要耐著性子等一等,等查出他是內鬼,才名正言順地處理他。現在,不管是什么罪名,我都不能承認,只能讓馬小寶替我頂著。是啊,我是一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怎么能去吃官司呢?我進了班房,公司怎么辦?
于是,他對徐主任說:“這事,我一點也不知道,真的。都是馬小寶在外面,利用我的名義瞎搞。以前騙吃騙喝騙玩,還騙些小錢,也就算了。就是問人家收幾百萬的保證金,反正以后會還人家的,沒有什么大事。可這次就不同了,他居然為了區區三萬元的小錢,綁架劉林峰,逼他還錢。”
“什么?他綁架劉林峰?”徐主任更加驚訝了,“他們以前,可是同事啊,還是經營部的正副搭檔。”
嚴旭升說:“可能以前在工作就有了矛盾,現在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出出氣。馬小寶這個家伙,是不好。這次看來要吃官司了。剛才,我在外面打了好幾個電話,想出些錢,保他出來,卻有很大的難度。現在綁架罪,是很重的。”
“事情原來是這樣。”徐主任的臉上顯出一絲疑惑,“好,嚴總,那我知道了,以后有人問起這事,我就可以告訴他們了。”徐主任拘謹地笑著,有些不安地退了出去。
又過了一會兒,快要下班了,嚴旭升把辦公室的門關了,偷偷給那個神秘的丁局打電話:“丁局,幫我問了沒有?是誰報的案?”
公安局里的內鬼丁局說:“幫你問了,那個姓林的所長說,沒有人報案,是他們巡邏查夜時,自己發現的線索,進去抓到兩個打手,還解救了人質。可是,據派出所的周副所長說,那天晚上,是有人到派出所報的案。我讓周副所長去問,再偷看報案記錄,卻都沒有結果。看來,那個姓林的,不太好弄。算了,要是我們問不到,那另外的五十萬,你就不要給了,好不好?以后幫你查到了,你再給,啊,我掛了。”
“好,好,謝謝丁局。”嚴旭升合了手機,心里想,那天晚上有人去派出所報案。那天是星期幾?星期天,對,是星期天。
那么就是說,如果這個人去湖邊港派出所報案,自己沒有車子,星期一早晨趕來上班,是要遲到的。陳智深那天是什么時候來上班的呢?他不知道,所以想巧妙地問一問朱玉娟。
于是,第二天上午,他出去談一個工程,本來應該叫建筑公司周經理一起去的,他就叫了朱玉娟一起去,他想在路上巧妙地問一問她。
沒想到,朱玉娟坐進他的寶馬車,他還沒有開口問,她倒先問了:“嚴總,聽說馬小寶綁架了劉林峰,是不是啊?”
“你們都知道了?”嚴旭升一邊開車,一邊裝作氣憤的樣子說,“是的,這個家伙,真的沒救了,怎么連自己的同事也綁架呢?”
“這是為什么啊?”朱玉娟憤憤不平地說,“前幾天,馬小寶的突然被抓,我們都猜測不已,各種各檔的說法都有。昨天下午,徐主任來跟我們說了真相后,公司一片嘩然,紛紛譴責馬小寶,都說他為了三萬元錢就這樣做,真是太過份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嚴旭升一臉的憤怒,“唉,這個人,是應該進去坐幾年牢了,否則,怎么得了?”
朱玉娟陷入了沉默。
嚴旭升開了一會,才轉過臉問:“這個星期一,也就是前天的上午,陳智深是什么時候上班的?”
朱玉娟愣了一下,才敏感地說:“什么時候上班?你是不是懷疑他報的案?”
“不是,我只是隨便問問。”嚴旭升想了想說,“不過,確實有人去報了案。說是上個星期天的晚上,到那里的派出所報的。”
朱玉娟滿臉疑惑:“他是第一個來上班的,對,我想起來了,我走進去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辦公室里了。”
嚴旭升追問:“你是什么時候走進去的?”
“星期一上午,九點剛過。”朱玉娟肯定地說,“我記得很清楚,我進去的時候,辦公室里的地已經拖過了,這肯定是他做的。如果是他報的案,應該不會來得那么早啊。”
“不知道湖邊港到市區的頭班車是幾點?”嚴旭升還是懷疑地問,“現在有嫌疑的三個人中,只有他了。”
朱玉娟說:“他就是趕上頭班車,也沒有那么早的吧?我覺得不可能,他是怎么知道劉林峰被馬小寶關在那里的呢?他從來沒有跟我們說起過劉林峰的事,而且,一點異常的神情都沒有。”
嚴旭升沉默了一會說:“也不是沒有可能。你知道嗎?馬小寶為了逼劉林峰還三萬元錢,曾經把他弄到老家,被他逃脫過一段時間,一個晚上吧。這個晚上,劉林峰完全有可能給陳智深打電話的。”
“是嗎?”朱玉娟驚訝地看著嚴旭升的后腦勺,心里跳蕩著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不知道為什么,她越來越想把這個發現和懷疑告訴嚴旭升,可能是女人天生的嫉妒吧?反正,她的這個訴說欲,真的越來越強烈了。
于是,她就對嚴旭升說:“這件事,我覺得不太可能是陳智深干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我感覺不太正常。”
“什么事?”嚴旭升興趣大增。
朱玉娟沒頭沒腦里說:“今天,應該叫陳智深一起去的。他與陸瑛兩個人留在辦公室里,不太好。”
嚴旭升掉頭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你們經營部辦公室里一男二女,是不是有什么曖昧故事啊?”
朱玉娟故作平靜地說:“沒有。我只是發覺,陸瑛對陳智深有那個意思,而陳智深呢?卻對你的秘書林曉紅有意。”
“真的?”嚴旭升大驚失色,“你發現什么了?”
朱玉娟還是不緊不慢地說:“發現倒是沒有發現什么,陳智深是個很安穩的男人。就是,有次開會的時候,我看見林曉紅看他的目光有些特別。后來有幾次,我見林曉紅從我們辦公室門前經過時,總要掉過頭來看陳智深。而陳智深呢?又像提前知道似地,總會及時抬起頭朝她看去。那種情景,尤其是那種目光,我感覺不太正常。”
“哦?這是一個重要情況。”嚴旭升既驚喜,又緊張,表面上卻裝作很開明的樣子說,“我們單位里有這么多的俊男靚女,發生點曖昧情事,也是正常的嘛,啊?”
朱玉娟告訴他這個發現,目的是讓嚴旭升阻止他們可能存在的戀情,把陳智深從林曉紅,或者陸瑛的手里奪過來。因為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喜歡陳智深了,甚至可能是愛上他了。
真的,平時,只要看到陸瑛想跟他討近乎,她的心里就會莫名其妙地難過。而要是看到陳智深在跟陸瑛說話,或者眉來眼去,她的心就會嫉妒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