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點兒反應啊!”梨花精似乎在抱怨:“你難道聽不懂我的話嗎?”
難道能聽懂嗎?
許梓煜挑高了眉毛,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拜托不要拿非人的邏輯,為難正常人。
“是嗎?還以為年紀會很小呢!”程陌薰夾雜著笑意的聲音,傳入了耳朵。
許梓煜將注意力拉回飯桌上,他裝作一直在聽談話的樣子,面帶微笑的同時不忘和程陌薰交流眼神。
剛才分神的時候,錯過什么了嗎?
怎么才一會兒的功夫,墨一陌的臉色就比剛才不自然了很多?
“這個人有感知的能力。”耳邊空靈的聲音突然又響起:“但是還不夠強,他甚至看不到我和這個小家伙。”
梨花精就站在許梓煜的旁邊,她打量著對面的墨一陌,發現對方的身上泛著微微的光澤。
人世間可以感知其他界層存在的家伙,身上一般有著不錯的本事。
從那一邊說話,一邊不間斷的朝她這邊、還有小女孩那邊瞟去的目光來看,應該是感知到了異樣的存在。
如果她此刻稍微收斂一些靈力,這家伙就有可能看得到她了。
普通人能達到這種水準,也算是很了不起。
這種人的力量,關鍵時候還是很能派上用場的。
但是很難確定對方是敵是友。
許梓煜并不明白,梨花精所說的話的含義。
他只是覺得,阮阮此刻的存在似乎真的不太合適。
那副越來越駭人的表情,讓他感覺有些許的毛骨悚然。
強烈的恨意怨念,在毫不遮掩的沖著墨一陌釋放。
阮阮經歷了什么事情?和墨一陌又有什么關系?
剛才程陌薰似乎提及了小孩子的問題,墨一陌的臉色變化足以證明,他的確經歷過很不太愉快的事情。
會是有關阮阮的嗎?
這個家伙對一些事情有所隱瞞。
許梓煜瞳孔里的光亮,黯淡了幾分。
現在飯桌兩邊,在進行著莫名的對峙;雙方都在暗中較勁,想要獲得更多屬于對方的訊息。
突然,阮阮的身體猛地抽搐起來。
她懷里的布偶熊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許梓煜被突發的狀況驚到,他還以為這就是梨花精所說的“靈魂暴怒”。
力量似乎下意識的在身體內涌動,四肢突然被一股涼意貫穿。
“放輕松。”空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同時一只手拍了拍他后肩的位置。
阮阮似乎在隱忍著什么,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
程陌薰雖然也注意到了這異常,但是避免墨一陌起疑心,她只能繼續努力的對話,并暗自在桌子下面,扯了扯許梓煜的衣角。
許梓煜微微瞇起眼睛,他似乎看到,阮阮的身上隱隱有另一個人影。
兩個身影不斷地重疊分離,然后再重疊……如此往復,亂成一團。
這樣的混亂持續了大概兩分鐘,然后阮阮終于安穩下來。
她的身體朝向許梓煜,但是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緊接著,長長的頭發也從
耳后滑落下來,垂在臉的兩側,徹底將五官擋住。
許梓煜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將那頭發撥開。
可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間,稚嫩的聲音響起,夾雜著頑童調皮的腔調,讓人無法和眼前看起來有些陰森的身影對上號:“請記得帶姐姐來找我哦!”
他抬起的手僵住,然后硬生生的放下。
之后不等他作出其他反應,阮阮就突然轉身大步的跑出了餐廳。
“呃?”身邊的程陌薰似乎也對剛發生的狀況,有些不理解:“這是……”
坐在對面的墨一陌,眼神里閃過一抹復雜的光芒。
他非常有理由相信,剛才發生了什么自己沒有察覺的事情。
但是他更確信,自己如果問出口,絕對得不到任何像樣的回答。
他的指尖無意識的擊打著桌面,和桌布下面的玻璃板相撞,發出悶悶的聲響。
從餐廳入口處,陸續進來五位侍者。
他們各推著一臺小小的餐車,每臺餐車上都放有一個或兩個餐盤。
餐盤上扣著圓圓的金屬蓋子,直到擺上桌后才被掀開。
花花綠綠的菜肴很快擺滿了桌面,除了數量以外,其他方面完全可以與昨晚在房間的那頓飯一較高下。
程陌薰想起昨天的那一大桌子的菜,猶豫著是不是問一下許梓煜,后來是怎么把它們處理掉的?
“哎?”其中一名侍者擺完盤后,想要推車離開,可是剛走了沒兩步就停下了。
他低頭查看了一下餐車周圍,然后彎腰撿起了一只玩偶熊:“這玩具是……”
許梓煜愣住,這是他剛才眼看著從阮阮懷里掉落的東西。
可是,剛剛所有人,不都是看不到阮阮的存在嗎?
怎么小家伙跑了之后,留下的東西卻可以被人發現了呢?
“總裁,這個是您……”因為位置比較接近,所以侍者捧著布偶熊,優先詢問許梓煜。
許梓煜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毛,他不知道阮阮留下這只熊的意義是什么,所以不想貿然的接到手中。
他看向坐在對面的墨一陌,發現對方的表情,似乎在暗自隱忍著什么。
果然,有問題?
侍者見許梓煜不僅沒有回答,臉色也還不是太好,于是悻悻的打算拿著布偶熊離開。
可是還不等他轉過身,就聽到總裁清冷的聲音傳入耳朵:“放這兒吧。”
兩分鐘后,侍者早已全部離開,但桌子上的菜還一口未動。
程陌薰默默地看了看面帶微笑的許梓煜,又看了看面色有些僵硬的墨一陌,再看了看放在桌子另一端、斜對著墨一陌的布偶熊……
她最后選擇將視線移到滿桌的菜肴上面。
而許梓煜,他此刻除了對阮阮產生的疑惑之外,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愉悅。
從初次見到墨一陌開始,到帶這家伙來酒店吃飯;這期間,他都有一種隨時被人算計的感覺。
最讓他惱火的是,這家伙還表現的對程陌薰似乎有點兒意思。
現在情形終于有了逆轉。
他也看到了這家伙無奈又微妙的表情。
同一時刻,幾百里之外
的陸家酒莊內,陸野被安排進了新的房間。
因為原先的房間遭受了不明的破壞,并且怎樣都找不出原因;心生疑慮的陸夫人,索性為陸野更換了居室。
此時,陸野坐在吊椅上,摩挲著吊繩上用來裝飾的花朵,眼神平靜的沒有任何起伏。
他歪著腦袋,緩緩地將目光移到窗外,看著玻璃上不斷滑落的雨珠,靜默了許久。
有四個保鏢都雙手交叉在背后,認真的守候在門外。
幾個傭人進進出出,將一些瑣碎的物品搬入房間。
本來有些空蕩的房間,突然間變得花哨起來。
因為陸夫人要求原房間的東西,一概不準帶到新房間內,所以許多東西都是傭人在酒莊倉庫里暫時找來應急的。
于是,大量陳舊的、嶄新的裝飾品,都被拿來擦拭后擺入房間內。
這是酒莊的老傳統,無論如何都要讓居住的房間看起來非常富有。
貌似是前幾代的長輩們,為了撐起門面而特意要求的。
可陸野并不認為,這些被擺進房間的東西看起來有多值錢,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
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一切,偶爾有傭人靠近詢問他的意見,他也不過是微笑著淡淡回答:“隨意放吧。”
傭人們雖然感覺,自家少爺的情緒似乎過于平靜,但也沒有因此感到太過驚奇。
因為印象之中,少爺曾經一直都是如此恬淡的模樣,直到去參加了一次后來轟動一時的宴會,才逐漸變得叛逆起來。
可是,感覺性格叛逆的少爺,更具有生活的氣息呢?
“這雨下了多久?”陸野安穩的坐在吊椅上,他看了許久窗外的雨天,終于出聲問道。
聲音低沉,而且有些沙啞。
有傭人擔心的靠上前瞅了兩眼,這才放心的回答道:“一直在下,估計著有三四天了。”
“沒有停過嗎?”陸野微微瞇了眼睛,似乎發現了什么似的,從吊椅上站起身,走到窗戶前。
“今天大清早的時候,停了幾十分鐘?”傭人長嘆一口氣:“原本太陽都露面了呢!”
“是嗎?”陸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抬起手,將雙手的指尖按壓在玻璃上。
窗外刺骨的涼意,透過玻璃傳送到指尖。
陸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緩緩地將雙手放下,然后看著玻璃上留下的指紋印。
紋印輪廓清晰,但內部的條紋很模糊……不,是很奇怪。
他皺起眉頭,湊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
然后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驚異。
“把你的手按上去。”他扭頭,對身后的傭人吩咐道。
“啊?”傭人不明白什么情況,站在原地露出困惑的表情。
“快點!”陸野感覺自己的心里開始焦急,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傭人拽到了窗戶前:“十個手指頭,都按上去!”
“好,好的。”傭人不明所以的照做,并加大了在玻璃上按壓的力道。
陸野將他拉到一邊,然后自己湊到玻璃前,仔細對比著。
半分鐘后,他的表情完全僵住,并像是不可置信的慢慢后退了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