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一出現,我就把碗撂下了,“方叔,那啥--我是素食主~義者。從來不吃肉。”
“小夥子光吃素長這麼高,還真挺不易。”方叔小聲說了句。也不知道信沒信,總之不再推讓,自己埋頭‘呼啦。呼啦’吃的那叫一個香。
我呵呵笑了兩聲,四下打量了一下,方叔這屋子跟我那間一般大,半拉著窗簾。光線較暗,屋裡鍋碗瓢盆的挺齊全,所以空間顯得有些擁擠。不過他這兒竟然還有個裡屋,裡屋門閃著小拇指那麼點兒縫隙,透過那縫隙,我看到裡頭黑漆漆的,也正是因爲黑,裡面兩個明滅不定的紅亮點兒就特扎眼,咦?那是啥?
‘砰’。
就在我垂首琢磨那是個啥玩意兒時,方叔不知道什麼功夫起身,‘砰’一聲把裡屋門給掩上了。繼而他站在裡屋門前開口道:“時候不早了,你收拾下報道去吧,大廳往南,最末尾那個房間,上頭寫著辦公室。”
我看了下時間,還不到七點半,上班還早呢,他這分明是下逐客令啊。
剛纔給我盛粥的時候挺熱情啊,這是咋了?難道就因爲我不喝他那粥?不對!應該是因爲我看到了裡屋那兩個紅點兒?那紅點兒我瞅著挺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是啥了!
胡思亂想著,推開了我那屋的門,卻被正從我屋子裡往外走的一個男人,嚇了一大跳。我剛想質問他進我房間幹嘛,隨即想到,這間屋子之前是公用的,我方纔收拾的時候,收拾出一堆七零八碎的東西。
果然,那人衝我晃了晃手中的充電器,道:“我進去拿我的充電器了,你就是那個新來值夜班的?”
我苦笑道:“是,我叫常生,以後還請大哥多關照著點兒。”
那人嘿嘿笑道:“我叫李平治,關照談不上,我就是個開車的。”繼而他衝方叔那屋努嘴道:“去老方那兒了?”
我笑笑點頭。
他忽然神秘兮兮道:“看你是新來的,哥給你提個醒,去他那兒,你可千萬別吃他的東西啊!”
聽了李平治的話,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問道:“爲啥?要吃了呢?”
“咋?你吃了?”
我連忙搖頭,“沒--沒呢,我就是問問。”
“哦。”李平治長出一口氣,繼而撓頭道:“其實就算是真吃了,也沒啥,他自個兒不也天天吃……不過還是不吃爲好……”
李平治這模棱兩可的話兒,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那粥八成真是用死人肉煮的!!這麼一想,胃裡一陣翻騰,我強忍著,問道:“哥,洗手間在哪兒呢?我—我急。”
李平治看我那樣,八成也猜到了幾分,滿臉同情的往旁邊一指。
我飛奔而去,趴在洗漱池上,用手往喉嚨裡使勁兒摳。一邊摳一邊想著那肉的口勁,那滋味,“嘔……”真恨不得把胃都吐出來洗洗。
直到吐的啥都吐不出來了,我才洗了把臉,大喘著粗氣擡起頭。
可下一秒,我的呼吸就靜止了,鏡子中,一個長髮半掩面的白衣女人,正幽靈般靜靜地盯著我!
女鬼!
腦子裡一想,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我悶哼一聲,‘蹬蹬’後退兩步,直到後背抵在廁所隔板上!
一聲輕哼聲響起。‘女鬼’竟自顧紮起了頭髮。
這他孃的是個人啊!
“你幹嘛!人嚇人能嚇死人的你知道嗎!”我拍著砰砰跳的胸口,語氣不善的對她吼。
“就你這點兒膽氣,還敢闖女廁所?”女鬼白了我一眼,摔著馬尾走了。
我這纔想到,方纔只顧著往洗手間跑,都沒顧得上看男女,這歸根究底還是我的不是。
看著女孩消失不見的背影,我拍著砰砰跳的胸口往外走。心說,我這是咋了?好歹我也是個修道者啊,咋到了這裡膽子變得這麼虛了?看誰都覺詭異,不正常……難不成是殯儀館的氣場,壓蓋了我身上的陽氣?可也不對啊,我體內本就陽盛陰衰,陰氣按說對我還有益呢……可究竟是爲啥?
一路想著,便去了辦公室,那個‘女鬼’帶我坐了一系列登記,錄入,然後制辦了工作證,領了工作服,還跟我說了一些工作中的主意事項,順帶著把殯儀館介紹了一番。
殯儀館分前後兩排,弔唁,化妝,解剖,冷藏,辦公等在前面。後面則是火化,骨灰存放區。而火葬場後面那山上則是公墓。
合著這一片就是一死人地盤。
這個過程中,我知道了女鬼的名字。叫藍玉,挺少見的一個姓。
藍玉其實長得很漂亮,身材勻稱,皮膚白,大眼睛,瓜子臉,只是之前在洗手間被她嚇了一跳,給我留下了心理陰影。還有,她總拉耷個臉,你問她啥她也回答,只是那模樣跟我欠她錢似得。
藍玉是殯殮師,主要負責給屍體化妝,換衣裳,零碎著也乾點兒其它的活計。
我盯著她打量,這麼漂亮個小姑娘,乾點兒啥不好?咋就跑到殯儀館上班來了?難道她跟我一樣缺錢?看重了這裡的高薪?
偌大個辦公室,就我們兩個人,她不說話,我一個人枯燥的很,最後忍不住出口問她,“這裡之前沒有遺體縫合師嗎?”
“走了!”藍玉淡淡的回道。
“爲啥走了啊?”我問道。
藍玉瞪了我一眼,冷言道:“他也不想走,奈何生死有命……”說完,她眼圈一紅,旋即走到旁邊一張桌子前,開始把那張桌子上的東西,往自個兒桌子上收拾。
我這才整明白這個‘走’是死了的意思。既然我是來接他的班的,就想著問問那人是咋死的,可看藍玉那水汪汪的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看來這妹子還是個外冷內熱的軟心腸,我也別再提這茬讓她傷心了。
藍玉默默的收拾乾淨那張桌子,告訴我,你以後就坐這兒,沒事的時候別瞎跑。”
我乖乖應承著,這地兒,沒事瞎跑我缺心眼啊!
百無聊賴的坐了一上午,想著和藍玉嘮個嗑吧,她對我還愛搭不理的。自個兒對著從我桌子上收拾過去的那堆東西,一會傻笑,一會嘆息。
我納悶,挺好一妹子,咋跟精神分~裂似得呢?不過我好像在哪兒看到過一片文章,說在這種環境中工作的人,久而久之心理都會變得跟常人不一樣,看看藍玉,再想想劉叔,哎媽!看來所言不假啊!
直到下午的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帶著眼鏡的男人進來,藍玉才擡頭叫了聲:“馮館。”
那人對藍玉輕輕點了點頭,繼而瞅著我笑道:“常生?你跟我來一下。”
直到跟那人走到一間標著館長室的門前,我才恍悟,這人就是殯儀館館長,我看了眼他胸前的工作牌,馮日升。
馮日升讓我坐下,自己也坐在了辦公桌前,他先是跟我客套了幾句,隨即笑呵呵道:“小常啊,你是老何的親戚,我跟老何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你既然來了這裡,往後在工作,生活上有啥困難,直接跟我說,別不好意思啊!”
馮日升這番話讓我挺感動,我忙不迭的點頭。心說老何關係還挺硬,竟然直接找到了館長……
我正感動著呢,馮日升又道:“其實讓你值夜班,我是存了私心的,我想著讓你幫著留意著點兒老方,我懷疑他跟館裡的多起屍體失蹤有關係。”
馮日升的話讓我猛然一驚,多起屍體失蹤!難道都被方叔給吃了!我還以爲他只是偷偷割點兒肉呢,這他孃的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想起早上他跟我說過的那些話,‘管住自己的好奇心,無論是看到啥,聽到啥,只要是跟自己沒關係的,不要多管閒事,免得惹禍上身。’之前我還以爲他指的是見鬼的事兒,現在看來,他這是提前給我打個預防針,免得我一不小心壞了他的好事啊!只是這惹禍上身啥意思?難不成他還想加害於我?