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顧歆啃完一只蘋果,拿著帕子擦沾到手上的果汁:“李姐姐,你這蘋果哪里弄的,倒是挺好吃。”
“我吃著一般?!崩铥[兒笑了笑:“你要覺得好,走的時候帶回去一些。”
顧歆趕緊道:“那別多帶,給我一小籃子就成了,我們家冰窖里都放滿東西了,再多是放不下的,等我哪日想吃了,再來和姐姐要吧。”
對于顧歆這樣不客氣的管她要東西,李鸞兒倒覺得挺不錯,她最喜顧歆這樣的性子,有什么說什么,從不扭捏作態。
“那成,一會兒我叫瑞珠與你裝些,你哪時候想吃了就來個信,我叫人給你送去。”李鸞兒笑著吃完自己的蘋果,問顧歆:“再過些日子是裴家大娘子成親的日子,到時候你去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鳖欖иs緊點頭:“我今兒來也想問李姐姐呢,李姐姐也要去吧?!?
“我怕是不能去裴家的。”李鸞兒搖頭:“她這婚事也算是我保的媒,于公公已經與我說定了,到正日子叫我去于家幫忙,你也知他家沒個女主子,好些事情都不方便。”
“也是?!鳖欖胂胗诩抑皇逯秲扇?,且于希是個宦官,在這京城也沒什么親友,也就是和李家來往的緊密些,這樣的事情,自然要叫李鸞兒幫忙:“那我就不能和李姐姐一處了,唉,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去了?!?
顧歆情緒低落一會兒,不多時又高興起來:“李姐姐。你說那張薇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名聲本就不好,這又跟人私奔,如此一來,豈不連累張家女兒全都沒了體面,以后,怕是張家的女兒想要嫁個好人家都難了,說起來。她也有些太任性了些。就圖她自己痛快了,全不管旁人死活?!?
李鸞兒聽的一陣冷笑:“她要是能考慮到別人,當初也不會跟你姐夫退親。更不會在蔣世子死后帶著人家的子嗣歸家,這張薇變成如今的樣子,全都是叫張家慣出來的,你瞧瞧張家那家教。不說張薇,就是張鶯。不也叫家里人寵的不像話么?!?
顧歆聽的連連點頭:“李姐姐說的是,當初張薇鬧著要退親的時候,要是張相公能夠阻止她,說不得也就沒有如今這些事了?!?
說起張薇來。李鸞兒就是滿心的厭惡,和顧歆談了幾句就岔開了話,兩人說笑一時。就有一個小丫頭端了熱滾滾的濃香的雞湯進來,顧歆一聞到這香味。立時饞了:“這湯熬的當真好,李姐姐,我可不客氣了?!?
說著話,她端起雞湯喝了幾口,更是贊嘆起來:“這湯怎么弄的,真好喝?!?
李鸞兒也端著雞湯慢慢喝著:“這是哥哥才弄的法子,又有夫人往里邊添了些藥材,這湯不僅好喝,還能補養身體,尤其是對咱們女人最是滋補的?!?
“一會兒姐姐將方子給我抄一份吧?!鳖欖б宦犂p著李鸞兒撒起嬌來:“我回去也學了熬給母親喝,這段時間母親忙著家里生意,又要準備年禮,很是疲累,我瞧著都心疼?!?
“行?!崩铥[兒大方的答應一聲:“一會兒我抄給你,你回去慢慢琢磨吧。”
喝完雞湯,顧歆又說了一些京城各處的八卦事件,什么哪位大人最是懼內,哪家后院又起紛爭了,哪位大人在外養了外室,外室生了個兒子,想要認祖歸宗,正房夫人不同意之類的。
李鸞兒倒聽的很有些趣味,和顧歆很八卦了一番,眼瞧著天色不早了,這才催顧歆回家。
顧歆有些不舍,不過李鸞兒答應她過幾日回李家的時候再邀她一處玩,她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嚴家宅子。
打發走顧歆,李鸞兒也有些累了,就將丫頭全攆出去自己在里屋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她伸展一下腰肢叫人進來,就見瑞珠端了水進來。
李鸞兒下床,就著水盆洗了手臉:“什么時辰了?”
“酉時了?!比鹬榇饝宦?,拿了帕子遞給李鸞兒。
李鸞兒接過帕子的時候,見瑞珠頭上的發絲中有些水珠,看她肩頭也帶著些濕意,不由驚問:“下雪了?!?
“可不是么,約摸著下了有一柱香的時間?!比鹬樾πΓ骸吧倌棠倘デ魄瓢?,雪大的緊,就這么一會兒子功夫,房頂和樹上都白了?!?
李鸞兒擦了手,叫瑞珠拿了件大衣裳穿好,帶著瑞珠出了門,兩人站到廊下就著廊下燈籠里的光線瞧去,確實白茫茫一片,遠處近處的屋頂都白了,便是透過院墻看到的樹上也都是銀妝素裹,天空更是黑沉沉的,陰的厲害的緊,那雪扯棉絮似的不住下著,瞧著這一夜都甭想住了。
“也不知西山那邊如何了,一下雪路上更不好走,且山上更寒。”李鸞兒瞧的沒有半分喜色,反而擔起憂來。
“少奶奶放心。”瑞珠趕緊勸了兩句:“少爺怎么說都是跟官家出去的,且住的也好,還有嚴一幾個伺侯著呢,冷著了旁人,也冷不著少爺的?!?
李鸞兒嘆口氣:“到底都是些男人,能細心到哪去,再說,嚴一跳脫,白棋嘴碎,他們不給你家少爺尋麻煩就是好的,我能指望他們怎么伺侯。”
瑞珠都有些想抹汗了,嚴一和白棋雖說性子上有些不太好,可對少爺忠心的很,也都是細心人,照顧了少爺好幾年從沒出過差錯,怎生到了少奶奶嘴里便這樣不好。
“算了,不想了,總歸再過不了幾天你家少爺就該回來了?!崩铥[兒呆站了半晌才笑了起來:“這大雪一下啊,外邊的貨物估計是進不來了,年根底下又都要買年貨,恐物價是要上揚的,幸好咱們家早早的從外邊弄了許多東西進來,倒不怕這些。”
又想了一時,李鸞兒對瑞珠道:“你去和周管事說,叫他將鋪子里那些精品紙張筆墨緩些賣,我估摸著再過些日子,這些物件是要漲價的。”
“奴這就去和周管事說。”瑞珠一聽趕緊道:“少奶奶也別老在廊下站著,小心著了風?!?
李鸞兒一擺手:“我心里有數,你先去吧?!?
瞧著瑞珠走后,李鸞兒這才回屋,回去便寫了封信叫人送到李家。
信中的大致意思也是說恐物價要上揚的事情,叫金夫人早此做點準備,還擔憂這雪一下,京城百姓恐病的要多了,藥鋪子里的藥材指不定就不夠了,也請金夫人早些聯系著多買點,省的到時抓瞎。
她這信送走了之后金夫人如何處置另說,只說李鸞兒才將叫人送信,便有專管著內院事宜的周管事家的進來,李鸞兒看到她過來,趕緊起身笑道:“周媽媽來了,趕緊坐下,可巧我這里才得了幾只野雞,一會兒我叫人拿一只來,媽媽捎回去也嘗嘗鮮?!?
“那成?!敝軏寢屢残α似饋恚骸芭删筒豢蜌饬恕!?
這周媽媽曾奶過嚴承悅,脾氣性格什么的也好,李鸞兒對她也挺尊敬的:“媽媽說的,不過是幾只野雞,算得了什么?!?
說著話,李鸞兒坐下,周媽媽坐在李鸞兒身旁不遠處的一個小凳子上,坐好了才陪著笑臉道:“剛才老宅那里來了人,剛巧少奶奶正睡著,奴便問了來意,將她們打發走了?!?
“老宅那邊來的人?”李鸞兒一邊想一邊問:“可是有事?”
周媽媽有些為難:“說是,說是大太太病了,叫少奶奶回去伺侯幾日?!?
李鸞兒聽了臉色如常,點了點頭:“如今的天寒了,大太太也上了些年紀,有個病啊災的倒也正常,我這個做媳婦的平常也不太回去請安,這便有些不落忍,如今太太病了,是該回去侍疾的?!?
說到這里,李鸞兒又問:“老宅的人有沒有說老太爺如何了,大太太那樣的年紀都病的起不來,老太爺年紀更大,說不得也有些不舒服呢?!?
周媽媽趕緊笑道:“少奶奶不知道,老太爺身子骨好著呢,甭看年紀大了,可要論起來,比年輕人不差什么,雖說天冷了,可老太爺一丁點事都沒有,吃的也多,睡的也香?!?
“這我就放心了?!崩铥[兒又笑:“勞煩周媽媽帶幾個丫頭幫我收拾一下,明兒我就回去伺侯婆婆?!?
“少奶奶有這份孝心,大太太可真真有福了。”周媽媽笑著夸贊了一番:“奴這就幫少奶奶收拾東西?!?
“多收拾些?!崩铥[兒笑道:“天冷了,我這一去不知道哪時候才回來,多帶幾身換洗衣裳,將我平常用慣的東西也都帶上,另外,再帶幾件大毛衣裳,還有,再帶些藥材?!?
說到這里,李鸞兒笑的越發的歡實:“說起來,我也學過幾日醫術,我去后也能幫著太太瞧瞧,旁的我不成,煎藥的活計我還是行的,怕這活就要我來做的,你叫瑞珠將我做的那厚實的手套子拿上,到時候端個藥鍋藥碗的也方便?!?
李鸞兒一直在笑,可周媽媽卻滿身的寒氣,總覺得李鸞兒這笑里意味深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