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之爭向來殘酷,當初凌軒因為母賤而遠離了帝王之爭,可到頭來還是躲不過兄弟之間的爾虞我詐。
雖然端華軟硬兼施,但始終未能從畫風的嘴里套出任何話。
時過半日,端華越是坐不住,凌軒臨走前的話讓她忐忑,無緣無故,他不會蹦出這樣的承諾。
既然畫風問不出什么,她只好找程蘭。
小鴨子身體已經恢復,程蘭正陪著他釣魚,雖然溪邊根本沒有魚可釣,但是一大一小兩人的神情卻異常認真。
端華快步走到程蘭身后,卻被程蘭轉過身瞪了一眼,示意她莫要出聲。
程蘭是聰明之人,就如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一般,想必這人現在的行為亦是有深奧道理。
端華只好干站在程蘭的身后,等著他說話。
從中午一直等了一個時辰,這魚竿仍舊未見到有什么動靜,小鴨子也有點耐不住性子,嚷嚷道,“哥,你騙人,這里沒魚。水這么清,有魚沒有魚一看那就能看到,可我到現在一條魚都沒看見。”
程蘭摸了摸小鴨子的頭,“傻弟弟,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雖說水清則無魚,但也不能一概而括啊,還是會有一些不循規蹈矩的傻魚出現的。”
小鴨子固然是聽不懂這話,搖搖頭,“哥,你每次都跟我講大道理,聽不懂,那太考驗你弟弟的智商了。你一個人釣吧,我找虎子他們玩去。”扔下竹竿立刻跑了。
小孩子手腳靈活,才說完話,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這程蘭說的話,確實不是小鴨子這樣年紀的人聽得懂的,所以端華在想,程蘭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呢?
剛要啟口說指教,又一次被程蘭攔在了前面,“莫要誤會,在下說的話,只是在教弟弟道理,在下不是姜太公,也不是諸葛亮,不是說的每一句話里都是有玄機的。想太多,反而傷腦子。”
話音剛落,魚竿顫動,一條小魚已經上了鉤。
程蘭很是高興,收回魚竿活捉了這條魚,“不清蒸你,也不紅燒你,只是領回去給弟弟瞧瞧。待他相信了我說的話,我便放你一條生路。”說著,連正眼都沒有瞧端華,便走開了。
這程蘭性子還真是奇怪,先是如此幫助他們,現在又是如此冷漠難以親近,著實讓端華摸不著頭腦。
既然無人可問,那她也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苦苦思索一天,只知道,這封信應該是和段蓉有關系,至于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她依然是不得而知。
除了凌軒,還讓人捉摸不透的便是這程蘭,雖然今天在溪邊,他說話無玄機,但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是沖著她來的。
水至清則無魚……不循規蹈矩……
端華靈光一閃,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終于知道這程蘭說這句話的含義了。
都未來得及穿上靴子,她便急匆匆跑到了程蘭的房間門口大力敲著門。
程蘭似乎也正等著端華,便道:“慕容姑娘,請進,門始終未關。”
推開門,程蘭正坐在桌邊飲茶,神色如故,未察覺到他有一丁點的意外或是驚訝。
端華拱手作揖,向程蘭致歉:“慕容端華多謝程先生指教,前幾日對先生多有不敬之處,望請見諒。”
程蘭轉過頭,似乎是因為喝了那福建烏龍茶的緣故,頗有些醉意,“你連鞋子都沒穿,就跑過來了?”
端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腳縮進了長袍內,“多有不敬,見諒!”
程蘭抿嘴笑了笑,“不怪不怪,我程蘭不是六十多歲老頭,怎么會如此不通情理。”
“先生說水至清則無魚,實則是要告訴我水至濁亦無魚。在李蜀黨和四皇子黨羽內,應該也有不甘做惡人的人……”
程蘭呵呵笑了兩聲,“尚才覺得,你的聰慧比起三皇子來,差的也不遠……”
“……”
“只是,因為你的存在,三皇子的在權勢這一條路越來越沒有希望。他感情用事,想與你廝守終生,本來可以擁坐大好江山,現在卻為了救一個女人甘愿成為別人的俘虜。”程蘭邊說著邊放下茶杯站起身。
他看著端華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毀了他終生的惡人。
對于程蘭的這句話,端華卻無言以對,因為似乎她知道的東西太少太少了。
“你姑且知道的不多。我便與你說個清楚,慕容山莊事情之后,三皇子便開始暗暗籌集兵力想要與李蜀對抗,本來與李蜀可分庭抗禮,卻因為你的出現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在你的身上。”
程蘭嘴角流失掉一抹悲傷,“李蜀便找到了他的把柄和他的弱點,今日三皇子的離開,應該就是與李蜀去談判。”
“結果會如何……”
程蘭哼笑一聲,頗為不屑道:“有你在,還能如何,一句你若得了天下,慕容端華必死無疑,我想三皇子必定將手中的兵力解散。”
“程先生……”端華看他如此不喜歡自己,再聽他講這些話,便猜到了幾分原因,“程先生,本可以成為凌軒的軍師如昔日諸葛孔明一樣,為自己的主公奪得天下。可現在卻連用武之地也沒有,都是因為我?所以程先生才不待見于我?”
“也不盡然!”程蘭搖搖頭,“怪就怪生不逢時。”
“程先生雖然有大智,奈何也只是一介爭名奪利之輩。”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之道他是明白人。
“爭名奪利并沒有錯,只要用對方法,不害人害己即可!”在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淡泊名利。
“不害人不害己?”端華冷笑一聲,“暫且不說是否會害己,但說害人,難道程先生不是害人嗎?”
聽到端華如此詆毀自己,程蘭自然是有些怒意,“何罪之有?”
端華也是說著說著便來了勁,道:“普天之下,百姓安樂,四海臣服,程先若說你用對了方法,沒有害人,我倒是實在不敢茍同。”
程蘭萬萬沒有想到慕容端華會講出這些,雖然被說得心中頗為抑郁,可卻也反駁之語。
李蜀的確是明君,這不可否認,若李蜀昏庸無道,恐怕這羅南村早就因為這響尾花的存在而血流成河。
難道真如她所說,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己為了名聲與權力,為了展示自己的才華而罔顧他人性命害人害己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