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蕩蕩的夜,悲悲切切的風,演藝著獨幕的劇。夜色的魅,是光與影的舞動,它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我緊緊攥著那張不足十五字的字條,手心浸透了冷汗。
“你盒子里到底裝了什么?”
爺子依舊不回答,這小子不想說的事,就算拿錘子敲碎他的牙,他也不會說。我無奈的慫下肩,“你不說是吧。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們走了。”
“阿鬼,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你不是啞巴嗎?怎么又說話了。你要是不告訴我那匣子里是什么東西,那我什么都不會和你說的。”我孩子氣地說道。真想不到,就連同患難的好兄弟也會有事瞞著我。
“你不說也無所謂。我只是收了件不該收的東西,而你……呵呵,總是再找不必要的麻煩。這次看你又要害死誰?”
聽爺子這么說,我心里是很不好受的。曾經我倆和夢夢形影不離,我不斷的尋找靈異事件,然后拉著他倆陪我冒險并沉浸在無與倫比的刺激感中。只從夢夢出事之后,一切都變了,我變得孤獨冷漠,爺子則變得膽小龜縮起來。我開始一個人處理案子,不過卻是為了生存和贖罪,而爺子自是沉醉于收藏之中。我們變得疏遠,聯系越來越少,對于彼此在做些什么都漠不關心。我的懦弱和愧疚讓我不敢面對曾經的摯友,而雖然什么都沒說過,但我知道,他是怨恨我的……
我咬了咬牙,拉著小凝摔門而去,爺子也沒有追出來。故友的重聚就這樣不歡而散,我靠在車座上時,還是怒氣難消。
“現在看來,王大拿真的死了。”
我沒有回應,現在我一點都不想考慮這些事。
“如果王大拿還活著,根本用不著放火擾亂視聽,王大拿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所有東西。”小凝根本不管我的想法,“可他那匣子里裝了什么?看你朋友的反應,那件東西絕不一般,肯定和鬼案地圖或者是地獄門有關。這樣看來,那個女人的目的也是地獄之門。可她為什么……”
“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我不耐煩的打斷她。
那個神秘女人到底和我有什么關系?我不明白,她為什么總纏著我不放,本來我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的,為什么要設計這些事把我攪進來?或許是我太愛多管閑事了,如果我拿走那顆人頭,我不去管那些案子,不去研究那張地圖,一切也就不會和我發生什么關系。
車身猛烈的晃了晃,把我從抱怨中拉出來。
“什么情況?”小凝開車一向很穩,而且現在這個時間段,道上已經沒車了,交通燈也都閃黃了。小凝沒有回答。車子偏離了車道,靠上左邊的人行道。為了城市綠化,盛京的公路兩邊都是種了楊樹的。我眼見著小凝緊握方向盤,將車子蹭向旁邊的綠化帶。車子又是劇烈的搖晃,
這輛保羅可是小凝的心肝兒,她平時做面膜都不忘切幾根黃瓜給它也貼上。她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撞樹玩的。當然,也沒有哪個正常人會開車撞樹的,除非借的“朋友”的車……
小凝已經是滿臉細汗,嘴唇被她咬的都要出了血。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系安全帶。剎車失靈了……”
我探手去拉手剎,一點效果都沒有。看來手剎的閘線也斷了。怪不得她要靠撞樹來降速呢。我探身半趴到小凝身前先給她扣上安全帶,自己卻沒有系。“前面有轉彎,這樣過不去的。上人行道。”
小凝挑了下眉毛,卻沒猶豫,直接沖上了人行道。我斜著身手也握緊方向盤,低聲說道:“向左靠,對,別怕。我幫你,方向盤別松手。”車道兩邊是商鋪,這個時間都以經關了門,外面拉上了防火卷簾門。車子直接蹭到了卷簾門上,左邊的倒車鏡直接就撞掉了。車身因為劇烈的摩擦蹭出了火花。
小凝臉色煞白,手指不自覺的發顫,自然也握不住方向盤了。我探身倚在她腿上,替她緊緊把好。還好小凝開車并不快,車速在連續的剮蹭中降了下來。雖然還是趕上了彎道,保羅直接撞上了街角的服裝店,卷簾門都被撞凹了進去。沖擊力將我往前一推,直接就親吻了前窗玻璃,撞得我有些發蒙。小凝系著安全帶,倒是沒怎么樣。她看到車子停下來了,急忙解開安全帶,心疼的問道:“你沒事吧?我的心肝。”
我滿心歡喜的捂著腦袋,撒嬌的說:“好疼的。”
“誰問你啦?”小凝一把推開還死賴在她腿上的我,推門下車,一邊認真的查看著車況,一邊悲痛欲絕的叨咕著:“寶貝兒,別怕,有媽媽在。媽媽一定修好你,給你噴好漆,把你變得美美噠……”
報警找保險備案,在各種“高效”的工作結束后,我們到達咖啡店已經凌晨三點了。我半仰在沙發上,把腳搭在咖啡桌上,點了根煙,全無睡意。一天晚上,死里逃生了兩次。看來這回就算我不想參與這件事也不行了。
“夢夢,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一切都會好起來呢?”我輕嘆著長吐一口青煙。
“夢夢是誰?”“夢夢是誰?”身后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嚇得我差點用黑刀捅她。
小凝趴在我身后的沙發背上,剛洗完澡的她,頭發還沒有干,用了一條毛巾包上,卻是另一種風情。香波的味道混合著她百合般的體香,化作一種極具誘惑的香料。我不得不承認,素然很美的女人,洗澡就是犯罪。恩,誘奸罪——誘引別人去強奸她……
“你不是睡覺去了嗎?”我習慣性的瞇起眼睛,不過這個時候就顯得色瞇瞇的了。
“別岔開話題,夢夢是誰?”小凝瞪著杏眼,咧著嘴,露出一顆的小虎牙。
“夢夢?哦,是……我大學時養的貓。”
“大學宿舍還讓養貓?”小凝挑起眉毛,“算了,像夢夢這么俗氣的名字,除了愛‘偷腥’的貓,也不會有人叫了。”她還特意咬重了“偷腥”的字眼。
“不去睡覺,有什么事?”
“是葉叔,他遇到麻煩了。”小凝嘆口氣,表情凝重。
“怎么回事?”我坐直身子,把身邊的位置給她讓了出來。
“不知道什么東西在追殺他。他現在已經躲起來了,不過……”
“我明白了,最快的一班車是什么時候?”
“票我已經訂好了。”小凝張張嘴,“抱歉……我知道你……最近麻煩已經夠多了。我不應該,可是我自己……”
“傻丫頭,你再說什么?葉叔有麻煩,我自然要幫忙。你別瞎想了。”
“哦,鬼……我……”
“早點休息吧。估計接下來的幾天不會有好日子了。葉叔都搞不定的麻煩啊……”我沒再說下去。如果麻煩分等級的話,那估計就是核爆級別的。
不知不覺已經是凌晨三點,我和衣躺在沙發上,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一個女孩半蹲在我面前,她很漂亮,丹鳳眼,鼻子小巧可愛,嘴唇微微外撅著,讓人直想著一口咬下去。
“夢夢,是你嗎?”我我喃呢著。
“嗯。”女孩嬉笑著探過臉來,幾乎要和我吻上了。“我想你了。”聲音輕飄飄的。
“我也想你……”我傻笑著。
“那你就來陪我吧!”夢夢的臉突然失去了血色,兩個眼珠子掉了下來,幾乎就砸到了我的臉。接著是她的鼻子,耳朵,舌頭,都掉了下來!我驚叫著用手去推,就如同拍到了一塊硬木頭。
“忘恩負義,她對你那么好,你卻這樣對她!”爺子出現在她身后,手里抱著一個黑木匣子。“你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嗎?我打開讓你瞧瞧!”
他把匣子一開,里面滾出一顆血糊糊的人頭。
“丫頭!不!丫頭!”我盯著小凝滾在地上的腦袋發瘋般咆哮著。
“都是因為你!我們都是被你害死的!你就是地獄里的魔鬼!”爺子嘴里還在說話,腦袋卻已經和脖子分了家。他的頭滾落下來,就停在小凝的旁邊,兩個人都用怨毒的眼神齊齊地等著我。
“我就喜歡收集人頭哦!”一個女人的聲音空洞的想起。“這些人頭都是我的!”
“你到底是誰!讓我看到你的臉!”
“我是誰就那么重要嗎?”帶著面具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伸手探向自己的面具。“我這是再幫我自己!”他摘掉面具,后面竟然是我自己的臉!
我盯著那個穿著黑衣的自己,就見他拿起黑刀照著自己的脖子削了下去。然后我的腦袋也滾落在地,他也用怨毒的眼神盯著我,冷冷說道:“你真該死!你四年前就應該死!”
“對!我該死!我真該死!”我絕望的喊著,抽出黑刀,刺入自己的心臟!
胸口一陣刺痛,接著渾身都疼,握刀的手一陣發麻,然后我猛然驚醒。就見小凝雙手緊緊掐住我的腕子,黑刀掉在地上,刀尖上還掛著一絲血線。
“鬼!你在干什么!”小凝看我已經清醒,急忙查看我胸前傷口,還好只擦破了皮。“你怎么有夢中自殺的毛病?”
我喘著粗氣,盯著小凝的臉,一把將她摟在懷里。“丫頭,你沒事就好,我不能再讓你出事了!”
她尷尬的拍著我的后背,輕聲說:“沒事了,都不會有事的。只是場夢……”
直到下了火車,我才算從噩夢中緩過來。“咱們怎么找到葉叔?”
“她說會有人來接的。”小凝不確定的四下張望。
這時,一個漂亮的短發女人朝我走了過來,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喲,小子,你來了。老頭子在等你。”
“你是?”我盯著那張秀氣的小臉,五官端正,不得不承認,比小凝長得還要可愛。小凝也不認識她,很不友好的問:“你是誰?”
“小心!她就是害人的那個東西!”遠處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男子急步跑了過來。可是,這個家伙我們也不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