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六月。
贛省宜春轄下某一枝繁葉茂的山頭,甘韜仰天長嘯發出的“啊嗚”聲回蕩不絕。
“你這喊的惟妙惟肖的,別真把狼引來!”《遙望南方的童年》的導演易寒一邊擦著額頭密布的汗水,一邊提醒道。
山下的村子就是他的家鄉,也是電影《童年》唯一的拍攝地。
兩天前,當甘韜要他介紹一處可以速學贛省方言的地方時,他先是再三詢問,確定某人耐克住寂寞后,果斷的將其帶來了自個老家,從而有了今晨這場爬山之旅。
遠離了城市喧囂,面對自然產生的巍峨大山,嗅著清新空氣,生長于平原地段,甚少見到大山的甘韜,有些興奮的不管不顧道:“嗨,現在哪還有多少野狼!”
“確實有,不過也確實不多了,論破壞自然環境,沒有任何一種動物可以比擬人類!”
“別那么多愁善感,因為這些事,一點不會因為你的多愁善感而改變。只有先將我們個人的影響力擴大,然后再慢慢引導別人,這樣或許會有所建樹。當然,也只是有所建樹!”
一本正經的講完,甘韜老氣橫秋的又道:“這是我今年剛領悟的人生的哲理,免費送給你!”
“我這個已經奔四的小導演就算了吧,你沒準能在未來的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臺上呼吁人們保護自然!”
“這么嘲諷?”
“真心話!”
“本人表示很惶恐。”
“呵,完全可以當鄉村電影節去參與!”
“這么一想,好像奧斯卡金像獎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毫無廉恥的將美利堅奧斯卡金像獎拉到鄉村電影節同一水平線后,互相攀附著開始下山。
“甘老師,我得回京城盯著籌備工作,咱們三個月后再見!”
他頷首道:“三個月應該差不多了,到時帶著劇組來吧。”
婁葉,帕特里斯等很多和他合作過的導演,都稱贊過他有表演天賦,但自家知曉自家事,他或許確實有一些天賦,但入戲也是真的慢。
他不像周訊這種極具天賦的女演員,可以隨時隨地完成一段精彩演繹,他需要心無旁騖的慢慢融入劇中環境,直至最后爆發。
所以,拍《天狗》也好,《遙望南方的童年》也罷,為了詮釋出角色內心,他得提前過上角色的生活,也就是為了角色去體驗生活。
至于語言,也只是捎帶的而已。
而他的語言天賦,就如出道前因為恐高害怕吊威亞,到如今敢站在山巔亂吼亂叫一樣,不能說過目不忘,但也比早些年學英文的時候好的太多。
這些年的演員生涯中,他不僅學了英文,還會說一些粵語,拍《天狗》學了些晉語里的太原方言,拍《自行車》時又有了點京城嗆,或許是學的多了,他也真開了竅,如今在學起其它語言感覺也沒那么難!
易寒告別了老家叔叔揮一揮衣袖離開了,甘韜則在小山村住了下來,有了《天狗》當初的經驗,他的入戲來的很快,短短的兩個月,他身上的那套廉價灰西裝,和皮鞋仿佛和靈魂合為了一體。
在配合著有些蠟黃的臉頰,和像模像樣的當地方言,一股輕壯農民的形象一下子出了來。
劇本上的角色是教師不假,但山里的教師首先得是個農民!
這就是他對易滿堂這一角色的詮釋。
“娃娃,手機!”
一大清早去田里轉悠了一趟剛回到村里,他迎面碰上握著手機的易寒叔叔。
周晴的大聲嚷嚷后,他才發現剛才下意識講的是贛省方言,于是重新改口問道:“什么事啊?”
“離《畫皮》上映不到一個月,做不做宣傳,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不做,你可得提醒同心影業和發行方寰亞不能遷就名人,我這廟小,可吃不住他們折騰!”
周晴有意表現出的怯弱、激將、挖苦,讓他特無語,想著別人之所以這么看他,全是以前埋的禍根,他咂嘴道:“激動什么啊,我又沒說不參加影片宣傳,你先簡單講下行程,我算著時間往京城趕!”
“愿意參加宣傳的話,現在就回來,這周要錄《魯渝有約》!”
“行吧,我回村簡單收拾下。”他應道。
“叔,我得先走,過段時間再來!”縣里的車站前,他向開拖拉機一路送他進城的易寒叔叔告別。
一路兜兜轉轉回到京城,剛好為九月的第一天,離《畫皮》全國上映只剩25天。
家里好好睡了一覺,翌日一早,他開著車庫里放了好些天的座駕向石景山駛去。
魯渝有約是由鳳凰衛視打造的一檔自從上映就受到廣泛關注的談話節目。
前些年這檔節目聚焦的都是商業精英,大富豪這類成功人士,最近兩年隨著華夏娛樂文化的蓬勃發展,亦開始用頻頻邀請明星的方式從而吸引年輕人的關注度。
“滴,滴!”
石景山亞視影城外,親眼見到周訊踩著高跟鞋下車后,甘韜適時鳴笛提醒周公子后面有熟人。
“你那什么牌的車啊!”看著停好車一路小跑著趕來的某人,周訊問道。
“不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就對了,你認識的全是些名牌車,而我這是純國產的!”
“又不是沒錢,怎么不買輛好點的!”
“自己開車的時間少,買了也是填車庫。”
兩人一路邊走邊聊,很快到了預約好的對方接待地點,節目主持人魯渝早在等著,他瞄了眼對方的瘦弱身材,感覺甚是嚇人,這人和十多年后的外貌體征幾乎沒變化,一模一樣的蘆稈身形。
他對干癟癟的身材沒啥興趣,一眼結束,他主動伸手打了個簡單招呼,然后坐下喝茶,等待《畫皮》中的另外三位主創,外加導演。
“他好難邀請啊,節目組誠心誠意邀請了好幾回,都一直不答應,連個理由都沒有!”
六人座的茶桌上,魯渝指著他先是向身旁的周訊抱怨了一通,接著問道:“哎,甘韜,你是不是很抗拒上節目!”
“沒有啊,我也參加過《康熙來了》,主要就是忙,時間有沖突!”他臉不紅,心不跳的矢口否認。
從他個人內心來講,他認為演員是要保持一點神秘性的,沒事就愛在節目上露臉,大談特談個人隱私啥的,極其容易讓觀眾記住演員身上的某一個特定點,這樣很影響觀影效果。
如果一名演員靠放屁被人記住,那這名演員參演的電影還能看么,撅屁股,想到放屁,下蹲想到放屁,彎腰想到放屁,真要是這樣,這名演員和其所參演的影片也就算毀了!
魯渝作為一名極有涵養的主持人,不會傻到去拆穿嘉賓的謊言,一時間只剩下喝茶的吸溜聲。
好在時間不長,鄭子丹和孫麗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導演陳嘉上緊隨之后,與此同時,節目組編導告知魯渝,趙微路上堵車,一時趕不上,由導演帶著甘韜四位主創先行化妝錄制上半場。
“哎,哎,發型不能動,我要用到。”演播廳后臺化妝室,眼看化妝師舞動剪刀,要打理眼底凌亂的三七開發型,甘韜急忙出聲制止。
“他那老土發型是為拍戲特別留的,你給剪了,不得找你拼命!”周訊憋著笑嚇唬給他化妝的,那位歲數不大的女孩道。
“哪涼快待哪去。”沖周訊翻了個白眼,他對節目組化妝師道:“沒她說的那么嚴重,但剪了也麻煩,你給我打理整齊就成。”
不一會,三個男的率先結束化妝,其中以導演陳嘉上最快,自個用梳子理了理就算完事,他和鄭子丹好歹為了鏡頭前好看些,至少還涂了些粉底。
等了約莫十來分鐘,周訊、孫麗相繼結束,兩人都喜歡較為干爽利落的短發,不用大做造型,倒也很快。
夾著煙擺擺手,他有恃無恐的拒絕了編導遞來的,有關主持人等會會提及的一系列關于他的問題。
他出道十年,真正成名也有四五年了,能被扒出來的,早就被扒個精光,還有啥好遮掩的,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前女友高園園,另外就是各種莫須有的緋聞。
至于早期用火機砸何輝的黑料,早就沒人提及了。
所以,上正規的訪談節目他并不怕講錯話,反正錯不到哪去,節目組也不可能睜眼說瞎話胡亂編排。
演播廳里,來到現場的六百名觀眾分左、中、右三個方位面對舞臺,主持人魯渝率先上臺講起《畫皮》專場臺詞。
“接下來要說的這位演員是現在國內很多年輕人的偶像。他不愛讀書卻一夜成名;他是國際影帝,卻平易近人;他既是深情款款的童大哥,也是聰明睿智的姜午陽;他演的了馬達的憂郁,也能詮釋李天狗的決心,他也是國內接連合作四大花旦的第一位男演員。零八年,是他出道十年的日子,他選擇用一部《畫皮》結束自己演員身份的第一個十年之旅,讓我們用熱烈掌聲有請影片《畫皮》的第一位主創——甘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