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勢高也就能擋住這一陣,到八月的時候,水位高出警戒水位一米八以上,而且要命的是漲勢太快,又在下半夜。那時洪水先是將沒栓好的漁船推走,等人醒過來,想上船逃走也沒用了。
老漢回來說了一句,又穿著蓑衣撐起雨傘,頂著大雨出門去家家戶戶喊人。
“他就是心腸好,要是推走幾艘船,秋汛再來,我們去捕魚不也能捕多些,最近這江裡的雨也是越來越少了。”老婆婆嘟嚷一句。
沒想到這相貌樸素的老人還有顆腹黑的心,握著手的譚綸和駱纖纖相視一笑。
瞧她笑得媚惑動人,譚綸心被撩了下,鬆開手就在她大腿上掐了把。
厚厚的棉褲,掐也掐不到什麼,卻是動作曖昧,駱纖纖秋波一蕩,就反捏了他下,這可把他火給燒起來了。
兩人在軍毯下掐來掐去,弄了一陣,譚綸都要探手到她腰處直接伸到褲中去了。
老婆婆瞧不太清楚,卻在自言自語說:“這條軍毯是我家老漢在朝鮮戰爭時得回來的,聽說還是美軍的毯子,用了幾十年,毛都快掉光了……”
譚綸停下手,就揭起毯角去瞧,發現有美軍的番號,不由得肅然起敬。
那場戰爭可說是華夏建國以來,第一次在國際戰爭中打響名號,挺直腰桿,雖說這以後數十年,歷經磨難,都能迂迴挪騰,那一戰功不可沒。
現在說什麼被金棒子利用的話,都是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了。
“老人家在志願軍中是哪隻部隊的……”
老婆婆側頭深想了好一段時間,纔回想起來:“好像是XX軍XX師主力團的……”
譚綸略微一想,就笑了,沒想到還能遇上喻老的部下,若是喻平在的話,不知得興奮成什麼樣,想讓他那平靜淡泊的臉上揭起波瀾,也只有這種與血火有關聯的事了。
“要給外頭打個電話嗎?”駱纖纖探頭過來,吐氣如蘭說。
“唔,落水時手機進了水,沒法用了,老奶奶,你們這裡有電話嗎?”譚綸轉頭問道。
就算沒落水,到這種半荒野的地方也沒有信號,九八年的時候,信號覆蓋還差得很。
“沒有,我們這就八戶人家,哪裡能有電話,打電話得上島到村裡的雜貨店裡才能打,”老婆婆搖頭說,“我看你們就別急著走了,就在我這兒將就一夜,等雨小了,我讓二毛衝你們上岸。”
譚綸無奈的衝駱纖纖攤手:“你要累了,就靠我肩膀睡一會兒吧。”
說著,他手就自然的伸到她的腰上一攬,將她抱住。
駱纖纖心頭輕顫,這種自然的動作,似乎說明了什麼,她微咬一下嘴脣,蟻鳴般的小聲說:“便宜你了。”
“抱你也算便宜嗎?等上了岸,還有更便宜的時候。”譚綸邪魅的笑笑,就看著李行和陳樑進來。
兩人跟老漢相仿,都穿著蓑衣,進來時一瞥見譚綸抱著駱纖纖,微一怔,臉上就浮出一抹不甘,把蓑衣一脫掛在牆上,就擠到炭爐前。
“你倆是一對?”李行伸手往炭爐上一舉就問。
“你說呢?”譚綸笑著反問。
李行臉上橫肉一跳,陳樑就沉臉道:“問你話,你問我們幹什麼?別以爲是城裡人,你裝什麼裝?”
譚綸微微一笑,趁兩人沒留意,把腳往炭爐下一伸,指指駱纖纖說:“別吵醒她……”
“怎麼?嫌你陳爺說話大聲?”陳樑聲音一提,臉色不豫說,“你們到咱們島上來,我看多半是想查去年的事,我告訴你,挑頭的就是你陳爺,怎麼著,是不是打算把我跟李行再抓到鎮上去?”
譚綸笑容還在,他擺擺手說:“你誤會我了,我不是來查這個的,我是……”
“我是什麼?老子一瞧你就是區縣裡派下來的,多半是來臥底,想要查出個什麼來,到時好把我跟李行抓了,還要搞什麼嚴刑逼供是吧?”陳樑說話越來越大聲,駱纖纖被吵醒,不悅的盯著他。
他一時被盯得不大舒服,就反瞪了她一眼。
老婆婆在牀上罵道:“陳樑,你跟李行出去,這是我家裡,你跑過來對著我的客人咋呼什麼?你要耍遊戲出去耍,別給我老婆子礙眼。”
陳樑臉一白,李行就陰陽怪氣地說:“趙大嬸,咱們這八家在島上可是連氣同枝的,你家來了客人,你在牀上躺著,趙大叔又在外頭,我和樑子幫你招呼客人,這是我們厚道,你還要趕人,還有良心嗎?”
老婆婆被氣得渾身發抖,趙老漢在外面叫人栓船,她二子二毛不住家裡,這倆又在島上橫慣了的,一時沒轍了。
“我說這位小哥,我看你這馬子挺正點嗎?臥底還要帶女人來嗎?要不也讓我們爽爽……”
李行說著伸手就往駱纖纖的臉上捏,譚綸心下冷哼,看得極準,擡腳就將炭火撩起,一手將駱纖纖的頭按在棉被裡,一手去拿鐵架上薑茶。
李行、陳樑極快的往後一閃,卻還被燒得火紅的炭塊燒傷了手臂跟小腿,痛得兩人大喊著罵娘。
“媽批的,敢來島上玩橫的,樑子,咱們今天就把這男的廢了,把那女給輪了!”
陳樑被譚綸這突如其來的一著弄得很是狼狽,伸出一對爪子就要衝縮在棉被裡的駱纖纖抓去。
譚綸看得清楚,拿起手中燒得滾湯的薑茶衝他頭上就是一淋。
薑茶從頭頂淋下來,順著脖頸衣領燒到胸上後背,疼得陳樑身上升起騰騰熱氣,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的蹦跳,一瞬間那被燙上的肌膚就鼓起了水泡。
李行完全嚇著了,譚綸瞧著斯文白淨,跟白面書生似的,那駱纖纖豔媚入骨,也不是個厲害角色,可這一發起狠來,就是把人往死裡整。
“李行、陳樑,我告訴你倆,我和她是水利部下來考察的,你們今天要敢再動手,我讓你們直接到國安局報道!”譚綸一臉狠厲,舉著錫壺大喝道。
李行全身一抖,瞧陳樑倒在地上已瑟瑟發抖,不知還有幾分活頭,這小白臉又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式,他沒敢多想,拉著陳樑就往外跑。
外頭還下著冰雨,這被燙傷一淋,不定還能救回他一條命。
駱纖纖這才從驚亂中回過神來,看著如天神下凡般的譚綸將錫壺放在一旁,用腳將炭塊全都踢回鐵架下堆好,再把錫壺掛上,像找到了主心
骨似的,主動的攙著他的手。
一按在他的手腕上,便發現譚綸的心跳快得嚇人,頓時明白他也不是真的鎮定。
“得馬上離開這裡……”譚綸說話就感到自己牙牀在抖。
究竟不是喻平那種心沉如水技高一等的人,那李行要真下了死心要做絕事,自己倒無所謂,死過一回,大不了再死一次,但駱纖纖怎麼辦?
“嗯……”駱纖纖應了聲,心頭曖得像被什麼捂住了似的。
這四年過得極苦,終有人幫她出頭,便跟瀕死的人找到了還魂仙丹,漸漸的信任和依靠這個男人。
“河上來了衝鋒舟……”趙老漢回來,瞧著屋裡到處是碎炭塊,就是一愣,看自家老婆在牀上兀自一副不能說話的模樣,就罵道:“你搞什麼?我出去一趟,讓你照顧客人你也沒照顧好?”
老婆婆被他一說,剛李行和陳樑那種行徑讓她心頭還沒緩過來,眼淚就下來了:“你罵,你就罵,你這一走,李行、陳樑那兩個天殺的想要過來把女孩給輪了,要不是這小哥反應得快,你進來就看到,看到……”
趙老漢大吃一驚,破口就罵:“這兩個野犢子,自打他家裡上輩人死了後就沒人管,撒野到我趙家來了,我找二毛劈了他。”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譚綸忙叫住他:“老人家,您說河上有衝鋒舟?”
“是啊,往日這老天爺就算下再大的雨,那衝鋒舟也不見半個,今天倒是好,一來就來了三艘,正往這頭開,雨大水快,我看也難開。”
譚綸一琢磨就知是來找他跟駱纖纖的,拉著她就起身,拿了牆上還剩下的兩頂斗笠,套在頭上就說:“老人家,帶我們去河邊,可能是來找我們的。”
陳老漢忙點頭,就猜想人家身份了不得,這不單是部裡的人,出了事還有衝鋒舟來找人。
推開門就看到李行在一戶人家門前,失魂落魄般的衝著,陳樑躺在地上,一個耳畔戴著紅花的少婦在哭天搶地的喊:“我的樑子,你怎麼就去了,你這一走,留下我一個人怎麼活啊……”
駱纖纖聽得不忍,才一轉頭就被譚綸拉著往河畔跑。
衝鋒舟已靠岸,應急燈打得通亮,往岸上逡巡照射,譚綸揮手喊:“我是譚綸,你們是哪裡來的?”
“我是公安局的馬朝先,譚研究員嗎?駱經理跟你在一塊兒?”衝鋒舟上的人大聲喊了道。
“是,在一塊。”譚綸不顧風大得連跑都快跑不大動,欣喜若狂的衝到舟前,就看到馬朝先的臉孔,推著駱纖纖先上了一艘,他才跳上另一舟。
“掉頭,往岸邊開。”馬朝先終於鬆口氣,轉頭就喊。
正在這時,一個身影舉著長長的竹竿衝過去,大家都轉過身了,應急燈也轉了向,都沒看到那人。
等衝鋒舟一離岸,那竹竿就衝著譚綸坐的那艘一捅:“你殺了我家樑子,我讓你去死!”
捅得位置正好是衝鋒舟跟水面接觸最薄弱的環節,整艘衝鋒舟打了個翻身,譚綸跟兩名警官直接落入水中,水勢太急,一轉眼就沒影了。
只聽到駱纖纖急叫道:“快救譚綸,他不會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