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這村里的盒飯都跟城里的有很大區別,陳婉柔本來也不挑的,但走近了看了一下,這全是素菜,有幾片肉用眼睛都能數出來,而且飯里感覺還有很多的小渣子,陳婉柔也站到謝明均旁邊,對其他人說她不怎么餓,早上出發前還在辦公樓外面吃過三兩面。
三個技術人員可是經常在外邊作業的,全身就是黑默默的,一看就知道是會吃的人,所以也不挑食,走到三輪車旁,拿起盒飯就開始吃,而且還是菜一盒,飯兩盒。
謝明均看了看盒飯的飯菜,確實有點生氣,而且這張副主任居然也沒去領,“張主任,我看你也陪了我們這么久,肯定餓了,快去吃點兒吧,餓壞了我們可不好意思了。”
張副主任馬上推推手,“不不不不,我不餓,我們鄉鎮工作搞習慣了,中午飯都吃得很晚的,你們吃,不管我的,我有時還加班到晚上九點才吃午飯的情況都有。”
老大爺這時從田里回來了,讓大媽把飯菜端出來,自己剛才去下地累得已經汗滴禾下土了,餓得慌。
大媽也把自己做好的飯菜放在院子里的小圓桌上,兩個老人洗了洗手,便坐下香香的吃起來,陳婉柔可是仗著自己與大媽要熟悉一些,便問大媽自己能在這里加雙筷子嗎?大媽當然樂意了,所以陳婉柔也吃起這鄉間美味來,兩位老人沒有招呼謝明均和張副主任,因為大媽也聽到他們說不餓,所以也就不管他們了,三人有說有笑的吃起來。
這三人,兩位老人家吃東西很斯文,反而是陳婉柔吃東西就像餓鬼一樣,狼吞虎咽的,還吃出了聲音來,弄得沒吃的兩人在一邊看著直咽口水。
謝明均雖然是個做事兒的人,但在外面的架子還是有的,從來也沒有受過這種待遇,下午三點,謝明均問張副主任,“張主任,你們鎮上的領導下午有空過來一趟嗎?”
張副主任可不敢說鎮上領導都在,就是沒有人來,“可能都沒空吧,今天很忙的,實在對不住了……”
總之張副主任說了一大堆的廢話,還是不提晚飯是否有著落的事兒,謝明均不理會這張副主任的胡扯,“陳婉柔,你看看他們的監測怎么樣了,沒什么我們就走了吧,反正這洛河鎮領導都這么忙,我看我們今天來啊,是耽誤了人家張副主任的時間。”
陳婉柔聽懂了意思,馬上跑去找那幾個技術人員,張副主任也連忙賠著不是,說他們領導不是這個意思,確實是鎮里有事兒。
幾個技術人員覺得奇怪,這才多久啊,科長就讓撤退,他們遠遠看著謝明均的指示,將工具都收拾好了,撤。
不管張副主任如何勸說,都留不下一行人,陳婉柔和兩位老人道別,讓他們放心,根據目前的監測結果,很正常的,所以最后一個上了車。
謝明均也不想給臉色,但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所以上車便沒有看理會張副主任,就剩張副主任在那里站著吃著車后的灰塵,“領導,再見啊,歡迎下次……呸呸呸,媽的,灰怎么這么大,老子還沒吃飯呢,下次再也不接這種活兒了,我什么身份去陪人家啊。”
陳婉柔畢竟社會經驗還太少,心里還覺得今天是謝明均有些過份了,人家鄉鎮只有這些條件,人家不給吃的喝的就給人臉色看,也太不盡人情了吧。
謝明均的想法可正恰恰相反,“這什么狗局洛河鎮,還瞧不起咱們地震局,連個副鎮長也不出來見見,這洛河鎮的架子可真大。”
陳婉柔聽了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謝科,我覺得吧人家能送來盒飯已經不錯了,你看這地方這么差,條件辛苦點兒也是很正常的。”
謝明均知道這陳婉柔沒有搞清楚形式,便讓她回想一下那張副主任看著盒飯的神情,他都不愿意吃,還讓我們幾個吃,其實是他們鄉鎮不重視地震局,吃頓飯又不是私人掏腰包,全是公款,不說什么大酒店,一般的飯館得管吧,而且據說一次建設局下來看一個工地,那鎮長王國強親自陪同,而且就晚飯一桌便吃掉了七千塊。
謝明均還是細細的描述著,他心里想不通啊,怎么地震局就這待遇,陳婉柔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了,這地方上的東西,水還真是深,但陳婉柔可沒經歷過一個鄉鎮擺的七千塊一桌,所以心里總不是完全能體會那種落差感。
謝明均發完了牢騷,便仔細問起那三個技術人員的監測情況,三人都回答沒什么明顯的異常,但是由于時間太短了,實在是發現不了什么問題。
本來是想回局里的,但謝明均一看馬上就要五點,所以自行決定,一行人去下館子,而且由他找陳功報帳,讓大家放開肚子吃,陳婉柔因為中午便吃得很飽了,所以沒有陪這四人,她知道不能回局里,要不領導看到了會問她,所以便早早準備回家。
路上很不巧,碰上了正開完全回來的陳功,“婉柔啊,你這是上哪兒去?你們已經從洛河鎮回來了?”
陳婉柔知道這下可完了,如果不出賣謝科長他們自己恐怕也不說圓謊,而且陳功回局里一看便知,“哥,已經勘察完了,沒什么明顯異常,可能就是她們家的雞嚇著了。”
陳功再次問陳婉柔這是上哪里去,陳婉柔知道已經瞞不了了,便說是回家,因為謝科長帶著三名技術人員去吃飯,中午在村里謝科長可絕食來著。
不至于吧,這洛河鎮雖然不是什么富裕的鄉鎮,不過伙食還是請得起的,便問是哪位鄉鎮領導陪他們的。
陳婉柔到走也不知道那副主任叫什么名字,“哥,好像是什么黨政辦的副主任,姓張來著吧,其他人到沒看到,他就帶了個駕駛員來。”
陳功好像漸漸明白了一點兒,“你們中午在哪里吃的?”
“就在那勘察的現場,送了點兒盒飯,不過謝科長好像有點兒情緒便沒吃,所以現在才帶著他們去吃,肚子餓慘了,哥你也別怪他。”陳婉柔對自己出賣了謝明均而感到很不自在。
陳功現在搞清楚了,這分明就是洛河鎮不給地震局面子,一定是那個王國強安排的,好吧,你們不給我陳功面子,我就不會給你們洛河鎮面子,“沒事兒了婉柔,你先回家休息吧,我就全當沒見過你,謝科長那里我也不會再提了,你也別有心理負擔,哥知道的,嗯。”
哎,還是哥厲害,自己想什么都知道,陳婉柔見離租房子的地方已經不遠了,所以也沒有讓陳功送她。
由于陳功的認真負責,接下的來一星期,也有兩家農戶來上訪,情況與那老大媽家的情況類似,也是什么看見老鼠一家三口搬新家,又是什么昨天都是晴天,今天突然降溫下雨,陳婉柔那天成功的將這兩戶人家哄去了房管局和氣象局。
因為這信訪工作都有每周記錄,所以陳功發現了也將陳婉柔批準了一頓,說她實在是把玩笑開大了,這去氣象局問還好說,把人給支到了房管局,這不是讓人家單位背后議論我們地震局嘛,說我們忽悠上訪的群眾,這帽子給扣下來,后果很嚴重的。
陳婉柔吐了吐舌頭,表示以后不會了。
為了整頓近來的信訪工作,陳功專題開了個會,主要是謝明均和辦公室的許主任參加,大概意思是以后凡事來上訪或咨詢的人,都得一一熱情接待,不得推諉,每天辦公室將情況報給地震監測科,謝明均就負責安排人手去實地勘察,總之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
這一段時間可有意思了,這個省傳言有上千只蟾蜍過街,那個省傳言有很多死鳥掉在湖邊,沿海又有傳言說什么地下的魚種跑海面上來喘氣了……
總之就是傳言華夏國會有一場大的地震,謠言四起,人心慌慌的,各類磚家、叫獸出來辟謠,華夏政府也讓每個省各自平息這些事件,不能讓影響再擴大。
新橋區在這方面做得很好,居然破例受到了省、市的表彰,因為沒有什么謠言從新橋區傳出來,而且他們區里的人是最淡定的。
新橋地震局取得的成就是和陳功的誤打誤撞離不開的,現在的地震局就像是扶貧辦,來咨詢的人比工作人員還多,會議室里每天都是滿滿的坐著人,但不是在開會,全是來要求地震局去他們現場勘察的。
現在新橋區哪個鄉鎮不知道啊,只要是到地震局咨詢反映了情況的,他們第二天或第三天都會派人過來詳細調查,有哪戶人家不想把事情給確認下來,好放心的睡安穩覺,所以上這地震局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感覺已經超過了到政務中心辦產權證的人。
謝明均在陳功辦公室里坐著,“陳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反映的人越來越多,都想確定自己那里沒什么大的問題,而且,這原來反映的地方還沒有去,新的人又來局里反映了,我們科室幾個可都說吃不消了,就是每天五十元的補助也不愿意。”
陳功也很理解謝明均他們的難處,“謝科,我覺得凡事分兩面,你看我們自從開展了這工作以來吧,這謠言沒怎么傳吧,我們區里還受表彰了吧,說我們新橋的群眾都懂科學、講科學,有事兒知道找地震局、找專家來解決。”
謝明均知道陳功還有些沉浸在那表彰文件當中,“陳局,那你說怎么辦,我們科室的人是不會再去現場了,現在都想請事假了。”
陳功很不理解,說謝明均是個死腦筋,這每家每戶都去監測有意思嗎?明天開始,一星期去兩個鄉鎮,科室里自行安排。
謝明均才反映過來,是吧,每家每戶去測有意義嗎?這地下活動,上面對應了可是一個鎮、一個區,只需要每個鄉鎮選個點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