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不大,但里邊的裝飾和桌椅卻素淡高雅,氣氛更是安寧溫馨。鈕星星聞到了侯曉穎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清幽的芬芳,也感覺她有些激動。
侯曉穎早已點好了茶果。她給鈕星星倒了茶,就坐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盯著他,期待與他對視。鈕星星放定目光,跟她深深地注視了一眼,才讓開,愛昧地笑了笑,有些迫切地問:“你,怎么突然辭職到省城來了?”
侯曉穎脈脈含情地注視著他,臉上燦爛地笑著:“你應該知道啊,我不是說過嗎?你要是被撤職,我就不干了。你那天走后,我心里說不出的難過。我恨陸總,也恨這個公司,就想離開這個公司,去其它地方找工作。正好,過了兩天,單若嫻又要給我說媒,還是以前說起過的那個人。他叫吳宇宙,在省規劃局工作,研究生,跟你好象是同年的。我遲疑了一下說,行,那就見個面吧。這樣,她大概就把我的手機號碼告訴了他。第二天,他突然給我發了一條短信,簡短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后問我有空見個面嗎?我說可以。他問我在哪里見好,我說我來省城吧,我想順便去省城找找工作看。”
鈕星星專心致志地聽著,不時地與她對視一眼,心里感覺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侯曉穎越說越神采飛揚:“過了兩天,我就去了省城,在一個飯店里見的面,我們邊吃邊聊。他瘦高個,刀條臉,一副近視眼,外表有些冷,也有些書呆子氣。我覺得他是個內秀外冷的人。水平還可以,但長得不行,性格也有些冷僻,我不太喜歡他。真的,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
不知為什么,鈕星星聽到后面這幾句話,心里竟然感到許些寬慰。但理智馬上把這種危險的感覺壓了下去:你是一個有婦之夫,不能再對她存非份之想,這要影響她人生大事的。于是沖她笑笑說:“你的要求不要太高嘛,他學歷比你高,又在省城工作,能看上你,已經是很不錯的了,你就跟他談下去看看嘛。”
侯曉穎垂著眼皮去喝茶,神情有些愛昧,態度也有些含蓄。
鈕星星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那個吳宇宙,是單若嫻的什么親戚?”
“哪里是單若嫻的什么親戚?”侯曉穎說,“我問過了,根本不是,他是那個茅董的什么親戚,已經拐了七八個彎了,我搞不清。”
鈕星星心里格登一跳:原來這樣!說明這個茅董還沒有放過她,還想通過這種連姻的方式,把侯曉穎釣過來,再伺機下手。卑鄙啊卑鄙,這個色狼!
也說明陸總單若嫻真的已經跟那個茅董之流結成了某種利害聯盟,所以他們才把侯曉穎當成了一個籌碼,通過連姻的方式往色狼口中送,以換取他們的利益。
不知道侯曉穎曉得不曉得這個情況?看來她更加危險了。想到這里,鈕星星試探著問:“那你這些天住在什么地方?”
侯曉穎說:“我住在一個旅館里,不貴,五十元一夜。我既然來了省城,就要在這里多參加幾個招聘會,多投一些簡歷,才回去。”
“哦?是這樣。”鈕星星疑惑地說,“那你跟吳宇宙的關系,是怎么定的?”
侯曉穎說:“我基本上已經回絕了他。可他卻盯我盯著我很緊,天天給我發短信,說一些熱烈的情話。說自從見過我以后,他就失眠了。以前從來沒有過,說我就是他心目中想找的理想的那種清純女孩,反正很多。你要看,我給你看看。”
說著,就要翻出手機里的短信給鈕星星看。鈕星星連忙搖手說:“我不看,這是你們的,怎么能看呢?”
“什么,我又不想跟他談了,真是。”侯曉穎嬌嗔地說,“我說了要在省城找工作,他就積極得不得了,先是勸我到他表叔的紅陽集團去工作,我回絕了。然后又為我聯系了幾家公司,我投了簡歷在那里,但還沒有結果,所以我在這里等消息。”
鈕星星終于把她的情況全部搞清楚了,但他知道侯曉穎對單若嫻為什么要給他們牽線搭橋還不清楚。要不要告訴她呢?他正這樣猶豫著的時候,侯曉穎睜大眼睛問:“對了,你說有事要請我幫忙,什么事啊?搞得那樣神秘。”
鈕星星這才嚴肅起來,認真地說:“這件事很重要,也與你有關。真的,或者說,這是一件為國除害,不民除賊的好事。呃,你是一個有正義感的女孩,也有疾惡如仇的個性,所以,我相信你會幫我的。”
“哎呀,你快點說嘛,別繞來繞去買關子。”侯曉穎見他如此嚴肅,有些緊張,就迫不及待地催他。
鈕星星呷了一口茶,才有些神秘地說:“那個紅陽集團的業務,我們公司不是泡湯了嗎?其實,很可能是被陸總和單若嫻與人內外勾結,私吞了。”
“真的?”侯曉穎瞪大眼睛,驚訝地地問,“你這是聽誰說的?”
鈕星星把尤副總的發現和懷疑跟她說了一遍,然后說:“但我們還沒有掌握他們確切的證據,不能將他們怎么樣。所以,現在我們必須搞清楚,這個業務最后到底哪家單位在做?再一步步挖下去,挖出隱藏在里面的碩鼠來。”
侯曉穎也感覺到了問題的重要性,臉色肅然地聽著。鈕星星又說:“你現在正好在省城,又跟茅董的親戚吳宇宙有這種特殊的關系,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搞清楚,哪家單位在做這個弱電業務?”
侯曉穎有些為難地說:“可我,已經不想跟他談了。再說,紅陽集團里的一些人都認識我,我去問,合適嗎?”
鈕星星想了想說:“你還是要利用吳宇宙這種關系,否則真的有難度。你不喜歡他,可以利用一下他嘛。為了挖出這批碩鼠,你偽裝一下自己,裝作愿意跟他接觸下去的樣子,從他口中套出信息后,再與他拜拜,也不遲啊。”
“這樣行嗎?”侯曉穎認真起來,“要是被他發覺,那我不就成了一個女特務?”
“所以你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這種事,我把它叫作反腐諜戰。就是通過某種秘密渠道和特殊手段,搞到分子的相關證據和資料,然后再向上反映,利用政府和法律的力量,將他們繩之以法。”鈕星星說著,從黑包里拿出一沓錢,推給侯曉穎說,“這兩千元錢,給你作為這次任務的活動費用。”
“你這是干什么呀?”侯曉穎將錢推還給他說,“你把我當什么人了?你救過我,我還沒有報答你呢。再說這種事,也是我應該做的。我對陸總和單若嫻這樣的人早已深惡痛絕,要是真能將他們挖出來,那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哪里還能要你的錢啊?”
鈕星星再次推給她說:“你在這里,每天都要用錢,家里條件又不太好,就不用客氣了,快拿了放起來。”
侯曉穎這才不好意思地拿起桌上的錢,放進自己的包里,抬頭目光如火地盯著他說:“你,真好。我保證,盡快完成任務。”
“可你也不能掉以輕心。”鈕星星說,“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發覺。要在他不知不覺中巧妙套出他的信息。另外,我也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要注意茅董這伙人。單若嫻為你說媒,弄不好是一個陰謀。”
“哦?”侯曉穎嚇了一跳,“這我倒沒有想過。不會吧?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他們還想干什么?”
鈕星星說:“不會最好。但多一個心眼總不會錯。有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一個人在省城,真的要小心。”
侯曉穎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鈕星星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搞這種反腐諜戰,會有很大的危險,你思想上要重視,也要作好充分的準備。要是被對方發覺,那這幫人可就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來。譬如,讓陸總和單若嫻知道,我們在暗中調查他們,他們會怎么樣?肯定會采取一切手段對付我們的,你明白嗎?”
侯曉穎更加緊張了,但她臉上馬上泛出一股俠女般的凜然正氣:“嗯,我會當心的,你就放心好了。”
談談,不知不覺到了中午時分,鈕星星叫來服務員,點了兩份套餐,兩個人邊吃邊說些生活上的事,也不時溫情地對視一眼,說幾把意味深長的話。
吃完,鈕星星就與侯曉穎告辭。侯曉穎戀戀不舍地要去車站送他,鈕星星則象個特務似地說:“我們要防止隔墻有耳,背后有目,千萬不要在公開場合走地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樣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要保持我們的純潔友情,戰斗友誼,就必須這樣做,否則,對誰都不好。”
他走到包房門口,轉身與侯曉穎握手。他感覺侯曉穎的手纖細溫暖,柔軟無骨,見她眼睛里滿含留戀之情,就沖動得真想擁抱她一下,可他控制住了自己:你不能越雷池一步!
于是他一本正經地說:“侯曉穎同志,再見,我等著你的好消息!有什么情況,隨時給我發短信,好不好?”
侯曉穎溫柔地點點頭:“嗯,你走好。”鈕星星說:“我走后十分鐘,你才走。”說著一轉身,昂首挺胸地走出包房。
鈕星星回到辦事處,心里感到很振奮。第一件事已經開始行動,這是他向分子宣戰后邁出的可喜一步。但他也有點擔心,怕侯曉穎一個人在省城發生兩種意外:一是她個人不慎掉入色狼的圈套,二是她的諜戰身份暴露。這兩件事中發生任何一件事,都將給她和他帶來嚴重的后果。
他在等待侯曉穎的消息中,度日如年地捱著時光。過了兩天,他翻出牛小蒙的手機號碼,猶豫了很長時間,才試著給她打過去。還好,她還是以前的號碼,一打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