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久違的萬更
深棕色的皮質(zhì)沙發(fā)座椅寬大而舒適,水晶茶幾線條簡潔流暢,一叢新剪的百合花,在半透明的磨砂瓶中生機(jī)盎然地綻放著。
這般寧靜祥和的環(huán)境中,玉帝卻是滿頭冷汗,一臉焦慮地滿屋子亂轉(zhuǎn):“成親,朵朵下個月成親!新郎不是夭魅,這……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除了順其自然,還能怎樣?”王母懶懶地陷在沙發(fā)裡,盯著面前半人高的玄光鏡,裡面顯出的正是卿凰宮衆(zhòng)人。
看到攸姬和朵朵相擁,鳳帝黯然離開,王母對著急上火的老公招招手:“別再轉(zhuǎn)了,頭都被你轉(zhuǎn)暈了,過來陪我看夭魅嘔血。”
“現(xiàn)在是幸災(zāi)樂禍的時候嗎?!”
王母那份無動於衷的淡定,玉帝看著就火大,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怒道:
“那傢伙心眼有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朵朵跟自己前世的身體親近,他都打翻了醋罈子,朵朵要跟別的男人成親,而且還是幾個男人,那他還不得火力全開,醋淹三界!
到時候再知道朵朵纔是真正的攸姬,還有我們做的這那事兒,凌霄殿和寶華閣被拆了倒沒什麼關(guān)係,但夭魅是誰?他有那麼好打發(fā)?不把我撕吧了,他能消氣?”
“你怕呀?”
“誰……誰怕了?!”
玉帝臉紅脖子粗,底氣不足地矢口否認(rèn),王母一個鄙夷的白眼掃過來,他頓時就蔫了,握著老婆的手諂媚一笑:
“好吧好吧,我承認(rèn),是有那麼一點(diǎn)點(diǎn)怕。千本履那魔頭暫時撤兵休戰(zhàn),那是他覺得夭魅復(fù)活攸姬傷了元?dú)猓瑧?zhàn)鬥力大減,打起來不過癮,所以纔給夭魅半年喘氣的時間。
可這半年一過,他必會捲土重來,到時候夭魅要是瘋瘋癲癲,神經(jīng)又不正常了,那讓誰去迎戰(zhàn)?
老婆,好老婆,你別顧著看熱鬧,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怎麼也不能讓朵朵在這節(jié)骨眼上刺激他……”
“想什麼辦法?”
王母打斷玉帝,沒好氣地說:“這是他自作自受怪得了誰?當(dāng)年他要是對攸姬多用點(diǎn)心,攸姬也不會入魔應(yīng)了詛咒,被軒轅劍刺中散了神魂。
這之後一連串的麻煩都是他自己惹出來的,他不發(fā)瘋,如來就不會洗去他的記憶,璇霄和夜魔頭他們也不會有機(jī)會接觸到在人界輪迴七世養(yǎng)魂魄的攸姬。
要我說,夭魅根本沒立場與誰過不去,他最多也就是攸姬的未婚夫,可人家璇霄和那幾個男人,卻和轉(zhuǎn)世的攸姬是真正的夫妻,把她如珠如寶地疼著,你看看人家那叫一個癡情,不管她是聾的,瞎的,傻的,始終不離不棄,生死與共,夭魅跟人家有得比嗎?朵朵在這第七世把他們?nèi)樟耍沂桥e雙手贊成!
朵朵的婚禮你要是敢去搗亂我饒不了你,她跟夭魅那就是孽緣,璇霄他們纔是她真正的良人!”
“話是這樣說沒錯……”玉帝垂頭喪氣地抹了一把臉,雙目無神地喃喃道:
“可璇霄他們和攸姬在人界的那些事乃天界最高機(jī)密,除了你我,還有如來和地藏王之外,沒人知道……跟夭魅也說不清楚啊!
璇霄悔婚,寧願應(yīng)劫輪迴一世也不願娶淩歆,那般無情的人怎麼就對一個瞎女人動了情呢?
夜魔頭和楚妖孽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玩什麼不好,偏要輪迴去人界溜達(dá)一圈,結(jié)果體驗生**驗出了兩段虐戀情深。
還有那幾頭狐貍,當(dāng)初把他們貶下凡是讓他們贖罪,他們倒好,爲(wèi)了一個傻女人把人界也搞了個天翻地覆……若不是如來將這羣瘋子輪迴的記憶全部消除,不用天魔出世,三界也夠熱鬧……”
王母瞥了一眼情緒極度低靡的玉帝,從虛鼎裡取出記錄攸姬轉(zhuǎn)世後那幾世的宇光盤,說:
“夭魅要是發(fā)飄,就把這給他看,讓他清楚自己的身份。連前夫都算不上的男人,拿什麼跟人家正牌夫君比?”
“別!你可千萬別在這時候添亂!”
玉帝一把搶過宇光盤:“收拾掉天魔之前,夭魅不可以再受刺激,這個暫時給我保管。”
“拿來!”王母又把宇光盤搶了回來:“給了你我以後看什麼?”
說著,拈指掐了法訣,手掌大的宇光盤散出一束金光投射在牆上,然後寶華閣響起飄飄渺渺的悽美樂聲……
玉帝看看電影屏幕似的牆壁,再瞅瞅拿著手絹準(zhǔn)備抹眼淚的王母,滿頭黑線地咕噥道:
“有這麼好看麼,看了幾千年還沒看膩?你配的這背景音樂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淒涼?璇霄那冰塊轉(zhuǎn)世後有那麼招人喜歡嗎?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去去去,一邊玩去,別打攪我。”
玉帝這種泛酸的言論王母聽得多了,平時還哄哄他說你是我老公,我愛的是你,對璇霄那是欣賞之類的話。
可這會子她煩著呢,因此,也就沒什麼耐心去顧及他的心情了。
玉帝並未走開,還往老婆身邊湊近一些,表情哀怨地陪她看尚未完結(jié)的神仙版《七世情緣》。
畫面轉(zhuǎn)移到大屏幕——
只見一襲青衫的男子,抱著一個哭得慘兮兮的小女孩,生硬卻不是溫柔地說:“別哭,師傅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你了。”
女孩四五歲左右,有一雙很漂亮的大眼睛,但很可惜的是那雙眼睛沒有一絲光彩。
她是個瞎子,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顏色,也不知道師傅長什麼樣。
她白生生的小手摸著男子的臉,糯糯地哽咽道:“師傅是國師……皇上召見也可以不離開嗎?”
“可以。師傅已辭去國師之位,每天都可以陪著朵朵。師傅在望仙崖置了一處宅子,以後那裡就是我們的家,現(xiàn)在師傅帶你去好不好?”
“好。”小女孩眼淚嘩嘩,卻還是抱著他的臉大大地親了一口:“就我和師傅兩個人嗎?”
“嗯,就我和朵朵兩個人。”男子抱著她向深山走去……
以上畫面是攸姬輪迴的第一世,因被軒轅劍刺中,雖有如來的無邊法力相助,未至魂飛魄散,卻也傷了神魂,輪迴第一世,一出生便是個瞎子。
還是個嬰兒的她被父母拋棄,應(yīng)劫轉(zhuǎn)世的璇霄撿到了他,並收她爲(wèi)徒,然後便有了之後的故事……
十年後,小女孩嫁給了師傅。
在那個時代,師徒結(jié)合有違人倫,所以他們的婚禮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但師徒倆並不在意。
拜天,拜地,便是攜手一生,他們不需要那些俗世虛禮。
他們的世界很小,除了彼此,什麼都入不了他們的心。
他爲(wèi)她而活,她爲(wèi)他努力活著。
女孩除了看不到,身體也很不好,時常咳血,到十七歲那年已是油盡燈枯。
師傅爲(wèi)了給她續(xù)命,用盡手段四處蒐羅靈藥。
只要對她的身體有一絲幫助,就是搶他也要弄到手。
幾度爲(wèi)她出生入死,爲(wèi)她打破自己的信仰,爲(wèi)她青衫染血大開殺戒,爲(wèi)她放棄了所有的堅持。
他做了很多很多以前想都不屑想的事,可女孩的生命仍在流逝。
最後他拼盡一身修爲(wèi),用他的血留住命在旦夕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血流盡的時候女孩必死無疑,於是他用禁術(shù)和藥物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三天後,他體內(nèi)再也擠不出一滴血,他的頭髮就在那瞬間寸寸成雪……
消瘦蒼白的女孩看不到那滿頭白髮,但摸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也知道他做了什麼。
她的心很痛,彌留之際她想起了從她體內(nèi)流出的那個孩子,其實(shí)她很想把孩子生下來。
有了孩子,師傅就不會一世孤寂,沒有她,孩子就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她的身體不爭氣,懷孕不到三個月就流掉了。
那是師傅一直期待的孩子,他甚至偷偷給孩子取了幾十個名字,男孩女孩的名字都有,可惜終究都沒用上。
最後的時刻,他們相擁在一起,男人在她耳邊說:“還好你看不見,我現(xiàn)在的樣子很醜,不然我怕你會不要我了。”
他的溫柔讓女孩淚如雨下:“就算師傅的臉全毀了,手腳殘了,也還是我心裡最完美的男人……”
他冰涼的脣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水:“這我就放心了。朵朵,再說一次你愛我,我想聽。”
她不停地說著“我愛你”,於是男人不再傷心,滿足地?fù)肀е鴲蹅H,至此,便再沒醒來。
她最後對他說:“如果有來生,你一定要來找我,我還要做你的妻子……”
“好,一言爲(wèi)定。”
男人自斷心脈,擁著她幸福地笑著深情低語:“孤生於此,黯灰若死。得結(jié)愛廬,心滿意足。”
我一定會找你,娶你爲(wèi)妻,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此心不渝。
……
“哎哎,怎麼又哭了?”看著紅著眼睛嗚咽不止的王母,玉帝嘴角有些抽搐:
“璇霄歸位,和朵朵再續(xù)前緣,而且他們快成親了,你該高興纔是,還哭什麼哭?”
“……你不懂。”
王母抹著眼淚哽咽道:“璇霄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會情深至此……朵朵要是因爲(wèi)夭魅負(fù)他,我……我找夭魅拼命去!”
“又說傻話。”
玉帝暗自翻了一個白眼:“璇霄這類瘋子不止他一個,夜魔頭他們跟璇霄是一款的,你有多少條命去拼?”
說著,又嘆了一口氣,感慨道:“不過話說回來,朵朵那丫頭還真有本事,把這幾個囂張狂妄的傢伙調(diào)教得服服帖帖。
夜魔頭和楚漣在她面前乖得跟兒子似的,還有那幾頭狐貍,以前在天界橫得敢跟我叫板,可現(xiàn)在一見朵朵那叫一個溫順。
別的我也奢望了,只希望他們歸位後,也能把這種良好的品質(zhì)保持下去……他們要再來一次七星亂世,我就該退位了……”
一提到七星亂世,王母的眼淚立馬止住了,看著宇光盤閃出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多少塵封之事,浪潮般涌上心頭。
花錯、花紫陽、花紫嫣、玥瑯、墨溪,七星之位一直懸空,你們何時才能歸位?
——憶當(dāng)年的分割線——
上古時代,黃帝統(tǒng)一天下後,在一個小國,誕生了九位註定不平凡的神仙,而這九位神仙的母親,就是鬥姆元君,原名紫光夫人。
她的大兒子成爲(wèi)後來的天皇大帝,二兒子則是紫薇大帝,其餘七子出生時,並非胎形,而是七顆明珠,生落地來,即自動排爲(wèi)鬥勺之狀,柄指一方。
排列成形後,方纔化爲(wèi)胎兒模樣,分別取名爲(wèi):文曲、武曲、貪狼、巨門、祿存、廉貞、破軍。
他們長大後,修成正果,成爲(wèi)天界的北斗七星,這七子雖是一母所出,性格脾氣卻是截然不同。
巨門星任性霸道,貪狼星(玥瑯)好走極端,廉貞星雖品行淳厚,但常過猶不及。
文曲(墨溪)星倒是溫文爾雅,天資聰穎,爲(wèi)七星之首,後來更創(chuàng)出一套十分厲害的陣法,名爲(wèi)天罡北斗陣。
祿存孤傲難馴,武曲(花紫陽)爲(wèi)人中規(guī)中矩,破軍(花錯)以冷血聞名天界,又名災(zāi)星。
這七人,便是後來的“北天七皇”,他們這些性格,必然決定了後來的一場禍?zhǔn)隆?
北斗七兄弟大鬧凌霄殿,彼時戰(zhàn)神天鳳神君因攸姬之事瘋瘋傻傻,玉帝不得已親自出手,卻幾乎壓制不住他們,最後由九曜二十八宿與他們一番惡鬥,纔將那一場天界大亂平息下來。
北天七皇死傷殆盡,只有文曲(墨溪)重傷,流落到人界,但終因傷勢過重而死。
文曲死後一脈靈性不滅,最終竟與幻瞑雪貍貓靈剎融合。
自此,天界空餘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搖光七個星位。
七星亂世的起因是王母的蟠桃宴。
身爲(wèi)戰(zhàn)神的天鳳神君瘋癲得厲害,什麼事都不理,其他神仙的工作量便大大增加。
剛從人界風(fēng)塵僕僕返回天庭的北斗七星,恰好與向來自尊自大,目中無人的元始七帝坐在了一起。
以北天七皇的威名,參加的宴會自然不少,但是,把座位排列在元始七帝旁邊的宴會,卻很少見。
仙界極重視座次排位,左三右四,一個都弄錯不得。
按常理,北斗屬於紫薇這一系,略低於元始系,排在元始七帝右邊倒不緊要,但天庭衆(zhòng)人都知道,紫薇與元始爭鬥由來已久,通常不太可能把兩路人馬放在一起,更何況王母蟠桃宴這麼重大的場合。
文曲心裡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預(yù)感,但仍是坐了下來。
玉帝與王母已退席,宴會上沒有老大,自然氣氛就格外隨和融洽些。
北天七皇在天界威名遠(yuǎn)揚(yáng),長期佔(zhàn)據(jù)小集團(tuán)pk榜首,好鬥的貪狼(玥瑯)功不可沒,幾杯酒下來他有幾分醉意,聽不得元始七帝不停吹噓自家如何功高業(yè)偉,便出言諷刺了幾句。
元始七帝仗著元始天尊的名號,在天界一向蠻橫慣了,一聽這話如何肯善罷甘休?
破軍(花錯)、武曲(花紫陽)、祿存幾個自然幫著兄弟,也加入爭執(zhí),雙方愈吵愈烈。
文曲勸得這個,勸不得那個,加之天界衆(zhòng)仙,有的老早看不慣元始一脈的做派,也幫著冷言旁敲幾句,有些承元始天尊關(guān)照的,則又出聲指責(zé)北斗言語散漫。
這一吵下來,戰(zhàn)火迅速蔓延,掀了臺子潑了酒水,於是,最後一場雞飛狗跳,杯盤與碗碟齊飛,玉露與瓊漿同灑,好端端的宴會,倒成了全武行的戲臺。
事發(fā)突然,好不容易文曲把貪狼幾個勸下來,拽著他們趕緊打道回府。
元始七帝從來沒受過這般氣,幾人怒火中燒,略一商量,便邀了一票素來交好的神仙幫忙,攔下了欲回宮的北斗七星。
雙方還都在半醉狀態(tài),又是一番惡鬥,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元始七帝等人,根本不是主宰人界戰(zhàn)爭北天七皇的對手,不過片刻,元始便接連受傷。
北斗七星輕鬆獲勝,休兵走人。
回府之後,文曲拍拍貪狼的肩頭:“貪狼……”
貪狼(玥瑯)回過頭,平時銳利的眸子有些迷離,迎面一股酒氣。
“你剛纔攔我做什麼?”他手一揮,推開文曲:“我老早就看那幾個傢伙不順眼了!”
文曲嘆氣,和這種醉鬼沒法交流:“現(xiàn)在大哥、二哥那邊與元始天尊之間微妙得很,我們千萬不可給他們添麻煩。”
天庭不講究什麼三權(quán)分立,只需要一家獨(dú)大,這兩邊鬥得轟轟烈烈,得到最大利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玉帝,紫薇與元始的明爭暗鬥他怎會不知?
沒準(zhǔn)他還暗中斡旋,煽風(fēng)點(diǎn)火不少。
“嗯?”廉貞好奇地看著文曲:“大哥、二哥和元始天尊有什麼玄妙啊?”
“……”這是個善良的孩子,文曲無法解釋,還有武曲(花紫陽)這傢伙,居然醉得扶著欄桿吐了一地。
看著幾個歪歪倒倒的兄弟,和唯一沒有歪歪倒倒善良單純的廉貞,文曲默然嘆息。
元始一脈乃是仙界的重磅力量,元始七帝的大哥,元始天尊仙階還在玉帝之上,玉帝見了也得禮讓三分。
元始七帝在玉帝面前一哭訴,玉帝當(dāng)下雷霆震怒,即派靈逍真人前往問罪七星。
靈逍本是元始天尊座下出身,見了北斗七宮口氣自然傲慢,傳了玉帝御旨,冷笑一聲,轉(zhuǎn)身便走。
沒想酒醉的武曲(花御史)忍無可忍,大怒之下,破天劍向靈逍背後憤然一擲,也是靈逍命中有此一劫,那破天劍竟“鏘”的一聲從地面反彈而起,正中靈逍背心。
靈逍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倒了下去,破天劍乃是不避神佛的上古神器,可憐靈逍萬載修爲(wèi)付諸流水,連一魂一魄也未能保住。
靈逍上人魂消魄散,文曲心知這次真攤上大事兒了,不過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由兄弟們一起承擔(dān)。
酒醒之後,北斗七星知道闖了大禍,武曲(花御史)更是愧疚不已,深悔自己一時失手,連累了兄弟。
他悄悄一人前往靈霄殿,認(rèn)罪等待發(fā)落。
玉帝盛怒之下,令人將武曲綁上誅仙臺,文曲從順風(fēng)耳那裡得知消息,與廉貞急急趕到誅仙臺,但爲(wèi)時已晚,武曲已被廢去一身修爲(wèi)。
接了昏迷中的武曲回來,武曲那張素來俊秀的臉一片慘白,脣色卻是泛紫,眉頭緊蹙,豆大汗珠涔涔而下,全身上下不住地發(fā)抖。
貪狼和破軍酒也醒了,兩人就呆呆地坐在牀邊看著昏迷的武曲,貪狼(玥瑯)眸中蘊(yùn)淚,破軍(花錯)更是捏拳發(fā)顫,整整看了兩天,一句話不說。
文曲安頓了其餘幾人和絡(luò)繹不絕上門安慰的衆(zhòng)仙,打算等武曲好一點(diǎn),再去二哥紫薇那裡一趟。
到第三天清晨,巨門去給武曲換藥時,卻發(fā)現(xiàn)貪狼和破軍不見了。
誰也沒料到,貪狼和破軍找了南斗六星君中的七煞(花紫嫣),三人聯(lián)手闖入守衛(wèi)森嚴(yán)的元始天宮,重創(chuàng)元始七帝。
按慣例,貪狼、破軍和七煞平時是不能見面的,但在全天庭,也只有這三人的合擊,可以突破任何防護(hù)。
北斗、南鬥,三星聚頂,天象大亂,人間戰(zhàn)禍遍起,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這一次,北斗闖下彌天大禍,徹底站在了所有神仙的對立面。
一個躺在牀上的,五個站著的,都看著文曲,兄弟們在關(guān)鍵時刻,讓他拿主意已成了習(xí)慣。
文曲看著武曲(花御史)那張慘白的臉,咬咬牙:“這窩囊神仙咱不當(dāng)了,天鳳神君和璇霄都下界了,咱哥兒七個也下界去混,憑我們的能耐照樣風(fēng)生水起。”
憤怒的時候,請無視他的張狂,兄弟們一臉驚訝地看著文曲。
這種情勢下,北斗是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最初幾人商量,不過是逃下天庭隱姓埋名,卻不料玉帝一上手,便派出了中央天宮九曜二十八宿,天界最強(qiáng)的王牌戰(zhàn)團(tuán)。
七煞(花紫嫣)已被南鬥其餘五星君強(qiáng)制帶走,但北斗七星素來在小集團(tuán)綜合實(shí)力pk榜穩(wěn)佔(zhàn)第一,北斗七宮缺了武曲,卻絲毫不減威風(fēng),與二十八宿大戰(zhàn),竟然漸漸佔(zhàn)了上風(fēng)。
元始一干見勢不好,竟?jié)撊胩鞕?quán)宮,挾持了昏迷中的武曲。
武曲爲(wèi)人一向人緣頗好,元始此舉引起了衆(zhòng)多素來看不慣元始一脈的神仙不滿,到此事態(tài)又進(jìn)一步激化,神仙們分成兩派,天界一片混亂。
憑著天罡北斗陣攻入靈霄殿時,二郎神楊戩帶了九曜守住最後的防線,寶華閣。
“跟這幫孫子拼了!”貪狼殺紅了眼。
“讓開!”文曲面沉如霜地對楊戩說,我的兄弟生死不明地在裡面,就算你是天王老子,這道門我今天也照闖不誤。
“你們沒有勝算。”楊戩一身戰(zhàn)甲,面容冷峻,身後是一字排開的九曜。
“是嗎?”文曲笑了笑,直視著楊戩,臉上是寸步不退的倔強(qiáng),楊戩是他最好的朋友,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與他刀劍相向。
楊戩緊握的手有些潮溼,但是,寶華閣裡是從來就深不可測的玉帝,文曲沒有一絲勝算,寧可將他困死在靈霄寶殿前,也決不能讓他闖入寶華閣一錯再錯。
楊戩沒想到天罡北斗陣威力如此之強(qiáng),缺了武曲的北斗六宮,依然勢不可擋。
九曜被步步逼退,楊戩著北斗銳氣十足的陣法,眼看北斗將逼近寶華閣,他長嘆一聲,縱身躍入天罡北斗陣中。
九曜在外,楊戩在內(nèi),形成合圍,九曜的壓力頓時緩解,而北斗的陣形也隨之驟然一變,外突內(nèi)擊,並不示弱。
在星位變幻的一剎那,文曲看到了楊戩的眼,他不能看著九曜在北斗手下死去。
三叉戟和長劍一交,兩道真氣暴漲,糾纏而上擊穿了靈霄寶殿華麗的殿頂,直衝雲(yún)霄。
殷紅的鮮血同時從文曲、楊戩二人口中噴涌而出,天罡北斗陣破。
文曲的劍刺入楊戩身體那一剎,楊戩的三叉戟也刺入了文曲的身體,鮮血噴涌,眼前一片濃厚的血色。
天罡北斗陣已破,九曜乘勢分頭圍住剩餘五人,優(yōu)劣情勢頓時逆轉(zhuǎn),寶華閣前飛劍如雨,血似泉涌。
文曲在一片血泊中,視線所及,全都成了慢鏡頭,水宿的劍刺進(jìn)了祿存的背心,巨門慢慢倒下了,破軍拼死檔在貪狼前面,廉貞的劍被金宿和木宿同時架住……
所有人都認(rèn)定北斗敗局已定,卻沒想,一身浴血的文曲竟突然躍起,楊戩大驚,一片血色的視野中,文曲乘九曜來不及反應(yīng)之時,縱身闖入寶華閣。
原來,楊戩最終沒有對文曲痛下殺手。
寶華閣內(nèi),玉帝、文曲、楊戩,三人對峙。
文曲直視玉帝,那御座上的人悠閒地端著茶杯,彷彿寶華閣外的血肉橫飛只是一場鬧劇。
“把我的兄弟還給我。”文曲緩緩?fù)鲁鲆痪湓挘p目充血。
玉帝一笑,帝王的千鈞氣勢隱涵嗜血的優(yōu)雅:“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你不要讓朕爲(wèi)難。”
文曲有些恍然,握劍注視著玉帝臉上的笑容,心猛地一顫,像是突然有千萬根小刺,密密麻麻地扎進(jìn)心裡——那是破軍(花錯)在離世前,將一脈仙元注入了他的體內(nèi),然後,是貪狼(玥瑯)、巨門、廉貞、祿存……最後是武曲(花御史)……
仙元涌進(jìn)來時,文曲很痛很痛,但更痛的是心,他的兄弟們已經(jīng)全都死了。
“把他們還給我!”凌厲的劍氣直劈帝座,楊戩從來不知文曲的劍法居然如此精絕,玉帝堪堪避開,眼神中也大是驚疑。
那一劍,石破天驚!
文曲的劍法從來沒有這樣精準(zhǔn),每一劍,刺出去的都是血,都是痛。
他聽不到楊戩慌亂的聲音,眼前,都是兄弟們的面容:好強(qiáng)倔強(qiáng)的貪狼、面冷心熱的破軍、忠厚單純的武曲,溫柔善良的廉貞……
劍光飛舞,寶華閣內(nèi),似乎處處都流動著那刺目的鋒刃,桌椅、帷幕、燭臺都稀里嘩啦散了一地。
玉帝一避再避,卻沒有出手,但楊戩知道,玉帝一出手,必是雷霆萬鈞,無所不滅。
眼看虛虛實(shí)實(shí)中,劍鋒又至,玉帝眼裡透出一絲殺氣,楊戩一咬牙,飛身而上,兵刃相交,光芒四射。
“讓開!”文曲臉上血淚斑斑。
“出去……”楊戩嘶啞的聲音近似哀求。
文曲又是劍光一擊,穿透了楊戩的身體,直刺玉帝,殷紅的血從明黃的衣袍中滲出,而同時,楊戩的三叉戟也刺穿了文曲的身體。
心口一涼,一口氣再也提不上來,文曲從九霄天宮雲(yún)破處掉了下去。
那時,楊戩的視野血色朦朧,但卻分明看見,文曲的嘴角輕輕上揚(yáng)出一個微笑,兄弟都不在了,我還留著做什麼……
文曲最後看見的,是楊戩那雙悲痛的眼。
自此以後,元始一脈元?dú)獯髠旖绲臋?quán)力格局重新分化。
墮入人界的文曲,仙身已毀,但兄弟們臨死前留給他的仙元,卻始終不滅,機(jī)緣巧合之下與靈剎融爲(wèi)一體。
凌霄殿。
“……北斗七星居心叵測,圖謀不軌,六星已隕,獨(dú)文曲垂死逃脫,著即緝拿歸案。”
玉帝震怒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迴盪,衆(zhòng)仙都靜息屏氣,唯恐一不留神,將怒氣引到自己身上。
“六星魂魄,封入五雷鼎,歷萬雷而隕滅。至於北斗星位……”玉帝斜睨著殿下衆(zhòng)仙,冷冷道:“太白,著你速速選定人選擔(dān)任。”
太白金星應(yīng)了聲“是”,心裡卻暗暗叫苦,北斗乃是天界最重要的星位之一,若是缺而不補(bǔ),必將星相大亂,禍連三界,但倉促之間,上哪裡再找七個合適的人來?
況且這位置也並非人人都能坐得的,修爲(wèi)低了,非但鎮(zhèn)不住星位,自身修爲(wèi)反而會被星位靈力所噬,形神不保。
滿殿數(shù)百號神仙也知這其中厲害,但天顏震怒之下,卻只能一個個垂頭聽著,不敢多言。
靜默了片刻,一個剛直的聲音忽然響起。
衆(zhòng)仙回頭看去,竟是擋在玉帝面前,給予文曲致命一擊的二郎真君楊戩。
“陛下,臣以爲(wèi)擇選七星之事,切莫操之過急。”楊戩在那一戰(zhàn)中身負(fù)重傷,此時面色猶有些蒼白,說話卻絲毫不亂:“七星不可缺,也不可妄補(bǔ),臣有一建議,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你且說來。”玉帝一見是楊戩,怒氣斂了三分,倒帶了兩分和煦。
“臣對星位運(yùn)行之理頗有心得,臣以爲(wèi),以臣之力,加上六星魂魄及所留神器的靈力,當(dāng)可以鎮(zhèn)守北斗,保星位不離不移。如此陛下也可從容擇選良材,於三界都有益處。”
楊戩說完,身後便響起一陣嗡嗡聲。
“以一人之力鎮(zhèn)北斗星位,聞所未聞啊!”某仙拈鬚感概。
“如此,二郎真君豈不是將畢生修爲(wèi)放在北斗處,自己的前途可就顧不得了。”某仙深爲(wèi)敬佩。
“但若是二郎真君的靈力不濟(jì),自身可兇險得緊。”某仙皺眉。
“二郎真君身爲(wèi)司法天神,修爲(wèi)與天鳳神君最爲(wèi)接近,也只有他,才能能當(dāng)此重任。”某仙點(diǎn)頭。
……
玉帝皺眉思忖片刻,緩緩道:“楊戩說得也有些道理,只是這樣,司法之職你便顧不得了。”
“臣願辭去司法天神之職。”
玉帝慢慢頷首,又道:“但六星不可白白放過,既這樣,就將六星魂魄封入鎮(zhèn)魂鼎,與六件神器一同鎮(zhèn)入北斗宮,以其靈力,助二郎真君守護(hù)星位。”
“謝陛下。”楊戩坦然退下。
文曲,我只能這樣保全你六個兄弟的魂魄,終有一天,你還會回來吧?
一千年後,與靈剎融合的文曲,趁妖王楚漣去人界輪迴那幾十年,控制靈剎的意識,帶領(lǐng)妖界大軍屢屢殺上天界,想奪回兄弟們的魂魄。
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
一天夜裡,鬥姆元君忽然出現(xiàn)在妖界的靈剎宮。
文曲很是詫異,沒想到這時候會見到久違的母親,千年她音訊全無,每個人都說,鬥姆元君以北斗這七個逆子爲(wèi)恥,沒有面目留在天庭,所以雲(yún)遊四方去了。
文曲叫了聲“母親大人”,元君看著他,眼中流露出沉沉的悲哀:“文曲,這些年你知道我在哪裡嗎?”
“母親大人的行蹤,孩兒不知。”
“我在如來佛祖那裡,跪求了一千年,終於佛祖鬆口,願意出面捨去你們的罪孽。”
短短一句話便道盡千年心酸,慈母心切,苦求如來慈悲爲(wèi)懷,哀哀跪求,磕首成坑,跪地印血,只求贖回七個孩子的罪孽,她願除去三千煩惱絲,從此跟隨佛祖,常伴青燈,一心向善,再無別念。
文曲笑了笑,語帶譏諷地問道:“母親大人,請您告訴我,我們到底罪在何處?”
“文曲!你給我跪下!”
文曲沉默了半晌,終於重重跪下。
“妄言生憎,以下犯上,就是你們的罪!出手傷人,置人死地,就是你們的罪!擾亂天象,爲(wèi)禍人間,就是你們的罪!擅闖凌霄殿,劍指玉帝,就是你們的罪!挑起兩界大戰(zhàn),生靈塗炭,就是你們的罪!”
元君字字帶恨,聲聲含痛,一隻枯瘦如柴的手顫顫巍巍地指著她,手指上,全是粗糙不堪的紋理和繭子。
看著那隻手,文曲的眼淚忽然滴落,這哪裡還是他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母親,這些年她定是受了不少苦。
“文曲……”元君的聲音溫柔而模糊,“不要一錯再錯了。”
“母親大人……”
“放棄你利用妖界重伐天庭的念頭吧。佛祖已答應(yīng)我,只要你不再生事,隨我去西天極樂淨(jìng)土,佛祖願取回其餘六人的魂魄,讓你們重新轉(zhuǎn)世輪迴。”
“重新轉(zhuǎn)世?”文曲一愣,望著元君清瘦的臉。
“是。當(dāng)不成神仙又如何?重新轉(zhuǎn)世,開始一段平靜的生活不好麼?”
“那……”轉(zhuǎn)世就是意味他要捨棄今世一切,母親、兄弟、朋友……
元君緩緩點(diǎn)頭:“從此,各爲(wèi)路人,永不相干。”
“母親大人……”淚水滑進(jìn)嘴裡,鹹得發(fā)苦。
“做不成兄弟,也比永遠(yuǎn)揹負(fù)著罪名,活在暗處好。”
元君的手慈愛地?fù)嵘纤念^:“文曲,你還沒忘記二郎真君吧?知道待你如兄弟的朋友爲(wèi)你做了什麼嗎?”
“楊戩?他……他做了什麼?”
“如果沒有他,只靠母親一人,如何能洗去你們的罪孽?”
元君袖袍一揮,面前的空氣突然漣漪一般一層層溢開,鋪展成一副巨大的鏡面,上面漸漸顯出影像——
鏡面上是一片碧海藍(lán)天,明媚的陽光灑落在蔚藍(lán)海面上,反射出點(diǎn)點(diǎn)金光,畫面停頓片刻,輕輕移了一個角度,露出了海邊沙灘。
只見這沙灘竟是一半金色,一半銀色,兩色間涇渭分明,竟像是拿尺子量過一般。
“母親,這是……”
元君輕嘆一聲:“這是積怨海邊的陰陽灘,七星亂世,貪狼(玥瑯)、破軍(花錯)、七煞(花紫嫣),引發(fā)人世戰(zhàn)亂浩劫,那些戰(zhàn)死的、屈死的冤魂,終日呼號悲慼,在地府之外又形成了一片怨海。
要超度他們,需分揀沙粒,男女冤魂各九千八百七十六萬五千四百三十二人,灘上原有金銀兩色沙各八億八千八百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七粒,混雜一處。
分揀之時,需每揀一粒砂,便宣一次佛號。每揀九粒金沙,就超度一名戰(zhàn)死的男魂,每揀九粒銀沙,就超度一名戰(zhàn)亂中喪生的女魂。”
說到這裡,文曲已然明白,元君擦了擦眼角的淚,繼續(xù)說道:“這幾千年來,二郎真君每日分撿沙粒,金沙、銀沙全部撿好,超度男女冤魂各九千八百七十六萬五千四百三十二人。積怨海戾氣極重,二郎真君修爲(wèi)損了大半,還堅持以一人之力鎮(zhèn)守北斗星位,苦苦支撐……文曲,你要想明白,真的要辜負(fù)他的一番苦心嗎?”
“孩兒……明白了。”文曲潸然淚下。
他隨元君來到西方極樂淨(jìng)土,祥雲(yún)翻涌,佛光粲然,佛祖寶相莊嚴(yán),周身散發(fā)出平和安詳?shù)臍庀ⅲ\(zhòng)神寂然無語。
“文曲,你終於來了。”如來的聲音平穩(wěn)溫和,像是波光瀲灩的湖面突然綻放十萬蓮花,讓人仿若置身琉璃世界,心神也隨之平靜下來。
……
文曲面前,有一顆暗紅的珠子,如來說,這是北斗靈珠,裡面已收集了六星各一脈的仙元。
遲疑了一下,緩緩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那顆珠子,剛一觸到,又立刻像被電擊一樣縮了回去,悲傷一層層染上眼底。
那麼冷的珠子,怎麼會是你們?
良久之後,文曲再次伸出手,輕輕地覆在那顆黯淡無光的珠子上,眼中漸漸流露出溫柔的神情。
貪狼、巨門、廉貞、祿存、武曲、破軍,你們都在這裡。
那麼,我也來吧。
一脈仙元漸漸消散,北斗靈珠閃爍璀璨,紅得透亮。
文曲猶豫了一下,拔出自己的犀靈劍,將剩餘的仙元悉數(shù)灌注進(jìn)去,又加了一道封印,犀靈劍化作一塊雪玉,手一揚(yáng),一道白光閃過,頓時消失不見。
如果,如果我們還有相聚的一天……
門打開,如來和元君走了進(jìn)來。
“怎麼樣?”如來的聲音祥和莊嚴(yán)。
“好了。”文曲指著那顆紅色的珠子,散盡仙元的身體有些搖晃,仍努力支撐著:“佛祖,我想先看看六星轉(zhuǎn)世,可以麼?”
如來含笑:“可以。”
一點(diǎn)金銀芒從如來手掌中升起,熟悉的顏色,那是武曲。
“去吧。”如來手一揮,那點(diǎn)銀光在半空盤旋一圈,飛掠而去。
文曲咬著牙,手卻止不住微微顫抖。
“我會幫你看著,放心去吧。”元君含淚握住他的手。
文曲點(diǎn)頭,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該做的都做了,還有遺憾嗎?
楊戩……好想親口對你說聲多謝,好兄弟。
他默默笑著,幾乎已經(jīng)完全消失的視線裡,最後閃動的一點(diǎn)光亮,那是他的仙元從靈剎體內(nèi)溢出,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百年後,地藏王收了一名弟子,年紀(jì)輕輕,卻天資聰穎,悲天憫人,柔骨丹心,濟(jì)世爲(wèi)懷。
這名弟子便是如今三界聞名的墨神醫(yī),也就是萬年前的文曲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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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想直接上花爺他們的現(xiàn)場直播,可有妹紙說不能忽略劇情君…。
久違的萬更,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