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書記的話里聽出些許味道來,沈放用詢問的目光看
王淼笑著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溫和叮囑道:“沈放,馬書記說的話,你要好好記在心里,這財富積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無非就是一個純粹的數字而已,你得有回~會的自覺才行呀,好比蘇臨的建設和展,好比你們黃州正在籌劃的工業園區,你都應該積極地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來才行嘛。/
“老王說的不錯,我也是這意思。“馬書記端起杯來卻沒有喝,一雙深邃的眼睛瞄著沈放。
“謝謝兩位長輩的厚愛,我一定會努力的,只是,這工業園區的項目——”
王淼眨了眨眼睛,“怎么,有困難嗎?“
“我已經答應了保國市長,天易地產將會主動退出建設項目的投標,聲明都已經寫好了,估計這兩天就要見報。“
“糊涂“王~臉色瞬間沉了來,也顧不得馬書記在場,沉聲說道,”沈放,這么重大的事情,你怎么做決定之前,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王伯,你別生,當時做出這個決定,完全是出于一個商人的本能,我是真沒想到這事關系重大的,就是現在,我,我不還是一頭霧水嗎?“
王淼嘆了口,與馬書記交換了一個糾結的眼神,慢聲問道:“沈放,你可知道,竇天易為何會把公司交給你全權打理嗎?”
想說這是竇天易唯一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但沈放卻只是搖搖頭,很多事情心里清楚,卻是不能讓人知道你知根知底的。
“是馬書記去電話勸他這樣做地“
沈放困惑地看向馬書記。
“還是我來說吧。”馬書記放下茶杯。出香煙來給他們散了一根。自個點上后。瞇著眼睛緊嘬了兩口。似乎正在思量該從何處說起。
……
夜已深。天地沉寂。只有洋洋灑灑地小。仿佛調皮地孩童般。依舊飄零不息。
原本想著省城要走地關系并不多。年初二回去肯定是沒問題地。卻不曾想那晚與馬書記地一席談話。讓他不得不暫時留在了省城。錯過了竇天易地葬禮不說。約好到黎陽與爸爸一同去看望林貴和地打算。也不得放棄。
“但愿,這次的沖動行事,能夠有個完美~結局,起碼不至于葬送掉現在辛苦得來的一起……”
站在窗前,沈放不無感嘆地想著,聽到身后傳來羅唐的咳嗽聲,漫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羅唐,你少抽點煙,你看你在我這才幾個小時,煙灰就弄得到處都是。”
表情嚴肅地羅唐聞言沒有抬頭,仍然聚精會神地分揀茶幾上一大摞底下送上來的情報資料,“小老板,我就這點愛好,你讓我別抽煙,還不如干脆讓我別吃飯算了,呵呵……”
“我沒讓你別抽,我是讓你少抽。”
見羅唐咧嘴沖自己笑了笑,沈放知道說再多他也聽不進去,只得唉的嘆口氣,在他旁邊坐下來,伸手拿過一份文件翻了翻,隨口問道:“羅唐,人員安排怎么樣了,關董平那邊資金到位沒有?”
羅唐掐滅煙頭,咂巴了一下嘴,“人員年三十都已經布置妥當了,大年初一全部進入了崗位,一人負責追蹤盛世地產的背景和關系網絡,兩人盯著董正和跟大庸,剩下三人,全都去了上海,大庸那邊的脈絡很模糊,暫時還沒有頭緒,估計要理楚,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沈放將手邊地苿莉花茶遞給他,開玩笑道:“大庸在落日的身份不會太低,很大可能是其資產洗白甚至增值的執行人,就算到最后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是正常的,讓他們不要壓力太大,我這老板很好說話的……”
接過茶來灌了兩口,滿足地呼出口濁氣,羅唐笑道:“呵呵,小老板這是瞧不起我這幫老戰友啊,我得給他們打打氣,不能讓你給看扁咯。“
沈放想了想,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說道:“我看打氣就免了吧,倒是要讓他們多注意自身的安全,情報雖然重要,但不能為了把命給搭上,我這可沒有給他們準備安家費。“
雙手握在一起用力搓了搓,羅唐自信滿滿地回答:“沒事,他們都是曾經出生入死摔打出來的好手,尋常四五個壯漢,那是近不了身的,而且他們警惕性也很高,在部隊里頭早就鍛煉出來了。“
“這就好……”沈放舒服地斜靠在沙上,枕著胳膊望著天花板上的古樸繪畫出了會神,感嘆道:“落日畢竟不是新泰,我想要喝他們的血,確實有點不自量力地意思呀。”
“小老板,有信心不足的時候?”羅唐打趣道。
沈放嘆道:“不是沒有足夠的信心……羅唐,人活著,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羈絆,總是會有割舍不下,需要顧的東西。”
羅唐摸了摸鼻子,似乎能理解他的處境和擔憂,沉吟道:“小老板,我想你肯定是未算勝先算敗,退路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擔心的是落日可能采取的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別的我不敢保證,你地人身安全我絕對可以確保“
沈放搖搖頭,自己的安實真算不得什么。
不想繼續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沈放問道:“任雪那邊,你聯系上沒有?”
羅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人已經派過去了,傳消息回來說,她已經給人盯上了,所以暫時還沒能主動去取得聯系,只能等著尋找合適的機會。”
“可能她偷偷來黃州的事情敗了,也可能問題出在她未婚夫身上,不管是哪種可能,莽撞與她聯系都會害了她……”沈放考慮了一下,“這樣,你讓人先回來,留在北京容易打草驚蛇,會給任雪帶去不必要地麻煩。”
羅唐愣了愣,不問:“任雪的父親和未婚夫,都是落日組織地成員,對落日的情況肯定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這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地,如果放棄這條線,是不是有些過于草率了?”
“不是要放棄,只是先緩一,任雪那或許還能查出那筆黑錢下落的蛛絲馬跡,所以這條線斷不得。”沈放頓了頓,又道,“劉文錦已經在美國落腳,并且順利找到了合伙人,最遲下個月初,他就會回來,到時候讓他去跟任雪接觸。我們不能操之過急,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個大工程。”
“但是工業園:地項目很快就要開標了,我們這樣不緊不慢的,會不會過機會呀?”
沈放笑道:“我還沒想好具體該怎么放落日的血呢,你反倒先著急起來,呵呵……對了,這一說,我想起來一個人,年前就讓你去查的,怎么到現在還沒消息?”
“小老板說的是任靈?”
沈放點點頭,“找到她沒有?”
羅唐尷尬地咧咧嘴,“找是找到了,不過——”
“只不過什么?”
羅唐猶猶豫豫地答道:“她人其實一直在省城,住在香山南路一套小閣樓里,平常除了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幾乎都不怎么出門……”
沈放奇怪地問道:“既然查到了她的下落,為什么不告訴我,是忙得把這事給忘了?”
羅唐訕笑答道:“小老板,你交待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這個任靈兒,生活過得很富裕,應該有一筆不小的積蓄,她偶爾會在一些上層社會的酒宴上出現,價值幾十萬地石項鏈,如果哪個貴婦人看見夸上幾句,她轉身就到衛生間脫下來,當成普通的小飾品送人——”
“別說這些的沒的,說重點”
“哦,那我可真的說了……小老板,你昨天前腳剛離開王省長地房間,她后腳就進去了,在里面呆了一小時十七分鐘才出來……”
“你說什么?”沈放整個人從沙上蹦了起來,“會不會弄錯了?”
羅唐答道:“雖然她裹著白色的面紗,但打她出門起,我們的人就跟著了,決不可能跟丟搞錯了的。”
沈放臉色陰郁地呢喃道:“這說通呀,這根本就說不通呀”
羅唐無奈地聳聳肩,“小老板,任靈兒大概是兩周前開始跟王省長有接觸的,年前年后這幾天,兩人走動比較頻繁,私底下見面,已~有五次了。”
“都是在那個房間嗎?”
“王~會跟她好上?這,不大可能吧——”沈放還是不能相信,心里犯嘀咕,“王淼剛剛成為省長,正處于事業最頂峰的時候,他怎么可能這樣糊涂?”
見沈放站在那低頭沉思,羅唐將叼著的香煙拿在手里轉著,他知道沈放跟邱清荷的關系,也知道邱清荷是王淼的兒,這消息對沈放來說,恐怕無異于晴天霹靂。
“這里頭肯定有什么誤會,當初知青返城,王~為了前程,能狠下心來拋棄最愛的女人,丟下襁褓中地邱清荷,怎么可能會在這種時候做出有損官聲的事情……無論王淼跟任靈兒之間是什么關系,我都不能直接去問他本人,甚至旁敲側擊說得再隱晦也不行……如果他真的跟任靈兒好上了,我該怎么辦,裝作不知道這回事,瞞著邱清荷,瞞著王老爺子?”
“不,不對,王淼,不是那種人,他對權力的,肯定強過對美色的生理需求”
“癥結是在任靈兒身上,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沈放踱著步子,猛地頭,望著羅唐沉聲道:“羅唐,我要你把任靈兒給我弄到這來,我要當面跟好談”
羅唐呼得站起身,扔下手里的香煙,二話不說轉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