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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番外(二)

她抹去眼淚,手漸漸握成拳,深深吸了一口長氣,罷罷罷,反正又不是沒有和他做過,不會太難對不對?

垂眸掩去眼中的哀傷,暗暗啞啞的聲音鑽出喉嚨:“我確實做不到看著你死……走吧,去我房間?!?

“朵朵,你……你是說……”此刻玥狐貍眼眸晶亮,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想再跟他廢話,朵朵轉身向屋裡走去,走了幾步,見他還沒有跟來,不由疑惑地回頭。

男人垂著頭喃喃道:“抱歉,我沒力氣,走不動了。”

她愣了一下,想到上午他爬到自己腳邊的情景……

“沒關係,我可以用爬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聲音有些哽咽。

“你……”某朵氣急,明明是骨子裡極爲傲氣的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怎麼就一點節操都沒有了呢?

想要老孃扶你,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卻非要老謀深算的帶著軟勾子,直把人的心肝脾肺都勾得發痛才肯罷休!

見他真的用爬的下了輿,朵朵連忙跑過去扶住他軟綿綿的身子,微微彎下身子,把他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肩膀。

“朵朵,就知道你是捨不得我真用爬的?!鲍h狐貍埋首在她的頸側,陶醉低喃。

複雜地看他一眼,某朵說不出話來。

扶著他蹣跚地進了自己的房間,放在牀榻上,她又回過身去關門。

再回來時,就見男人正用臉頰磨蹭著她的枕頭。

在她無語又尷尬的時候,玥瑯忽然擡頭,頗有幾分羞澀地淺笑道:“朵朵的牀榻好香,真真是太好聞了。抱歉……我只是忍不住纔會如此失禮。”

男人越說她就越是尷尬,不自在地別開頭,冷冷出聲:“你自己脫衣服吧?!?

“……”玥狐貍愣了愣,隨後又得寸進尺地在心裡唸叨:我現在沒力氣,你就不能幫我脫嗎?

“快點!你再磨嘰,就別怪我反悔不管你的死活!”

她轉過身去,一口氣把話說完,只因爲一蹉跎,便會心生退縮,爲了斷自己的後路,便說得乾脆利落,根本沒有讓腦袋思考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

“哦……”男人淡淡應了一聲,一陣窸窣的衣服摩擦聲響起。

過了好一陣子,他纔再次軟綿綿地開口:“朵朵,我脫好了?!?

在淡淡的憂傷語氣中,某朵卻有翻白眼的衝動,臭狐貍這是在做什麼,爲什麼要用那樣的聲調說話?

真當自己是男寵,他就不能正常一點嗎?!

憤怒可以激發勇氣,某朵一口氣把自己的鞋子衣衫全部脫掉。

再轉過身,只見男人那物什……早就像旗桿一樣,高高豎了起來!

“你……”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某朵那叫一個又羞又憤,怎麼在短短的時間裡他就,他就……

“只是一想到馬上就能朵朵雙修,它就自己腫了起來。”玥狐貍俊臉微微發紅地解釋道。

不知道是被羞的,還是被氣的,某朵滿臉的燥熱,像是有火在燒。

“小師妹……”玥狐貍軟綿綿,含情脈脈地喚她:“你過來呀。”

向她勾勾手指,順帶地拋了個媚眼,柔媚的嗓音裡帶著輕顫。

某朵終是忍無可忍了地咬牙道:“玥瑯,你可不可以正常點?!”

“呵呵……”他懶洋洋地笑,微微側著身子,臉頰輕輕蹭著她的枕頭,勾人的桃花眼盪漾著幸福的光芒,低低反問道:“小師妹覺得我現在很不正常嗎?”

死狐貍這個樣子還真娘!某朵一時哭笑不得,心裡的哀傷卻奇妙地緩解了不少。

“過來……”男人柔柔地望著她,沙啞輕喃。

她咬了咬下脣走過去,上了牀榻,他一個拉扯,她便倒在了他懷裡。

(拉簾,六千字被腰斬,淚?。?

……

“你個死變態究竟想怎樣?我受不了了……”某朵問得咬牙切齒。

“我要聽你說你很快樂,你喜歡我,你想要我永遠和我在一起……只要你這般對我說,縱然是死在這一刻結束,我亦無憾了。”

一聽這話,她眼眶有些發熱,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

不過那種話她是死也說不出口的,於是湊上小嘴親親他:“只要你以後聽話,不要再騷包的招蜂引蝶,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得隴望蜀”也可以用來形容玥狐貍這種善於勒索感情的人,她現在十分憎恨自己太過心軟,閉了閉眼,在心裡幽幽嘆氣,下個月……也把沒臉沒皮的妖孽娶了吧。

“你贏了,老孃鬥不過你,下個月就搬去卿凰宮吧。以後我若是發現你有身上有一絲別的女人的脂粉味,就別怪老孃狠心閹了你個騷狐貍,記住了嗎?”

凝視著臉突然變得猙獰的小女人,玥瑯停下動作,把這番話好好消化一番,突然大大地笑了起來,瀲灩的桃花眼盈滿了淚水,泛起動人的光澤,如同赤子般純真。

他把臉埋在她頸窩處,“你要我了,你終於肯要我了……朵朵,謝謝你肯要我,謝謝,謝謝。我會聽話的,你不喜歡的事我一件也不做,除了你,一根頭髮絲都不會讓別的女人碰,就是殺了我也不讓她們碰?!?

說到這裡,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會跟紫陽和花錯他們爭,他們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只要朵朵肯要我,怎樣我都無所謂?!?

摸著他汗溼的發,心疼得厲害,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很輕,卻很認真地說:“玥瑯,你說的話都記下了。但你不用這麼委屈自己,因爲我的男人不可以讓別人欺負,花錯敢欺負你,我也饒不了他。只要進了卿凰宮,你和花錯他們在我心裡就是一樣的,明白麼?”

“明白明白……”

彷彿受盡委屈,終於發泄出來的孩子一樣,嗚咽著在她懷裡哭得稀里嘩啦,形象全無……

見男人哭成這樣,她好笑地戳戳他的胸膛,很正經地說道:“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快被你壓死了?!?

“想得美,我還難受著呢?!背橐亓艘痪?,男人撒嬌似的把眼淚全蹭她臉上,然後再次投入到未完戰鬥中。

……

雲收雨歇,戰鬥結束,某朵已經累得眼皮子都擡不起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休息了一會兒,玥瑯側躺在她身邊,很輕很輕地將她擁在懷裡,雙眸含情,深深地凝視那張美麗的小臉,手指輕柔地摩挲著她的嘴脣,癡癡呢喃:

“這步棋走得很險,天可憐見,最後我贏了。真的好怕下輩子等不到你……朵朵,謝謝你的不捨。

我是個卑鄙的男人,對你用了那麼多手段,卻一點也不後悔,只要能進入你的世界,我可以無所不用極其……我愛你,我愛你,知道麼?”

【小番外——玥狐貍的寂寞獨白】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看到她就想親吻她,看不到就牽腸掛肚,輾轉難眠。

我關注她身邊的一切,就爲等待一個機會,等得好辛苦。

她身邊的男人一個個增加,可她一直不肯給我這個機會,說什麼都進不到她心裡。

她要花錯,要紫陽,唯獨不要我。

看到她和紫陽纏綿的那一刻,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我給自己下了禁咒,賭上這條命,背水一戰。

執著地選擇糾纏,瘋狂地想要得到她,無論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她最大的弱點便是心軟,就算不喜歡我,我也相信她絕對做不到看著我死。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那一晚之後,知曉一切的她,冷漠得出乎我的意料。

但我並不著急,故意被夜魔頭打傷,之後我草草處理了一下內傷,又去了卿凰宮。

雖然跟她打了一架,但那傻丫頭看起來惡狠狠的,卻還是做飯給我吃。

於是我知道,她不像她所說的那麼恨我。

她說了很多無情的話,我是真的傷心,離開的時候我對她說:“朵朵,就算是神鳳也未必沒有來世,攸姬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我們都有來世,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

她沒有說話,但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痛……

回到家,我細細分析她每一個神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她對我並非像她所表現的那般無情。

於是我篤定了,只要她還有那麼一絲不捨,我就有辦法攻破她最後的防線。

自那天以後,我一日比一日虛弱,她也如我所料,對有關我的一切不聞不問。

有一天,紫嫣沉不住氣了,問我:“都這時候了,爲什麼還要按兵不動?再拖下去你這條小命可就沒了?!?

我有些驚訝,難道紫嫣看出了什麼?

“按兵不動是什麼意思?”我淡淡地笑了笑,明知故問。

紫嫣戲謔地看著我,脣角淺淺勾起:“玥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不是一個這麼容易就認輸的男人,所以我認爲你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一愣,隨後又開懷地笑了起來,不愧是與我相伴三千年的紫嫣,夠了解我,觀察力也夠敏銳。

“我當然不會認輸,我只是在等待,等一個最適合攻下那小丫頭的時機。水要沸騰,必須積累一定的溫度才行,同理可得出,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在實力不夠的時候要慢慢的積累和等待,不可以操之過急?!?

因爲是紫嫣,是待我如紫陽一般疼愛的姐姐,我願意說實話。

這一等,又是好幾天,我的心在等待中備受煎熬,但卻並不感到絕望,因爲我隱隱感覺到我所等待的那個時機降臨了……

師傅來看過我三次,第一次我在昏迷中,醒來只看到他留在枕頭邊的丹藥。

那些藥我沒吃,墨溪來診治也是避而不見,於是身體愈發虛弱。

沒兩天師傅又來了,因爲我不肯配合治療,師傅氣極了,狠狠抽了我一頓,然後又用捆仙繩把我綁起來強行療傷。

對師傅,我心裡是愧疚的,我在他房前跪了三天祈求他的原諒。

師傅不肯見我,在我暈倒的那一刻,看到了朵朵,她抱著我哭得慘兮兮的。

她送我回府之後,剛離開沒多久,師傅便出現了。

離禁咒發作的時間還剩三天,我已經虛弱得起不了牀。

就在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師傅那麼傷心的樣子。

他坐在我牀邊,摸著我的頭,聲音有些沙啞:“瑯兒,你怎麼可以做得這麼絕?你是在逼朵朵,還是逼師傅?”

看著滿眼哀慼的師傅,我的心揪成了一團,不停地流淚,卻說不出話來。

“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貌似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可死心眼的毛病一犯,狠起來誰也比不上。對旁人如此,對自己也是如此。”

師傅抹去我臉上縱橫的淚,他的手很冷:“瑯兒,師傅不想責怪你什麼……朵朵要不要救你,她自己決定,師傅不會插手。她現在躲在我家,你想見她,就去看看吧。只是,今日之後,你我師徒緣分已盡,無論你是否能活下去,以後,你還是叫我璇霄大人吧?!?

胸口一窒,氣血翻滾,我硬生生將涌到喉頭的血嚥了回去,費力地握住師傅的手,哀求他:“師傅……不要……您不要生瑯兒的氣……”

“師傅沒有生你的氣,只是作爲一個男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人進退兩難,卻無能爲力……瑯兒,我除了是你師傅,還是一個男人,明白麼?”

是的,我明白,作爲師傅他可以原諒我,但作爲一個男人卻無法原諒。

師傅走了……我的心陣陣抽痛,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不管您原不原諒,您都是瑯兒最尊敬仰慕的師傅。

我可以什麼都不爭,只有朵朵,只有她……師傅,對不起,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吧。

師傅離開後的第二天,我吐血的次數增加了,看著錦帕上那刺目的猩紅,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水在火的不斷燒烤下終是要沸騰……

望向窗外的天空,煙霞如織,像一片失火的天堂,我認爲一天當中,沒有哪一個時刻比黃昏夕陽西下那一刻,天地彷彿被吞噬了的悲傷景象,更能勾起人的不捨與眷戀——這個時候去見她剛剛好。

於是,在這個晚霞染血的黃昏,我命人用肩輿擡著我去了師傅家。

我在朵朵回來的前一刻到達了院子裡,在血紅的夕陽中靜靜等待著她的歸來……

院子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她的擡眼間,視線正好與我的視線對上了。

她愣了愣,那種神情是明顯不想見到我,心下一沉,悲傷染上心頭。

“你路都走不了,還來找我做什麼?”這是她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抓住她這一句話,兜繞到了我所想要說的話題上:“你不來看我,我只好來看你。最後三天,你都不肯陪我麼?”

……

爲了這一刻,我沒少分析她與花錯相處的點點滴滴,我發現那混小子之所以能得到朵朵的喜歡,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夠在恰當的時機向她示弱裝可憐。

而這種可恥的示弱行爲卻又恰到好處,讓朵朵眼底時常流露出柔軟的光茫。

一個人若要取得成功,除了自身的條件外,不斷向已經成功的人學習也是至關重要的。

我並不在乎自己是向誰學習,只要能成功,就算是向自己最不恥的人學習,我也心甘情願。

所以就算學習的對象是那沒大沒小,狂得沒邊的混小子,我也虔誠接受。

我自信,我不但會把花錯的伎倆運用更精湛,更得心應手,還會在將來的某一日會超越他。

有了這些時日的不斷推敲和心理練習,我很自然,很輕易地在她面前裝可憐,甚至順便落下幾滴眼淚來增加效果。

她就吃這一套?行,只要她受,我很樂意配合她的喜好來做我的事。

……

只是實際操作終究不能如計劃那樣毫無阻礙,在我完美的施行著計劃的過程中出了一點差錯。

縱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心裡準備,可當看到她那麼冷漠地趕我走,還是承受不了錐心之痛,忍不住對她發了脾氣,

一衝她吼完,我就對自己的衝動後悔萬分。

接下來根本就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別無他法,我只好用了最下作的方法:裝暈。

反正我想要表達的都已經表達了,也許裝暈製造出來的效果更驚人。

雖然中間出了一點的差錯,但是並不影響我整個計劃的完美性。

接下我繼續等待,等待著她來找我,自愛上她的這七年裡,我學得最好,用得最多的便是等待。

等待她對現在的我來說,好比是吃飯喝水那般的簡單自在。

在我去看她的第二天,她終於來看我了……

聽侍婢回報說她來了,我渾身一震,激動得差點就從牀榻上跳下來。

她找來的時間,比我預期的早了一天。

好兆頭!我淺淺勾脣,心情愉悅極了。

當外屋的腳步聲響起,我立馬收拾起過度激動愉悅的表情,把病弱時的憔悴演繹得淋漓盡致。

可是她進來後,便站在屋中央,眼睛一直往窗外瞅,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失落地輕輕嘆了一口氣,彆扭的丫頭……她這是在讓我給她一個臺階下。

於是我如她所願,先開口了:“你準備在那裡站上多久?”

……

她並沒有說些關心的話,直截了當地問我禁咒有沒有解除的方法。

我清冷垂眸,已經懶得去悲傷了,在兜了很大的圈子後,又輕易把話題轉到了我想要的話題上。

朵朵很聰明,只要我把圈子兜得太急了一些,便會被她嗅出了其中的不對勁來。

我輕而易舉就打破了她故作冷漠的面具,隨後我又是兜著繞著的講了一番話,便直接切入正題。

“既然不想救我,又何必假惺惺的來看我?或死或生皆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

接著我佯裝憤怒地轉過身去,背向著她:“你走!不要讓我再看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朵朵在我身後沉默了很久,我閉上眼,輕嗅著屬於她的淡淡幽香,在腦海中描繪她此刻的表情。

好一陣子,身後傳來她略帶沙啞的聲音:“並不是我不想救你,只是那個方法實在不可行。你堅持兩天,我回去再想想辦法……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我依然沒有出聲,爲了要在她心上狠狠留下刻骨銘心的一幕,我故意要她走。

聽到她離去的腳步聲,我轉過頭來看她,在她撩簾時,我便撕心裂肺的叫喊出聲:“朵朵——”

察覺到她的身子重重地顫抖了一下,我暗自偷笑,這一聲叫喊,已經震撼她的心,很好,很好!

豁出命跟她賭,把自己搞得破破爛爛,悽悽慘慘還是值得的,至少我得到了想要的回報。

爲了增加震撼效果,我又故意從牀榻上摔了下來。

見她身子又是一震,我的心情更爲愉悅。

“朵朵,剛纔我是開玩笑的,你不要走。不要走……”

前面的一段話我儘量用吼的,後面那句“不要走”壓低了聲音營造出類似哭泣的效果。

花錯能軟磨硬泡拐得她私奔,我自然也可以如法炮製。

我不信我做出來的效果會比那混小子來得差……

朵朵哭著跑出去後,我喚人進來扶我躺上牀榻,心裡興奮極了。

她現在說不想救我,並不表示她真的不會救我。

雖然朵朵有了那麼多男人,但她其實是個好女人,她的爲難,她的顧慮,我都明白。

所以我不怨她沒有及時救我,我相信她救我是遲早的事。

現在我所要做的,就是給她一點時間去想想我的好。

步步爲營,精心算計,每一步我都走得戰戰兢兢,唯恐出了一點差錯後就會永遠失去她……

有時候我也很不恥自己這種卑鄙的行爲,可是縱然再不恥,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因爲,最後我贏了,此時此刻,她乖乖地睡在我懷裡。

她說,讓我搬去卿凰宮,不會讓花錯欺負我,進了卿凰宮,我和花錯他們在她心裡就是一樣的……

呵呵,真是個讓人疼到骨子裡的傻丫頭,若是我不願意,又有誰能欺負得了我呢?

不過,只要能讓你多心疼我一點,被他們欺負我也甘之如飴……

——分割線——

朵朵從玥瑯的別院回來之後,依舊獨自一人住在璇霄家。

不久前纔跟花爺保證過花御史是最後一個,誰知他剛離開,又多出了一個玥狐貍……

花爺回來不得發飆啊!

還有師傅,嘴上雖沒說什麼,可那臉色明顯的不友善,她偶爾良心發現去幫忙批閱奏摺,人家都是愛理不理的,大半天下來能聽到他一個鼻音就是謝天謝地了。

小夜……被他冷嘲熱諷幾句是少不了的,跟花爺比起來,實在算不了什麼。

楚漣呢?嗯,楚漣最疼她,應該捨不得對她太狠,哄哄應該沒事。

某朵用幻術隱去本來的容貌,十分低調的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想著該怎樣才能將花爺安撫好。

想得腦門生疼,頭髮都快抓光了,還是沒想到應付花爺的良策。

逛到一家藥鋪前,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她愣了一愣,墨溪?

墨神醫前腳剛邁出藥鋪,突然心電感應一般,心跳加速,擡眼就看到那可惡的小女人像見了鬼似的,撒丫子就跑!

看她一溜煙就跑得沒了影,墨神醫心裡那叫一個火大,以前被她追著跑,現在倒好,反過來了!

她身子不好,想給她瞧瞧,還得到處追她。

如果只是這樣忍忍也就罷了,可那丫頭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不知她腦子裡哪根神經又搭錯線了,被他逮到,想給她把脈,可她就是不讓碰,非得他懸絲診脈!

以前怎麼不見她這麼矜持,這會子才把她一向視爲狗屁的“男女授受不親”掛在嘴上。

最氣人的是,連稱呼都變了!

原本叫他“墨墨”,但如今呢,人家十分有禮地叫他“墨神醫”。

主動約她逛街,人家沒時間,像以前那樣牽牽小手更是不可能!

要她陪著下兩盤棋,就以各種藉口開溜,兔子都沒她跑得快,好像他突然成了什麼不得了的危險人物。

加上今天這次……墨神醫原本聖潔溫雅的俊臉黑了下來,抿著脣走出藥鋪,在心裡默默地算了算,這是半個月來的第二十三次了……

夭朵朵!有本事你就給我跑遠點,被本神醫逮著,有你好受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

真當我沒脾氣嗎?不知所謂!

……

某朵撒腿跑了幾條街,見墨神醫沒有追來,便停在一間酒樓前喘大氣。

玥狐貍事件給她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從半月前就進入了男人敏感期。

像墨神醫這種男人更是靠近不得,她可沒忘自己曾經對人家有過覬覦之心。

那男人之前對她總是不冷不熱,可眼下她發現墨神醫看她的眼神變了。

經歷了這麼多,還看不懂他眼裡表達的是什麼,那她就是一白癡。

我的媽呀!以前是姐姐我年輕不懂事,喜歡逗你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神醫大人,您可千萬不能當真??!

老孃現在的生活狀態亂得很,比“七國之亂”還要亂,您要再來摻合一腳,我就只剩下自裁這麼一條路了。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

此時正是午飯時間,酒樓前人來人往,聞到陣陣菜香,肚子極爲配合地咕咕叫了兩聲。

於是她左右一觀望,確認墨神醫沒有追來,聳聳肩,幾個快步就衝進了酒樓。

這是一間比較平民化的酒樓,中午吃飯的人多,某朵在大堂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埋頭吃著還算對她胃口的大碗牛肉麪。

她忽然感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周圍好像有很多雙眼睛同時瞄向她這邊。

她擡起頭,才找到問題的根源。

墨神醫的氣質,容貌,風姿,還有眉間那點聖潔的硃砂,跟這間酒樓太不搭配了!

像他這樣男人,進到這種地方,無論他願不願意都能帶起一陣旋風,是大是小,就要看這裡八卦人民的數量了。

他站在她對面,很溫和地微笑:“不介意我坐下吧?”

她能說不嗎?

某朵向四周看了看,有不少人一邊打量他們,一邊竊竊私語。

本想硬著頭皮讓墨神醫去別處坐,但一看他笑裡藏刀,便什麼也不敢說了。

墨神醫見她不答,便毫不客氣地坐在她對面,笑吟吟地直盯著她瞧。

某朵被他瞧得更是如坐鍼氈,抓著筷子的手直冒汗,身子又僵又直,再次有了想要奪路而逃的衝動。

墨神醫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笑著對她說話,語氣很是溫柔:“你最好乖乖坐著,否則,我保證你比現在難受十倍?!?

某朵一愣,小心肝顫了顫,然後無力地看著他:“墨神醫找我何事?”

一聽這稱呼,墨神醫神色未變,仍是笑意融融地瞧著她,只是擱在桌上的手,慢慢地緊握成拳……

某朵瞄了瞄他緊握的拳頭,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惹到神醫大人了?

她這不是什麼都沒敢說嗎?

從未見過他發火,也堅決不想見他發火,墨神醫的手段她可是聽說過的。

醫術冠絕三界,下毒的本事也無人能及,惹到他那就一場噩夢。

最關鍵的是,父皇和她的身子一向都是墨神醫在調理,把他惹毛了,人家一走了之,回地府當冥醫去,以後去哪兒找這麼好的私人醫生?

如此這般想著,某朵勉強扯著嘴角對他笑了笑。

“墨神醫,我不知道哪裡惹得你不高興,但我今天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如果你想給我檢查身體,可不可以換個時間?我現在身體狀況良好?!?

男人溫雅輕笑,拿起未她給自己倒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大約是不對口味,只見他皺了皺眉頭,又放了回去。

“知道你身體狀況良好,沒想操那份閒心。我今天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她:“夭朵朵,你果真不愧是璇霄大人的弟子,把他的冷心冷情學了十成十。”

聽出他言語間的譏諷,朵朵有些難過,皺著眉頭回望他:“我師傅並非你所說的那個樣子,你應該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繞圈子好不好?”

墨溪笑了起來:“璇霄大人的真性情如何,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我奇怪你折磨人的本事到底跟誰學的,如此的爐火純青?有道是血濃於水,父女連心,把你父皇折磨得生不如死,你是不是很開心?”

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說這麼傷人的話,他從未對誰言語刻薄過,這大半年來,看到她身邊的男人越來越多,總是有一股無名火時不時地躥出來。

朵朵被他奚落得怔了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不會吧,你與陛下真正的關係是什麼,你不會到現在都沒想起來吧?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他?”

原來是爲父皇討說法的。

“墨溪,不管我跟他發生過什麼,說到底,這也是我們之間的事。”

言下之意,他墨神醫是不是太愛管閒事了?

墨神醫輕輕一嘆,肅然道:“要不是陛下因爲你始終不肯用雪魄,被沐春風折磨得半死不活,還要去晴海坐鎮,又帶著讓我都束手無策的內傷回來,你以爲我願意管你們?”

朵朵的腦子嗡的一聲就亂了,墨溪向來冷靜客觀,穩重自制,就算對她不滿,也不會拿這種話來刺激她,莫非……父皇真是傷得很重?

“你不相信?”墨溪目光冷凝地緊盯著她。

“我真是替陛下不值,他爲你做盡一切又怎麼樣?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得不到。朵朵,我想請問你一句,陛下對你來說,是不是就真的那麼十惡不赦?”

心猛地一抽搐,不想再聽到有關他的任何事,朵朵緊了緊喉嚨,說:“墨溪,如果你今天想跟我討論他的品性,那我們能不能換個時間?我今天真的有事,抱歉?!?

正要站起來……

“坐下!”對面的男人冷斥一聲:“我的話還沒說完?!?

見他真要發火了,朵朵只有悻悻地坐回去,修養極好的人真正動怒的時候,那是非常可怕的,就像父皇那樣。

以眼下的情況判斷,神醫大人極有可能跟父皇屬於同一類“斯文人”。

墨神醫抿著嘴角,眼神極冷:“堂堂三界戰神,一界帝王,爲了你變成那個樣子,你竟然無動於衷?陛下說得沒錯,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在意他,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怎麼彌補,你就只記得他的不好,只記得他強迫過你,禁錮過你。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他對你用情至深,你又把他逼到絕路,他又怎捨得那樣對你?就算你心裡有怨氣,可他始終也是養育了你三十幾年的父皇,他整日嘔血,臥牀不起,作爲女兒都不去看看他,你這麼無情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番話好像榴彈炮一樣,朵朵被他一陣狂轟濫炸,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看來父皇和這私人醫生還真是無話不談,連這種私密也可以拿來談論。

既然如此,她也乾脆豁了出去。

“墨溪,看來你很清楚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那我也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多大的殺傷力,我只想做個簡單的小女人,他的愛太偏執我要不起。

我有愛我的男人,他有不能捨棄的女人,我們都不能成爲彼此的唯一。

既然你這麼瞭解他,那你想我們還有可能和睦共處嗎?他現在會變成這樣……”

她咬了咬嘴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但我的確是愛莫能助。他想要我放棄所有,只屬於他一個人這麼蠻橫的要求,我滿足不了。何況,他如今廣招後宮,下個月就與小姬大婚,你又何必多事?這沒有意義?!?

墨溪端詳著她,用一種探尋的目光,好像在研究什麼,接著雙眸含霜地笑了笑:“的確沒有意義。因爲我今天才發現,你是一個多麼冷血的女人?!?

他忽然站起來,貼在她耳邊,這個姿勢非常親密,外人看來還以爲是情人間的親暱耳語。

“朵朵,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這麼聰明,攸姬與你如此親近,你果真什麼都沒聯想到嗎?在你還是一個鳳凰蛋的時候,爲什麼撿到你的偏偏是他?任何女人都進不了陛下的身,他的身體只對你和攸姬不排斥,這說明了什麼?攸姬復活了,可他對那具軀殼卻沒有了愛戀的感覺,仍是執著地不肯放開你,這又說明了什麼?我不相信,你會認爲陛下是個見異思遷,喜新忘舊之人。若他真是這種人,一界之主又怎會孤身萬餘年,身邊一個侍女都沒有,對不對?”

朵朵神色一凜,男人凝眸看著她,清俊的面容有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悲憫。

“你和陛下都是絕頂聰明之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我清楚陛下一直在努力。他也害怕那陰差陽錯的真相,可他並不想逃避,月歌暫住天鳳宮,是陛下與王母定下三月之期,三月之後王母會給他一個真相。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墒悄隳兀磕阌炙闶颤N?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不要以爲自己掩飾得有多高明,你那點小伎倆,我一眼就能看穿?!?

朵朵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墨溪卻好整以暇地繼續說道:“沒人比我更清楚你的身體狀況,女媧石渡入你體內那一刻,你就在慢慢覺醒。只是你的怨念太深,硬是把關於他的記憶完全封印,還壓制六年前那個愛他的朵朵,不讓她出來,你在逃避什麼,你就這麼恨他?他曾爲你做過些什麼,除了我沒人知道,可我不想告訴你,因爲說出來也沒用,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他。

不過朵朵,你真的應該感到慶幸,慶幸有他這麼個強大的傻瓜,一直在背後默默守護你?!?

他直起腰,與她拉開距離,目光復雜地打量她一陣:“陛下傷得太重,我已經無能爲力。因啓動禁術復活攸姬折了修爲,損了元神,沐春風之毒,蟠蜥之毒已難以壓制,自他從晴海回來,一到夜裡就疼得死去活來。半年後與天魔的決戰,我看陛下定是有去無回,畢竟天魔等這個抱著他一起死的機會等了數萬年,這次天賜良機,他又豈肯錯過。

陛下時日不多了,本來想讓你去看看他,不過……算了,就像你說的,沒有意義。”

朵朵木然地看著他,怔怔地看了很久,才忽然明白過來:“你說什麼?”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說樂觀估計的話,陛下還有半年的命,但若是再這般整日嘔血不止,我看……最多也就能熬上一個月。

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現在你該高興了,你不是恨他,討厭他,不想見到他嗎?放心,你很快就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朵朵驚恐地看著他,墨溪的表情卻冷漠得可怕:“等他死了,就再也不會纏著你,你什麼氣都出了。”

她呆呆地望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句話話都說不出來。

墨溪卻不願意就這樣放過她:“問問你自己的良心,從開始到現在,陛下有沒有真正對不起你?爲了能讓你活著,他承受了些什麼?你忘記他的那一刻,他眼裡流出來的不是淚,而是血。他什麼都想著你,就連他疼得說話都沒力氣的時候,還一直惦記著你……不過現在說這些,真的沒有意義了。”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將殘忍進行到底:“朵朵,他爲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可一定要好好活著。因爲在你活著的每一天,你都會記得,你這一生到底錯過了什麼?!?

墨溪走了,扔了一個晴天霹靂給她,將她炸成了飛揚的粉末,就一個人走了。

朵朵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對了,她應該先去看看玥狐貍,昨天送過去的藥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還沒有付賬。

她又轉身向櫃檯走去,結果不知怎麼就撞到了端著托盤的店小二,湯菜米飯,酒水杯子,噼裡啪啦灑了一地。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同樣愣住了的店小二,取出錢袋塞他手裡,費力好大力氣才從喉嚨擠出一句話:“幫我結賬,剩下的就算我賠你們的……這裡我幫你打掃乾淨……”

店小二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呆若木雞地看著這個失魂落魄,臉色煞白的女孩。

大堂裡所有的人都在看她,朵朵蹲下身子去收拾,兩隻手胡亂地劃著,杯子的碎片扎破了手指,血流了出來。

她舉起雙手,怔怔地看著它們,看著血涌出傷口,沿著手指流過掌心。

滿手都是鮮血,滿眼都是紅色,她這時才感到恐懼。

疼!錐心刺骨地疼!

疼得肝腸寸斷,疼得五臟六腑都扭曲了。

她頹然地坐在地上,只是覺得疼,胸口疼得好像要炸開一樣。

突然,她像瘋了一樣衝出酒樓。

御風回到璇霄家,在房裡翻箱倒櫃。

從牀底拖出一個箱子,慌亂地翻找那張撕碎的契約,好像這樣就能追回那不可挽回的一切。

她跪在地上,在箱子裡四處摸索著,可是她的眼睛模糊了,看不見東西,眼前水茫茫的一片,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哭了起來,開始是小聲地哭,接著是嚎啕大哭。

找不到了,被她撕碎了!

她想起來了,那張契約,被她當著他的面撕碎了。

她知道,她完了,這個世界已經死掉了,對她不再有任何意義。

這個世界如果沒有了他,她又算什麼?

她哭得聲嘶力竭,就這麼一直哭。

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爲止,才安靜下來。

躺在地上,身體像散了架一樣,只是感到疼。

她的手,她的心,她整個人,疼得撕心裂肺。

可是,她已經哭不出來。

整個人神智恍惚,只是躺在那裡,看著扭曲的屋頂,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沉入一片黑暗的海洋裡。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黃昏,她睡在牀上,手上的傷口全都消失了,於是她知道墨溪來過。

默默地看著那隻手發了一會兒呆,記憶回籠,她沒再掉眼淚,穿好鞋子,洗了一把臉,換了件乾淨衣服,就離開了房間。

墨溪在街上找到朵朵的時候,她正像幽靈一樣在街上閒逛。

他並沒有真的離開,一直跟著她到了璇霄家,見她情緒失控,便給她用了些安神的藥讓她睡了過去。

墨溪遠遠望著她,眉頭蹙了起來,這時候她應該還沒醒纔是,怎麼剛離開一會兒就跑出來了?

朵朵快撞上一輛馬車的時候,墨溪身形一閃,一把拉住她,“又跑出來瞎晃,小命不想要了?!”

朵朵傻傻地看著他,過了一分鐘才認出他是誰,她的眼淚嘩嘩掉了下來,期期艾艾地說:

“你能不能幫我救救他……要我做什麼,你說。我其實是不恨他的,只是沒有辦法,他死了我一點也不會高興……墨溪,你是神醫,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對不對?”

看著這樣的朵朵,墨溪心頭一痛,突然有些後悔說出那些話。

因爲自己心裡憋著一股氣,想嚇嚇她,卻沒想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我儘量?!苯K究還是心軟了,男人摸摸她蒼白的小臉,眼中有著憐惜,“他既然這麼重要,你爲何還要故意氣他?”

“……”朵朵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有些崩潰地搖著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很多時候並不想氣他……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你相信麼,封印有關他的一切,還有壓制六年前的朵朵,不是我自願的……事實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墨溪,你告訴我,小姬和我到底有什麼聯繫?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不要騙我,你千萬不要騙我……”

語無倫次地說到最後,她捂住臉,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街上人來人往,墨溪幾乎被人們或茍且,或譴責,或鄙夷的視線戳了個篩子。

看我做什麼,我又沒欺負她!

輕輕嘆了一口氣,墨溪將地上哭成個淚人兒的小丫頭拎起來,單手抱在懷裡。

“你立馬把眼淚止住,我就想辦法救他。”

一聽這話,某朵猝然擡頭,像個想哭又不敢哭出聲的孩子一樣抽噎著,淚珠仍是撲簌簌地往下掉,大眼睛巴巴地盯著他。

“說話算數……不可以食言而肥耍賴皮?!?

食言而肥,喜歡耍賴皮的,那是你夭朵朵!

“先陪我去吃點東西。”墨溪抿了抿脣,擡手用袖子將她臉上的淚擦乾淨,俊臉有些泛紅地冷聲道:“不準再哭了。你一哭我就沒胃口,胃口不好心情就跟著不好,心情不好腦子自然也就不好使,想不出辦法救他了?!?

“我……我不哭就是了?!?

某朵扁扁嘴,有求於人,心裡再難過也只得把眼淚逼回去,紅著眼睛扯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垂眸看著她明明委屈至極,還識趣地討好他,墨神醫有些盪漾了,清透明澈的黑眸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伺候了你這麼些年,你早該請我了?!?

墨神醫熟門熟路地七拐八拐,牽著她的小手走到一條小巷深處,才找到一家門面很小的店。

黑色木門,青石臺階,原木招牌上寫著三個黑漆漆的大字——莫相問。

墨神醫這這般聖潔雅緻的神仙人物,居然會來這種地方吃飯,她還真沒想到。

走進去,只見一顆參天的梧桐樹下,零散地擺著幾張漆木圓桌。

這樣的深巷小店,做的大多是熟客的生意,此時的客人不多,大家都很隨意。

墨神醫一看就是???,對這裡清楚得很,不用人招呼就把菜點了。

某朵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心下一咯噔,突然想起中午她把錢袋整個送出去了。

請客卻付不起帳……會不會招墨神醫鄙視?

瞥了瞥揣揣不安的小女人,中午看著她把錢袋送出去,她身上還有沒有錢,墨神醫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也不管她,只低頭吹著茶水,自言自語道:“忙活了幾天都沒吃過東西,好不容易有人請客,一會兒可以敞開多吃點了?!?

某朵一聽,暗自叫苦,一擡頭,又看到樹上貼著店主用明黃宣紙寫的店規:巧取不豪奪,謀財不害命。

瞅著坐立難安的某朵,墨神醫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心裡卻樂開了花,心道:臭丫頭,你也有今天。

他點了些很普通的吃食,味道卻非常出衆。

朵朵沒什麼胃口吃得很少,卻也十分乖巧的讚不絕口,墨神醫看起來倒像真是餓了,動作優雅地吃得口齒留香。

主食上來了,居然是她喜歡的甜食之一,黑芝麻湯圓。

她將湯糰咬開一個口,小心翼翼地吸著從皮裡淌出來的黑芝麻,吃得又香又甜。

一轉臉,看到神醫大人手裡端著瓷碗,苦惱地蹙著眉頭,第一次吃湯圓,這東西熱又又黏又燙的,該怎麼入口呢?

某朵心下明瞭,搖搖頭,不知怎麼就母愛氾濫了起來,將他手裡的碗接過來,用小勺子一個一個騰到另一個空碗裡,這樣反覆了很多次,看熱氣散得差不多了,纔給他。

又看到男人嘴邊竟然沾著一粒蔥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拿出自己的錦帕讓他擦嘴。

墨神醫接過來,擦了幾下都沒擦掉,她實在看不過去,順手接過帕子,幫他擦了一下。

男人先是愣了愣,接著就紅了臉。

注意到他臉上那不自然的紅暈,某朵忽然想起自己剛纔的舉動,一時忘情,似乎隨意得有些過了頭,狠狠地在心裡抽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抽死你這不長記性的白癡!

她沒再看他,低頭吃自己的,墨神醫也特別安靜,卻是邊吃邊笑,覺得這湯圓香甜極了。

兩人吃了不少東西,結帳的時候,竟然還不到一枚銀幣。

可是,某朵連一枚銀幣也拿不出,而墨神醫明顯沒有付賬的打算。

把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她又有了抽自己的衝動,因爲不喜歡帶首飾,所以此時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抵賬。

她身上有些什麼呢?脖子上的玉佩是師傅送的,左手是花爺的傳音戒指,右手是小夜元靈所化的靈珠。

這些東西能拿來抵賬嗎?!

平時頭上多少還有根簪子,可今天就綁了兩條麻花辮,簪子用不上。

求救地看了墨神醫好半天,可人家還是不爲所動,慢悠悠地喝自己的茶。

最後,某朵認命地從腳腕解下一串腳鏈,小巧精緻的七色琉璃,縷空的花蕾用銀絲連成一串,晶瑩剔透,流光溢彩,一看就知道乃無價之寶。

不捨地看著手裡的鏈子,某朵默默地給大神道歉,父皇,對不起了,我也不想把你送給我的禮物拿去抵債,可這不是沒辦法麼,你的命比鏈子重要對不對?咱不能得罪墨神醫,忍忍吧,明天我就贖回來。

老闆人很好,收了鏈子什麼也沒說,待兩人走出幾米,他才大聲道:“姑娘,這頓算我請你的,鏈子你拿回去吧!”

心一下就暖了,某朵回頭對他笑瞇瞇地說:“謝謝你老闆,鏈子就先放您這兒吧,明天我來取?!?

兩人走出巷子,夜空高遠,銀河瀉影,玉宇無塵,在那碧雲墨天之上,是一輪頂好的月亮。

“站這兒別動,等我一會兒。”墨神醫突然出聲,只一眨眼人就沒影了。

“???”某朵愣愣地站在原地果真不敢動。

不過幾分鐘墨神醫又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食盒,他笑著解釋道:“湯圓味道不錯,帶些回去給靈剎嚐嚐。這些時日珍珠沒少使喚他幫我採藥,小傢伙喜歡吃甜食,犒勞他一下?!?

“採什麼藥還需要動用靈剎?”某朵直接問到了重點。

一提這茬,墨神醫就忍不住嘆氣,“還不就是沐春風的解藥,什麼都齊了,只差最後一味藥引。解了陛下的沐春風,便不用以蟠蜥以毒攻毒,他那副千瘡百孔的身子調理起來便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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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引?”兩人並排走著,某朵有些心急地問道:“什麼藥引,那現在找到了嗎?”

“若是找到了我還會愁成這樣?”

墨神醫搖頭嘆道:“你是不知道那東西有多難抓,‘血蛟’聽說過嗎?上古毒物,由蟠蜥進化,不避神佛,性兇殘。據我所知世上僅有兩隻,此物對所有法力極爲敏感,我找了幾個月在擎天嶺發現一隻,可還沒等靠近它就消失了。我帶靈剎、珍珠都去擎天嶺試過,全都無功而返,真真是讓人頭痛得很?!?

她靜靜地聽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黯淡了一天的眼珠子終於亮了起來。

見她半天不出聲,墨溪輕聲問:“是不是累了?”

“不累?!彼σ饕鞯負u頭。

“不累就陪我多走一會兒,好不好?”

朵朵低頭思忖了一下,“好啊。”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僻靜地,石板路,青灰牆,紫藤花架,夜風陣陣,帶著樹葉的溼氣和花草的淡香,正是風清氣爽的好時候,令人心曠神怡。

兩個人並肩走著,朵朵用眼角的餘光,瞧著身邊的男人,剛纔還聊得好好的,這會兒又沉默不語了,彷彿滿懷心事。

她正暗自嘀咕著,忽見小道兩旁,佇立著兩顆花紅似火,交相輝映的鳳凰樹。

夜風徐徐,吹過耳畔,風過處落紅成陣,錦重重的花瓣如同一場紅色的飛雪,在橫空的月色下,飄飄灑灑,花飛滿天。

兩人都看得有些癡了,忍不住停下來,看著紅色的花雨,幕天席地落下來,落得他們滿頭滿身都是。

他們沐浴在落英繽紛的紅雨中,如同走在一個悽美的夢裡。

平時只道花開時繁盛,卻不知花落時竟是如此悲傷。

朵朵伸出手,接著那緋紅的花瓣,忽然想起天鳳宮那片桃花,盛開時也是這般“風飄萬點紅,花落卻無聲”的悽美。

她並非矯情之人,但此時此刻看到落紅滿地,零落成泥,也不由得悲從中來。

站在一旁的男人,看她美景在前,眉宇間卻有輕愁,忍不住問她:“你怎麼了?”

她搖搖頭,有些傷感地說:“沒什麼,只是看到這麼美麗的花就這樣凋零,心裡有些難過。”

見她這般摸樣,墨溪心裡也不好受,於是說:“今年凋零,明年還會開,有什麼好難過的?”

“那不一樣?!?

墨溪有些好奇,“有什麼不一樣?”

朵朵看了看他,徐徐說道:“於這些花而言,每年都是一個輪迴。今年欣賞它們的是你和我,可明年……”

話未說完便停了下來,墨溪看著一個人向前走去,愣了片刻。

輪迴嗎?朵朵,你是想說,你和攸姬是不一樣的?

想了一會兒,他釋然一笑,是不一樣,攸姬沒你這麼磨人,也沒有把陛下氣得吐血的本事。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輪迴萬年的你,又怎會還是萬年前的攸姬呢?

前面是一處荷塘,一塘的紅蓮開得正好,正是“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的光景。

一眼望去,清水泠泠,霧繞垂柳,擠擠挨挨的荷葉下面,一碧清波倒映著滿天的星斗。

朵朵有些累了,順勢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看著月光下的荷塘。

墨溪坐在她旁邊,淺淺笑道:“朵朵,可以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嗎?”“你問?!倍涠潼c點頭。

見她應得這般爽快,墨溪反倒是猶豫了,好半天才說:“璇霄大人他們和陛下,誰在你心裡比較重要?”

朵朵怔了怔,轉頭看他了半響:“你這問題還真是刁鑽?!?

她擡起兩隻手,又說道:“就像這兩隻手一樣,如果非要砍去一隻,你說是砍左手還是右手,纔不會那麼痛?可事實是,他們都是我身上的一部分,不管砍去那一隻我都會流血,都會痛得要死。”

說著,她苦笑了一下,“我曾經對父皇說過,我無法只爲他一個人而活,但可以爲他而死……墨溪,你明白了麼?”

墨溪笑了笑,凝眸看著她,“你真的這麼愛他們,把他們放在與陛下同等的位置上?”

“是的。”朵朵回望著他,認真而慎重的回答。

“我愛他們,這毋庸置疑。若是能兩全其美那自然是好,父皇若接受不了他們……那我就只能跟他們一起離開。父皇若是死了,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但只要我活著,就絕對不會離開他們?!?

她頓了一下,屈起雙腿,有些幽怨地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其實有時候我也鄙視自己的濫情,可是……我總覺得我本該就是他們的女人,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我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聽她如此說,男人面容平靜,心頭卻是又酸又澀,莫名其妙就問了一句:“你對我有那種感覺嗎?”

話一出口,墨神醫的臉就充血了,再看到她驚訝地張大小嘴,明顯受驚過度的呆樣,頭頂便蹭的一下冒煙了。

“我……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墨神醫漲紅了一張俊臉,煩悶地抿了抿脣,彆扭地轉過頭,好半天才低語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也說過喜歡我,這麼些年,我一直記得。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不會離開地府來宮裡當御醫?!?

他看著月光下一池臨風盛放的紅蓮,聲音越來越低,“朵朵,不要再躲著我,你那個樣子我真的很難受。我……我沒什麼要求,只要我們能像以前那樣就好,有空的時候陪我下下棋,逛逛街……我也學了一手好廚藝,你想試試嗎?”

朵朵默默看著他,一時無語,雖然清楚這個男人的心思,可他這麼突然的表白,她還真是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天知道她現在有多怕男人的表白,尤其是他墨神醫。

如果……他早幾個月說出這番話,她可能還會小竊喜一把,頭腦一發熱,說不定就跟他成其好事了。

可眼下,他選的時機大大的不對,晚了,真的晚了。

“墨溪,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

朵朵掰過他的臉,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除了對你說謝謝,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我不會躲你了,你想下棋、逛街隨時可以來找我,只要有時間,我都陪你。只是……我再也不能給出任何承諾。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是你最好的朋友……”

男人垂眸,一滴淚從眼角滑了下來,她喉嚨一緊,說不下去了。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蹦鹕?,抹去眼角的淚,對她伸出手,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沙啞,“不要怕我,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傷害你?!?

朵朵擡眼,看了看那隻手,又目光復雜地看向他,沁著花香的夜風拂過,他夜雲般的長衫隨風揚起,廣袖灌滿了清風,獵獵作響。

一頭及臀的長髮便被風打散,在空中蹁躚起舞,將那聖潔清雅的容顏襯得愈發纖塵難染。

她像中了某種魔咒一般,呆呆傻傻地把小手伸向那隻微微顫抖,卻堅定等待的大手。

回到璇霄家,墨溪離開後,朵朵忽然覺得有些心慌,一半是替他擔憂,一半是一種她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情緒。

這一晚,她躺在牀上心亂如麻,輾轉難眠。

眼光光地熬到天亮,去璇霄書房找了一張地圖,確認擎天嶺的具體位置,爲捕獵那難纏的“藥引”做準備。

本想立刻動身,又想到白天靚靚和小姬會找來,尋不著她就得驚動師傅,於是她決定晚上再去,運氣好的話,早上趕回來,誰都不會發現。

計劃好了,吃過早餐,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索性去街上溜溜達達地散起步來。

今日的天氣很好,天空是淡淡的寡藍,偶爾有幾片輕薄如絮的白雲。

她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忽然聽到一個清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這丫頭,真是一點也閒不住,整天都在街上逛。”

一回頭,就看到陽光下那張俊秀的臉。

沒想這快又見到了墨神醫,某朵有些疑惑地問:“怎麼每次我在街上亂逛,都會被你逮到?墨溪,你不會一直在跟蹤我吧?”

“朵朵不知道嗎?我這人有個愛好,專門喜歡逮一些不聽話的小貓小狗回家?!?

墨神醫笑了起來,淡粉的薄脣,雪白的牙齒,清雅的眉眼,白皙的膚色,在陽光下說不出的奪人眼球,真真是好看得沒話說。

“撿回去做什麼?你那麼忙,又沒時間養。”

“撿回去煮湯啊,打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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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啞然失笑,難得見墨神醫幽默一次,她原本陰霾的心情瞬間放晴。

“你逛什麼呢?”墨神醫問。

朵朵聳聳肩,“沒地方好去,隨便轉轉?!?

墨神醫牽著她的手,“那正好,我也沒地方去,朵朵有興趣去東海吹吹風嗎?”

“好啊?!蹦扯湫Σ[瞇地點頭。

兩人御風,半個小時就到了東海之上,墨溪問:“東海龍王跟你關係不錯,想去拜訪一下嗎?”

“還是別去討罵了,空著手去,那傢伙一準囉嗦個沒完。”

於是,他們就坐在金色的沙灘上,肩並著肩,細聽遠處的海浪。

細白如雪的沙灘,碧藍的海面,鋪滿陽光的礁石……

這樣的氣氛,這樣的景色,這樣明亮的陽光裡,似乎什麼都不必說了,只是單單這樣坐著,就充滿了詩情畫意般的美麗。

在滔滔的拍岸聲中,墨溪忽然有些恍惚地問身邊的人,“朵朵,你幸福嗎?”

她想了想,微微一笑,“雖說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如意的事,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可是……有時候我會害怕?!?

墨溪目光柔和地看著她,“你怕什麼?”

“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他活著的基礎上,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就會成爲虛華。”

墨溪輕笑,“你害怕,是因爲你在乎。不要再跟自己彆扭了,擔心他就去天鳳宮看看,陛下沒那麼可怕,他如今這副身子奈何不了你。”

她低低笑了一下,“去看看倒是不難,只是怕他見到我,又會被氣得吐血?!?

墨溪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聽話點,不氣他不就得了。你若是能像在璇霄大人面前那麼乖,陛下又怎會生出這一身的毛病?”

朵朵揉揉額頭,不置可否。

不知不覺間,黃昏已經悄然而至,兩個人背靠著背,望著暮色下的沙灘,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墨溪,珍珠的事……你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我師傅也知道?!?

“唉……果然如此。你這人啊,我真是打心眼裡膜拜,憋著一肚子的秘密,硬是可以做到不露一點口風。虧我們還是朋友,我不問,你是不是準備一輩子都不說?”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我能讓珍珠留在你身邊,是因爲確定他不會傷害你,還會拼了命的保護你。給你找了一個這麼好的守護獸,可你這沒良心的小丫頭,竟然連句謝謝都沒有。”

墨神醫不甘地數落著。

朵朵打了個呵欠,笑了笑,“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可我也不想要守護獸,我想他能有自己的生活。”

墨溪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些話我也跟他說過,可是沒用。他那拗勁兒,跟你父皇有得比?!?

“你說我是造了什麼孽,這一個個都跟魔怔了似的?”

某朵用手擋著胭脂般的霞光,“不怕你笑話,這半個月來,我每天都會對著鏡子問自己,除了這副皮囊,我身上到底還有什麼優點?想來想去,除了會做飯,腦子還算好使,還真沒發現什麼不得了的優點。唉,女人做到我這份上,也真夠失敗的……”

墨溪側過臉,看了看靠在自己背上的小丫頭,她的小身子靠著他,一張小嘴卻說個不停。

有時候這樣看著她,他會想愛情究竟是什麼?

是四目相對的一見鍾情?還是朝夕相處的日久生情?

爲什麼會愛上這個女人?因爲她不經意的回眸一笑?還是命運安排的一出惡作?。?

他心裡一痛,看著她蝶翼般的長睫,忽然打斷了她,“如果我能像花錯那麼勇敢,早一點說出昨晚那番話……我們會有結果嗎?”

“我也不知道?!倍涠滢D過臉看著他,坦率地說:“但是墨溪,我真的很喜歡跟你做朋友的感覺。朋友也可以是一輩子的對不對?”

墨溪心中一動,眼前的盈盈翦水,彷彿草葉上的露珠,晶瑩清透。

他有些按捺不住,低聲問:“朵朵,我能不能抱抱你?”

她一下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就長臂一伸,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他急促有些呼吸,她就在他懷裡,他能聞到她頭髮上的幽香。

她的嘴脣就像昨晚那些美麗的花瓣,有風一吹,錦重重的花瓣落滿一地,又在清白如練的月光下漫天飛舞。

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血液洶涌澎湃,他想放縱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墨溪,你做什麼?”察覺到他的意圖,朵朵像飛蛾似地撲騰起來,“墨溪,放……”

此處驚濤拍岸,浪花擊空,他的手指緊緊箍住她的下巴,吻得太急躁,甚至咬破了她的嘴脣。

她被他封住了脣舌,卻還在嗚嗚掙扎著,手被他別在身後,一雙眼睛驚訝又難過地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朵朵退開一步,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她這樣信任他,可他怎麼能這麼欺負她?

墨溪什麼都沒說,這麼些年來,他只敢遠遠看著,不敢靠近,不敢觸碰,卻在最該放手的時候,偏偏踏過了雷池,做了最不該做的事情。朵朵要自己回去,可是墨溪不讓,天又快黑了,他怎會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兩人御風回到璇霄家,墨溪靜靜地看著她進門。

他站在門外,怔怔地出了半天的神,一時間千思百想,心痛神碎,不知如何是好。

可終究落寞地笑了笑,落花流水,有緣無分,古往今來,莫可奈何。

114 不瘋癲便成魔120章 你父皇也是男人92章 相愛永成陌路217 別怕師傅回來了第2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144章 很不靠譜的父皇229 壓你感覺簡直糟透了221 回來就吃了他第16章 鳳凰就不興有缺陷???推薦201 男人們的羨慕嫉妒恨245 玥狐貍是隨便能吃的嗎156章 父皇不要再逼我了第1章 死得一波三折43章 倆鳳凰一個比一個黑168章 寡人要建後宮121章 絕世好男人170章 小混蛋先別得意91章 最後一次212 別趕我走148章 父皇我來了你小心99章 本少爺就愛這強迫的調調二十八章 狀況百出的烏龍試驗96章 誰規定神就不能生病了202 你們幾個臭男人給老孃等著191 花爺是技術流第27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第22章 你這個俗人!103章 我真的開始討厭你了218 君要臣死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34章 花女王牛掰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246 滅了你個狐貍精71章 某朵前所未有的怒了85章 我對她的愛不比你少第20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189 簡直是個爛透了的男人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56章 種子選手算個毛啊172章 每逢佳節倍思春236 好大的手筆114 不瘋癲便成魔217 別怕師傅回來了54章 苦逼中有苦逼192 有其父必有其女237 你真當寡人這麼沒用109章 別怕我沒想做別的51章 你不會是外星人吧147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254 孤家寡人154章 公子您放過小的吧152章 我這樣的你也下得了嘴96章 誰規定神就不能生病了301 小鹿亂撞的花御史168章 寡人要建後宮194 情敵殲滅計劃190 太像謀殺親夫的潘金蓮了141章 某帥被天魔窺覬了n萬年143章 朕親自去接她回宮242 曠世情深228 喜歡你美美的樣子46章 霸王條款拿出來我籤81章 你永遠不會原諒我了53章 穿越是一種鬥志172章 每逢佳節倍思春第27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241 男人果然是寵不得的57章 賊老天你也太欠抽了249 親愛的我們成親吧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88章 去青樓體驗生活的魔尊172章 每逢佳節倍思春152章 我這樣的你也下得了嘴220 抱歉你的愛我要不起135章 老孃一定要掐死你45章 紅果果的黑幕啊第20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254 孤家寡人40章 神仙燒烤大會128章 再來一次吧148章 父皇我來了你小心78章 帥帥你個混蛋敢打老孃屁股147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64章 悲劇的最高境界147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第18章 祝各位壯士馬到功成259 再度黑化的大神46章 霸王條款拿出來我籤182章 老孃的男人帥得一塌糊塗第89章 只能用變態來形容的璇霄118章 美人你在暗示什麼第6章 玥瑯你去死一死吧119章 這就是你想要的91章 最後一次252 久違的138章 小氣吧啦的男人107章 跟著花爺有肉吃151章 父皇的良心大大的壞
114 不瘋癲便成魔120章 你父皇也是男人92章 相愛永成陌路217 別怕師傅回來了第2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144章 很不靠譜的父皇229 壓你感覺簡直糟透了221 回來就吃了他第16章 鳳凰就不興有缺陷?。?/a>推薦201 男人們的羨慕嫉妒恨245 玥狐貍是隨便能吃的嗎156章 父皇不要再逼我了第1章 死得一波三折43章 倆鳳凰一個比一個黑168章 寡人要建後宮121章 絕世好男人170章 小混蛋先別得意91章 最後一次212 別趕我走148章 父皇我來了你小心99章 本少爺就愛這強迫的調調二十八章 狀況百出的烏龍試驗96章 誰規定神就不能生病了202 你們幾個臭男人給老孃等著191 花爺是技術流第27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第22章 你這個俗人!103章 我真的開始討厭你了218 君要臣死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34章 花女王牛掰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246 滅了你個狐貍精71章 某朵前所未有的怒了85章 我對她的愛不比你少第20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189 簡直是個爛透了的男人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56章 種子選手算個毛啊172章 每逢佳節倍思春236 好大的手筆114 不瘋癲便成魔217 別怕師傅回來了54章 苦逼中有苦逼192 有其父必有其女237 你真當寡人這麼沒用109章 別怕我沒想做別的51章 你不會是外星人吧147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254 孤家寡人154章 公子您放過小的吧152章 我這樣的你也下得了嘴96章 誰規定神就不能生病了301 小鹿亂撞的花御史168章 寡人要建後宮194 情敵殲滅計劃190 太像謀殺親夫的潘金蓮了141章 某帥被天魔窺覬了n萬年143章 朕親自去接她回宮242 曠世情深228 喜歡你美美的樣子46章 霸王條款拿出來我籤81章 你永遠不會原諒我了53章 穿越是一種鬥志172章 每逢佳節倍思春第27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241 男人果然是寵不得的57章 賊老天你也太欠抽了249 親愛的我們成親吧247 純白的兄妹之情88章 去青樓體驗生活的魔尊172章 每逢佳節倍思春152章 我這樣的你也下得了嘴220 抱歉你的愛我要不起135章 老孃一定要掐死你45章 紅果果的黑幕啊第20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254 孤家寡人40章 神仙燒烤大會128章 再來一次吧148章 父皇我來了你小心78章 帥帥你個混蛋敢打老孃屁股147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64章 悲劇的最高境界147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第18章 祝各位壯士馬到功成259 再度黑化的大神46章 霸王條款拿出來我籤182章 老孃的男人帥得一塌糊塗第89章 只能用變態來形容的璇霄118章 美人你在暗示什麼第6章 玥瑯你去死一死吧119章 這就是你想要的91章 最後一次252 久違的138章 小氣吧啦的男人107章 跟著花爺有肉吃151章 父皇的良心大大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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