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上房卡擰開一間沒有住客的標間,譚綸跟駱纖纖進去,各坐在一張床邊。
“正確的說,我爸是水利局的副總工程師,舊江的堤防有一些是由國家撥款建設的,一些是地方建設的,但不管哪一種,都需要水利局出面主持配合。”
清楚譚綸想知道什么,駱纖纖沒繞彎子。
“我爸同事出事的時候,大概是四年前,我問過我爸,他也沒說過是哪一段河堤,從他的話中我猜到應該是一段由省里撥款,由水利局下面施工隊承建的河堤。但這樣的河堤,在舊江都不知有多少,想查真的很難。你從上面下來,可以試試。”
把希望寄托在譚綸身上,她也不知是病急亂投醫還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要想查的話都有記錄在案,不是很難,”譚綸心想杜朝陽膽子沒肥到連水利局的記錄都敢改,“這件事里頭可能藏著些秘密。”
駱纖纖嬌軀一震,她早猜到了些,聽他這么說,那就多半是肯定的了。
接著譚綸問了些水利局的事,聯合小區就是水利局的大院,她把從小聽到的事,前前后后無所保留的都說了出來。
“要是那些討債的人再聯系你,你通知我?!弊T綸將煙掐滅,起身說。
該了解的都了解了,接下來要看怎么做了。
駱纖纖也站起來,知道談話結束就往外走,結果被他一把抱在懷里,不由得一聲驚叫:“你要做什么?”
“啵!”在她臉頰上親了下,譚綸笑著松開她,用力一拍她緊實的臀部,“走吧。”
“你把我當什么了?”駱纖纖怒道。
“當然是當女人?!弊T綸微微一笑,看著床說,“你還想留下來?!?
滿腔怒火沒處發,可又怕他真敢大白天就做壞事,只好用力咬了下唇,忿忿的離開房間。
下午,杜朝陽陪同譚靖海,范輕澤來到昨晚譚綸走過的河堤,后頭浩浩蕩蕩地跟著七八輛車。
杜晨輝也來了,市委市府的人都認識他,紛紛跟他打招呼。
他斜眼去看范輕澤,心想,這就是野軍哥說的那位專家?這頭發都白得跟紙一樣了,黑的都沒幾根,大半截埋棺材里了吧?還給咱家找不自在。
才想著,就瞧見譚綸從后頭趕上來,心下一陣狂跳,就擠到一堆市府的人中間。
想躲躲不多,譚綸擠上來拍了他下肩膀,露出滿口白牙一笑:“怎么杜大少不在京城,回家探親來了?”
那市府的人多半都不認識譚綸,看他上來跟杜晨輝打招呼,還以為是杜大少的朋友,都笑著走開。
“綸少。”杜晨輝低聲喊道。
靠著申野軍,杜晨輝也不敢在獨自面對譚綸的情形下囂張,各自的分量都擺在那里。
“你叫我什么?”譚綸側著頭指著耳朵,“我可不是什么少,別瞎喊,我現在就是一平頭老百姓,你這樣喊,會讓別人誤會的?!?
杜晨輝擠出笑容:“您說笑了。”
“唔,好吧,我就是在說笑,”譚綸攀住他的肩膀,小聲說,“是不是申野軍讓你回來的?我告訴你,姓申的蹦跳不了多
久了,他家老爺子去年就葬骨八寶山了,申家還能有多少影響力?晚些你要去給他接機吧?告訴他,我要他在舊江摔個大跟頭?!?
杜晨輝聽得心驚肉跳,等譚綸松手走遠,他兀自不能平靜。
譚綸的話是什么意思?是譚家要對申家對手了嗎?那個層次的爭斗,可不是他能參與的,要一招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可父親又看中了申家的政治實力,該怎么辦?
杜晨輝還是太年輕了,輕輕一通話,就能讓他差點改旗易幟。
譚綸走到譚誠身邊,使了個眼色,兄弟倆就放慢腳步,落在隊伍的最后。
駱纖纖父親那件事,要跟譚誠合計一下,到處還要譚誠去舊江水利局查檔案。
“要她說的屬實,里面可能有問題,”譚誠抿嘴沉吟,目光閃動不停,“在修建堤防傾倒土石方有明確規定,這種不單是工傷,而且是工程事故,都要上報到省安監局。聽你說,駱纖纖說她父親的同事受傷后,連手術費籌措都有問題,那就不簡單了?!?
國企有國企的講究,就算是作業失誤,人命都擺在第一位,一般這種狀況下都由企業先墊付醫藥費手術費,等救回人了再說。
“哥,我查不了水利局的檔案,你方便的話去查一查,我估計那段河堤有貓膩?!?
上頭前前后后投資數億給舊江修建河堤,若說沒半點貓膩那誰都不信,不說過手脫層皮,經一層抓一把都是正常的,上頭有時也睜只眼閉只眼,但不要做得太過。
凡事有底細,一過頭,就算是省部級高官,要死都一樣會死。
“嗯,”譚誠答應聲,側頭去瞧弟弟,“你跟那個駱纖纖一夜之間好像了解很深了啊?!?
譚綸嘻嘻一笑:“不深,不深,剛好那么長?!?
這隱晦的話,讓譚誠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這次考察對爸來說很重要,你別胡搞瞎搞。再說,你這手臂的傷都沒好,就又要胡來,小心這傷反復?!?
“沒啥,傷大手臂,又沒傷小手臂,我心里有數呢?!弊T綸嬉皮笑臉,譚誠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他就算浪子回頭,那回的是大頭還是小頭,這可摸不準。
那駱纖纖又是個媚軟到骨子里的,便是譚誠初一瞅見就驚為天人,十足的浪蹄子格局,這若是在哪家酒吧K房夜總會里,那鐵鐵的一等一頭牌。
管不著譚綸的下半身,譚誠卻能管住他的上半身。
“事情暫時不要跟爸說,我們查出個眉目來再告訴他?!?
譚綸也沒將駱纖纖被逼債的事告訴譚誠,點點頭算是答應。
這時,前頭范輕澤停下了腳,朝腳下的河堤瞅去,譚靖海也看了過去,杜朝陽心下緊張。
“植這些花草做什么?浪費錢!又起不到固堤泄洪的作用,胡搞!”
聽范輕澤這一罵,杜朝陽反倒放下心來,賠笑道:“范老,這都是做美化市容用的……”
“金玉其外,哼,不知是不是敗絮其中?!狈遁p澤冷臉說。
被他刺了句,杜朝陽笑容不變,倒是譚靖海的一句話,讓他心頭一慌。
“杜
市長,舊江河堤太長,分成數段,要是我們這樣走的話,幾個月都走不完。來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部里的專家會分成幾路,分別去分配好的河段?!?
“這個……”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杜朝陽早就猜到會有這一手,略一遲疑,就說,“那行,我讓市府辦準備一下,也讓市水利局的人配合。”
“嗯?!弊T靖海指著河堤說,“這河堤不單事關整個舊江的建設發展,人民安危,也跟下游的城市有重大關聯。要是洪水一發,舊江的河堤破了,那下游怕是免不了受災。”
范輕澤嘆了聲,搖搖頭就往前走。
杜朝陽拍手笑道:“譚部長講得深刻,我們聽得受教了。我做舊江市長七年,一直將這筑堤防洪,三通一巡的事當做是大事要事來抓,生怕有一絲不足,到時成了千古罪人……”
說的動聽,聽的用心,偏偏一聲嗤笑傳過來,杜朝陽臉色登時一沉,就看到譚綸的臉。
“這位是……”
薜志恒笑說:“譚綸,水研所的研究員。”
“噢,譚研究員啊,”杜朝陽故意拉長尾音,可瞬間他就想起兒子杜晨輝提到的人,微瞇眼說,“你認為我說的不對?”
“對,都對,這種話在大會上說說就行,真正做沒做到要看實際行動,”譚綸說,“現在不是在做政府報告。我們來是想要看河堤,看舊江拿著國家部委的資金有沒有落到實處,是不是腐敗貪污了,沒有把錢落到實處?!?
譚靖海和范輕澤都微笑瞧著譚綸,這小子倒敢說話。
“腐敗貪污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杜朝陽表情極冷,“這河堤就跟提交到國務院和水利部的報告說的一樣,固若金湯。”
“難說得很?!弊T綸聳肩道。
杜朝陽扭轉頭,就算知道他是譚靖海的小兒子,大庭廣眾之下爭這些,也未免沒了氣度。
“時間還早,今天把這段河堤走完了?!弊T靖海抬手瞧了下時間說。
杜朝陽就換上笑臉,陪他跟范輕澤在前頭走。
杜晨輝看譚綸敢削他爸的面子,很是不爽,就掉頭打車去機場了。
申野軍的飛機晚點,到舊江都八點了,杜晨輝等得百無聊賴,終于把人接到,就忿忿不平將下午的事說給他聽:“野軍哥,你說這譚綸是不是太囂張了?我爸好說是舊江市長,這過江龍還不踩地頭蛇呢,譚靖海在舊江都要跟我爸幾分面子,他算什么東西?草!”
“他是想試探下杜叔的城府吧,”申野軍微想了下說,“不用理他。對了,我讓杜叔做的事做了嗎?”
“已經做了,所有可能出問題的河堤表面上開始在做處理,還要兩天才能做完。”杜晨輝想起申野軍交代的事,一臉興奮。
“那就找人拖著水利部的人,這兩天帶他們在市里轉轉,別出城,也不要上堤,”申野軍想得極為周到,“要是譚靖海和范輕澤想上堤,我會幫你攔著?!?
“謝謝野軍哥,我爸在富金大酒店排了接風宴,咱們過去吧。”
【作者題外話】:感謝香煙下酒、善解天意、神經哥、塔讀相思染紅豆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