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是國慶長假, 祁瀾本打算在家里蹲七天,現在轉念一想,去給顧臻銘探個班也不錯。一來他可以弄清楚幕后策劃者的身份, 二來他忙活了大半年, 也該出去度度假。
祁瀾沒再多想, 回復了一句“等我”, 就拿出手機開始訂機票。假期前期, 機票基本都是售完的狀態,祁瀾只好買了一張頭等艙。顧臻銘的反應像是很高興,給他發了酒店的地址和房號, 這讓祁瀾莫名地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是去偷情似的。
第二天祁瀾背著旅行包, 剛到機場就接到了祁母的電話。祁母興奮地告訴他, 自己已經給他安排了七個姑娘, 每天相一個,她不相信這樣兒子還不脫單。祁瀾聽得頭都大了, 忙告訴她自己正在機場,準備去外地度假。
祁母一聽就火了,“你一單身狗去哪里度假啊?人家出去旅游都是成雙成對的,你去湊什么熱鬧,給我回來!”
祁瀾百般解釋都無果, 眼看馬上就要登記了, 他也不敢直接掛了老母親電話, 只得使出殺手锏, “媽, 不瞞您說,我這次出去, 就是為了女朋友的事情。”
祁母一愣,趕緊道:“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
祁瀾滿口胡謅,“我認識了一姑娘,感覺挺好的,這次就是去找她。”
“真的?!”祁母激動得聲音有些顫抖,快三十年了,她家的豬終于知道去拱白菜了,“那姑娘幾歲了,家里做什么的,身高多少,漂不漂亮……”
“和我同歲,”祁瀾一邊把登機牌遞給工作人員,一邊隨口道,“賺很多,也比一般人要高,”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精致的臉,也許是電話打太久了,耳朵微微發燙,“也很漂亮。”
祁母大喜之余頗為擔憂,“這樣的姑娘能看上你?”
“所以我得努力啊。”祁瀾一本正經道,“媽我不跟您說了,上飛機了馬上要。”
“好好好,”祁母掛電話之前還不忘鼓勵兒子,“那你加油,媽相信你,一定能抱得美人歸。”
飛機落地時已是傍晚時分,來機場接祁瀾的是許久不見的張錦榮。兩人在唐朝旅行的時候也算建立了革命的友誼,張錦榮開著載著祁瀾駛向酒店。“本來臻銘想親自過來接你的,但他今天要拍的戲份很多,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張錦榮開玩笑道,“我來接你,你不嫌棄吧?”
祁瀾點點頭,“老實說有點嫌棄。”
張錦榮笑罵道:“滾你丫的。”
祁瀾言歸正傳,“我知道你們都忙,我這次來也就是瞎逛逛,你們不用理我。”
“那怎么行,祁隊是我們家臻銘的貴客,我可不敢怠慢。”
到了酒店,張錦榮遞給祁瀾一張門卡,“這時候正是國慶,酒店都是爆滿狀態,你就現在臻銘的套房里湊活湊活。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和張錦榮分別后,祁瀾找到顧臻銘的房間。這雖說是套房,卻也只有臥室的一張床,好在客廳的沙發又大又軟,睡一個人絕對沒有問題。祁瀾剛坐下沒一會兒,服務人員就送來了晚餐,并告訴祁瀾這是張錦榮替他點的。豪華酒店的晚餐自然差不了,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只吃了一頓飛機餐的祁瀾絲毫不客氣,把牛排和意大利面一掃而空,甜點也沒放過,最后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紅酒。飯后容易犯困,祁瀾又喝了酒,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祁瀾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房間里的燈光不知被誰調暗,身上蓋著一條毯子。他坐起身,揉著眼睛,下意識地道:“顧臻銘?”
“恩,”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道,“我在。”
祁瀾漸漸清醒過來,只見顧臻銘就坐在地毯上,他穿著浴袍,身上帶著水汽,應該是剛剛洗完澡,嘴唇鮮艷欲滴,眼里似含著一汪潭水,靜靜地看著他。
祁瀾掙扎地坐起身,“幾點了?”
“馬上就到12點。”
“我居然睡了這么久?”祁瀾驚道,“那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半個小時前。”顧臻銘看上去有些疲憊,心情卻很好,“我回來的時候你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地毯上了,就沒叫醒你。”
祁瀾低頭一看,果然地毯上濕了一小塊,不禁心驚膽戰,“這個需要我賠錢嗎?這個肯定很貴吧……”
“不知道呢。如果你賠不起,可以嘗試一下分期付款。”
祁瀾抓狂道:“不至于吧!”
顧臻銘低低地笑出了聲,而且越笑越開心,最后干脆躺在地毯上,笑得全身顫抖。祁瀾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郁悶道:“有那么好笑?”
顧臻銘邊笑邊點頭。祁瀾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顧臻銘,“你頭發還濕的,快起來。”
顧臻銘漸漸止住笑意,“我笑有一部分是因為你睡著流口水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那還有一部分是?”
“因為我見到你了。”
祁瀾一怔,心口仿佛是被射了一箭般地微微發麻,他移開目光以掩飾自己的心慌,拙劣地轉移話題:“工作怎么樣?”
“今天被導演罵了。”顧臻銘的語氣很輕松,“導演說我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自從顧臻銘開始演戲,這種評論實在是太常見,祁瀾摸著自己良心也必須說句顧臻銘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樣。“嘛,勤能補拙,笨鳥先飛,你努力努力,肯定能進步的。”
“你確定你是在安慰嗎?被人說是笨鳥,一般人都開心不起來的吧?”
祁瀾尷尬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這個導演在圈子內本來就是以吹毛求疵,要求極高聞名,我本來以為和他合作,少不得要被罵得狗血淋頭,結果只是被說‘花瓶’,已經很不錯了。”顧臻銘站起身,朝祁瀾伸出手,“你先去洗澡吧,其他的事情我們在床上說。”
這句話說得曖昧不已,偏偏顧臻銘又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祁瀾不知道如何接話,只好抓住顧臻銘的手借力起身,“好。”
房間里有兩件浴袍,顧臻銘先到先得,留給祁瀾的是一件女士的浴袍,袖子和下擺都短了一大截。祁瀾平時睡覺連睡衣都不穿,只穿條睡褲,現在也不覺得自己的大腿暴露在外有什么不妥,隨便系上浴袍就走了出去。正在喝水的顧臻銘看到他,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
祁瀾邊擦頭發邊問,“怎么了?”
顧臻銘眼眸一暗,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沒事。”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發吧。”
顧臻銘揚起眉,“有這個必要?”
兩個人都是男人,不久前在唐朝旅行的時候也睡過一起,現在再分開睡倒顯得別扭了。祁瀾看了一眼臥室里兩米五的大床,心一橫,“那一起。”
等兩人都躺好,顧臻銘正欲關燈,祁瀾道:“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晚安吻?”
“才不是!”祁瀾拿起手機,調出昨天的截圖,“你不是說你認識這個人嗎,他到底是誰?”
顧臻銘靜了許久,祁瀾幾乎都要以為他睡著了,他卻沉聲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告訴過你,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嗎?”
祁瀾緩緩地點點頭。這個人,難道還和顧臻銘的父母有關系?
“我母親病重多年,到了后期只能靠昂貴的進口藥續命,我父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為了治母親的病,四處借錢,一眾親戚被他借遍,幾次之后情誼耗盡,也和我們家斷絕了來往。在我念小學的時候,母親就去了。”
祁瀾離開1998年的時候,顧臻銘的母親已是病得不輕,但好歹是有人承擔了天價醫療費,沒想到最后還是挽回不了她的生命。想起年幼時的顧臻銘,那個聰明又可憐的小男孩,祁瀾一陣心疼,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沉默著。
“我母親去世后,父親沒有再娶。不過,他有一個情人,而且是個男人。”顧臻銘平躺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聲音聽不出情緒,“那個男人的名字,你大概也聽說過。他叫……陸容。”
祁瀾沒想到顧臻銘會向自己提起陸容的存在。父親被另一個男人包養,這樣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顧臻銘卻如此平靜地講述著,“母親的葬禮一過,父親便帶著我住進了陸家大宅。那是一棟位于富人區的三層豪宅,里面有花園,有泳池,有司機,保姆,廚師,卻沒有女主人。他們只為兩個人服務,一個是男主人陸容,而另一個,就是這張圖片的人。”
聽著顧臻銘的身世,祁瀾早就把原本要找的人忘得一干二凈,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是陸家的人?”
“他是陸容的親生兒子,陸忘。”
“陸忘……”祁瀾細細思考著,“那他和周明子會有什么關系?”
“陸忘當年和我們讀同一所高中,但是比我們晚一屆。至于他為什么和周明子的關系,你可以自己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