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房間之後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我在外頭等了快一個小時才見他們有說有笑的出來，而邪澤懷裡則多了一個包袱。
桂姨見我還傻站在門口連忙叫了個丫鬟帶我去房間換衣服，我本想叫住邪澤的，結果他跟桂姨一樣將我搡了去。
帶我去房間換衣服的丫鬟叫小翠，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長得跟猴子一樣，蠟黃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總之一看就像是沒吃飽的。
她膽子也不大，見我還有些畏畏縮縮的。
“哎，你們這裡的窯姐兒平時都做些什麼呀？怎麼白天都不見人？”我頭一次上這個地方來，以前聽師兄弟們說這裡的女人都特別好看，聲音也好聽。好些師兄弟們下了山之後就不高興回來了，說是沒準就被這裡的女人給迷了心竅。
小翠虎著一雙眼睛咋咋呼呼的看著我，然後舉起手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吃了一鱉，忙閉上了嘴巴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
就在我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小翠搶先道“姑娘以後別這麼稱呼自己，被媽媽聽到了不好。”
“媽媽？你是說桂姨嗎？”我若有所思，還沒說完身體就被小翠給扳正了，她將我按坐在了梳妝檯前，鏡子裡的我一張清湯寡水的臉平淡的很。
這時耳邊又傳來了小翠的聲音，“媽媽說讓我把你打扮的好看點，晚上帶你出條子。”
“什麼意思？”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明白，眼下見勢還不如一個小丫頭。
小翠沒有多跟我解釋什麼，只是拿起了胭脂在我臉上撲了撲，又給我畫了眉，點了腮紅，不多時一個嶄新我的就這麼出現在了鏡子裡頭。比起原先的樣子確實要鮮活一點，但我從來沒這麼打扮過，多少讓我覺得挺奇怪的。
正當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桂姨的聲音，“小翠啊，小姐捯飭好了沒？”
“好了！”小翠應了一聲，忙將我從凳子上扶了起來，我剛轉身就對上了桂姨那張笑瞇瞇的臉。
桂姨一見我忙笑開了花，“嘖嘖嘖，不錯嘛！還是小邪有眼光！剛纔一看平平淡淡的沒什麼味道，這才稍稍一打扮就很不一樣啊！”
“桂姨，邪澤呢？”我見邪澤沒有跟她一起來，心裡不免好奇起來。
桂姨扁了扁嘴，“他都拿錢走了，你還想著他做什麼？”
“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明白桂姨的意思，邪澤走了？他不是要跟我一起走的嗎？
桂姨一拍大腿，朝著小翠翻了一個白眼，“得！來了一個傻姑娘。自己被人給賣了都不知道。”
她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要是還不明白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邪澤是把我給賣了啊！
明白真相的那一瞬，我幾乎不敢相信。但轉念一想邪澤離開桂姨房間時手裡頭抱著的那個包袱裡頭很有可能就是賣我的錢！
這殺千刀的貓妖！
“丫頭，你該不是動了想跑的心思吧！”桂姨冷不丁哼唧了一下，我立刻恢復了思緒過來。
我現在腦子裡有點亂，我著實沒想到邪澤會把我給賣了。到底怪我太笨，還是他太聰明瞭？
“小翠，送姑娘先回房休息。中午飯跟晚飯就不要送了，我想姑娘需要一個晚上好好想想以後的路怎麼走。”桂姨吩咐了小翠一聲後就離開了。
小翠木訥地點了下頭，一把把我給推進了房間裡，隨後就在門上掛了鎖。
我就這麼被她給鎖在了房間裡頭。
“等等，放我出去！桂姨，你把邪澤給我叫回來，我有話想想問他！桂姨、桂姨……”
任憑我怎麼叫門，外頭都沒有人肯理睬我。一開始我只想見一見邪澤，之後我則因爲沒有飯吃而哇哇大叫起來，到了晚上依舊沒有人肯理會我，我只能蜷縮著身體才牀上熬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的時候小翠給我開了門，還端來了早飯。她見我有氣無力地躺在牀上不動還以爲我是餓死了，剛準備去叫桂姨就被我一把拉住了。
“姑娘……”小翠被我嚇得不輕，一張蠟黃的小臉都慘白了。
我張了張嘴道，“我還沒死呢，飯呢？我好餓。”
“有、有粥。我現在就端過來。”小翠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桌邊趕緊給我端來，我剛喝了一口她又說，“媽媽問你想的怎麼樣了？”
“想什麼？”我嚥了口燙死人的粥，忙吹了吹氣，“我只是想知道邪澤去哪兒了，他還會不會來找我？”
“媽媽說你會逃。”小翠沒理會我的意思。
“不逃啊！”我斬釘截鐵道，原來桂姨擔心的是我會逃走，“我本來就沒想過要走，我跟邪澤商量好了的，我來這裡是爲了掙錢。但他不能就這麼把我一個人給丟在這裡，就算把我賣了錢也得分一半給我纔對！”
“姑娘……”小翠的臉色跟走馬燈似的一會兒一個樣子，她迷茫的眨了眨眼，軲轆一下衝到了門外，“姑娘，你等著我去找桂姨過來！”
“你快去快回。我自己先吃飯了。”我隨意朝她招了招手，便開開心心的吃了起來。
不多時桂姨在小翠的帶領下來，一見我興致勃勃的在吃飯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看來姑娘是真的上道了。小翠，一會兒上我那裡拿點錢給你們家姑娘再置辦些漂亮衣裳，順便告訴阿叔趕緊的給我準備好水牌，就說晚上有新姑娘。讓他給我想個好點的彩頭。”桂姨喋喋不休地跟小翠交代了好些事情。
小翠的頭點的跟什麼似的，聽完後一溜煙的就跑沒了。
我吃完早飯抹了把嘴，見桂姨還沒走就招呼她一起坐了下來，“桂姨，我初來乍到，很多規矩可能不懂。邪澤說在這裡只好哄男人開心就行了？”
“對呀，這裡沒什麼規矩，就是哄男人開心。”桂姨一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你這姑娘真是特別呀，瞧著就挺聰明的。你跟我說說你除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會，你都會什麼？總有些其他方面的特長吧？”
這……我咬著筷子仔細想了下，這三年多來我在茅山學會的東西是蠻多
的，但是桂姨說的這些我都不懂。邪澤說的什麼唱小曲兒，彈琴啥的我也不會。就是洗衣做飯什麼的都不怎麼在行。
真要是有什麼是我擅長的話……
“吃飯算不算？”我認認真真的看向她，“我在山上的時候師父誇我就屬吃飯是師兄弟裡面最厲害的。”
桂姨聞言一張嘴能塞進兩個雞蛋，看樣子是不滿意這個的。
“哦。”我點了點頭，“對了，我會畫符。還能簡單的驅魔伏妖。”
“姑娘……我是讓你哄男人開心的，不是讓你……”桂姨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了，可偏偏這會兒門外還來了個不速之客。
“喲，這就是媽媽昨兒得到的可人啊，瞧著是不錯。”我還沒看見來人是什麼樣子，就聽到一串黃鸝鳥一樣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一個穿著紅衣裳的女人踱步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嗅到了撲鼻的香氣，薰得我腦袋直接暈乎了起來。
只是桂姨見到來人並不怎麼開心，反而還有生氣。她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我不是讓你在房間裡等著嗎，誰讓你出來了？”
“我在房間裡憋了一個月都要快悶死了！”來人捏著一塊紅色的手絹在臉旁邊扇來扇去的，她說著話的同時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邊，同時對我輕輕地點頭笑了一下，算是跟我打招呼了。
桂姨見她坐下立刻將她給拽了起來，“瑞香，還有三天你就出嫁了，就不能安生一點？”
“不嫁！”瑞香耍橫似的，撇過身耍起了脾氣來，“這錢誰愛掙誰掙去，我纔不去。”
“人家蘇家可是指名道姓地要了你，你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犯錯啊！”桂姨苦口婆心地勸解她，“瑞香，你不是一心想離開怡紅院嗎？現在我成全你你，你嫁到蘇家後吃香的喝辣的，這好日子不都是你去過嗎？”
“給快死的病秧子沖喜這也能叫好事？”瑞香忽的站了起來，“我寧可在這裡當一輩子的窯姐兒也不去當寡婦。”
“嘿，你這小浪蹄子……”桂姨見她鐵了心眼，不由得氣了起來，可她話還沒說完瑞香就扭頭走了。
這時候桂姨哪裡還顧得上我，忙追了出去，差一點就跟進門的小翠撞個正著。
這邊小翠看著她們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翠，這個瑞香是誰？”我初來，自然是見到什麼人都好奇了。
小翠面無表情道，“咱們這裡的頭牌，不過要嫁人了。”
這話我是知道的，剛纔瑞香自己說了，說什麼桂姨要把她嫁給一個快要死的人沖喜。但瑞香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不願意。
“唉，看來你們都是生不由己啊。”我自顧自的慨嘆道，立刻就聽到了小翠的反駁。
“是‘我們’不是‘你們’！”
“對，是我們！是我們！”我現在也是娼門一員了。
小翠聽我這麼說沒吱聲，但隔了會兒又說，“媽媽說三天後讓瑞香嫁過去，但我們聽說那個蘇家的少爺好像活不過兩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