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車看起來粗糙,坐起來卻舒服。老爺廟村就在眼前。
馬非一夜沒怎麼睡,跟吃了大力丸一樣的老韓同志對話,有得有失。韓大梁子把生平研究的武學打法小冊子給馬非一本,把幾個口訣解說了一下。馬非連連驚呼:還有這麼兇狠陰毒的打法!?韓大梁子不高興了:“打鬥就是以制敵,傷敵爲目的,你以爲是跳交誼舞?”小冊子也不擔心被盜,沒有口訣,看圖說話幾乎完全沒用。
馬非惦記著白天的會議,天明就著急趕回
。韓大梁子很不滿意,可是兩人剛剛修復關係,他可不想強人所難。\
馬非也跟他簡單說了說自己從基層做起的必要性,是取得百姓完全信任,進而信仰的必經之路。韓大梁子聽後,產生兩個反應:“你去朝鮮噹噹官兒就好了,那裡的百姓絕對聽話!”馬非只好苦口婆心告訴他,聽話和心裡一點想法沒有,完全接受截然不同。去朝鮮做官?想都不要想,而且朝鮮的官僚體系非常排外,尤其對中國工作過的幹部戒備深刻。朝鮮現在的情況並不好,比起非洲的部落來,也就是多了一些共產配給制度,除此之外,民生頗爲艱難。那裡的百姓從90年代開始就陸陸續續偷渡,延吉、敦化等朝鮮族居民家裡,很多都住著偷渡過來的“難民”。\
要是馬非跟韓大梁子說起來,老韓同志肯定對94年去世的小金以及繼承人痛罵不已。還是留在國內,安分守己作良民。要做點兒讓大家都好的事,造福桑梓,纔能有信任乃至信仰的可能。韓大梁子就又慨嘆:“要是你爹也這樣,所有官兒都這樣,國家就好了!”馬非聽得出來,外公在拍自己馬屁。可自己這麼做也出於自私考慮,要不是爲了恢復身體,追求更強大的武道,可不耐煩在滾滾袖塵中趴在地上折騰。\
馬非是個懶惰的人,尤其受傷之後,他寧可希望天天睡大覺。這會兒,他正在車裡釣魚打盹。老支書在前邊,安靜地看著道路。偶爾瞇起的目光從後視鏡掃一眼馬非,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很明顯,韓大梁子是老支書的後臺。一個護犢子的老人,對韓大庚這種沒什麼野心,想要守護自己一畝三分地的遠房親戚頗爲欣賞。在他看來,人生就是螺絲釘,擰上了就別動彈。這種獨特的審美不知道是那種時代、制度的產物。因爲他一生橫跨宣統末年,張作霖東北自治,蔣介石名義統一,小日本僞滿傀儡,以及半個多世紀的共和國。\馬非讓他頭疼無比。外孫子頭腦不錯,心很善,也孝敬長輩,偶爾還有些英雄氣概,家長風度。可爲人處事深處的隨意讓他頭大。而且外孫好像不吝招惹麻煩。他不喜歡惹事,事情卻屢屢找上他。區區幾年,有著韓家家傳金剛不壞般身體的馬非居然連番受傷,這讓韓大梁子非常糾結。自己視馬非爲至親骨肉,怎能眼看他總這麼吃虧?就連幾年前,韓大庚這種遠房親戚受欺負,從他的住處被帶走,他的脾氣都讓省委大院出了一身冷汗。因爲老韓同志認爲,此等行徑明顯挑戰他的自尊,何況挨欺負的是馬非?
車子忽然頓了一下,警衛司機打了一下方向盤,車頭偏向路邊,停了下來。\馬非愣了愣,原來迎面一輛富康堵住不寬的路面。卻聽韓大庚伸出頭對外邊喊:“小雪,你這丫頭幹嘛呢?還想製造車禍啊?”
韓小雪氣喘吁吁的聲音:“老支書,今天村裡情況不太對
。本來說好的,可鄉里縣裡幹部一個都沒來,村委大院附近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外地人,看起來不三不四……”
“是旅遊團吧,他們買了東西就進山了,沒事!你瞎操啥心呢。\”韓大庚樸實地認爲,這時候在村裡的,多半該是路過的旅遊團或者登山愛好者,
“不是不是!他們有的人看起來認識,我看好像是來找事的!”
韓大庚不耐煩地:“能有多大事?這年頭還有造反的嗎?你這丫頭!回去、回去吧!沒事,我說沒事就沒事!”
韓小雪氣的嘟起嘴巴:老支書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麼就沒點警覺呢?她挑過車頭,靠在越野車旁邊,用眼睛尋找馬非。昨天下午跟馬非長談,又見馬非跟韓大庚深夜進山,一夜不歸。\頓時想到了韓大庚的靠山問題,投靠馬非的心思就此越發堅定。與村長老爹韓虎研究很久,暫時也沒什麼好辦法對付韓高利,最後還是上交兩字佔了上風。韓小雪無可奈何,看來自己以後要賣身給馬非這個傢伙了?因此,一看到村裡氣氛不對,她才如此著急,第一時間趕向山口等馬非。
馬非按下車窗,衝韓小雪點著頭,滿臉都寫著疲倦的呵欠:“怎麼了?”
韓小雪擔心地:“我覺得今天的氣氛不太對頭,今天咱們討論高廟煤礦,調查組什麼時候下去,本來上面應該來人的,可到現在還沒出現。\村裡卻來了這麼多人……”
馬非終於忍不住,按上車窗。韓小雪臉色變了,馬非怎麼也不明白?正在著急,車窗又按了下來,越野車比較高,馬非俯視著韓小雪,很靦腆地:“爲了不破壞領導形象,關窗戶打了個呵欠。昨天讓一個糟老頭子糾纏一夜,一點都沒睡,實在沒心情想東西了。村裡有旅遊團嗎?好事兒啊。讓你家那個五星酒店把人都拉過去好了。”
韓小雪急得跺腳,真想不到馬非說出這種話。卻聽馬非順口問:“礦上是不是也該放假啊?”
韓小雪恍然,礦上至少有幾十號人,這些天正好停工,沒事兒幹。\剛好都派到村子裡。不管是誰鬧事都不怕了。欽佩地看了馬非一眼,眼神嫵媚:“這算不算投名狀?”
“沒那麼多說fa,只要做事,咱們就是合作伙伴
。”馬非溫和地鼓勵。
韓小雪立刻縮回去,取出手機打電話。
兩臺車一前一後地啓動。過了一分鐘,富康車氣急敗壞地超過越野,停下。韓小雪又伸出頭來:“他們說,今天煤礦都開工,怎麼回事!沒有我的命令,怎麼敢隨便作主?”
越野車沒動靜。\韓小雪大聲喊道:“你聽到了嗎?”
韓大庚伸出耳背的腦袋:“嚷嚷什麼嚷嚷什麼?我聽不清楚,有風!你攔著我幹嗎,趕緊地,去村裡開會!你這不聽話的丫頭!”
韓小雪賭氣地開車飛馳下道。韓大庚有些明白地扭頭看著馬非:“這個丫頭靠向你了?”
馬非輕輕點頭:“我需要一個助理。雖然她並不怎麼合適,湊合吧。”
“村裡到底誰在鬧事?”韓大庚方纔一直裝迷糊,實際心裡很清楚。
馬非笑了笑:“我們都不熟,到時候再說吧。實在不行,還有這位朝鮮警衛,相信今天臨走之前,老韓同志會囑咐他,臨時客串咱倆保鏢。”朝鮮警衛神色傲然地點點頭。
韓大庚也恍然大悟:“那你讓小丫頭打電話給煤礦幹什麼?”
“進一步摧毀她的自信,以便更好地向我靠攏。”馬非推開車門,韓大庚這才發現已經到了村委會院門口。
村裡果然很多行色可疑的人,三個人進了院子,就見韓虎等在門口,韓小雪來回亂轉。看見馬非彎腰走進門來,趕快衝過去,問道:“怎麼辦?都是外地人!根本不是旅遊團!”
馬非無所謂地:“看見老支書旁邊的漢子沒有?專門打外地人的!放心吧。”
“可是,人那麼多......”
“廣東話怎麼說來著?越大鍋,越快樂?”馬非漫不經心地掃了雄赳赳走進來的韓高利一眼,對韓小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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