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陸忘點了點頭,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仍舊心有余悸，“顧叔叔雖然是我爸的情人，但他住在我家那段時間就和個老媽子似的伺候我爸。拋去其他的不說, 他對我還是不錯的。”只是少年時期的陸忘從沒給過顧家父子好臉色看, 什么難聽的話都說過。等他長大一些, 顧父去世, 他也看清自己父親的本質, 也稍稍釋然了一些，甚至還和顧臻銘重新開始聯系。“我爸向我媽妥協，同意把顧叔叔送走。可顧叔叔說什么都不肯。他……他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不再對我爸低眉順眼，言聽計從, 每天歇斯底里, 和瘋了一樣。老實說, 我爸身邊的人就沒斷過。他把顧叔叔放家里，也是看中顧叔叔不像外面的小妖精一般作天作地, 他沉默寡言，安分守己，放在那里就像個正室。可顧叔叔一瘋，我爸也很快煩了他，沒過多久就把他們兩父子送去國外, 說是去給顧叔叔治病, 那沒過幾年, 顧叔叔就病逝了。”

祁瀾早就知道顧臻銘的父母均已過世, 只是他沒想到顧臻銘父親去世之前竟然還有這段隱情。這個男人, 青年喪妻，為了還債和養活兒子, 一個大男人被陸容包養了近十年，最后瘋瘋癲癲，不得善終，人生最苦，大概也不過如此。

提到這段往事，陸忘不甚唏噓，“顧叔叔被我爸在家里養了十年，幾乎不出家門，心里或許早就病態了。”

祁瀾似被堵住了喉嚨，半天才道：“對身處牢籠的人來說，剛進去或許是痛苦的，可一旦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才會發現牢籠才是他們最能安心的地方。”

陸忘喃喃道：”我以前很恨顧臻銘父子，沒少羞辱他們，我爸給他們準備在國外討生活的錢也被我媽扣了下來，現在想想……唉，也不知道他們那幾年是怎么過的。“

祁瀾一愣，他突然想起顧臻銘重逢時候表現出來對金錢執著。

“那個時候只想著賺錢，什么戲都接，拍完馬上就要拍下一部，哪有什么時間和精力去琢磨演技。”

“別擔心，我現在很有錢了。”

“有誰還嫌錢多呢。”

……

身在異國，無依無靠，身邊還有一個半瘋半癲的父親，祁瀾簡直不敢想象當初顧臻銘過得什么日子。他現在真恨不得馬上回到正常的時間線，把顧臻銘狠狠地抱緊懷里，然后把工資卡獻上，告訴他，只有自己還有一口飯吃，就不會讓他再過一天窮苦日子！

此時的祁瀾再看陸忘，原本那張頗為英俊的臉現在怎么看怎么覺得欠揍。陸忘注意道祁瀾的目光，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想干嘛？你若是想替顧臻銘父子出氣，也應該找我爸，可別找我啊。”

這話倒也有道理。祁瀾收起一身的戾氣，“行了，說回周明子吧。你媽沒對他做什么太過分的事情吧？”

陸忘苦笑一聲，“在我媽看來，周明子就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說句話都是浪費口水。說我媽對他做了什么，打死我也不信。”

祁瀾的表情凝重起來，“明晚，就是周明子自殺的日子。”

陸忘臉色一變，痛苦地閉上眼睛，“我真的不想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我做不到……”

祁瀾拍拍陸忘的肩膀，“我理解你。”在祁瀾數不勝數的穿越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某些棘手的刑事案件。當他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看著兇手活生生地勒死受害人，他想也沒想地就要沖上去阻止這一切，是當時帶他的隊長死死地拽住他，最后不得已把他敲暈了帶回去。而如今的祁瀾，早已認命，上次面對被自己未來丈夫強/奸的少女時，也能無動于衷。

但陸忘卻不一樣，應該說是正常人都不會和他們一樣。為了避免陸忘做出什么他不該做的事情，擾亂時間線，他必須做好準備。

“走吧，”祁瀾道，“我們去周明子家里門口守著，變故隨時可能發生。”

兩人守了一夜，一直到天亮周明子背著書包去上學。此刻的周明子表情平靜，看不出有什么異常。兩人一路跟到他到學校，不便繼續尾隨，便來到保安室里。學校里的安保做得很好，幾乎公共場合都有攝像頭。

趙廣林見到二人，笑著打了個招呼：“陸老師怎么也在？”

陸忘含糊道：“有事。”

祁瀾解釋道：“他今天沒課，就來陪陪我。”

“你們哥倆感情也是好。”

上午，周明子都在教室里上課，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祁瀾倒是看到了自己在上課時和林尋偷偷講話，被罰站了半節課。到了中午，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走出教室，教室里只剩下周明子和蘇慶薇兩人。蘇慶薇坐到他身邊，兩人打開飯盒一起吃飯，都很正常。

沒過多久，小陸忘身影闖入了監控中，不知道和蘇慶薇說了什么，蘇慶薇拿著飯盒氣呼呼地走了，只剩下小陸忘和周明子面對面站著。小陸忘看上去很生氣，周明子卻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一眼。

祁瀾盯著屏幕，低聲問：“你們在說什么？”

“我不記得了，”陸忘神情復雜，“但是我記得……”

話落，屏幕上的小陸忘突然把周明子壓在墻上，附身吻了上去。

祁瀾：“……”

陸忘移開目光，假裝無事發生。

“是不是你強吻了周明子，周明子一時想不開……”

“放屁！”陸忘忍不住爆了粗口，“如果真的是因為這個，我當時能看不出來嗎？！”

“你小點聲！”祁瀾回頭看了一眼趙廣林，后者也正看著他們的方向，他立刻把屏幕縮小，“趙哥？”

趙廣林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你們在看什么？”

“沒什么。”祁瀾大大方方道，“最近三年級的某些同學太不安分了，領導讓我多多觀察下。”

“哦，那真辛苦啊。”

見趙廣林沒有多問，祁瀾放下心來，調開監控繼續觀察。正像陸忘所說的，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雖然讓周明子震驚，但也沒讓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越是這樣，祁瀾心里就越緊張。能讓周明子在這么短時間內想不開尋死的，究竟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